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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枉生录-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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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见她缜密,笑道:“那你放心!”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起身送客。冰儿虽然还想见见奕雯,但自知见和不见并不能改变什么,奕雯的七寸和自己的七寸都拿在人家手里。她无奈出门,还由来时的路一直到弥勒庙,又下山回到官路上,车夫老黄尚在茶酒铺子里与人聊得入港。坐上回去的马车,冰儿忍了半天的泪水倾泻而下:果然儿女都是负累,她终于为奕雯,走上了对抗父亲、叛逆朝廷的不归路。
作者有话要说:

、对峙莫惧下泥犁

回家数日,冰儿天天在忐忑中度过。奕霄在园子里读书,挂着军机章京的名头,实际跟军机完全碰不到边,而自己,有心打听,却打听不到任何东西,有时进宫,所有人都恭敬得一如往常,但是也都缄默得可怕。直到有一天,自家的院子里游进来一条黑底绿色花纹的小蛇,椭圆形的脑袋,身子上裹着一条油布,循着气味直接游动到放青果药丸的假山石洞里。
冰儿解下油布,里头裹着一张素纸,折成小小的一方,打开一看,里面是奕雯笔画细巧的字迹:“一切安好。敬谢!”她握着素纸,背靠着假山起伏斜仄的石壁,悲喜交织,泪流满面。
仅仅第二天,她就接到乾隆的旨意,立刻进园子见驾,传旨的太监谄笑道:“大约是万岁爷遇到不高兴的事,格外地想您。外头轿子已经备好了,虽没有公主的仪卫,不过也派了不少护军随扈。万岁爷对您,真是体贴到家了!”
冰儿心里冷笑:这不是体贴,分明是押解。但已经到了此刻,没有选择的余地,说:“那我去换身衣服。”转身来到内室,衣箱里渐渐有了不少锦绣,放在那里光色明艳,巧夺天工,她抚摩着织绣上起伏而细腻的纹理,终于挑了一件素色换上。英祥来到她身旁,笑道:“你现在换衣服还不喜欢丫鬟服侍么?”旗袍侧襟长长的一溜扣子,穿起来确实有些麻烦。他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子,细心地为她系上下摆的扣子,又把襟摆扽直,起身道:“好了。”
冰儿瞧着他脸上平和的喜悦之色,忍不住满心的悲怆和说不出的委屈,怕被他看见眼里的泪光,干脆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厚实而温暖的胸口。他的衣服再不像以前一样用沉香熏,只带着洗衣的皂荚天然的清爽辛畅气味。英祥不知所以然,轻轻抚着冰儿的后背笑着说:“瞧你,还和小孩子似的。进园子见驾又不是去蹲大牢,至于这么牵肠挂肚、割舍不下么?”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爱不够她,小心托着她的后腰,密密的吻落在她乌黑的头发和洁白的耳珠上,好半天才道:“外面人要等急了,不知他们怎么瞎猜猜呢!”
正说着,听见远远的院门外传来那个传旨太监扯着嗓子、着急的问话声:“夫人,可准备好了?”
英祥“吞”地一笑,说:“去吧。”
进到园子里,还是乾隆上午政务繁忙的时刻。外头值房里等待叫起觐见的人排得密密麻麻的,好在冰儿是从后头绕行,直接到夏季乾隆处理政务的芳碧丛。这里奇石林立,翠竹掩映,凉爽宜人,暑热的薄汗到此为之一收。通传进去,几乎没有等候的时间,冰儿便被叫了进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预备着应对一切。大约是皇帝严命,一干太监都在殿外伺候,离门窗好远,冰儿自己抬手打起门口那挂夏季应景的湘竹软帘,内室气息清凉,透气而无风,乾隆着一身兼丝葛布的常服,盘膝坐着看一份折子,衣服理得一丝不乱。见她来了,也只是抬眼略略一瞥,云淡风轻道:“来了?”
冰儿不敢多言,点点头应了一声。乾隆单刀直入道:“朕派领侍卫内大臣海兰察,带领步军统领衙门的二百兵勇,前往东郊剿灭清水教余孽。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答得很快,但也丝毫不能洗去乾隆心里的狐疑,他冷笑道:“是么?从敲定进剿,到军需调集只用了三天。但到地方时,已经设好了埋伏,人去楼空。你也不知道怎么了?”
既然要做戏欺骗,干脆做到底,冰儿横了心要和他耍无赖,一别头道:“皇上这话问我,本来就奇怪。为什么我要知道‘怎么了’?”
旋即便见乾隆目光冷冽,一边唇角扯起弧度,发出轻轻的一“哼”,他疏散双腿,缓缓下地走到冰儿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颌,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说:“好得很!看着朕的眼睛说话。”
这样压迫的形势,格外让人发憷,冰儿努力抬起眼皮,用尽自己的勇气才对上了父亲的眼睛:“我……不知道。”这话一出,便可见他唇角在冷笑,眼睛里怒火炙烧,几乎要把人焚尽:“那么,四天前你去东郊做什么?”他看着冰儿愕然的神色,语速愈加飞快:“顺天府派在清水教藏匿处监视的番役,瞧着你进去又出来。朕倒要向你请教,这又是怎么回事?”
果然逃不过!冰儿的心像被羯鼓频频敲击,声音密密的,胀得耳朵发痛,透不过气来。一瞬间也有怯懦,可是她必须挺住,此刻不需要想着“做戏欺骗”,自然有两行泪滑下脸庞,垂下眼帘道:“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何必非要诓我的话?该怎么处置我认了就是!”
乾隆一瞬间爆发出来:“你认了就是?!你总是把这样的烂摊子丢在我这里!”六十多岁的皇帝毕竟不同于年轻的时候,火气如爆竹似的狠狠一响,旋即自己就能克制住,只是挖苦的语气越加尖刻:“你认了罪容易,你可知道,清水教做了个圈套给步军统领衙门钻,派进去几拨探路——亦是打算寻机会救奕雯——被里面布置的毒箭蹭破皮肤,就是当即殒命。二十几条人命,瞬间就没了,说起来,就是为了你的私念!人家也是父母生养的,你以为你一条命能抵得过这么多人命?好容易得到的线报,结果里头人去楼空,下次再寻机会不知道又是何时。朝廷就这么给区区几撮毛贼玩弄在手掌心里,脸面又去了哪里?不过这些你都不打算考虑,横竖你心里再无家国,再无社稷!连你儿子都知道读书是要精忠报国,要让自己每行一事庶几无悔。朕就奇怪,当年不也培养你读书,这些又读到哪里去了?!”
冰儿凄然道:“是呵,我也曾经胸怀天下;嫁人了就只知道相夫教子,巴着男人有出息;而今却只想一家人平安团圆……要求的越来越少,却发现反而越来越难。”
乾隆手按着案几,手指微微发抖,冰儿在他身边时,知道他制怒时会有这样的表现。她此时早已把一切看开,倒也不害怕,只是故意做出低头垂目、不敢直视天威的神态来,啜泣道:“皇上,我是自私,可我没有办法!要救女儿,我只此一条路可走!”
乾隆冷笑道:“你就是不信朕会救奕雯么?”
不信!
冰儿嘴上不说,只是凄楚地摇摇头道:“两军交锋,哪里顾得上一个从逆的小女孩。我不敢打这个赌。”
乾隆别过头去,胸口起伏半晌才道:“这次的事朕可以压下去,但是朕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再有下次,你就别想活命!不过——”他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冰儿不错目,一字一字咬得踏实:“朕可以放过你,但这次官军无功而返,损兵折将,得有人担这个泄密的责任。朕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再次犯错!说吧,是谁通知你清水教所在的位置?又是怎么知道朕要派兵进剿的?”
冰儿咬着嘴唇,摇着头说:“皇上!我不能出卖帮我的人!”
乾隆冷笑道:“帮你?就是在叛国吧?!你不说也行,朕慢慢查,查到了是谁身在朝廷却做出这样悖逆的事情,朕就凌迟了他!”
“皇上!你放过他吧!事情是我做的,你处置我吧!”冰儿膝行几步,扑倒在乾隆的脚下,抓着他的衣襟哭泣道,“我自知害人无数。他是被我逼的。皇上若是因我而杀无辜之人,我余下的这半辈子又岂能有安心的时候?!”
乾隆暴怒地一把甩开她,道:“你也知道自己害人?!这次官兵遭了埋伏,死了多少无辜!清水教余孽不除,对朝廷是极大的隐患。你做这样无法无天、自私自利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年为了慕容业,置国法于不顾;如今又来第二次!你现在告诉朕,朕视情节轻重,或许还有留那人一命的机会;现在不说,就是你想他千刀万剐而死!到时候,朕绑你到刑场跪视,叫你好好看看帮你的人是什么下场!”
话说得虽绝,冰儿明白此刻军务紧急,要赶紧捉拿这个藏身的内线,以免朝廷再次失手,乾隆实际已经算是放低姿态在和自己谈判。她犹豫着,都顾不上去擦一擦脸上的泪痕,终于抬头凄凄问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能饶他一命?”
乾隆道:“若是遭你胁迫,他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我知道,皇上要查,也没有查不到的……”冰儿吸溜着鼻子,惨然一笑,“确实是我胁迫,望皇上给他一条生路……兵部捷报处的主事卢宝润,原是我们在兰溪的乡里,到京之后颇有往来。我央他把关于清水教和奕雯的奏报告诉我的。”
乾隆皱着眉,不置可否,好半日才说:“你回到府里,等闲不许出门。”
“是。”冰儿暗自庆幸,脸上继续做戏,丝毫不敢显露半分。正准备起身告退,突又听乾隆道:“等等!”他扭头对外头说:“传领侍卫内大臣海兰察,传军机章京博奕霄。”
冰儿心一拎,抬头见自己的皇帝父亲正襟危坐,面无表情,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由惴惴不安起来,跪得两膝酸麻,才见海兰察和奕霄的绿头牌子递进来。与海兰察原本也是熟识的,冰儿回头瞥向他,见他也已经老了,脸被西北的风吹得黝黑发红,粗糙不平,一脸的胡子显得粗犷,然而眼睛里那种亦正亦邪的神色未变,还是当年的海兰察,拿捏准头总是那么得宜,手段花样总是叫人无法对抗,只怕这些年沙场磨砺,更添能耐。
海兰察猛地一见有女眷在内,本能地退了半步,一时没敢进门,乾隆的声音适时地沉沉响起:“不必回避。都是故人罢,此来虽没有叙旧的辰光,总算当年协作过,该慨叹时光荏苒呢。”
冰儿知道他语气里有嘲讽自己的意思,也只好忍着。海兰察已经认出了里头这人,其实更为尴尬:自从慕容业解京,他知道这位公主恨死了自己的无情寡义,加上自己十多年来都在西域征战,连见面说句“抱歉”的机会都没有。此时在御前,又不敢有丝毫冲犯,只能在给乾隆行了大礼之后,又特意向冰儿磕了个头:“公主玉安!”
冰儿偏过脑袋避让:“海大人喊错了!”
乾隆早换掉了刚才怒气勃发的神色,淡淡对海兰察道:“这次进剿清水教的事,朕看了你的奏报。兵戎相交,胜负难料,何况里头也有朝廷中人的问题,你不必请罪。朕刚刚查到,私泄军机秘要的,是兵部捷报处的一名小吏,名叫卢宝润的,既然泄密,少不得国法论处。先将他革职逮拿,然后你和兵部、刑部就在这一两天里会同审理一下。事体重大,不必看顾他是科举上来的臣工,该用刑时无需客气。一应消息用密奏回报于朕。明白?”
这里头信息不少,海兰察仔细体会了一下,磕头称是。
乾隆冷淡地瞟了冰儿一眼,又对奕霄道:“听说你就要娶亲了,朕寻思着你身上不过是七品的职衔,似乎还卑微了一些。既然并不是科举上来的,朕索性提拔你为三等侍卫,可以在宫禁行走,迎亲的时候亮出五品的招牌,要好看得多。”
奕霄觉得惊愕,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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