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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枉生录-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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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楚日勒脑子里一片空白,呆着脸望着上头这石青朝袍、三层金座朝冠的人,迷迷蒙蒙连他的脸色都看不清,只觉得一片黑云压空而来,恰恰听外面挨打的小太监尖锐凄厉的嚎叫求饶声远远传来,金碧辉煌的殿堂突然如同无间地狱,熊熊烈火逼仄而来,焚得周身如化为齑粉。萨楚日勒张着嘴连哭都哭不出来,半晌乾隆才听见他受伤野狼一般的泣声:“皇上!皇上!千错万错,是奴才的错!你把奴才千刀万剐奴才也不敢有一个字的怨言!你放过英祥吧!他忠心不二,没做错事啊!”
乾隆不理他,用力挥手大声道:“如今知道错已经晚了!滚吧!”
萨楚日勒不肯离开,几乎是被进来的太监给硬生生拖出去的。到了外面,小太监放开他,任他双腿酸软跪坐的地上。又一波军机大臣叫起儿,萨楚日勒在自己喑哑的哭声间隙中听见乾隆在暖阁里的咆哮:“杀!赐死!……额琳沁还有脸说他是成吉思汗的后人?!是非不分!放跑阿睦尔撒纳这个逆贼,他祖宗的面子都要给他丢尽了!他还有脸活在世上?!……”
连喀尔喀亲王都活不了,萨楚日勒绝望到无言。只是他想不明白,乾隆为什么不肯杀自己,非要迁怒于英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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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郡王福晋这一阵屡闻噩耗,而当面如死灰的萨楚日勒拖着灌铅般的步子回到家,带来的又是如雷轰顶的消息。福晋只觉得眼前昏黑,仿佛做不完的噩梦一般,真恨不得干脆死过去,不知道一切也就罢了。
可是她把银牙咬了又咬,还是挺住了,丈夫是依靠不得了,这个家只有靠自己撑着,“勉尽人力”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其实却是打断牙齿和血吞,但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决不能放过。
当晚,福晋便坐一乘小轿到和敬公主府里。和敬公主和额驸色布腾相对枯坐,听闻萨郡王福晋来了,倒是和敬公主把持得住些,点点头叫请,色布腾欲要回避,和敬公主道:“如今同船合命,还计较什么礼数?今日我们竭力帮她,说不定来日就是为自己寻的生路。”
色布腾面容憔悴,长长哀叹道:“皇上杀额琳沁……太令人心惊了。”
和敬公主冷冷道:“你与他一般愚蠢,如今还是谨小慎微些,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正说着,福晋已经到了院前,小丫鬟打了帘子请她进去,福晋进门就双膝跪地,拭着泪说:“公主!求您救救我们家英祥!……”
和敬公主要紧上前扶起福晋,柔声道:“婶娘!这是做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我决不会袖手!”她瞟瞟呆坐在一边的色布腾,毅然道:“事情我大致明白了,皇上总要拿人开刀,以儆效尤,喀尔喀如此,科尔沁也如此。唯今之计,先用‘拖’字诀,等皇上怒气稍歇,再着人求情,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福晋泣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今儿个已经听说,八百里加急把赐死额琳沁亲王的旨意发往喀尔喀了。这是明摆着追不回的。我们这里,若是皇上下了命令,近在咫尺,更是一点余地都没有,叫人心里怎么不惊、不惧呢?我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英祥他媳妇能看在夫妻一年的份儿上,求求皇上法外施恩!”
和敬公主叹息道:“我明白。可是福晋,你心里得有准备:我妹妹她行事,说得上勇敢,也说得上鲁莽;说得上快狠,也说得上决绝。若让她知道了一切,往好处想,凭她的圣眷,能扳得回皇上的圣意;往坏处想,您不光要丢个儿子,而且要丢个媳妇。”
连和敬公主都说得这么悲观,萨郡王福晋不由呆了,反倒是和敬公主,又想了想,方道:“不过我明儿进宫,还是准备告诉冰儿。她的命运,她素来要自己决定的。若是等到事后才知晓,她那番闹腾也是不得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一则番外。虽然我努力朝温馨甜蜜一路走,但写写就不对劲了。
千万别抱太大希望。

、【番外】梦里不知身是客

冰儿瞪着眼望着床顶,那里是一副顾绣,万里山河被那细细银针一针针一线线绣来,竟已毫无纤弱之感,山势逼人,河水浊浪涌动,其间丈山尺树、寸马豆人,无一不匿在这宽阔而无尽的江山之中,虽则细微,却依然清晰可见。
已经听外面的梆子敲了四更,自头更上床,辗转反侧了这许久,竟然仍然没有睡着,那些如浊浪一般涌动不息的悲痛辛酸,让她几次有枕畔将湿的错觉,可是伸手摸去,绣花软枕和自己的脸颊上一例干燥,并无半点泪滴存在。头脑里乱七八糟想了许久,把自己几乎平生所知的处事道理都回顾了一遍,还是克制不住那优柔寡断的心意,不肯下最后的决策。此刻,四更的梆子却突然让她横生倦意,轻软的丝绵被褥,一片云般的盖着她伤痕累累的身心,此刻疲乏,突然只想埋身进去、埋头进去,把所有忧烦一概抛开,视若无我。
罗帐外,裹着毡子坐在地上值夜的小宫女,这才轻松地听到帐内睡熟的呼吸声,虽则急促而不稳,好在终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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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还没有长高,白净粉嫩的一双胳臂却甚是有力,园子里的池水边,用太湖石垒着一座座假山,山石绵延也有一两箭的长短,曲折蜿蜒而又陡峭嶙峋。一条从未见过的小蛇,着一身斑斓的绿色花衣,椭圆的脑袋,尖利的一排细牙,紫红色的蛇信,如豆的圆眼,就那样与冰儿盯视了一会儿,扭动着身躯游走在太湖石中栽种的藤萝间,与那浓烈的绿色叶片、清浅的紫色花穗融为一体,凝神看视,尚能发现风吹花藤的瞬间,与风相逆的异动——那就是它了!
冰儿心痒难耐,不顾身边嬷嬷和宫女的劝阻,朗声道:“你们放心!我才不会有事!这蛇无毒,就是漂亮得紧,我要得到它!”
御园的建设瑰奇,才攀上一座高石,下面便是潺潺流水泻过,小心从带着潮气和绿色苔藓的石头上翻身而过,面前更加高耸的瘦漏石块,手足攀附已经越发艰难,回首来时路,那里是临山建筑的一间小阁,精致地掩映在藤萝中间,此刻离得远了,只能看见一角飞檐,绿色和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浅金色光华。
当站在最高“峰”上,御园景色尽收眼底,一时也认不出究竟是畅春园,还是圆明园,还是去的最多的西苑,只觉得无限繁华在那样的暖阳中熠熠生辉。正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喜悦,身下传来一声怒吼:“放肆!爬这么高做什么?!”
她浑身一激灵,这是她又爱又怕的父亲的声音,低头越过脚下层层山石和郁郁藤萝,能看到那个穿一身明黄衣衫的俊秀君王,平素舒展的眉头蹙着,总是上翘的嘴角挂着,显见的是生气了。正在手足无措间,乾隆的怒声又响起:“还愣着干嘛!下来!”
这次不敢再不听话,可是若许高的山岩,上时容易下时难,太湖石又讲究上丰下锐的瘦劲怪异形态,有处着手,无处落脚,好容易下到一丈多高,再不知怎么办好了,只能怔怔地捱蹭着一块岩石,手指扒着窄细的岩缝,脚尖踩着凸起的石块,看看下面依然很高,没有勇气直接往下跳。
那些随侍的太监们,咋咋呼呼张罗着,唯有那个一身明黄衣衫的男子,虽则是怒容,却很平静地伸开双臂展开胸怀,对她说:“别怕,阿玛在下面接着你。放心!”
他的语气是那么笃稳,让人心头安宁,冰儿真的放下了心,手握着近边的一束藤蔓,“刺溜”滑下,又顺势一蹦,整个人像被一团厚厚丝绵被裹住了一般,宽宽软软,毫发无损。
冰儿眷恋这片刻的亲情温存,赖在父亲怀抱里没有撒手,正想撒个娇说点什么,感觉腰被一钳,紧接着屁股上挨了狠狠两巴掌,隔着衣服,声音闷闷的,一阵往里头渗一般的火辣辣的痛。估计用力不小,又是这从未断过骑射训练、膂力惊人的皇帝父亲打的,冰儿又痛又羞又伤心,特别是见一旁随侍的太监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看见的样子,整张脸都臊红了,眶子里一层薄泪,在阳光下闪闪晶莹,嘟了嘴轻声道:“皇阿玛……”
乾隆见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护痛,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揉那个地方的可笑样子,撒开手斥道:“你不要命了?!这个地方湿气最重,要是在苔藓上猾了,抑或踩空了一脚跌下来,不弄得筋折骨断的,要你半条命?!上回偷偷骑马摔断了骨头,怎么就没长长记性?!”
“这有什么,我以前……”
“你以前!”乾隆打断呵斥道,“你以前是个江湖混混儿,死在哪个角落无人知晓也就罢了。现在也是混混儿么?既然你胆子大不怕痛——来啊,传散差,带竹板子来给她立立规矩。”
“不要不要……”冰儿这下真急得害怕了,伸手拉着乾隆的衣服,她的个子此时还不及他的胸口,小女孩的圆嘟嘟的脸蛋儿,横一道竖一道挂着泪,扁扁嘴儿,下巴皱起一团核桃,乾隆心一软,道:“以前可以没规矩,现在呢?”
她的倔强,此时像被化开了似的,虽显得委屈,却烂漫得惹怜:“现在不敢没有规矩了。我听阿玛的话……”
乾隆露了点笑,道:“这才是,饶你这顿打。回皇后那里去!”
冰儿顿时满心不愿意,乾隆又道:“朕也去呢。”伸出手来准备牵她,恰好看见她的手心,一团乌黑,中间的嫩皮又被藤蔓磨破了些,渗着血丝,又气又心痛,曲起关节敲敲她的脑门儿,又问随侍的人要了温水,亲自用手帕把那脏污和血迹清洗了一遍,才拽着她道:“走吧!回去这伤口还要上点药酒,免得化脓。别磨蹭了!”
冰儿无奈地跟着,所去的却不是承乾宫的的路径,直到看见题额上“敬修内则”的字样,才知道来的是长春宫。冰儿心下疑惑:自孝贤皇后去世,长春宫一直被保留原有的样子,却没有再住后妃,里面打扫得洁净,然而很静谧。她的脚迟疑了几步,抬头恰见那熟悉的身影迎候在门口:头发乌鸦鸦挽着,簪着数枝清浅颜色的通草花,衣裳都是不加镶绣的素缎,反而越发衬得那脸如汉玉般润白端庄,笑起来不露牙齿,却显得那么亲切自然。
“额娘……”
见到孝贤皇后,冰儿突然明白自己原来在梦境之中,可这梦美好至此,自己只愿在这美梦中沉沦下去不愿醒来,含着眼泪扑到孝贤皇后的怀里,真切地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额娘……”她喃喃地说,“我好想你……”感觉皇后的手轻柔地抚在自己背上,对乾隆笑道:“五格儿都长这么大了!”
冰儿的眼泪埋在皇后的素缎衣裳上偷偷肆虐,她的心已经经过了太多磋磨,不论是两情纠错,还是生死别离,人生的万般无趣,只在此时才仿佛有了意义。但愿时间就这样停滞下去,幸福永远凝聚在这一时、这一刻。
孝贤皇后笑道:“说五格儿长大了,怎么这会子哭得还像个孩子?”扶着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脸,用手绢去擦她的眼泪,问道:“怎么了?”冰儿带着泪笑道:“我高兴呢!喜极而泣!”皇后笑着揉揉她的脸蛋,又正色道:“刚才的事我听嬷嬷们说了。皇上处置得对,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尤其是你,素来性子莽撞,做事不计后果的,更不能任性胡来。”她的美目瞥了瞥坐在一旁静静呷茶、柔和看着她们母女俩的乾隆,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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