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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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靖寡欲,你是长安人吗?”
“清靖寡欲?”范靖低头一笑,又答,“多谢姑娘赐名。非也,我是西域人。”
项婧一愣,扯了扯嘴角说:“我也是西域人。我们果真有缘。。。。名字很像,人也一样非汉人。只是对不住你,误了你的佳人有约。”项婧也不傻,方才那情形自己虽未看见多少,可也晓得其中过节。
“有缘?倒是确实有缘。”范靖顿了顿,“至于方才的人。。。。改日我登门拜访,更为妥当。”
项婧记得那女子叫“吕小姐”,能让范靖这样的人称为小姐的姑娘,又衣着不凡,姓吕?
莫不是吕太后的什么亲戚?
这清靖寡欲是什么人?怎么和吕家的人有往来?
不想了!先把自己的事想好罢!
项婧起身欲走,“我走了,我要去找他!告辞!”
范靖也不拦,只是面色平静说:“我虽不是汉人,不过我对长安很熟悉。你要找的人,我或许可以帮你打听。”
“真的吗?太好了!他叫。。。。”项婧闻言,喜不自胜。
范靖抬手,打断项婧说:“不过有一个条件。”
项婧眨眨眼不说话。
“我暂且还想不出,且留着,你便先留在我府里,吃住不必担心,等哪一日我想到了要你做什么,你再兑现便是。”
“若你一辈子想不出,那我岂不是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了?”
“有何不可?”
项婧眯着眼睛看着范靖。
范靖低头一笑,“说笑罢了。若三年之内我想不出,你便只管离去。如此可好?”
项婧犹豫了。。。。三年。。。。
半晌后,项婧想着索性一次解决,“那你再帮我一个忙。清漪的婶婶因为我的玉佩被官府扣起来了,我不但不知道缘由,还不知道该如何救她出来。可我答应了清漪,非救出她不可。我见你既然这么富裕,还认识方才那个吕小姐,你打点一下,救她出来罢。”
范靖笑起来,余光瞥了一眼桌案上的手帕,便又是如沐春风一般的舒爽,笑说:“此事恰好我有所耳闻。萧清漪的婶婶是被官府抓走的,和官府打交道很容易吗?打点一下?这位姑娘,我不姓刘,不是这长安城的主人。”
“你不姓刘,七公子姓呀!你找他帮忙也可!”项婧心中堵着气,顺嘴打趣说道。
范靖眼中一闪,极快的迷了眯眼,却没有怀疑,只是浅浅一笑说:“你的玉佩一定来历匪浅,否则如何会惹上了官府?”
项婧犹豫着要不要说,毕竟眼前这个人与自己不过相识几日。
范靖看出项婧的心思,“若有难处,不必勉强。”罢了起身欲走。
“不是,是。。。。是,是儿时的一个玩伴的随身佩玉。我当时送了一串和这个一模一样的铃铛给他的兄弟,所以偷拿了他的玉佩。一来是幼时贪玩,不知天高地厚,二来也是想着日后也好找他。可我大老远跑来,一时贪玩,如今。。。。”
项婧说着鼻子一酸,只觉得满腹委屈。自己本是逃出来见大哥哥的,怎么便经历这么些磨难!
范靖回头,眼睛看着那串挂在项婧腰间的铃铛,问:“我可以帮你。三年?”
项婧看了一眼范靖,点头。
从头上拔下一枚柳叶雕花的玉簪,用力砸在了地上。
啪。
柳叶玉簪碎做了两段。
项婧弯腰捡起,将一段递到了范靖的眼前,定定说:“以此簪允你今日分钗之约,三年之约,此生无悔。”
项婧不知道原因,但自己的心告诉自己,这个人一定做得到,姑且信他。
范靖心中震惊。
盯着项婧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神色渐渐恍惚。。。。
“你且在宫内等朕狩猎归来。”
“诺。皇兄定能将那吊睛白虎打了来!臣弟在此恭候皇兄归来!”赵王刘如意恭敬的弯着腰,朝高高骑在马背上的惠帝刘盈笑说。
刘盈伸出手,拍了拍刘如意的肩,“朕。。。。赵王相。”
父亲周昌立刻跪在地上,“微臣在。”
“朕曾允诺,有朕在一日,便护赵王安好,如今外出狩猎,你且随身护着赵王,寸——步——不——离。”
周昌抬头看了一眼惠帝刘盈,又立即低下头,高举着双臂,朗声道:“臣遵旨!”
前194年,惠帝出宫狩猎,不出几日,宫中传来消息:赵王刘如意暴毙未央宫麒麟殿内,太后颁布懿旨厚葬,谥号隐王。
惠帝听闻,立即赶回上林苑,见到赵王刘如意的棺木,痛哭失声,几度晕厥。
有朕在一日,便护赵王安好?
范靖冷笑一声。
这些所谓的“约定”“誓言”,有几句得到了兑现的?
“清靖寡欲?”项婧伸手在出神的范靖眼前晃了晃。
范靖猛地回过神,心中往事被勾起,不愿再逗留,立即转身到了门边欲走。
项婧忙一翻身站起来,理了理衣裙,跟上去说:“我要找周府,大哥哥说他在那里。大哥哥叫刘。。。。”
“长安没有周府。”
闻言,项婧看向范靖,夜色迷蒙,范靖眉眼间竟然隐藏着一股悲伤和几分盛怒。平日从未见过他如此,他一向清清冷冷,真正是清靖寡欲,项婧好奇地凑近些想看清。
范靖迈了出去,没有带走桌案上的手帕,或许是已经忘了。
脸上却又是平日的平淡模样说:“没有周府。”
莫不是方才眼花了?“当真?可大哥哥为什么骗我?不!大哥哥定不会哄我!”
范靖不说话。
“那你又要如何救清漪的婶婶?”项婧见他不想说,只好暂时抛开大哥哥,眼下当务之急是救婶婶。
范靖没有回答,直到走进一座不大不小的府邸,想了想说:“你还要那块玉佩吗?若不要,救她的法子便很多。若还要。。。。会困难一些,但也有法子。”
项婧随着他七弯八绕,想了一会儿说:“要。我,我定要将玉佩拿回来。。。。我还要找大哥哥,多谢你。。。。”
范靖点头,“不必谢我,你只管留在府里做好你答应我的事。还请你日后不要忘了你今日的分钗之约。”
说罢,范靖伸手从项婧手中将自己的那一半玉簪拿过来,“我自会救她,也会替你拿回玉佩。”范靖没有再看一眼项婧,加快几步朝前走去。
项婧正要追,身旁忽然走出来一个窈窕女子,朝项婧一笑说:“奴家下关花,是公子府中的丫头,往后便伺候姑娘。项姑娘的屋子已经收拾妥当,天色不早了,姑娘随我来罢。”
下关花?有这样的姓氏?也算见多识广的项婧也没有听过。
但项婧点点头,看一眼范靖消失的地方,跟着下关花行去。
第二日醒来,项婧倒是一夜无梦。
出了屋子才看清,这府邸虽不大,但里面种着很多竹子,可见主人一定是个淡泊名利的公子。
是范靖吗?
看这院子府邸,想来范靖也是个贵公子了,再看平时的穿着打扮,举止气度,也倒是真配得上名门大户,也不知道他是长安城里的哪一个大户?
项婧想着就朝园子走去,里面种满柳树。
好美!柳树一向只是河道边的装点,很少有人家会在自家府中种植这么多柳树。且看这一颗颗柳树甚是光洁摇曳多姿,看得出主人很是细心的在打理。
弱柳扶风。
项婧看着柳树随着微风摇摆,心下微动,立即跑过去,仰着头朝头顶上的柳叶看着,伸手去摘,一蹦一跳的想扯下一条柳枝。
“别碰!”
项婧吓得立刻站直,讪讪说:“我没有碰,只是凑近些看看。是清靖。。。。不是,你家公子种的柳树吗?很美。”
下关花走过来,朝项婧微微行礼说:“不是的,是三公子的义父种的。这府邸也是三公子义父留下的,三公子回长安时便住在这里。”
“义父?”
下关花点头,拿起木盆,蹲下身给柳树浇水,轻声说:“三公子这么说的。我也未曾见过三公子的义父。”
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随之而来的是男子的喘气声,一声比一声急。
项婧脸一红,头越垂越低,下关花却面色如常继续浇水,好似根本什么也没有听见,嘴上却说道:“二公子,三公子的客人在呢。”
一男子搂着一个身穿花裙的妖艳女子走来。
“又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下关花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项婧,看一眼正一脸无语问苍天的七公子,嘻嘻一笑说:“既然二公子认识项姑娘,我就不多说了。”
七公子松开搂着的女子,啪的响亮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坏笑说:“美人,你先回去。”
女子点点头,伸出食指划过七公子的胸口,一脸媚笑,盈盈行去。
“喂,七公子,她就是那一日你要找的鸳鸯?”项婧浑身一抖,起满了鸡皮问。
七公子伸个懒腰,一副惫懒模样打量着项婧,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项婧被看的有些不自然,扭开头说:“你究竟是谁?一会儿七公子,一会儿刘公子,一会儿怎么又是二公子了?”
“小靖竟然真把你带进府里了。”七公子往石凳上一坐,抖了抖衣袍。
听他的意思好似自己不该来似的,“那又如何?”项婧问。
七公子耸耸肩,一笑,眼光停在项婧腰间系着的‘天长地久’,有些疑惑,指了指问:“哪里来的?”
“是三哥的。。。。与你何关?你问了做什么?”
七公子虽看上去自由散漫,无拘无束,但从无人敢对他如此说话,带着些怒气,走到项婧眼前,低语:“我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在。。。。”
“在哪里?”项婧急急问。
七公子扬起嘴角不语。
项婧心知中计,怎么会信这个无赖的话!怒视他,正欲扬手打去,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是女子。
“鸳鸯姑娘,多日不见。”下关花道。
项婧自从那一日听到这个名字,便猜测此人与七公子关系定不一般,计上心头。
身子一软,靠进七公子怀里,笑盈盈说:“七公子,几日不见了?可好?”
虽是做戏,但依旧戒备着,看似两人靠的近,实则可仅仅是衣袍挨得近,身子也只是轻碰而已,毕竟七公子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君子。
七公子一怔,余光往身后瞥了瞥。项婧正要偷喜诡计得逞,不料七公子一把搂住项婧的腰,缓缓凑近。。。。
“厉君兴致颇高。”
项婧一把推开七公子,喘着气看向身后。一个一袭素衣的温婉女子正微微皱眉站在身后,而她身旁立着的正是范靖!
项婧连连后退几步,慌手忙脚,不料正撞在石凳上,脚一乱立刻往后朝柳树倒去。
范靖一闪身一把搂住项婧的腰,两人几步旋转,干干避开了花。
两人一时间呼吸可闻,四目对视,项婧呆呆看着范靖的双眼,似曾相识。。。。他眼里有很多哀愁,有很多无可奈何,还有一丝看不懂的神色。
“鸳鸯,你说今晚吃些什么好?”七公子有意朗声说道,好像很高兴自己的诡计得逞。
范靖松开手,一副淡如水的模样站着。
项婧脸颊微红瞪了七公子一眼,自己本想欺负人,却不料自己惹得尴尬。
忽的看见站在七公子身旁的女子,温婉可人,不落凡尘一般的女子,一袭素衣,更添几分出水芙蓉一般的清丽,不自觉朝她一笑。
原来她就是鸳鸯呀。。。。倒不像是个风尘女子。
“项姑娘,这是鸳鸯。”范靖说道。
项婧不敢看范靖,朝鸳鸯笑说:“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大美人。”
鸳鸯微微靠着七公子,伸手在空中摸了摸,说道:“早听说项姑娘貌美如花、是个灵动俏皮的姑娘,可惜鸳鸯无缘见到尊荣。”
她竟然是盲女!
项婧惊讶的张着嘴巴,看向范靖,范靖微微摇头示意项婧,项婧点点头说:“眼见未必为实,许多人虽看得见花开,听得见鸟鸣,却感受不到花开鸟鸣的心境。鸳鸯你是如此美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