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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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婧心知一个皇帝的突然死去会造成何等结果,再看范靖神色严肃,连连点头说:“若有人不让我离开呢?”
范靖沉默,项婧也不再说话。
“去椒房殿传话,找张嫣。”范靖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向建章宫。
项婧顾不上多想,提着裙摆就往宣室殿跑去。
刚刚跑到殿外,元宝已经迎了出来,一见到满面风尘的项婧,眼眶一红说:“姑娘先等等,代王和厉王正在里面。”
项婧微微蹙眉,七公子和刘恒?
这时候他们为何在此?他们可晓得陛下已经。。。。还是陛下已经做了决定?他要将皇位交给谁呢?
正想着,刘长走了出来,众人都忙的跪下行礼,项婧却站着不动,反倒问:“你为何在此?怎么出来了?”
刘长看到项婧略微的有些惊讶,片刻又笑起来:“你这幅模样,狼狈如此前来面圣,倒真是。。。。啧啧啧。。。。”
项婧翻个白眼走近了些,凑在刘长耳边说:“快回去,清靖寡欲有要事找你。”
刘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项婧,无赖的瘪瘪嘴说:“多谢。走了。”说罢一甩袖扬长而去。
宣室殿。
香炉生烟,青烟袅袅,一室馨香。
刘盈端坐在桌案前,黑冠束发、对襟黑衣,看上去极其精神,若不是脸色略有些发白,倒是与平日无异。
刘恒跪在下首,直视着刘盈,不卑不亢,没有臣子的低微卑贱,却也没有一丝的不敬冒犯。
“少陵原之事,不急于一时,朕先前未免操之过急。”刘盈先开口。
“陛下忧心天下,无可厚非。”刘恒恭恭敬敬回答。
刘盈感到胸口堵着一团火,加重了喘气声将火团压了回去,淡淡说:“各个藩王除厉王与你,昨日便已奉命即日离开长安。朕若问你,你觉得厉王可该继续留在长安,你会如何答?”
刘恒微微蹙眉,“陛下也问了厉王同样的问题吗?”
刘盈浅笑,摇头说:“朕想问你,并非不知你的回答,只是想向你要一个许诺。”
刘恒默默注视着刘盈,半晌笑了笑,“陛下尽可安心,淮南乃是丰硕之地,无人动得了厉王。”
“你呢?若是你,也奈何不得他?”
刘恒一怔。
“朕问你。”刘盈喘着气,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压得他透不过起来。
“陛下请问。”
“你可记得自己姓什么?”
“回陛下,微臣姓刘。”
刘盈点点头说:“朕要你一生都记着。”
“诺。臣必当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吕氏固然待大汉有恩,但功高不可盖主,万物皆有其来去之时,不可强取,却也不应当一味的躲避。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朕要你记着!”
刘恒磕头,“臣定当铭记!”
“朕。。。。还有一话说与你。”刘盈急促的呼吸起来,一口血咳到了嘴中,却硬生生被自己含在了嘴里不肯吐出来。
“臣洗耳恭听。”刘恒恭敬的低下头说道。
刘盈缓缓将口中的血吞了回去,喉咙中好像有火在烧,却压不住他此刻不得不说的话,“等。耐心的等。”
刘恒似懂非懂,微微颔首,“臣遵旨。”
刘盈微微摇手:“退下罢。”
“诺。臣告退。”
刘恒出了宣室殿,元宝立即进去通禀:“陛下,姑娘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刘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将喉间的不适感压了回去,低声说:“命离朱送她回温室殿。你亲自去椒房殿找嫣儿来。”
元宝微微愣了愣,“诺。”退出了屋子。
椒房殿。
紫纱缭绕,椒漆涂墙,满殿辉煌。
吕太后一早便过来了,在椒房殿坐了一整日,晌午时候鲁元公主和吕芸也来了。
张嫣端坐在一侧,看着闭着眼养神的吕太后和悠然喝茶的母亲,与吕芸短暂对视,心中有些不满。
“嫣儿,今日可去宣室殿见过陛下了?”鲁元公主喝了口茶,朝女儿问道。
张嫣伸手去拿茶壶想替母亲看茶,却被吕太后闭着眼轻轻拍了一下手背,只好乖乖收回来道:“还未去。听宣室殿的小黄门说,陛下一早便召见了厉王、代王前去。臣妾若去了多有不便。”
“藩王就该回封地,盈儿不知在想什么,留下了厉王也就罢了,代王竟也留下了。”吕太后睁开眼,侧着头看了一眼张嫣。
张嫣点点头:“太后教训的极是,嫣儿受教了。”
“姑母不知,那个西域的商人范靖也留在了建章宫。”吕芸开口。
鲁元公主瞥了一眼吕芸,干咳了几声。
吕雉有些疑惑,还想问,外面有人声。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宣室殿来人了。”小宦官通传。
“见。”吕太后道。
元宝低着头、弯着腰走了进来,稳稳行礼:“拜见太后娘娘、鲁元公主、皇后娘娘、刘夫人,长乐无极。”
“可。”吕太后淡淡应了一声。
“皇后娘娘,陛下召见,还请随奴才速去宣室殿。”
张嫣淡淡一笑,朝太后和母亲说:“陛下既然吩咐了,臣妾这便前去,太后与母亲、刘夫人请便。臣妾告退。”说着便要起身。
吕太后挥了挥手,一个小宦官走到张嫣身侧,吕太后慈祥一笑:“嫣儿,哀家见你平日不爱带着宫人,这奴才便给了你。”
张嫣瞥了一眼小宦官,行礼道:“多谢太后。”说罢便往外走去。
元宝在前领路,宫人们跟在张嫣身后不紧不慢、不远不近。
舅舅这些日子行事略有不同,加之那一日交给自己的木盒,张嫣已经猜到几分即将发生的事,心知身后的小宦官是太后找来监视自己的人,只能步步为营了。
正走着便看见范靖迎面而来。
“草民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范靖微微弯身,要跪下行礼。
张嫣立即说:“不必多礼。”说罢却觉得有些失仪,又说道,“听闻陛下大赞范公子的才华,国之栋梁,乃是大汉之福,无须多礼。”
心中却很清楚,自己不愿他朝自己卑微的行礼,这世间,自己唯一想并肩携手的人,只想与他并肩而立。
“多谢娘娘。”范靖不惊不喜站直了身子,看向张嫣没有任何表情。
张嫣立即会意,悠悠说:“听闻范公子精通音律,不如随本宫走一段,本宫也好讨教一二。”
“诺。”范靖答。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最前方,元宝领着一众宫人远远的跟着。
“多谢娘娘。”范靖开口。
张嫣淡淡一笑:“公子客气了。本宫不过是顺水推舟,不知公子有何事找本宫?”
“娘娘在生辰宴上出手相助,在下还未来得及感激,此番只怕还需娘娘再出手相救。”范靖也不客套,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字字珠玑。
张嫣不知该喜该忧,继续往前走。
“请娘娘务必护项婧安好。”
张嫣笑起来,冷着声音说:“公子说笑。项婧乃是陛下的人,无人会对她如何,且她如何,与公子何关?本宫听不懂。”
范靖蹙眉道:“娘娘此番去宣室殿,难道是去与陛下闲话家常?”
张嫣惊讶的回头看着范靖。
他如何得知陛下命不久矣?此人又是敌是友?
“陛下交予娘娘的那道圣旨,依娘娘之见,太子殿下尚年幼,可以登基为帝的机会有多少?”范靖负手跟在张嫣身后继续说,声音平淡,话却极其犀利。
张嫣心中更添了几分对这个男人的欣赏,此等人脉、胆识、魄力,世间少有。只怕比起陛下也是相当的。
“难道公子有能力助恭儿登基?你不过是个商人,本宫又凭什么信你?”
“那一日娘娘为何出手,今日便以同样的缘由再信我一次。”
张嫣一怔。
范靖定定看着张嫣,半晌,他看见张嫣眼中的戒备褪去,显露出了信任。
范靖往前走了几步,低声说:“朱虚侯、齐王与鲁元公主定会力保太子殿下,加上娘娘手中的圣旨,娘娘可以高枕无忧了。”
张嫣大惊。
母亲他们竟然与范靖也有关联?
他如此笃定,想来一定是志在必得。
那么。。。。
“本宫会尽力。刘夫人吕芸,还请公子多多防备。”张嫣没有明说,范靖却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立即点点头说:“草民多谢娘娘。”
范靖说完微微行礼,转身要离去,张嫣忽的开口叫住了范靖:“公子。”
范靖回头:“娘娘还有何事?”
“本宫此举,并非为了陛下。”
范靖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张嫣所指,却也点了点头道:“草民信得过娘娘。”说罢便扬长而去。
张嫣痴痴看着那一抹淡蓝色的衣袍消失在视线中。
在你开口的那一霎,我便注定了会为你做,哪怕是护着你心爱的人,我也在所不辞。
可你不知道,那一日我出手相助与今日的出手相救,都是因。。。。
张嫣毅然决然转身,大步朝宣室殿行去。
“姑母,陛下为何突然召见皇后?”吕芸等张嫣走后,再次开口。
吕后心里疑惑,面上却极其冷静,“皇帝召见皇后,有何不妥?”
吕芸不语。
鲁元公主起身,“母后,乐儿先行告退。”
吕后微微闭上眼。
吕芸只好也起身行礼,“姑母好好休息,芸儿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永寿殿,吕芸还在想着范靖和张嫣他们的事,鲁元公主挥挥手屏退左右,转过身瞪着吕芸。
吕芸一怔,笑道:“鲁元公主这是做什么?”
鲁元公主高傲的昂着头,低声说:“吕芸,不要忘了,我姓刘,你姓吕,这天下姓的是什么!”
“吕芸不明白。”
“范靖对我们还有用,你若再提起他,不要说我,章儿也不会放过你!”鲁元公主一甩袖,领着宫人离去。
吕芸一回府,怒不可遏,抄起桌案上的砚台就砸。
“夫人,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丫头吓得手足无措。
吕芸砸着便瞥见挂在一旁的水墨山河图,更是急怒攻心,拿起茶杯就要砸,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回头。
“当日你嫁给我,别无所求,只是要将这幅画挂在此处,如今不喜欢了便要毁掉?”刘章问。
吕芸看着刘章,自己的夫君。
又看着那副水墨山河图,青山不改,两两相忘吗?
吕芸缓缓收回手,却没有松开茶杯,“我要范靖的命。”
啪。
吕芸惊讶的看着刘章,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烧着——他打了我!
“鲁元公主命人找我,我起先不信,赶回来瞧你,不想是真的!你与范靖如何我不管,眼下谁也不准动他!”刘章怒的紧紧咬着牙。
“他的命何时比你夫人的命还重要了!”吕芸吼道,委屈的眼泪簌簌的落下。
刘章见状,心里不舒坦,扭开头,语气稍稍缓和,“我刚刚听闻,范靖如今手里握着长安城的许多产业,动他,无异于动了刘氏的江山。我刘章岂能做对不起列祖列宗之人!”说罢,刘章松开吕芸,走到了门边。
“芸儿,你好好睡一觉罢。”刘章丢下这句话走了。
ˇ第十九章ˇ 最新更新:20130202 11:09:44
【梦绝生死】
入了殿,张嫣看见刘盈疲惫的半倚在垫子上,斜靠在床榻上假寐,不忍吵醒了舅舅,便默默的站在一旁。
“嫣儿果真心细。”刘盈却忽然开口。
张嫣跪下行礼:“臣妾拜见。。。。”
“免了。”刘盈打断张嫣,拉开了身上的毯子,站起来伸手扶住张嫣的手肘,“朕的时间不多,朕要你牢牢记住这些话。”
张嫣看向刘盈,眉头拧作一团,“陛下,臣妾是鲁元公主的女儿,是太后娘娘的外孙女。陛下还请。。。。三思。”
刘盈却松开了张嫣,拉起张嫣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朕只知道,你是朕的外甥女,也是朕的皇后,更是这天下百姓的表率依托。是朕眼下唯一信得过的人。”
那个“唯一”一出口,张嫣眼眶一红,咬着嘴唇点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