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牡丹梨花,海棠寒梅,自是美景,但野草也有野草的好。
正在赏景,身后有脚步声,却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停住了,不再往前。范靖没有回头,只是依旧专心的看着脚下的几株蔫了的芍药。
脚步渐渐走近,一股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萦绕鼻端,范靖已经被人从身后轻轻环抱住。
“我以为你不会来。”
范靖没有表情,依旧半低着头看着那几株芍药,“美人相约,世间男子多半难以拒绝。”
“你声音里透着悲伤和无奈,可是为了我?我嫁给刘章了。”
“你想听恭喜只怕听不到。我说不出。”
“你胡说!”吕芸忽的松开范靖,绕到范靖眼前,“你分明待我无情,为何又作出这样伤怀的模样!我当初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既然推开了我,为何又如此?范靖,你究竟要什么?”
范靖移开了视线,终于看着吕芸。
桂花香气的飞燕髻,珠光宝翠,衬着粉嫩透亮的肌肤,光线若明若暗,显得美人更添了几分含嗔薄怒的小女人模样。
范靖道:“吕小姐莫非忘了,昔日我应允了你前去公主府赏画,可惜只去了两次,谈到这水墨山河图,看你颇有兴致,今日便以此作你新婚贺礼,聊表心意。”
范靖将手中握着的卷轴拿起,缓缓送到吕芸身前。
吕芸却不接,咬着唇说:“我不要你的画!你若是在乎我,便与我说,我的婚事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还能。。。。”
“刘夫人。”范靖打断了吕芸。
吕芸听到“刘夫人”三个字从范靖的口出出来,心碎了一地,再也说不出话,泪珠滚滚。
范靖微微抬手,理了理吕芸耳边的碎发,柔声说:“朱虚侯才是你的归宿。”
不料,吕芸猛地抬手,一耳光扇在了范靖的脸上。
啪!
在鸿宁殿外,清脆、凄厉。
“范靖,人人说你是谦谦君子,却不知世上根本没有人能靠近你的心!今日你选了别人,他日,我要你后悔,要你后悔!”吕芸扭头跑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范靖站在原地,手上的卷轴还扬在空中。
——他明知她不会收下。
许久,他收回手,抖了抖衣袖,提步往外走。
“范公子。”
范靖刚走出鸿宁殿,回头一看,竟然是莨菪。迅速的看了看四周,好在无人,这才停下了脚步看着莨菪,客气的微笑。
莨菪上前,“不想在这里遇上范公子,厉王的计划已经。。。。”
“此事你私下说得好,眼下在宫中,耳目众多,不宜多谈。”
莨菪有些委屈的点点头,余光恰巧瞥见范靖有些红肿的脸,吓得一怔,“你的脸?范公子,你,你这是。。。。”说着就拿出了手帕欲擦范靖的脸颊。
正在出神的范靖本能的往后一步,有些警惕的愣住了。
莨菪一怔,尴尬的说:“我只是想。。。。”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多有得罪。”范靖又是浅浅一笑。
莨菪心中稍稍得以安慰,还想说话,范靖却将手中的卷轴递过来,“此画与我无缘,既然遇上你,也是一种缘分,便赠与你。”
莨菪满心欢喜,有些惊讶的问:“你要,送给我?”
范靖颔首。
莨菪接过画,珍惜的抱在胸前,笑的很是满足,“多谢范公子,这画。。。。我实在。。。。”
“一份心意,原不在送的人手上,在于观者。”范靖说罢微微低了低头说,“我还要赴宴,告辞。”
扬长而去。
ˇ第十三章ˇ 最新更新:20130129 10:23:17
【龙凤呈祥】
汉朝初立,遵循秦朝的旧制,也沿用了秦朝的兴乐宫作为天家的殿宇,兴乐宫改叫“未央宫”,在其章台基础上增建了长乐宫与建章宫。
天家的宴席,按旧制本该在未央宫高门殿兴办,但因此次是太子殿下刘恭的生辰满月宴,所以太后便破例在长乐宫永宁殿置办了。
天色渐暗,宴席越来越近。
刘盈正在宣室殿内更衣,窗边偷偷摸摸露出个脑袋,头上的剪翠珠花若隐若现,随着来人躬身的行走时隐时现。
元宝正要伺候着皇帝穿上申衣,却瞧见有人偷偷摸摸在窗边,正要呵斥谁那么大胆竟敢窥探陛下,却余光瞥见刘盈含着笑,心下立即明白,便装作什么也不知,继续伺候着。
“元宝,今日的晚宴准备的如何?”刘盈有意扬声说。
元宝也是个鬼精的宦官,立即也扬声说道:“回陛下,都妥当了。有西域的美食、匈奴的烤肉、龟兹国的胡椒粉,还有刚进贡来的美人桃,最好的是还有那楼兰的舞女,陛下看了定喜欢。”
刘盈瞥见窗下的人停下了,微微一笑,又很快敛去,“婧儿在温室殿如何了?”
“回陛下,姑娘有离朱、福来几人照顾着,保准好着呢,陛下无须担忧。”
“今日宴请百官,婧儿规矩尚且学得不好,便不必去了,省得出了错反倒惹了麻烦,留在温室殿就是,你派人守着。”刘盈有意的将声音放低,让人听上去很是威严。
没等元宝说话,窗外传来“哎哟”一声,刘盈忙的往前一步,皱着眉正要吩咐元宝去看看怎么回事。
项婧噔的站起来就说:“我要去!你若不让我去,我便扯着你不放手,让你也去不了!”
离朱跟在后面,忙的行礼:“奴婢拜见陛下,奴婢该死,奴婢。。。。拦不住。。。。”
刘盈挥挥手,看着项婧说:“只怕是朕也拦不住她,不怪你。撞到哪里了?给朕瞧瞧。”说着朝项婧招手。
项婧提着厚重的裙摆跑进去,头上的珠花发出叮叮叮的脆响,整个宣室殿都溢满了响声,清脆而干净。
项婧一身淡青色的交领襦裙,青丝只用了一支珠花绾在脑后,其余两边用零星的珠花装点,倒真是素雅简单中透着一丝妖娆。
“那窗台太低,我腿麻了,站起来时便撑不住撞到了头,倒也不痛。你当真不让我去?”项婧不在意的揉揉额头,很是担心的问。
刘盈继续配合着元宝穿衣,“朕若不许你去,你会听?”
“你自然晓得我不会听,然后找了小黄门守着我,我便跑不出去了!你便让我去罢!你上一次说要带我见七公子的,我听离朱福来说,他可来了,这一次还有好多藩王。。。。”项婧嘟着小嘴,横在了元宝和刘盈之间。
元宝跪在地上正在帮刘盈系着腰带,项婧这一横,他叫也不是,退也不是,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朕倒是想带你去,可古人云‘无功不受禄’。”
项婧眯着眼睛盯着刘盈,片刻便指了指刘盈,皱了皱鼻子,一把将元宝手里的腰带拿过来,比手画脚的研究起来,“这个怎么穿?我帮你穿好,你便带我去。如何?”
刘盈本就是玩笑话,既然这样了,便由她去,只好点点头,两手一展,等着项婧伺候。
项婧嘻嘻一笑,立即拿起腰带开始折腾。
汉朝皇帝的服装多半是黑色为主,有金边或金丝绣样,而腰带多半是宽大的,两边是金丝的绣花,中间是暗红色的布样,穿起来很是繁琐。
项婧自小在西域长大,虽然家中一直以汉室打扮为主,但自小未亲近过男子,自然不晓得男子的衣服该如何穿——何况是汉朝皇帝的衣服,那更是不知从何下手了。
项婧拿着那条腰带仔细的观摩,却不知从何入手,刘盈早已看出来,伸手抓住腰带两端,引着项婧环过自己的腰,项婧一见刘盈出手相助,顺着刘盈的引导便环住了刘盈的腰。
“可是这样?”项婧抱着刘盈的腰,两手拉着腰带问。
刘盈闻到项婧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阅尽千帆的他,竟然猛地脸红心跳起来。
那香,就像雨后的荷叶,又像午后的阳光,令人心头为之一阵清凉干爽。
“你不讲话,我可胡乱系了。”项婧见刘盈没反应,恐吓道。
刘盈忽的伸手抱住项婧,两人这次才是真正的贴在了一起,再无嫌隙,紧紧的相拥。
项婧愣住了,先是笑起来,“羞羞羞,堂堂大汉朝的皇帝面对宴席,竟也怯了?”
刘盈愣住。
“不怕,不怕,我会陪着你。”项婧伸手拍着刘盈的背,柔声安慰着,就好像刘盈需要受到保护,而自己可以保护他。
刘盈手臂紧了紧,头挨着项婧的脖颈,低声说:“你可愿做朕的嫔妃,真正的陪着朕。”
项婧吓得一把推开刘盈,却不料踩到自己身后的尾摆,手一挥人就往后倒,刘盈眼疾手快一把搂住项婧的腰将项婧扯了回来。
两人再一次贴在一起,项婧紧紧靠着刘盈的胸膛,眼睛瞪得圆乎乎,一眨不眨的看着刘盈清秀的面庞。
“我。。。。我。。。。”项婧脑海里浮出范靖的容颜。
他说要陪我去西域、苗疆、燕北、天山、大秦、安息。。。。他说要娶我,他与我早有约定。
“陛下。。。。。你。。。。”
这一声“陛下”令刘盈恢复了神智,他喘着气微微的松开手,看了一眼项婧,转过身不愿再说话。
她是如意的妹妹,便是你的妹妹。
朕不能!
“陛下,姑娘走了。。。。是不是。。。。。”元宝目送着项婧提着裙子跑了,离朱他们跟了去倒是无事,可陛下这边。。。。。
刘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了人。
“是朕的错。朕。。。。吓着她了。”刘盈愁眉不展,示意元宝继续更衣。
元宝忙的上前说:“陛下没有错,只是姑娘性子单纯直白些,不明白陛下的好,待时日久了,定能遂了陛下的。”
刘盈缓缓闭上眼,刘如意、戚夫人、周昌、韩信、彭越、英布、李美人、周良人。。。。
那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难道还不够吗?他们不是朕所杀,却因朕而死!
这么多人命,朕不能再添上一条,尤其是。
她。
那是一个雨天,刘盈看见几个小黄门拖着什么往宫外走,好奇之下便追了上去。。。。
那是这一生见过最可怕的东西。
没有四肢,那截断的伤口还鲜血淋漓的不断涌出血水,被雨水冲刷,然后又涌出来。。。。源源不断。
刘盈吓得不敢出声,看向它的脸,想看清是什么,却看见满是雨水血水混杂的脸上,空洞的有两个洞。
那是。。。。。眼睛!
它的眼睛呢?
“太子殿下,快些走罢,雨大了。”元宝伸手拉自己,却不敢出力。
那东西一听见“太子殿下”四个字,竟然依依呀呀的张口叫着,脸上狰狞的表情配着那两个黑不见底涌出血水的大洞,简直是。。。。
惊悚!
“这是什么?”刘盈厉声问。
“回太子殿下,这是戚夫人。戚夫人犯了宫规,皇后娘娘命奴才斩去了四肢,挖去了双眼。。。。”
“盈儿!”身后响起母后的叫声。
“母后!那是谁?当真是如意的母亲戚夫人吗?”刘盈跑向母亲,紧紧缩在吕雉的怀里,眼睛却盯着那个可怕的东西。
“盈儿,那不是戚夫人,那是一个犯了宫规的丫头。别看了,随母后回去,给母后说说今日做了些什么?可有好好读书习武?”吕雉捧住儿子的脸,将他转过来看着自己。
刘盈吓得脸色惨白,瞪着母亲说:“那是戚夫人!你骗儿臣!母后为何要杀她?为何?”
吕雉看了一眼那个扭曲在地上的东西,淡淡的,声音里却透着骇人的意味,说:“她的眼睛好看,本宫便挖了她的眼,她的嘴会说甜言蜜语,本宫便毒哑了她,她的耳朵听了不该听的。。。。拉她去,扔进粪池。”
几个小黄门立即拖着戚夫人离去。
那团东西还在不停的依依呀呀哇哇的叫着,声音很是凄惨,一路拖出了血水,很快又被雨水冲的没有一丝痕迹。
路脏了,可以洗干净,血水染红了路面可以被雨水冲掉。
可心染上了血迹,要怎么冲去?
那一夜后,刘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