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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玉冠天下-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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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玉瓷。。。玉。。。”
“你是哪里人?”
“澧县。。。”
“你家中有何亲人?”
“哥哥,爹娘。。。奶奶,奶。。。铃儿。。。火。。。好多血。。。不要!”
床上的人儿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抱着脑袋,“不要!疼。。。放过我。。。我好疼。。。不要!”
他迅速收了铃铛,制住她乱舞的双手,扣在掌间:“别怕,不会再疼了;没事了…”
不过转瞬的事,床上的人儿已是冷汗涟涟,惊喘不断。
他在她耳边低喃抚慰,直到她再次安静下来。
玄香的效果还在,她怕是还要昏睡上一阵。裴湛蓝替床上的人儿掖好被,起身走了出去。
外厅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门,意料之中的。
裴湛蓝停下脚步。
“你对她作了什么?”冷冷的声音中带着未加遮掩的杀意。
“催眠术。”
“砰”的一声巨响,身侧的鸡翅木花架坍塌,伴着一地瓷瓶碎片和尚在滴水的百合。
遍地狼藉中,白色身影分毫未动,唯有衣襟被凌厉的掌风带得微微扬起。
门忽然开了条缝,江雪听见响动探进头来,看到屋内情形显是一惊,怔愣着说不会出话。
“出去!”一声低喝让她回过神来,刚要关门,又忍不住提醒道:“你们小声点,别吓着她。”
对峙中的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内室,见床上的人儿并无动静,又各自转了头。
“你若想她知道,大可直接告诉她。倘若再如今日般令她受苦,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声音仍带着怒意,却是压低了的。
“不忍她受苦的,不只你一人。”五指并拢复又张开,碧色铃铛在掌心中化为粉末,“如果过去之于她是如此痛苦,忘了或许并不是坏事。”清冷而落寞的声音伴着粉麎从指缝间流泻于地。
“将军放心,我不会更不舍再迫她。”
燕铭九紧蹙的剑眉微松,想起一事:“药还能压多久?”
“两个月左右。”
“何时能引毒?”
裴湛蓝微蹙眉,沉吟片刻,只道:“目前的状况并不乐观。”血气衰弱,经脉虚竭,此时引毒以她的身子怕是承受不起。
室内重新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脚步声起,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一句低低的“谢谢”却是听得清楚。
燕铭九微怔,眸中墨色渐深。谢他带了她回来?明知自己对她的心意不仅如此,却依旧留她在此,他对他们的感情,就如此有信心?宁可被她忘记,也不愿让她承受重忆之苦,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意,无法小觑。

走近内室,燕铭九望向榻上安睡的人儿,心底最柔软的某一块微微触动。自第二次见面发现她是女子后,就不知不觉留了心。或许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一个女子可以活得如此自由不羁给自己的偷盗找了冠冕堂皇的藉口,算不得正当却也的确是个善人;功夫不咋样胆子却天大,做事不想后果,从不让人放心;贪吃,爱笑,话多,有她在的时候身边就好像多了一只喜鹊,唧唧喳喳却是温暖的热闹,再冷的心,都会一点点融化。
本想着就要留她在身边护一辈子,却堪堪晚了一步。
不是不遗憾,尤其看她为那个人受了那么多苦楚,多少次恨不得把她强行留下来。
只是她从来都是一只自由的鸟儿,留住了人,心呢?
论爱,他能给的不会比那个人少。他为她能放弃的,亦是全部。所以这一次,纵然是背负万千悖责,亦不会轻易放手。
氲香缥缈,一室苍凉。

裴湛蓝再未提起我和燕铭九的事,燕铭九也再未留宿过,就连同处一府的陈鸾鸾都未再出现,这种诡异的平静让我隐隐不安。
更让我纠结的是自己对裴湛蓝的感情。从见他第一眼心底涌起的悸动不安,以及连日来他对我的种种,我便知他对于过去的我,必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倘若真是如此,九哥对我的感情,又该放在什么位置?
是该问清楚过去作个了断,还是放下一切重新活一次?我抱着脑袋,觉得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裴湛蓝为我施灸后,我仍兀自瞪着帐顶发呆,耳边听得他问我想不想出去散散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直到被他拉上马车,我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带我出了府。
马车一路驶向风景秀丽的郊外,我挑帘,看到车子停在了山脚下。
下车时随行的一位侍从忽然抬头深看了我一眼,感受到他的目光,我侧头认真地看了看他,耳里听得裴湛蓝似乎叫他“文成”,却没什么印象。
我俩缓步往山上登去。眼下正是春末,新枝吐芽,雏草冒尖,四处皆是一派生机勃勃。
蓝天白云下,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边走边问道:“这是什么山?”
“喜缘山。”凝视着我的眸中有隐隐的期待。
“好古怪的名字。”我随口道。
裴湛蓝垂眸淡笑,给我讲了喜缘山名字的由来。
这山倒是挺适合情人一起来的,听完后这个念头蹦进我的脑海,随即想到:那今天算不算是我和他的。。。约会?忍不住偷偷转头:长身玉立,乌发如墨,说不出的风姿卓越。他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侧头看了过来,我赶忙转向另一边,佯装赏风景,实则心里如揣了个兔子般狂跳不已。
裴湛蓝看着身边人泛红的耳根,心底的苦涩淡了几分,嘴角也不由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本还想着一路爬到山顶,可是身子实在不争气。在不知第多少次停下休息后,我终于放弃了:“咱们回去吧。”
“累了?”他侧身站在风口处,替我挡住吹来的山风。
“嗯。”我泄气地点点头。
他在我跟前蹲□子:“上来。”
我的嘴张成了“〇”型,一时没反应过来。
犹豫了一瞬,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趴在了他背上。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淡香,令我很安心。
走了一阵,我探手想给他擦汗,手触到他额角才发现一滴汗也没有,倒是肌肤微凉。
他知我心意般,侧头微笑:“小猪没养肥,还背得动。”
“如果背不动了怎么办?”
“不会背不动。”
“那会一直背着么?”
“嗯。”
“如果你累了呢?”
“累了也不会放下。”
。。。。。。
到达山顶时,阳光正好,盛而不燥,洒在身上暖暖的,我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头顶浮云朵朵,山下是一望无垠的绿色,仰头作了一个深呼吸,我只觉神清气爽,多日的郁结一扫而空,心底说不出的畅快。
回头看向身后的裴湛蓝,见他正看着我,不禁走过去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由衷地道:“谢谢你。”
他凝视着我,黑濯石般的眸中柔情浓郁。我如着魔般,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眸,喃喃道:“为何不是蓝色的?”
“你说什么?”
我一惊,看到他眸里闪过一抹惑人的亮色:“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身子覆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期翼,紧紧锁在我脸上。
“没。。。我只是好像。。。梦到过。”太过贴近的压迫感让我不由自主低下头,却在下一瞬被抬起了下巴。
“不要怕我。”
如此之近,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贴着他胸膛的双手清楚地感受到温热下的脉脉心跳。
我沦陷在那双墨眸深处。
弧度优美的下巴缓缓移近,一抹温热覆到了额头。
我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只觉连呼吸都快要停顿了。
低润的声音在耳畔哄慰:“闭上眼睛。”
似中蛊般,我听话地闭上眼,将一切交给感官。
只觉温热重又覆上,从额头到眉眼到面颊,缓缓下移,润过每一处肌肤,最后落到了我的唇畔。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吮,随后轻轻撬开唇关,撩拨探撷,不肯放过每一处。
我只觉整个人似漂浮在温水中,暖洋洋却又脱力般,所有的感知都集中那甜蜜的纠缠里。
他在我即将虚脱前及时放开了我。意识回笼前的那一瞬,我仿佛听到低哑的声音在耳畔轻喃:“瓷儿,回来。。。。。。”

下山的路上,我一开始还努力跟裴湛蓝说话,没过多久便在他背上睡得像小猪一样,直到马车快到将军府才被唤醒。
我尴尬地解释:“有点累,不知怎地。。。睡了这么久。”
他温和地微笑:“你身体未复,容易觉得疲倦是正常的。”说罢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爬山。”
病好前就不能再去了?我心里想着,嘴里竟然溜了出来。
他轻笑起来,把脸红得像茄子的我拉近:“你乖乖吃药,过几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稳,我的窘困有了出路,正要下车,却被裴湛蓝一把拉住,身子不稳跌到他怀里,随即被封住了唇。
浅浅品尝纠缠后,他松开我,指腹轻抚我的唇瓣:“可会想我?”似乎没有要等到我回答,他已经揽着我下了马车。
燕府管家燕东升正守在马车前,显是已等候多时,见到我们深施一礼:“见过裴大夫、金姑娘。裴大夫可要入府一坐?”
“不必了。”裴湛蓝转身看我,“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
我还没从马车上那个吻中回过神来,恍惚点点头,人已被燕东升引着往府里走去。走出一段我才想起什么,猛地回身,远远看到那抹修长的身影仍伫立在原地,仿佛等待了千年般,竟让我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




87

87、番外之小穆的自述 。。。 
 
 
作者有话要说:祝亲们新年快乐!O(∩_∩)O~本周贺新年三更。新年后的第二天出差去香港,周末回不来了,所以呢下周停更一周,请亲们体谅~~
 
大哥告诉我她失忆时,我始终不肯相信:哪里会有那么荒唐的事?好端端的人儿,脑子却是空的?
我央求大哥带我去看她,大哥不肯,怕我乱说话。我便转去央求金淳。那家伙起初也是不肯,架不住我软磨硬泡,并发誓绝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方才勉强同意。
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将军府见到了她。她很开心,拉着我不停地说话,还不断递给金淳眼神,语气揶揄地叮嘱他好好待我。这幅爱管闲事的热心肠,根本就没有变嘛!
可她的确不认识我了,或者说,刚刚认识我。
她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再是以往的健康红润,我们的聊天时不时被咳嗽声打断。听大哥说,她坠江受重创,伤了肺腑。但大量出血反倒散了体内大部分毒,算是因祸得福。然而余毒积蓄体内时日良多,渗入脏腑,引发了腹痛胸悸等症。公子每日上门为她诊治,以期可以尽快引毒。
起先我还当是公子为接近她寻的藉口,今日一见,才知她病得的确不轻。
看着以前那个好动到让人头疼的玉瓷变成眼前这个病秧子,只觉心里刀割般难受。我尚且如此,更遑提公子心中所受的痛楚了。
更何况她还住在将军府。
我状似无意地提到了公子,她眼底蕴了笑,还有一丝小女生的赧意。我心里既感慨又苦涩,感慨的是重遇后她依然喜欢上了公子,苦涩的是,她真的把他忘记了。
那样生死相依的感情,那样一个可为之舍却生命的人儿,竟然完完全全地忘记了。
早前听到城中流言,一向严厉苛己的燕将军从前线带回一名女子,日日不离左右,宠得如心尖上的肉儿一般。现在想来,除了她,还有谁能令冷漠的不败将军动容?
因为重生,所以机会均等,而这两个男人,谁都不想放弃。
我先前一直不明白公子为何不亲自去接她回来,现在才知道,他只是不愿吓着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将相不合的传闻在不败将军回朝后,愈演愈烈。新帝初登后最倚重的两个臣子,除了朝事,一句话、一个表情都吝啬给对方,一副王不见王的漠然姿态。上至朝中大臣,下至普通百姓,皆议论纷纷,揣测原委。
而久久不见现身的冠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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