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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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毒呢?”
燕铭九眉头一紧;没有答话。
靳宇观察着他的脸色;斟酌着道:“他托我带话;想为她医治。”
眼见燕铭九虽未拒绝;但眉宇间已隐现寒意;靳宇劝导道:“你也知道那种毒世间罕见;怕是连御医一时也难找到善法;以她目前的状况恐也拖不了太久。当年事发后他便一直在研究解药;时到今日应已有妙法。我知你心结未消;但顶着如此大压力将她带回来还不全是为了给她治病?不如便让。。。。。。”
“我要带她走。”燕铭九突然开口道。
靳宇心思微转已明白他所指;不禁面上变色;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分:“你疯了?难道你忘了她是谁?就算她真的一辈子想不起来;那个缪国的公主怎么办?两国联姻你当是儿戏说退婚就退婚的吗?公主肚里的孩儿呢?那可是你的亲骨肉!老九;你英明一世,不会真作出这种道义不容的糊涂事吧?。。。。。。”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哐啷”一声瓷器落地的碎响。燕铭九脸色突变;下一秒人已掠到门口。
我本拟回厨房拿几块杏仁酥给江雪;走出几步才想起自己的帕子还落在厅里;便转身回去取。快到门口时却听得贤青王的声音浅浅传出;片刻的惊愣后,才晓得该掉头离开,双腿却好似麻木般;使不出半点力气;不想听;却清清楚楚一字一字直钻入耳;让我无处可躲。每个字都重重砸在心上,痛到痉挛,冷汗点点沁出,浸透衣衫,手中的瓷盘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遍地的碎片齐齐倒映出没有半分血色的面容。我背倚着墙壁,却仍无法支撑身体,缓缓滑坐在地。
门被猛地拉开,燕铭九一把抱起蜷缩在墙角的人,肌肤冰凉的触感让他紧紧皱起了眉。
“这便是你想见到的结果?!”回首摞下这句话,他抱紧怀里的人扬长离去。
靳宇微蹙眉,独立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被安放在床上,背倚着燕铭九宽厚的胸膛,他腾出一只手在我背心推拿着。我伸手按住他,低低唤了声:“九哥。”
他反握住我的手:“别说话,先休息一会。”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初时的心神惊震已慢慢平复,身子虽仍然乏力,但脑中已清明。
其实从见到顾夫人和陈鸾鸾的那一刻起,我便已明白我和燕铭九不会有结果。即便他有心,我亦不会允许自己成为拆散一个家庭的罪首。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听别人亲口说出来却仍不免心凉痛楚。
“九哥,我记得刚到军营时,曾经想象过传闻中那个不败将军会是个什么模样。也曾问过周一,他把你描绘得如天神一般。那时你带队归营我也曾想去偷偷看一眼,无奈伙食房离得太远,等我跑过去你早就走了。”想起在军营的日子,疲乏而简单,累的是身而非心。
“见到后觉得如何?”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觉得。。。并非传说中那般凌厉无情。”想起他日日忙碌于军国大事,而与我有关的事小到一件衣服一盅药却也能记得,我轻叹一声:“九哥,你待子玉。。。乃是极好。”
沉默,在两人间弥漫,挟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半晌,低低的声音在我耳畔道:“今生今世,我当待你如斯。”
我只觉一股湿意直冲眼眶,瞬间凝成水雾。我赶忙微微仰起头,不让雾珠滑落。
“九哥,我重生不过数月,便遇到了你和阿淳,实属幸运非凡。相处的日子虽不长,我已知之甚足,自觉并无遗憾。如果还有心愿的话,便是盼着自己在乎的人能够喜乐无忧。所以。。。”我深吸一口气,该说的总要说的,“九哥,状如当下便已极好。多了,子玉承受不起。”
搂着我的手臂收紧,贴合的身躯可以感受到他急速而有力的心跳。屋里静谧如夜,只闻窗外的早蝉一声急过一声的嘶鸣,敲在心头,似要锥出那万般的不甘。
大掌覆住我的手,扣在他的左胸上,热气吹吐在耳边,一字一字,坚定而灼热:“我不会放手的。”
忍了许久的泪顺颊滑落,滴在锦被上,晕出无边的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小蓝和玉瓷很快就会见面滴,RP保证。。。
84
84、几回魂梦与君同 。。。
茶炉呼呼作响,正是欲沸未沸之时,即被提起,倾入壶口,水汽袅袅,一室茶香。
蒸腾的雾气忽地弯折了腰,再挺直时,一袭天青色的身影倏然出现在青玉案对面。
双指轻弹,一个茶盅凌空而起,被来人稳稳接在手中,盈满的茶水分毫未溢。
举盅啜了一口,赞道:“好茶。”
“不怕我下毒?”
朗星般的眸微挑,一个淡淡的笑从唇边一点一点漾了开来,温润如春风拂面,缀起一室暖意。站在一旁的杜荫泽只觉心中一颤,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个词:夺魂摄魄。
屋内空气被挤得有些稀薄,眼前的两人,文武天骄,一个冷漠,一个淡泊,似乎天与地般永远无法重合,却又在彼此的支持中为大靳撑出一方安乐。有他们在的地方,即使只是静静地坐着,周身迫人的气场也令人无法忽视。杜荫泽无声地吁了口气,暗忖自己半生虽阅人无数,却着实看不透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如此不同却又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即便他们自己不肯承认。还不是么,连女人都喜欢上了同一个,且不爱则已,一陷便是刻骨铭心。
“于公于私,眼下裴某对将军还有用处。”
“如今天下皆知,将相不合,动机足矣。”
“这传言起的疾,散的快,看来是颇用了些心思。”
杜荫泽收敛心神,插道:“可需派人压制?”
青玉案正中的藏蓝身影缓缓放下手中已空的茶盅,淡淡道:“不必。反正,也不全是谣言。”
对面的人微微一笑,持起壶给自己的茶盅续满,随口问:“老鼠可有动静?”
“尚未出洞。”杜荫泽回禀。
修长的指持盅啜了口茶,微微摇头:“不过是在等时机罢了,倒是会算计。”
“还需多少时日?发作时间似乎缩短了。”剑眉微蹙,想起了那人儿强忍痛楚时的辛苦模样。
“我要先诊过才知道。”微垂的眼帘遮住了眸中难抑的情绪,“有劳将军尽快安排。此外。。。”空盅放回案上,“还请将军莫要告知她我任相之事。”
一声冷哼随即响起。
对面的人并不恼,淡淡解释道:“她本就爱胡思乱想,知道太多对她的病没有好处。”
杜荫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相不合这厢罪名,天下有几个女子能承担得起?何况今日回来的,已非当年的玉瓷。
他想起那丫头,面庞已有些模糊,印象中只记得有双乌溜灵动的大眼。还能想起的便是将军每次提到她的眼神,温柔的,眷恋的,心疼的,伤楚的。。。他与他相识多年,一直觉得他心坚如磐,无可或摧。直到遇到那丫头,似乎磐石也开了窍,一发不可收拾。
话已说完,起身离开之际,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于公,国为先,你我是盟。于私,她的身体为先,你我却是敌。这一次,我绝不会让。”
没有转身,清冽的声音无波无澜:“于公于私,这一战之于裴某,惟胜无他。”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我和江雪在园中放风筝,玩到满身大汗方才回屋。刚擦洗过手脸,婢女便禀燕铭九来了。
他很少回来得这么早。我迎上去,他看着我仍旧泛红的脸颊,笑问:“玩风筝去了?”
我点点头,瘪嘴道:“有一只挂到树顶怎么也够不到,你帮我去摘下来好不好?”
燕铭九温和地道:“等下再去。玉儿,有位大夫来为你看诊。”他侧身让开,一个修长挺逸的身影伫立在门口,一双温润含笑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
春日的阳光顷间暗淡,掩没在幽谭般的眸底深处。那双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眸,赫然便在眼前。我只觉一口气憋在胸中,搅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疼,心底有什么东西隐隐地呼之欲出,竟无端端生出一种畏惧和惶惑,不敢触碰。
不自觉地退了两步,躲在燕铭九身后。
那双眸一黯,希翼淡去,化为一抹平静而浓重的墨黑。
燕铭九眸中亦看不出情绪,只扶住我的胳膊安抚道:“先让裴大夫给你把把脉。”
我被燕铭九拉坐到桌边,持了一只胳膊垫了脉垫放到桌上。门口的人亦举步到桌边坐下,伸二指搭上我的手腕。
他的手指微凉,让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沉吟片刻,他又问了些个近况。我心思恍惚,大都是燕铭九替我回答。虽一直低着头,我却能感到那道灼人的目光始终未离。
“针灸为主,药剂二贴为辅,每日施为方有效果。”
“那便有劳了。”
“燕将军言重,我这便开方。”
“等。。。等一下。”我忽然抬头,被打断的二人齐齐看向我。
“那个针灸。。。要宽衣么?”我小声地问,声音低到近乎自语,桌边的两个人却都听得清楚。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我:“需要。”
我迅速垂下眼:“我不想针灸。”
燕铭九眉头微蹙,眸中情绪莫名:“玉儿,身子要紧,休得任性。”
“我不要针灸!”我盯着桌沿,似乎那便是底线,固执地不肯妥协。后背丑陋的伤痕;是我不愿给他见到的自卑。
一瞬的沉默后,清和的声音响起:“那便用温灸吧。效果虽慢些,亦能通经补气。”
我略带疑惑,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包容中带着眷宠,心不禁一颤。
“无须宽衣。”他看着我,补充道。
我点了点头,桌下的手忽然一热,却是被燕铭九握住了。
“那便这样定下吧。”燕铭九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再异议,便起身道:“裴大夫,请移步前厅。”
他深深凝视了我片刻,终起身离开了。
我趴倒桌上,只觉周身气力被抽空般,提不起半点精神。
第二天下午,这位裴大夫准时到了府中。他的出现,在府中引起了一股偷窥潮。丫鬟们寻着各色机会往我这里跑,或端茶送水,或在来往路上扮“偶遇”,只盼见一眼这位如天人般俊雅的大夫。直到他为我诊脉的期间经历了三次奉茶且皆由不同人送进后,终是微蹙了眉,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后我的房里便安静了。除了江雪和另两个贴身丫鬟,闲人再无出入。
我低着头,把玩着腰带上的流苏,似乎听到他在问我吃药了没,便点点头。药方昨日开好后一早便煎了送来,苦得可以。
“子玉,我长得很丑吗?”
“啊?”我闻言不由抬起头;愣愣地道:“不会啊。”他若称丑,天下大概没有人敢称好看了。
他含笑望着我:“那子玉为何总是不愿看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脸上燥热,不自禁地低下头,想想不对,又抬起头,却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顿觉无措,眼神似乎放到哪里都不对,瞄来瞄去,只得落到他的衣领处。
眼前光亮骤降,银线裹边的绛紫领口移近眼前,一只修长的手覆上我的腹部。我低头看着,想这手若是用来弄笛抚琴,不知要有多美。
脑门上忽然挨了轻轻的一记,下意识地抬头,眼前的墨眸满是无奈:“子玉,我在问你话。”
拉回神游的心思,我双手放在膝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
“这里疼吗?”
我摇摇头。
“这里呢?”力道大了些。
我仍摇头。
手指侧移,点按在一处,我“啊”地轻叫了出来。
“疼?”神色微凛。
“你轻点按就不疼了。”我嘀咕。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那你自己告诉我,每次腹痛的时候,哪里痛得最厉害?”
我认真地想了想,答:“不知道。”
不忍心看他的表情,直觉上他似乎叹了一口气,伸手拉起我到床边,让我躺好。
丝被半掩在腰际,修长的手指持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