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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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后一直在家静养,极少活动,此番又跪又站的一轮折腾,顿觉腰酸背痛。
好不容易坐了下来,我忍不住伸手轻捶后腰。婉瑜关切地问:“姐姐,不舒服么?”
我悄声对她说:“在这儿真累,还是自己家舒服。”
婉瑜不禁莞尔。身后宫女斟上酒,鼓乐齐鸣,盛宴正式开始。
我拿起酒盅抿了一下,入口却是茶香,一时愕然,回头看向身后斟酒的宫女。她似是知我困惑,上前一步俯身道:“丞相大人吩咐,夫人今日只可饮茶。”
我翻了个白眼,无奈放下酒盅。此时却听得司礼太监大声宣读了一段拗口的辞文,我大半都没听进去,最后一句倒是听懂了:“任命宁玉瓷为冠玉夫人,赏赐黄金百两…”
按照婉瑜教我的,现在应该起身到殿中叩首谢恩,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无数目光投射到我身上,有揣测,有嫉妒,有羡慕,有不屑…
我置身于千人的金殿中,一瞬间竟有些身不在其中的恍惚。当日夏都城中一个离家出走的小飞贼,成就了今日大殿上的冠玉夫人,这其中的沧桑曲折,岂是言语所能尽绘?只是,比起当日欢乐之家的围炉欢笑,究竟哪一个更快乐些,我却不敢去想。如果上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又是否愿意用这么多亲人的鲜血去交换今日的功成名就?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或者不愿去面对,这一切也许皆是命中注定的无可奈何。唯一不能改变的是,纵使今日我和裴湛蓝拥有倾朝权势,欢乐之家也永远不会回到我身边了。“奶奶,我好想你们。”我在心里无声地说道。
“大概是突闻陛下赐婚,太过惊喜,是以没能及时回应。是不是啊,冠玉夫人?”贤青王状似提点的问话让我猛地从思绪中醒转,这才意识到应是皇上宣布了赐婚之事,一时未经大脑,脱口便道:“我愿意。”
殿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吸气声夹杂着嗤笑,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由自主地抬头求助于裴湛蓝,却见他看着我的目光中满蕴温柔和腻宠,毫无责备之意,心里的不安登时散了去。
那个万寿河一战中识得的大臣忽然道:“陛下,冠玉夫人直率坦荡,气度风范不输于男子,不愧是名冠天下的奇女子,当真与众不同。”
靳廷微微点头:“项爱卿所言极是。”我感激地看了那个项大人一眼。此时,裴湛蓝已起身离席,走到我身侧,跪下拜谢圣恩,我赶紧随着他一同行礼,心想可不能再出错了,裴湛蓝现已是当今丞相,我自己丢脸事小,若连累他遭受耻笑,却绝非我所愿。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关,裴湛蓝送我回到女宾席,我拽了下他的衣袖,低声道:“刚刚我是不是很丢脸?”
他薄唇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瓷儿,这才是你啊。”
我皱眉瞪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转过头来,却见一众闺阁小姐面带憧憬,陶醉在他刚才的笑容蛊惑中,不由摇头轻叹:帅哥的杀伤力果然强大,等会回家要记得嘱咐他以后少在外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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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梅花香开冠天下(四) 。。。
各国使节向新帝献上所携贺礼,珍奇异宝罗列,殿上一时间珠光宝气,交映生辉。殿中人皆是名门权贵,见得多了倒也不大稀罕,但我可着实开了眼界,只看得眼馋手痒,暗自盘算这些东西要是偷出一件卖到市面,恐怕几辈子都够了。
随着司礼太监唱喏,一柄葝金巨弓被缓缓推入殿内,众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进献者乃凉夏国,其太子作为使节亲临。
凉夏国位于靳国西北,其民风有点类似于当今的蒙古,畜牧业发达,其子民擅骑射,素有“马背上的王国”之称。
凉夏太子上前深躬一礼:“尊敬的陛下,此弓乃我国三十位最优秀的能工巧匠,取寒山犀之牛角,汗血马之鬃,花费10个月的时间打造而成,重达500斤,其射程是普通长弓的三倍,力可贯山。”殿内传来赞叹之声,他骄傲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又道:“此弓非乃神力之人而不得开之。现请我国头号勇士庄尔罕为陛下展示此弓的威力。”
一个五短身材的粗壮汉子离座走到殿中,冲靳廷施礼后除掉了外衣,只见其手臂,腹腩上皆是一块块球状腱子肉,我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心想果然是人如其名:“壮而憨”。
他半跪于地,将巨弓举起,一旁有人递上一枝酒盅粗细的金翎羽箭,搭于弓上。他单足蹬地,使开千钧之力将巨弓缓缓地拉开,瞄准殿外作为靶子的木桩,只见得手臂上青筋突爆,突然大喝了一声“开”,巨弓拉满,又猛地松开,“哐”的一声巨响,羽箭破空飞出,正中木桩,瞬间只见残木横飞,木桩已然爆裂开来。
殿上响起叫好之声,靳廷微微点头,显是对此弓的威力颇为赞赏。
凉夏太子面露得意之色,躬身道:“尊敬的陛下,贵国天辽地大,人才济济,相信定有勇士能拉开此柄巨弓,不枉我凉夏国一番心意。”
此言一出,场上众武将顿时剑眉立竖,凉夏太子的话分明含了挑衅的意味,刚刚那个庄尔罕已经成功拉开巨弓,靳国若无人能当庭拉开此弓,便是默认不如,国威受辱。
靳廷沉吟了一下,目光投向位于武将之首的燕铭九,无论是威名还是武功,燕铭九的确是代国出应的不二人选。
燕铭九会意,正要请命出列,那凉夏太子似乎知晓其意图,抢先一步道:“听闻贵国新任丞相裴大人文韬武略,名动天下,乃国之柱石,相信区区一柄弓绝难不倒裴大人。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幸一睹裴大人的威武之风?”
殿上顿时一片寂静,我的心倏地揪紧:这凉夏太子果然狡猾,任谁都知道燕铭九乃靳国第一武将,拉开此弓理应不成问题。那凉夏太子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先用话语占得先机,迫得裴湛蓝出战。这太子来之前早已听了许多关于新任丞相的传闻,虽神乎其神,但裴湛蓝毕竟没有像燕铭九,在战场上真刀实枪地证得威名。凉夏太子始终半信半疑,今日一见,竟是如此一年轻俊美的公子,不屑之意顿生,遂公然向其邀战。裴湛蓝乃靳国丞相,若拉不开此弓,便证实了靳国无勇,国威顿挫。
平定叛乱之战中,众朝臣皆知裴湛蓝武功不错,但拉开此弓靠的是蛮力,裴湛蓝温雅的外表下,是否有那么大的气力,众人心里却没了底,就连靳廷也面露迟疑。
婉瑜侧过头,紧张地问:“姐姐,裴大人能拉开这弓吗?”
我苦笑:“拉不拉得开,一会就知道了。”
裴湛蓝面上淡笑不变,起身冲靳廷道:“陛下,如此良弓,实属难得,臣愿意一试。”
靳廷见他神情自若,放下心来,笑道:“既是如此,便由裴爱卿吧。”
裴湛蓝叩首谢恩后,转身步入殿中,冲凉夏太子抱拳为礼。凉夏太子眼中带着琢磨,打量着裴湛蓝,道:“裴大人,此弓若使得不当,恐会反激伤及自身,还请裴大人留神。”
裴湛蓝微微一笑,似乎对他的话毫不放在心上:“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其实不光是我,殿上众人皆屏息凝气,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裴湛蓝身上。
裴湛蓝走到巨弓边,双手将弓擎起,并未像庄而罕那样以膝着地,减轻负荷,而是双腿稍分,一手扣握弓臂,一手紧勾弓弦,搭上金翎箭,在众人的目不转睛中巨弓由弯月渐渐形成满月之状,殿上顿时一片叫好之声,此时裴湛蓝右手骤松,金翎箭“嗖”地一声激射而出,金光耀耀间,木桩应声崩裂而碎。
喝彩声四起,裴湛蓝从容地放下巨弓,对凉夏王子拱手道:“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弓,多谢王子殿下的厚礼。”
凉夏王子得意之色尽褪,面色僵了一瞬,随即抚掌道:“裴大人果然英武不凡,佩服!”说罢冲靳廷躬身道:“陛下得此将才,靳国必将久盛不衰。”
靳廷笑着与他说着客套话,凉夏王子先前的傲慢全无,恭恭敬敬地应答。那个头号勇士庄而罕则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断打量裴湛蓝。
婉瑜拉着我的胳膊,像个兴奋的小女生:“姐姐,裴大人真棒,为我靳国挣足了颜面,这下那个凉夏太子不服也不行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想不到这家伙还真不简单,那么沉的弓竟被他看似轻松地就拉开了,原来那双修长白净的手除了能持银针,能抚笛,竟还有此内力,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四周的一众贵妇千金早已被征服,成了“蓝粉”,仰慕之意溢于言表。殿中众人兴奋地议论着,气氛因为裴湛蓝的“完胜”而炙热起来。
我遥遥看向他,许多人在向他敬酒,透过重重人影,我感到他也在看着我,心瞬间安宁下来,盈满了温暖、自豪和欣悦,我冲他的方向竖起大拇指,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似乎也笑了,我们就这样远远地,隔着一众衣襟鬓角,交换着会心的微笑,不需要看得清楚,彼此的心意便已了然于胸。
然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和裴湛蓝对视的目光已被某人尽收眼底。绢帕绞紧,又猛地松开,仰头干尽杯中酒,嫣红的樱唇抿起,勾出一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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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梅花香开冠天下(五) 。。。
我开心地吃着佳肴,和婉瑜说着话,虽然不能喝酒,但满心的欢喜足以让人沉醉,就连这冷冰冰的金殿在我眼里似乎也少了几分生疏,多了点暖意。
萧乐声响起,八位盛装少女迈着轻盈的步子飘进了金殿中央,一个美妙地旋身散开四面,笙歌曼舞,霓裳飞扬,窈窕的身子摇曳,宛如杨柳飘逸,正在喝酒的众人顿时被吸引。随着乐声渐强,一个身着桃红色胡服,脚蹬绛紫绸靴的少女舞入场中,八位舞女簇拥而至,在其周边仰颈曲倒,似春花吐蕊,又似浮云托月。胡服少女踩着乐声不断回旋,英英曼舞中纤腰舒展,身姿婀娜,一如九天仙子御风而至,看得殿中众人如痴如醉。
一曲舞毕,八位舞女随红衣少女盈盈拜倒,向靳廷敬贺施礼。
我听到司礼太监的唱喏,才知表演歌舞的是花理国使团。这花理国我倒是听说过,该国是十足的女权社会,历代皇上皆为女性,朝中大臣也以女官居多,男人在该国的地位堪堪和女性持平。因女子受到尊重,才艺得到重视,是以该国的刺绣工艺、声乐和歌舞业发展迅速,艳名远播。
此次使团由该国一对公主姊妹花率队前来,姐姐一身鹅黄罗裙,坐于使团席中。妹妹便是刚才那领舞的红衣女子。二人皆是面凝鹅脂,明眸善睐的美人。相较之下,姐姐多了些沉静温婉的气质,妹妹则更加俏丽妩媚,凤目含情,盼兮间如嗔似喜,撩人心怀。
献完舞,花理国使团又向靳廷进献了锦缎百匹,八名舞姬也作为贡品之一收入后宫。
献完贺礼,姐妹俩向靳廷施礼后正待回席,那个红衣少女却忽然弯身向靳廷道:“ 皇帝陛下,冠玉夫人声名远播,布施原敬仰已久。今日得见,若能向夫人讨教一二,布施原将不胜荣幸。”
一时间,全殿人的目光“刷”地全部集中在我身上。可怜我刚咬了半块核桃酥在嘴里,差点没噎住,赶忙放下手里的点心,一时间诧异莫名:我与这妮子素昧平生,什么时候惹着她了?好端端地为何忽然要找我麻烦?
心里虽这样想,却也不能装听不见,当即起身,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走上前,看了裴湛蓝一眼,他微微摇头,示意我找藉口推拒。
布施原冷冷地打量着我,眼神中有轻蔑、挑衅、不屑。。。还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我心中一动,难道。。。
我冲她盈盈一笑:“能与公主切磋,是玉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