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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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五彩缤纷的梦,却在春花灿烂时幻化成灰,让我在夏日里经历了锥心入骨的寒冷。而今,又是一年冬日,重回夏都,景物依旧,人却已不同。也许这一切错不在他,只怪我把梦当成了现实。
我先到街上买了两身颇为华丽的锦袍,随后和苍啸天找了家客栈住下。我依然是男装打扮,苍啸天为此没少骂我,说好好一个女孩家非要穿得跟男人似的,半点风情也无。每次我总是报以一笑,全津芜也就只有他知道我是女子,我若突然换回女装还须向旁人解释,实是麻烦得紧。
我俩简单吃了些饭菜,赶了一天路都已疲倦,便各自洗漱歇息。
明日便是纳贤大会,我想着即将见到的那个人,心中忐忑不安,辗转反侧良久,直至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早上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我大惊失色,匆忙穿上新买的衣服跑下楼,只见苍啸天正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喝茶。
我气恼地叫道:“大哥,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1
苍啸天伸了个腰:“急什么,睡好了再去也不迟。”
我跺了下脚,拉着他急急出门。
到了校场,我拿出木牌递给守门侍卫。他上下打量了我俩一眼,冷冷道:“只能进一个。”
苍啸天眼一瞪正要发作,我拉了他一下,把事先准备好的银两塞了过去,笑道:“这位小哥,我家大人一向只要我伺候,外人难以近身,烦请通融一下。”
那侍卫暗暗掂了掂银两份量,说话客气了不少:“按理说今日皇上亲临纳贤大会,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但既然是这位大人需要,就放你进去,切记只能待在座位上,不得到处乱走。”
我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跟苍啸天一前一后进入校常苍啸天一脸坏笑凑到我耳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以后我可就只要你伺候了。”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心想这家伙在这当口还有心思开玩笑。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皇家盛典,只见场中锦旗飞舞,众侍卫衣甲鲜明,肃然而立。场内宾客皆是衣着华贵,更有一专辟出来的女宾席,各家夫人千金绫罗裹身,云髻峨峨,个个肤如堆雪,眉眼精致,给肃穆的会场平添不少风情。
侍卫将我和苍啸天引到座位,苍啸天大模大样地坐下,我则垂手站在他身后,一旁早有侍女奉上茶来。我们的座位几乎便是末席,不会引人注意。虽离得远但视线很好,场中情况可尽收眼底。邻座的人估计官位也不高,见苍啸天衣着华丽,年纪轻却神情傲慢,还当他是哪家名门之后,皆颔首示意。
我极目细看,远远正中守卫最森严,装饰最气派的一席中一人身着黄袍,头戴天冠居中而坐,因离得太远面貌难以看清,料想便是当今皇上了。皇上身侧坐着皇后及众位皇亲国戚,我看到一个人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暗自摇了摇头,我又怎么会认得皇室中人呢?再往旁边看去我只觉心中一痛,右手席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中,虽看不清面貌,但我知道那便是燕铭九。而左边席上坐着一个气态雍容的中年人,我暗想此人或许便是范鹤年。只是我并未见过他,此时也看不清那人面貌,仅仅是猜测。
终试共分为三轮,文试、武试和个人试。我们来得晚,第一轮文试刚刚结束,应试众人退场整顿,是以并不在场中。
只见一人上前向皇上禀奏了什么,随即向场中挥了下手,当下数百种礼器齐鸣,声入云霄,尽显皇家气派。
鼓乐声中两队铁甲武士进入场中,个个身材魁梧,步履沉稳,显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兵。只见他们呈半扇形分队站好,第一排手持强弓利箭,第二排左手持盾右手持刀,随即又有一队骑马武士进入会场,手持长矛勒马站在最后。见此气派场中众人无不交头议论,我虽没打过仗,但也能看出此架势是模拟战场上的队阵。
先前那人又一挥手,鼓乐声顿止。他朗声向场中众人解释了比试规则:应试之人需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闯过铁甲阵,摘得帅旗方可为胜。此过程中若是身上受伤超过三处则视为战败,不得继续。场中利箭长矛均已摘去箭头矛头,以布囊包扎,上裹白粉。应试之人需身着黑衣,受伤与否便一目了然。上场顺序则抽签决定,未上场之人在场下需以布条蒙眼,不得观看他人所用战术。
我见那帅旗挂在高竿上,迎风飘扬,众武士铁甲闪耀,刀剑生辉,侧首一高台上有人受持彩旗,视场内情况调整战术,着实是场难打的硬仗。若上场的人是燕铭九,以他屡战沙场的经验我确信他定能应付,但裴湛蓝一向是温润君子形象,我对他的武功深浅毫无所知,心中不免担忧。
蓦地战鼓声又起,一黑衣人健步走入场内,冲皇上深施一礼。我一看他身形便知不是裴湛蓝,顿时失了兴趣。
战鼓声渐急,比试已经开始。众宾客屏息观看,我却意兴阑珊,心里翻来覆去只是琢磨裴湛蓝会如何应对。
片刻后战鼓忽停,那人身上已有几处白点,显是落败。指挥人挥舞彩旗,众武士各归其位,进退井然有序。
场中忽然一阵喧哗,女宾席上众人更是纷纷探头张望,我猛地抬头,一个欣长身影傲立于场中,卓拔挺立,犹如峭壁上的青松,全身散出一种清冷脱尘的气息。
我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这个身影,似乎回到了初次相逢,我笑着说:“以后不要叫我宁姑娘,叫我玉瓷吧。”周围数百人众,我的世界里却只有他。
场中报出应试者姓名,又引起一阵议论。苍啸天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尽是了然。
战鼓声响起,第一排弓箭手单膝跪地,抽箭搭弓,动作整齐划一。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紧张地注视着场内的动静。
裴湛蓝仍是淡然而立,只把长剑交到右手,随着战鼓声促急,弓箭手拉紧弓弦,只听破空之声骤起,第一轮羽箭射出,密密如蝗直袭场中人。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裴湛蓝飘飘跃起,闪过部分羽箭,同时长袖挥洒,我离得远看不清楚,只见黑袍翻转,犹如鹰戏云间。转眼第一轮羽箭已过,籍弓箭手抽箭的空隙,他长袖一挥数只羽箭倒射回去,登时有数个弓箭手身上中箭,按规则不能再战。
场中登时一片喝彩,裴湛蓝却毫不停顿欺身上前,到了近身处众弓箭手便已毫无用处,纷纷被打倒在地。只见高台上彩旗急挥,第二排刀盾手跃出,迅速将裴湛蓝包围。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因为看不切实反而更为担忧,不由紧咬了嘴唇。场中叱喝哀叫之声不断,包围圈越来越散,片刻后一众刀盾手皆已倒伏在地,裴湛蓝长剑指地站在场中,一身黑袍依旧,毫发无伤。
喝彩声顿起,我轻吐了一口气,只听场内一声呼喝,骑兵队已纵马向裴湛蓝冲去,手中长矛挺立。裴湛蓝忽地弯身拿起掉落于地的盾牌,以暗器手法打出,盾牌旋转着飞向马腿,只听得马儿嘶鸣倒地,将背上士兵摔下地来。裴湛蓝双手不停,盾牌挥出便无落空,众骑兵纷纷摔下马背,最后冲到他身前的也不过一两匹而已。
摔倒的骑兵爬起复又涌上,裴湛蓝长剑挥舞,只见白芒闪动如银龙翻腾,直看得众人目不暇接。白芒疾如星火,每扫过一处便有哀叫之声传来,顷刻间场中只剩一袭黑袍迎风而立,只见墨发飘扬,身影如苍鹰展翅,轻腾纵跃间帅旗已被扯下,此时一炷香尚余三分之一未烧完。
场内掌声雷动,皇上也侧首与皇后边说边点头。我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既喜又伤,喜的是他毫发无伤顺利闯关,伤的是原来自己并不了解他。正兀自思量,忽见苍啸天招了招手,我赶忙凑过去装作倒茶,他在我耳边道:“眼光还不错,这小子有两下子,不过比起你大哥我来还差得远。下次我跟他打一场,既帮你出气也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手。”
我无奈一笑,实是拿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大哥没辙,撤身退回席后,再看场中却已不见了裴湛蓝身影。我心中惆怅,剩下的比试也无心再看,只嫌时间过得太慢。又等了一阵,其余六人中有三个闯关成功,加上裴湛蓝共是四人。
武试结束一队舞姬入场而舞,以便留出时间让应试诸人整顿休息。一曲舞毕,第三轮个人试便开始。
所谓个人试,其实就是自由发挥,演示自己拿手的项目。没有了刀来剑往的揪人心魄,场上气氛顿时轻松不少。上场众人有打拳的有舞剑的,我懒得多看,暗自思量:若要我说裴湛蓝最引人的,既非医术也非武功,而是吹笛。他的笛声我百听不厌,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来说也丝毫不夸张。只是吹笛与做官的关联实在不大,想来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他是不会考虑的。
裴湛蓝每次出场总是引起观众们热烈的反应,我不用看也知场中之人便是他了。他换了一身月色白袍,如瀑的乌发束于脑后,一如我和他初次相见时的装扮,淡雅出尘宛如嫡仙临凡,不知虏获了多少在场名门娇女的芳心。
场中渐渐静了下来,大家皆拭目以待,看裴湛蓝又会有怎样不凡的表现。
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柄玉笛,缓缓放到嘴边。我心里一宽,原来他和我想的一样。
清迈悠远的笛声飘荡在场中,缓缓诉达着吹笛人心中的情怀。初时淡若清风,揭晓了命中注定的相遇,而后渐渐跌宕徘徊,一如曲中人犹豫不定的心绪。随着笛声在场众人只觉心中迷乱,情绪难安,此时笛声却忽转轻快,纠缠在心中的烦扰喧闹刹那间平息,欢乐的曲调中犹见百花初放,暖阳高悬,描叙着山间纵情的嬉戏,溪边道不尽的缠绵,众人嘴角不由勾起,细细分享着曲中人的快乐。忽然一阵冷萧的高音,众人骤然惊醒,曲调渐低渐悲,倾诉着命运的捉弄和刻骨铭心的悲伤,笛声中深深的叹息重如山,浓浓的思情凝为泪,让人不禁伤叹纵然运筹帷幄,却敌不过天意难违。大起大落的跌宕后,曲调逐渐清越,再不见悲喜,只余深深的期盼和等候。
笛声中我早已泪流满面,外人只赞笛声的美妙,我却知道,这笛曲讲述的便是我和他之间的故事。我用衣袖抹去泪水,上前拉了下苍啸天,低声道:“走吧。”
苍啸天抬头见我眼睛通红,当即起身,趁着全场人还沉浸在笛声中,我俩静悄悄地退出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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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情缘难剪理还乱 。。。
走出校场一段距离后,苍啸天沉声问:“丫头,你没事吧?”我摇摇头,他又道:“既然来了,干嘛不去见上一面?”
我咬住嘴唇,悲伤地摇了摇头。苍啸天“哼”了一声:“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心里明明想得要命,却宁可背后哭也不去见上一面。我说小妹,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这见个面难道就。。。”
“大哥!”我叫了一声,苍啸天见我又要掉眼泪,忙道:“好了好了,大哥不说就是了。只要你高兴,什么都随你。”
我又哪里高兴得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大哥,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我俩一路来到欢乐之家的墓地,我心情激荡,忍不住紧跑几步来到近前,只见坟堆整洁干净,一根杂草也没有,显是常有人照料,坟前摆着拨浪鼓等玩物,皆是婷婷她们生前喜欢的。
苍啸天走到我身边,我向着坟堆道:“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大哥苍啸天,他武功高,对我也很好,以后你们可以放心,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
苍啸天收起了平日里狂妄的神态,脸上表情深沉莫测。我抬头对他道:“大哥,能等我一会吗?”他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