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梦已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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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将水袖同时扬起，含音前倾着身子，轻轻一跃，便离开了高台。
阿水，对不起。
抽出袖中的软剑，剑花在眼前飞舞，直逼季水的眉心。“叮”刚硬的剑鞘很轻巧地化去了含音的招数，季水起身后退，眼中那抹惊艳此时却是已经化为了痛楚，最后迸发出的不过是一句，“你要杀我？”
含音抿着唇却是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挥舞的剑花一一被挡去，眼前的人只是一味地躲，最后离了席停在了假山上。被含音如此一闹晚宴上的百官自然是乱了阵脚，而赶来的侍卫只是站在假山之下，不知如何是好。
“你要杀我？”季水提着剑看着月光和烛火下那张消瘦的侧脸又问了一遍。
“是。”
“是你自己要杀我？”
迟疑了许久，含音才抬起了头，“是。”
站在远处的众人，便看着这那一对灰暗的人影静立在假山之上相斥了许久，久到众人都停了下来，而拿起兵器的侍卫也立在了一旁。
含音看着那双眼睛，她知道他的愤怒，她知道他的痛楚，可是……对不起。扬起了剑，直直地逼向了他的眉心，今夜必杀你不可。
“为什么？”
因为我必须这样做！含音看着季水迟迟不肯出剑不禁暗暗地皱了皱眉，“拔剑。”见他依旧不拔剑，含音不禁狠狠道，“你不是恨我么，恨我，就拔剑！”
“音儿！你疯了是不是！”就当季水迟迟不拔剑而含音不知所措的时候，假山之下蓦然传来季骁的声音，含音和季水皆偏过了头看了过去。
“你……”瞥见季骁眼里的关系，季水一咬牙竟是抽出了剑。
“老三，你……你也疯了么？”
“我没疯！”怒吼一声，季水已经迎了上来，凛冽的剑锋扫断了含音的长发，只是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
长剑刺去，却是在半路被挡开，旋转后用剑撑起了整个身子。
“叮”挡去了季水刺来的一剑，季骁怒吼责备的声音还在耳边，而含音已经转到了季水的身后刺去了一剑。
可是——
错步一扭，一系列动作只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季水已然转过了身。含音笑了起来提着剑直直地刺了过去，却是在剑尖要刺到他的时候转向了一旁，而她则是身体前倾向前跃去。
“音儿。”
“音儿！”
刺痛感让含音微微地皱了皱眉，最后只能无力地跌落在了假山石上。“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感受着身体下假山石的冰凉，含音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阿水，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离开京城，放弃皇位……”说完便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快传太医！”皇上的话刚刚落下，长平已经拽着旁边的老头跑了上去。
“现在叫太医，叫个屁啊，老头你还不赶快点！”长平一边嚷着一边跳到了假山旁边，一仰头就看见季水木讷地半跪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哥，你脑子没病吧，还不赶快抱她下来！”
等着季水把含音抱了下来，莫神医已经被长平一脚踹了过去。
“还有的救，还有的救。”莫神医刚想叫人将含音抱去良善殿却是被周围的侍卫拦了下来。
“让她走。”皇上走上了前，脸上也带上了一份焦急。音儿，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
看着莫神医带着含音离开，皇上本是想要跟随前去却是被一只小手拦了下来。低头看去，“长平么？朕……”
“连我名字都记不清楚么？”长平一脸嫌弃地斜眼看了一眼皇上，“当初还说很喜欢我呢，现在就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么？”
“朕……”皇上微微一愣，后宫之中，公主不多，可是因为接触和见面的次数不多，所以很多时候都由吴公公提醒。然而面前这个孩子……自己还是留有一些印象的。“朕记得你的。”
“记得？你若当真爱她，就应该和老哥说清楚，或许……什么事都不会有了。”长平咬了咬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人，“其实说到底，是你不敢赌一把吧。”说毕她便转过了头，飞快地朝良善殿跑去了。
就知道会出事，就知道。长平郁结地咬着嘴唇，就知道一定会出事。
那个皇帝死老头什么江山不江山的，一天到晚畏首畏尾的。含音姐姐还傻不拉几地把他当做自己唯一信任的人，干啥，古代人都一根筋是不是！
看着那抹小身影在转角处消失了踪影，站在那里久久未动的皇上这才回过了神，最后看向了一边的公公沉重地叹出了一口气，“朕当真是老了。”
缘始缘终（三）
“叶小姐。”含音坐在那封闭的监牢里看向了来人，“你怎么来了？”
“听说了妹妹的事，所以来看看。”叶陌冉走了进来，而她身后的丝羽则是探出了头看向了含音。
“那进来吧。”当初受伤后莫神医耗了一个月才让含音醒了过来，然而她刺杀三皇子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因太子求情彻查，遂皇上下旨将含音关入了天牢。从此便再无了下文……
含音扯了扯唇，“天牢重地，叶小姐下次还是别再来的好。”
叶陌冉只是默默地接过了丝羽手中的篮子放在了桌上，随后便朝丝羽打了个手势让她退了出去。
“其实，你该懂得躲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叶陌冉坐了下来，缓缓地倒下了一杯酒推到了含音的面前。
“叶小姐为何今日和我说这些？”
“躲在天牢里，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叶陌冉把酒杯又推近了一分。“皇上病了。”
“太医如何说？”端起了酒杯，含音垂眸饮了下去。
“说是过度劳累，身体不支。”叶陌冉笑着也印下了酒。
看着她的样子，含音蓦然想起了当初进宫时的样子，“我从未想过叶小姐会和我说这么多的话。”
“我也从来没想过，你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谁？”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官鱼儿，那个被祁贵妃下令斩去双手最后被毒死的那个人？”叶陌冉放下了酒杯，缓缓地站了起来。“含音小姐，或者说是德妃，你记得这个人么？”
上官鱼儿？含音点了点头，这个人她怎能忘记呢？
“她是我表姐，是唯一个会陪着我笑，陪着我哭的人。可是……你却让她死了，让她死的那么惨。”
是啊，当初的确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她才会那样死掉的。含音抿了抿唇，“对不起。”
“对不起就可以么？对不起就可以让我的姐姐回来么？”
“可是这杯毒酒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不是么？”将已经空的了酒杯推到了叶陌冉的面前，含音只是浅笑了起来，“我忘了告诉你，为了解开我身上的所残余的蛊毒，莫神医让我尝尽百毒，所以这些并不算什么。”
“你……”
“那我呢，你能躲得过我么？”丝羽笑着走了进来，依旧是眯着眼睛一脸无害，可是……“上次你能躲过，是因为三皇子，那么这次……你还能躲过么？”
“丝羽。”含音只是扯过了唇，将篮中的才都端到了桌上，“你我许久没有聊过了，我还记得……你很喜欢笑的。”
“你……我和你没有什么话好说！”
“那你总该告诉我，我和你有什么仇恨让你非要杀了我吧。”
“上官鱼儿，是我亲姐姐。”丝羽咬着牙走上了钱，“如果当初不是你陷害她让祁贵妃以为是她害的她小产，姐姐她又如何会惨死！”
“她是祁贵妃处死的。”夹起了一口菜静静地坐着咀嚼，“这与我并不相关。”
“可是是你害祁贵妃小产的！”丝羽握住了筷子，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你又如何知道的？”
“我……”丝羽还未说完就被身旁的叶陌冉打断了，她只得偏头看向了别处。
“是淑妃告诉你们的是么？”含音又倒了一杯酒，“这就是当初淑妃对叶小姐格外注意的原因，是么？”见叶陌冉没有回答，含音便笑了起来，“她当真是孑然一身赢了一切。”说毕扬起了头，“害死上官鱼儿的是她自己。”说到此处，含音再看向叶陌冉和丝羽时，她们皆已脸色惨白地靠在了一边。
“我还忘了告诉你们，为了不让我离开这，这里十二个时辰都点着软骨散。我已经习惯了，可能……你们还不习惯吧。”含音缓缓地走上了前，扶着叶陌冉和丝羽坐在了床上。“颀儿会跌下水也是因为你，是不是？”
“是又如何？我也要你尝一尝失去心爱人的滋味。”丝羽瞪着眼睛丝毫没有了当初可爱的样子。
“啪。”含音站在她的面前，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你……”
“音儿姐姐，音儿姐姐。”
“含音丫头。”
含音站在那儿还未说完便见着长平和莫神医从牢外走了进来，遂扭过了头，但并未说什么。
“她们怎么来了？”长平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显然有些疑问，放下了手里的饭菜便跑了上去。
“唔，怎么会有毒药在酒里？”莫神医端起了酒闻了闻，便瞪着眼睛回头看向了含音。
“没什么，只是误会罢了。”含音扭过了头看向了丝羽，“你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别把这里想的太简单了。祁贵妃会小产，是因为上官鱼儿自作聪明地用了一种特有的安神香，而我只是利用了这迷香而已。”说到此处，含音便看向了丝羽，“在后宫里，能生存下去的便是王者，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上官鱼儿会死是因为她不聪明，而你们如果聪明便离开这里。”
“音儿姐姐。”长平笑着走了上来，“她们貌似是听不懂你说什么啦。”说完又是很不屑地瞥了一眼丝羽和叶陌冉，“萧淑妃利用你们俩来对付祁贵妃和音儿姐姐，现在祁贵妃死了，音儿姐姐现在又身在大牢里，你们认为……你们还有什么价值值得她留下你们了呢？”长平伸出了指头点了点丝羽的脑门，“你怎么那么笨呢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呀，什么呀！”
“你……”
“好了，莫伯伯，帮我送她们回宫吧。”
等莫神医唤了人将叶陌冉和丝羽送出去，含音这才坐到了长平的身边，“今天有空？皇子府里那两个人当真能让你出来？”
“我求了好久呢。”长平嘟起了嘴，“音儿姐姐，皇帝病了知道不。”
含音伸手点了点长平的脑袋，“你可越来越没规矩了。”
“哎呀哎呀，父皇他病了，知道不？”
“恩，刚才叶小姐提起了。”低下了头看着地上，“她说躲避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所以想要让我死了解脱。呵，可惜……”说到此处含音不禁觉得可笑，需要解脱的或许是她们自己吧。
“呆在这破地方都三年了，音儿姐姐，你不如离开这里——”
“不，不行。”含音伸手搂住了旁边的人，“我要等太子登上皇位，才能离开。”
“那你甘心当一枚棋子？”长平上下打量了一下含音，“音儿姐姐，你都多大了？”
“不小了，快……如果是在平常人家，我该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含音想了想，是二十五了吧，已经二十五了，可是……或许就是命吧。
“音儿姐姐，既然老哥都知道你是皇上派的人了，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你应该告诉他，你爱——”
“说什么呢？那个时候他一听到这话就带着兵走了，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可以告诉我啊，我去告诉她嘛。”长平撅着屁股跳了起来，“我是最喜欢牵红线的嘛，我——”
“长平，这些还是再说吧……”总之当初阿水匆忙离开，皇上还未来得及封王，最后只是赏了一些东西。
为什么总是那么心慌呢？难道……
皇上驾崩，太子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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