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梦已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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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的孩子似乎是……是胎位不正。”
胎位不正,那孩子……含音眼眸一黯,脸上多了一份阴寒,“必当竭尽所能,让皇后和孩子都平安!”
“是,是。”
看着那稳婆已经忙的满头大汗,而屋外准备热水的宫女们也忙紧忙出,让本是不大的屋子一下子显的有些拥挤起来。看到此景,含音便沉声道,“宫女留下两个,其他都出去。”
本是忙进忙出的人听得此话都愣了下来,齐齐看向了含音,有些犹豫不决。含音见此,眉头微蹙,明显有些不耐烦,“有事,由我负责。”话音刚落,停在远处的众多宫女便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稳婆,你继续。”放好了帘子,含音走到了外面,冲着留下的两个宫婢道,“热水准备好,剪子,参片可以等会准备,先去准备干净的棉布!”
“是,是。”
含音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合上了门。
“冬太医。”沉声唤道,含音并不理会他正站在何处,反正是顾自走到了一边的角落。“冬太医。”再次唤道。
“是。”
“皇后年纪已不小,此次怀胎本就是危险甚大,你……你就没有发现皇后胎位并不正么!”含音几乎是有些呵斥。冬离显然对含音此时的态度有些不明白,遂皱了皱眉,伸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扭过手腕,抽走。一气呵成的动作,含音做的极为连贯,“冬太医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你的蛊毒解了!”冬离眯起了眼睛,但含音显然对此并不介意,依旧只是冷冷的,只是眼眸变的更加的深邃。
“冬太医!”
“皇后娘娘胎位不正一事,她早已知晓,臣曾告之过,但皇后娘娘说没有关系,她很珍惜腹中的孩子,她说她想要生下一位皇子。”冬离颔首,不再多语。
听及此,含音便走向了一直站在旁边的皇上,“皇上。”垂下了眼眸,“皇后娘娘,难产。”
似同非同(一)
“娘娘,娘娘昏过去了。”产婆见含音又走了进来,不禁慌道。
见此,含音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白玉色的药丸放到了皇后的口中。“皇后,你不能晕倒,不能……”凑近了她的耳朵,含音轻轻地说着,“你要皇子生下来,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也不知是药丸的作用,还是含音所说的话的原因,总之疼到昏过去的皇后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音儿,音儿是你……”
“是,是我,我回来了。”含音扯了一个笑,伸手紧紧地握住了皇后摸索着伸过来的手,“皇后你可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一定要!”
“音儿,音儿……我……啊——”一声惨叫,含音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任由皇后将自己的手握得并到了一起。
“皇后,用力,一定要用力。”
“啊!出来了,出来了,头出来了!”稳婆惊喜地叫了一声。
“皇后,快用力啊。”含音抿了抿唇,依旧用那只已经被握得疼痛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双有些娇柔的手。
夜幕渐渐变淡,天际已然透出了一丝曙光。守在门外的太医们各自擦着额头的汗,而皇上早在吴公公的催促下回了长乐宫休息。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槛旁,看着墙微微地打起了盹,而这人自然是太医院副院冬离了。
生命初始的第一声叫声,带来了天际光明的到来。含音脱力地坐到了地上,而稳婆的手中正怀抱着还未擦干净的孩子。
“孩子生出来了。”含音脸上泛起了笑,只是此时的笑是那样的平淡全然不像之前一样。“是个皇子,皇子。”
“音……音儿。”
“在,我在。”含音转过了身,看向了身边这个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人。
“当初……当初我,我只是恨你,恨你利用了我们,恨你……恨你害她变成了这样,还……还……还恨你娘把我害成了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的。”含音看着她那痛苦难耐的样子,不禁出声制止,“别说话了,以后再说吧。”
“不……”皇后拖着虚弱的身子,似乎不放心一般,而也就在这时,含音猛然发现稳婆苍白了脸,跪倒在了一旁。
“娘……娘……娘娘……”
看着稳婆如此样子,含音哪还管的了其他,立刻怒道,“还不快传太医!”
冬离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似乎才刚刚被人叫醒,他就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皇后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冬离伸手把脉,眉却是越皱越深。含音心中一凉,可躺在那的皇后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一般,冲着含音喃喃说道。
“当初……我……我也只是一时……一时生气才说了那事……我并不是……并不是想要你去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含音回忆起当初,心疼不已,“我不是因为那件事才这样的,你不用自责,真的不用。”含音咬着牙皱紧了眉头,她不希望皇后死,一点也不希望。可是……
冬离放开了手,却是皱着眉摇了摇头,“皇后体虚,此时已经耗尽了精力,已无延续的可能。”说毕便转身出了屋子唤了公公向皇上禀告。
“不,皇后,不要,你不要死。”看着那张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脸,含音蓦然咬住了唇不想让红了眼眶的眼睛中滚出泪来。“稳婆,还不快把孩子抱来!”
已经洗干净包裹好的孩子被稳婆抱了来,放在了含音的怀中。
“娘娘,你看小皇子多可爱。”含音伸手捏了捏已然闭着眼睛熟睡下来的孩子,“你快看看。”
“孩子……”皇后喃喃出声,而此时屋外已经传来了通报。
“皇上驾到。”
皇上匆匆而至,立在床前,眼中平淡依旧,却是依旧能看出一丝悲恸。他看着含音手中的孩子,沉默了许久,才道,“荣儿,委屈你了。”
“皇……皇上,我……我不求……不求能得到什么,我……我只求能在死后……死后有自己的墓碑,上面……上面刻着的……刻着的是夏荣儿的名字。”
含音心中一酸,眼前的女人大半辈子都背负着别人的名义在生活,她久居深宫,可此时不过是希望自己死后有一块自己的墓碑,而墓碑之上能刻上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朕,答应你。”
听到了肯定的答案,皇后似乎疏开了胸口那多年未散的一口气。然而此时的她只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我……我还有……还有一个……一个要求,就……就是……我希望……希望……这孩子……还有……还有长平,能……能由音……音儿……音儿帮我……帮我照顾。”
含音一愣,眼眶中慢慢积蓄起了泪,“皇后,我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她不要,不要看着身边的人相继离开自己。
“音……音儿,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皇后似乎用尽了力气,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血丝,而那虚无的眉头更是紧紧皱到了一起,含音见此,心中更是划过了不忍。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好……谢谢,帮我……帮我……帮我……帮我……照顾……照顾他们。”
看着那双逐渐涣散的眼睛缓缓地合上,含音猛吸了一口气,按捺许久的眼泪终是顺着脸颊缓缓地流淌了下来,湿了手心。
她是一心求死,她生了皇子便像了无牵挂了一般,一心求死……明明知道年岁已大,而自己又胎位不正会有难产的后果,她还是毅然想要去生下他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带着别人的身份生活的确痛苦,可是……可是她怎么忍心抛下她的孩子,怎么忍心,怎么可以!
“音儿,自从荷音死后,你许久没有哭过了。”皇上蹲下了身,将含音紧紧抱在了怀中,任其眼泪流淌在了他明黄的朝服之上。
“父皇,皇后……她比谁都想要离开这里,她……”
“父皇会陪着你,父皇会陪着你的。”皇上柔柔地抚着含音的头,眼中满是不舍。多少年了,即使是在荷音死时,她都没有如此伤心地哭过。这次把她带进宫,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呢。
眼泪终是干涸,酸涩的眼睛缓缓地合上,躺在那个温暖的怀中,就好像多年之前一样,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束缚,安静地……沉睡。
“皇上,该上早朝了。”吴公公垂下了头走了进来,却是见着皇后已经逝去,遂问道,“皇上……”
“传令下去,皇后产下皇子之后病逝,赐号德淑,今日早朝延迟。”
“是。”吴公公退了出去,随后便唤了几位公公来将皇后的尸体搬回皇后的望月宫。皇上使了个眼色,众人便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
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泪痕依旧,本是清冷的面庞在这消失的几年里变的红润了起来,只是……只是她又会回到当初的样子吧,既然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她便会又像以前那样不苟言笑吧。皇上叹了一口气,始终是怀疑,将她带回来,到底是正确的决定还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皇后谥号德淑……”吴公公站在大堂之上将皇上交代的事宜宣读完毕后便折回了良善殿。
宁静祥和,人去院空的良善殿之中空空荡荡的。
“主子。”凤音立在一旁,看着将含音抱到床上的人。
“荣儿的事你去办吧,把她葬在她家乡,墓碑便刻夏荣儿三个字便是了。”皇上将含音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伸手抖开了被子帮她好好地盖上。“还有把长平接回来吧。”
“是。”
“再有便是召水儿回来吧……他也,也许久没有回过京城了。”
“是。”
夏日和风动,院中的景色依旧,只是事隔多年是否一切依旧,终是往事如梦。可再如何如梦,往事逝去,但明日却依旧会到来。
“音儿,吃饭了。”凤音端着御膳房里特意送来的药膳走到了已经在湖边待了一下午的含音身边。
“凤音姐姐,很久很久没有这个样子了。”含音眯着眼睛,言语之中平淡无奇,已然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样子。“到底是多久了呢?”
“五年又三个月。”将托盘放到了一边,凤音笑着坐在了她的身旁,“这些年你胖了些,也开心了很多。”
“可是我却把你们都忘记了。”
“把我忘记了没关系,只是……把他们都忘记了……”
“其实,忘了他们才是最应该的。”含音撇过了头再一次看向了波光粼粼的湖面,记得不该记得的,忘记不该忘记的……到底怎样才是最好的呢?
“颀儿已经被安排在偏院了,由奶妈照顾着。”凤音会意地说起了其他的事情,“长平明日也就回来了。”
既然答应了她会照顾他们,含音扯过了唇,淡淡一笑,“让长平和我住吧,颀儿就住在主屋旁吧,我也想时常照顾他。”
“好。”凤音笑着将托盘上的碗端了起来,“那你现在听话地把饭吃了。”
含音见推不过去,遂垂眸接过了碗,但饭还没有下口,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祁贵妃那如何了,还有……梵音呢?”
“最近是皇后出殡的日子,她暂且不会有什么动静,至于梵音……主子的意思是随同产房里的宫婢一同殉葬。”
“她……”含音垂眸想了片刻,“放她走吧。”
似同非同(二)
盛夏已到,阳光刺目,含音笑着抱过了还在襁褓之中依依呀呀叫嚷着的季颀。“颀儿,好好吃饭。”如此说着,含音拿起了碗中的小汤勺,将碗中颀儿迟迟没有喝下的清汤喂到了他的嘴边。
“依依呀呀,哇哇……”
颀儿张牙舞爪妄图将那双被含音抓住的小手挣脱束缚。
“颀儿。”含音佯装着生气,“再这样我可生气了。”话音刚落,怀中的孩子就好像听懂了一般,也不再挣扎,只是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