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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大秦帝国风云录-第3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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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到底是什么?谁要嫁祸给齐国的太子睿?谁想破坏齐秦盟约,并激化齐国老王和太子之间的矛盾,混乱齐国局势?

赵燕楚三国和韩魏叛逆显然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他们理所当然要破坏齐秦盟约,把齐国推进中原战场,但谁给他们提供了机密?谁帮助他们把一支军队秘密送进齐国境内?是齐国的激进势力还是保守势力?

当齐国老王勃然大怒,临淄上下惶恐不安之际,咸阳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王政和中枢大臣们在做出决策之前,必须弄清楚一件事,顿弱到底死于何人之手。秦国今年的目标是赵国,至于西南策略,那不过是转嫁灾难的权宜之策,但顿弱之死,让中枢遭遇了重大危机。

如果齐国杀了顿弱,不管是老王下令杀的,还是齐国太子下令杀的,秦国将如何应对?是否改变既定策略?

如果顿弱死于赵燕楚三国和韩魏叛逆之手,秦国应该拿出什么对策?

如果顿弱是武烈侯杀的,咸阳又怎么办?

就当前的形势来说,咸阳极度被动。有一个事实不可否认,不论谁杀了顿弱,秦王和中枢急不可耐地派人去中原接替武烈侯,打算全面控制中原,是一个重大错误,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正是这个决策失误,导致咸阳陷入被动。

顿弱死在齐国,而目前各种证据对齐国非常不利,齐国百口莫辩,只能严阵以待,准备和秦国厮杀。秦国打不打?当然不能打。打齐国肯定是两败俱伤之局,必定耽搁统一大业,而打赵国却直接推动了统一大业的进程,所以秦国现在绝对不能和齐国开战。但是秦国如果不打,那等于向齐国示弱,告诉东方诸国,秦国不敢和齐国打仗,这不但让自身士气严重受挫,更影响到了中土大势,东方诸国可能因此愈发坚固合纵抗秦之策,这对秦国非常不利。

咸阳进退两难,打也不是,不打也不行,一筹莫展。

武烈侯的报讯奏章非常简单,某年某月,某人死于某处,然后是事情的大概经过。没有对此事的分析,也没有对局势的判断,什么都没有。

这足以表明武烈侯的态度。武烈侯的奏章内容向来丰富,唯独这一次,非常简单,可见他对咸阳的不满,对咸阳陷入被动之后的嘲讽。

秦王政和部分中枢大臣试图找到理由让自己怀疑顿弱是死于武烈侯之手,但无论怎么分析,理由都不充分。武烈侯实施西南策略正是为了拯救中原,拯救中原是为了更好地稳定和控制中原,而稳定和控制中原是为了增加他的财富,增涨他的实力,而像现在这样以军队伏击顿弱,以此来挑起齐秦之间的战争,必定让中原陷入更大的危机,这显然与他的策略背道而驰。

假如顿弱是被刺杀的,倒是可以怀疑到武烈侯头上,但现在顿弱和整个使团是在齐国境内被一支军队伏击而死。对手如此嚣张,如此强横,如此不计后果,和武烈侯的确扯不上多大关系。武烈侯即便仇恨咸阳夺走他的中原利益,即便想和秦王政正面对决,那也要建立在中原形势相对稳定的基础上。中原都岌岌可危了,他拿什么与咸阳争斗?

秦王政和部分中枢大臣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对武烈侯的怀疑,只能把此事归于对中土、中原和齐国形势的错误判断。

既然在判断上出现了错误,制定了错误的决策,那么面对一触即发的中原战争,面对中原可能丢失继而导致秦国在战场上的全面失败,秦王政和他的亲信大臣们不得不改弦易辙,放弃即刻攻打赵国的决策,把拯救当前危局的希望寄托在武烈侯身上。

秦王政现在很愤怒,也很失落,情绪非常恶劣。

武烈侯在中原“拔剑”,要与自己“对决”,自己迫不得已只好应战。本来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击败武烈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长剑刚刚“砍”下去,武烈侯尚未拔剑出鞘,自己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走了。武烈侯的运气太好,他借助天时地利,给了自己沉重一击。

这一仗,武烈侯赢了,赢得轻松自如,不费吹灰之力,就如他在塞外和中原战场上,赢得不可思议。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或者,是我谋划错误?灾民南下转徙,中原度过危机,齐国丧失了攻打中原的最佳机会,这时候我派顿弱去齐国谈判,时机上不存在错误。这肯定不是我谋划的失误,而是我对齐国的缺乏了解,判断上出现了错误。

秦王政无奈之下,只好承认自己的失败。他急书武烈侯,请他暂留中原,先解决眼前的危机,西南策略缓一缓无关紧要。

武烈侯十万火急回书,西南策略关系到百万饥民的生死,我必须即刻南下。中原危机虽然严重,但只要秦国不主动攻击,战争就不会爆发,所以咸阳无须着急,马上派遣一位大臣来主持大局,全面处理危机即可。

秦王政大怒,当着几位中枢大臣的面,把武烈侯的书信摔到了地上。

武烈侯摆明了就是“要挟”,这让秦王政怒不可遏。

这一仗秦王政输了,颜面大失。虽然秦王政的失败可以归结于为运气不好,但顿弱被刺,秦国受辱,他这位大王最起码要承担决策上的错误,而决策之所以错误,是因为他要把武烈侯赶出中原,要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中原,然后拿到灭赵的大功。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急功近利之举,结果他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食恶果,不但威信受损,还赔上了顿弱的性命,导致他内廷实力严重受损。

现在武烈侯得势不饶人,乘胜追击,逼着秦王政答应他的条件。秦王政如果低头了,等于在朝堂上公开承认自己的失败,这将会进一步打击他的威望。

秦王政不会低头,也不能低头,这不仅仅关系到他个人的威望,更关系到咸阳政局的发展。

秦王政再次急书武烈侯,命令他暂留中原,即刻处置危机,如果短期内不能有效缓解危机,必当严惩。

然而,武烈侯肯定要南下,西南策略由武烈侯一手拟制,西南没有他不行,假如百万饥民祸乱大江南北,对秦国来说也是个严重的打击。

派谁去中原主持大局?这个人选不能征求武烈侯的意见,更不能接受武烈侯的举荐,秦王政若想保持自己强势的一面,必须派自己的亲信过去,但是这次“对决”秦王政败了,中原又身陷危机,中原官长对咸阳的命令肯定有所保留,阳奉阴违是必然,而咸阳在未来一段时间为了确保中原的稳定,又不可能大批更换中原的军政官长,这导致秦王政即使派出了自己的亲信,也无法掌控中原。其实就算去了也就是个摆设,搞得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关东人不敢去,秦王政也不想再丢一次脸。楚系外戚属于被遏制的对象,如此重要位置,绝对不能给楚系外戚。老秦人是武烈侯的忠实盟友,让老秦人掌控中原,等于向武烈侯低头。如此推算下来,就剩下宗室大臣了。宗室大臣算是秦王政的亲信,派宗室大臣去中原,秦王政和武烈侯都能接受,中原军政官长也能接受,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关东人的反对,楚系外戚也反对。秦王政一而再再而三地提拔重用宗室大臣,对朝堂上其它各派来说极具威胁,这不仅仅是损失了他们的利益,也严重威胁到了大秦律法的威严。宗室重臣武烈侯就是个例子,现在无法无天了,都敢和咸阳公开对抗了。一个武烈侯就难以对付了,假如宗室中再出几个“武烈侯”,咸阳怎么办?

秦王政踌躇难决。

就在秦王政和中枢大臣们为中原的事殚精竭虑之刻,琴氏家主隗清悄然进了王宫,向王夫人传递了一个口讯。

“武烈侯说,公子是主掌中原的最佳人选。”

夫人非常吃惊,这个口讯对她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公子扶苏去中原?那意味着什么?不是功绩,而是意味着公子扶苏是未来的储君。

看到夫人吃惊的神情,隗清叹道,“我接到这个口讯,比你更吃惊。武烈侯说,大王现在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去中原,假如有大臣举荐公子,那公子必能在危急时刻承担重任。虽然此事不会动摇大王在立储一事上的态度,但它对整个大秦甚至中土的影响很大。当所有人都认为公子是大秦未来储君的时侯,大王也必将承受前所未有的重压。”

夫人沉思良久,慢慢恢复了平静。她不得不承认,武烈侯的确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此时此刻,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利用眼前的危急去逼迫大王在立储一事上做出某种积极的回应。

“顿弱死于何人之手?”夫人突然问道。

隗清摇头,“武烈侯没有说。顿弱死于齐国境内,必将给中原带来严重危机。在我看来,武烈侯肯定没有参与此事。他马上就要离开中原,绝不会在此刻置中原于死地。”

“大王不会相信。”夫人说道,“谁能想到让年少的公子去中原的主意?只有武烈侯。由此推测,今日中原的连番危机,必定出自武烈侯之手。”

隗清想辩解一下,但旋即放弃了。武烈侯以天才著称,又常常置之死地而后生,像这种险之又险的事,只有他敢干。当前局面异常复杂,华阳太后薨亡,河北爆发大饥荒,灾民转徙西南,齐国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等,各种复杂局面纠缠在一起,而焦点就是中原,中原的危机处置不当,整个中土形势都将发生剧变。武烈侯现在就是拿中原来“要挟”秦王政,而能否借此契机改变咸阳政局,在此一举。

“夫人必须相信武烈侯。”隗清郑重其事地告诫道。

夫人轻轻点头,“武烈侯需要什么帮助?”

“武烈侯说,公子必须由昌平君辅佐。”

夫人脸色微变,“这不可能?”

昌平君到中原辅佐公子,实际上就是离开咸阳,即便因为形势需要,还挂着丞相的头衔,但那也仅仅是“头衔”而已。楚系熊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换来的不过是公子扶苏到中原赚取战绩,代价太大了。

隗清垂首不语,让夫人仔细权衡。

良久,夫人问道,“武烈侯还需要什么帮助?”

“我必须南下巴蜀。”

夫人黛眉微皱,不满地说道,“他知道我需要你。”

“太后已经进陵了。”隗清低声说道,“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咸阳。”

“你一定要听他的安排?”夫人一时接受不了武烈侯的条件,对武烈侯用公子扶苏逼迫昌平君离开咸阳的举措极其不满,“你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他给了你什么承诺?”

隗清的面孔顿时绯红,目露羞恼之色,“夫人……”

夫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而挥手,“熊氏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指手划脚。”

隗清无奈地望着夫人,暗自叹气。武烈侯打了秦王政一个巴掌,为了安慰秦王政,他又送来一个礼物。这个人只管自己,从来不顾别人,难道就不想想,昌平君离开咸阳,对楚系熊氏来说意味着什么?

“武烈侯说,他去了西南,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隗清慢声细语地说道,“或许,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兑现诺言了,所以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你放弃,他会非常遗憾。”

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苦笑摇头,“我相信太后,所以我相信他一次。”接着她问隗清,“你何时离开咸阳。”

“今天晚上。”

“这么匆忙?”

“武烈侯的口气非常严厉,他对我耽搁咸阳的事已经怒不可遏了。”

夫人望着隗清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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