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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大秦帝国风云录-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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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自从秦王政提出再攻河北之后,便萌发了北上袭击匈奴的想法。他身处于这个大争之世,把未来的历史放到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下,再仔细想一想,很多历史真相便露出了真容。

大秦帝国这段历史本身就语焉不详,云山雾罩的难窥其貌,至于匈奴人的崛起和崛起之后对中土的威胁,更是一笔带过,提都不提。如果不是有著名的白登之围,恐怕后世人只能从汉武帝的辉煌功业中去估猜匈奴人崛起的过程了。

好在有“白登之围”。由此倒推,不难发现大秦帝国自诞生之初,便受到了匈奴人的严重威胁,于是秦始皇下令北伐,修长城,修直道,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抵御匈奴人,而无论是北伐、修长城和直道,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这再一次加重了帝国对中土庶民的盘剥,再一次激化了帝国内部的矛盾。

如果能抢在匈奴人统一大漠之前予其以重创,如果能阻止或延缓匈奴人统一大漠的步伐,那无疑会减少帝国对中土庶民的盘剥,缓解帝国内部矛盾的激化,这无疑也会给宝鼎拯救帝国赢得更多的机会和时间。

所以,宝鼎考虑再三,决定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鼓动和怂恿老秦人主动出击攻打匈奴,但想法是好的,做起来的难度就太大了。姑且不说秦王政是否同意,公卿大臣是否认可,单以秦国的财力来说,就无法支撑这样一场小规模的北伐作战。

公孙豹质问宝鼎,“几万大军深入大漠,粮草辎重怎么办?”

麃公也提醒宝鼎,“当年李牧重创匈奴人,他采取的办法是诱敌深入,先把匈奴人诱到长城脚下,然后设计围杀,杀完了再追,一口气追出七百里。李牧的计策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灵了。匈奴人不是傻子,他们也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不会重蹈覆辙的。再说,你知道李牧为了诱杀匈奴人忍了多久吗?他忍了好几年,忍得连邯郸把受不了了,把他撤职了。复出后他还是忍,忍得匈奴人把他当作了无胆鼠辈,这才中计,而李牧则一击致命,一战解决边患。而我们有多少时间?大王又会给我们多少时间?”

宝鼎微微一笑,“我的想法是,以精锐骑军主动出击,深入大漠袭击匈奴人,以战养战。”

王翦不禁动容,“武烈侯,这与送死何异?我大秦骑士在武力上没有绝对优势,更没有战无不克的实力。”

“我可以在短短时间内让大秦骑士的武力超过匈奴人,把他们打造成一支战无不胜的无敌骑军。”宝鼎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你们相信我,我就给你们创造一个奇迹。”

王翦等人相顾无语,一时间无法接受宝鼎的计策,更不敢相信他的承诺。

宝鼎也没有再说下去,该说的他都说了,他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伦侯爵位的宗室公子,他至今没有拿得出手的实力,更没有骄人的战绩,他在兵事上根本没有决策的资格,最多也就是提几个建议,让几位老将军看看有没有采纳的可能,如此而已。他尽力了,如果几位老将军最终否决了他的建议,他也只能仰天长叹,徐图他策了。

王离在一旁伺侯着,他听到宝鼎的建议后,倒是非常赞同。他的想法很简单,有仗打就行,深入大漠和匈奴人打仗就更好了,既刺激又惊险,拎着一串人头回来,那功劳可就大了,远比在河北战场上杀几个赵国甲士的功劳大。

“大兄,如果去大漠打仗,一定要带上我。”王离把宝鼎送出府门的时候,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击掌为誓。”

宝鼎勉强笑笑,伸手与王离相击。他不抱希望,因为他太弱小了,老秦人不会相信他,更不会拿上万骑军将士的性命做赌注。

宝鼎在卫士们的簇拥下走出巷道,转上大街,这时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辒车,郎中令隗状的辒车。这辆辒车停在路边,似乎正在等人。宝鼎犹豫了一下,策马走近,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帷幔掀开,露出隗状那张俊朗的面孔。

“武烈侯,大王有请。”







第一卷 崛起 第131章 泡温泉

宝鼎以为大王又是微服出行。匆忙上车,谁知虚惊一场,车里就隗状一个人。

“去哪?”宝鼎好奇地问道。

“去了就知道。”隗状笑笑,“你以为大王又在车上?”

宝鼎点点头。

“绝无仅有的一次。”隗状笑道,“那天老太后向大王建议,尽快立后。大王非常生气,这才找到你,把你大骂了一顿。这种微服出行的事,大王或许颇有兴趣,但我们不敢,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宝鼎一想也是,给事中署的内侍们片刻不离大王左右,如果大王三天两头甩开他们搞什么微服出行,恐怕早就告到老太后哪里了。大王的安危关系到王国安危,内侍们即使丢掉身家性命也要阻止大王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两人随即聊到一些家事。最近白氏与巴蜀人走得近,双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说话就比较随便了。

“老秦人对再攻河北一事有何看法?”隗状忽然问道。

宝鼎撇撇嘴,无奈苦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几位老将军绝口不谈朝政。正在商量着去郿城的事。他们打算邀请桓齮老将军一道去拜祭武安君。”

隗状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的看法呢?”

“我已经公开说过,把北军调到上郡,防止匈奴人乘机寇边。”宝鼎说道,“今年北疆的形势和去年不一样了,今年李牧的代北军主力在河北,假如匈奴人知道了,他们可能会乘机南下。如果匈奴人南下攻打代北,李牧就会腹背受敌,首尾难以兼顾,极有可能顾此失彼。这也是咸阳要再攻河北的理由之一。”

“我们想得到的事,李牧也会想到,邯郸也会想到,他们自然要拿出对策,所以我一再说了,要防止赵人买通匈奴人,让匈奴人从河南方向攻击上郡,威胁太原侧翼。”宝鼎摇摇头,想到自己在朝议上有意提醒秦王政和公卿大臣必须注意匈奴人,但结果大失所望,他们只顾攻打赵国,根本不在乎匈奴人在大漠上的崛起,以为有长城为屏障就万事大吉了。

位卑言轻,果然不假,主爵中尉算个鸟啊,能列席朝议就算不错了。楚系也罢,关东人也罢。到了朝堂上马上一个鼻孔出气,联手压制自己,唯恐自己权势增大。尤其让人愤怒的是,自己这个主爵中尉竟然被架空了,赐爵大权全部被大王和相国拿去了,自己就成了个盖大印的摆设,岂有此理,当我是白痴啊?

“武烈侯为什么坚持把北军调到上郡?”隗状不急不慢地问道。

宝鼎正一肚子邪火,闻言马上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蒙武在太原,杨端和在河内,关东人打中山,楚系打邯郸,一南一北,打得好热闹,有北军鸟事啊?”

隗状听到宝鼎出言粗鄙,微微一笑,哂然不语。

“北军留在晋阳,即使蒙武放心,大王恐怕也不会放心。”宝鼎嘲讽道。“闲暇有空我去晋阳看看,或许再给大王一个惊喜。”

隗状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你在朝议上一再提到匈奴人,可见你把北军调到上郡肯定有图谋,你以为大王和公卿大臣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河北大战不让你去,是因为你太嚣张了,上次在鸿山一口气斩杀了十七名辎重营军吏,后果太严重,虽然事后没有追究你的罪责,但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蒙武也绝不会傻到让你去杀他的手下。”

宝鼎冷笑,“难道我杀错了?”

“你当然没有杀错,但问题是,你如此血腥嗜杀,谁敢用你?”隗状笑道,“再说了,现在整个咸阳都在……”隗状伸开右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这种情况下,你说左,必有人说右,你说右,必有人说左。你说应该把北军调到上郡防备匈奴人的袭击,那么很显然,北军绝对去不了上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宝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大兄何以教我?”

“武烈侯。你为什么调北军去上郡?”隗状反问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宝鼎笑道。

“你真的要去打匈奴人?”隗状真的吃惊了,“你拿什么打?”

宝鼎向他伸出双手,“靠这双手。”

隗状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他必须好好想想宝鼎这句话的意思。

公子宝鼎给咸阳最深刻的印象不是他的血腥残暴,而是他的心机城府,这一点,就连秦王政都在隗状面前说过一次。咸阳私下流传着一个对公子宝鼎的形象比喻,千万不要相信武烈侯的话,如果他说对面跑来一只鹿,你最好把它想像成马,但假如跑过来的真是一只鹿,那肯定是一匹披着鹿皮的马。

玩权谋的人总是想得多,想得深,一旦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总是把对手无限制复杂化,于是权谋也就变得越来越复杂。

宝鼎是个痴儿,乌氏人所皆知,这事传到咸阳,也是人人皆知。宝鼎是痴儿吗?除非你自己是痴儿,否则没人相信,但就是这个痴儿欺骗了所有的人,一骗就是十年。这是什么人?天才,心机城府皆臻绝境的天才。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态度,再看宝鼎所做的事,那就不可能把它当作运气巧合甚至是机缘了,而是一种可怕的心机,这种心机达到了令人恐怖的算无遗策的境界。

宝鼎不知道自己在咸阳人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阴谋家,当然,即使知道了,他也认为是对手在故意诬蔑自己,陷害自己。这正可以说明,咸阳改变了他。咸阳让他渐渐变成了一个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的人,没有信任,没有感情,也没有灵魂,只剩下一副冷冰冰的血腥厮杀的躯体。

以宝鼎的才智,他会傻到赤手空拳去打匈奴人?当然不会,只有痴儿才会相信他的话。那既然如此,宝鼎真实的图谋是什么?他把北军调去上郡,当然是想给老秦人一个立功的机会,那么,这个立功的机会在哪?

宝鼎没想到自己的真话竟然没人相信,做人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太失败了,但鬼都不会相信他。隗状不相信,秦王政更不相信,所以秦王政才会召见他。

车马辚辚,辒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骊山行宫。隗状领着宝鼎进了行宫,直奔温泉。

宝鼎第一次来,很好奇,东张西望,“大王在温泉?”隗状飘逸而行,笑而不语。给事中远远迎上,与隗状、宝鼎先后见礼。

“大王令,请武烈侯和郎中令在温泉相候。”

宝鼎从来没有泡过温泉,对此颇有兴趣,于是随口问了一句,“大王是不是让我们先泡泡温泉,然后再去见他?”

给事中脸色微变,隗状也是惊讶地看着宝鼎。

“奔波了一天,身上都脏了,这样跑去见大王,实在大为不敬啊。”宝鼎似乎没有想更多,还是笑吟吟地解释道,“泡泡温泉,沐浴更衣,然后再去见大王,这也是做臣子的本份嘛。”

给事中的脸色更难看了。隗状眉头微微蹙起。眼神更是惊疑不定。

宝鼎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但他毫不在意,冲着给事中挥挥手,“请代为禀奏一下,就说我和郎中令打算先沐浴更衣,免得一身汗臭,惊扰了大王。”

老给事中意味深长地望着宝鼎,见他没有戏谑的意思,又转目望向隗状。隗状从容淡定,眼里的那丝惊疑早已消失。老给事中踌躇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去。

隗状待给事中走远,淡淡说道,“武烈侯,这是行宫,温泉在行宫里。”

废话,温泉不在行宫难道还在山脚下?宝鼎斜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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