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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大秦帝国风云录-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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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一座府邸而已,用得着大开杀戒?杀人就杀人吧,杀几个威慑一下不就行了,有必要杀得血流成河?这事麻烦了,除非……嬴豹蓦然想到公子襄的累累罪行,惊骇失色的脸上马上换上了一副急切之色,当即甩开大步,冲着在前面引路的虎烈卫叫道,“快,马上带老夫去见你们公子。”

宝鼎此刻正在公子襄的秘库里翻看文卷,越看越是愤怒,恨不得一刀砍了公子襄。你贪赃枉法卖官鬻(yu)爵也就罢了,你还杀人,把那些检举你、弹劾你、威胁到你的人都杀了,诬陷栽赃刺杀,各种手段都上,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夷灭人家三族,这也太狠了吧?你打击人家、陷害人家也就罢了,为了泄愤竟然灭人宗族,老少统杀,一个不留,你还有没有人性啦?

嬴豹走进秘库,看到一箱箱的金饼、珠宝和各国钱币,眼睛都直了,“这有多少钱?竟然比少府、内史(治粟内史)的钱还要多。”说到这里连连摇头,一脸的匪夷所思,“过去老夫听坊间传闻,说公子襄富可敌国,老夫不信,认为是瞎扯淡,但现在老夫信了。谁能想到,大秦国一个主爵中尉竟能积累如此惊人的财富,这才多少年?他做主爵中尉不过十年而已。宝鼎,你不要动,老夫去找大王,老夫叫大王来看看,老嬴家也出了一个富可敌国的巨商富贾了。卖官鬻爵能卖出这么多钱,天下奇闻。”

嬴豹怒气冲天,转身就走。

“伯父……”宝鼎急忙喊住了嬴豹,“你真的要找大王?”

“当然。”嬴豹须发戟张,指着秘库里堆积如山的财宝痛心疾首地说道,“宝鼎,这要亡国的,要亡国啊。”

“伯父知道大王在哪?”

嬴豹蓦然醒悟,马上把脑袋凑到了宝鼎的嘴边,“在哪?”

宝鼎低声说了两句。嬴豹点点头,用力拍拍宝鼎的肩膀,“把人都赶走,把园子清理一下,老夫马上陪大王过来。”

嬴豹转身就要走,却被苍头拦住了,“驷车庶长,这人实在没办法驱赶。公子下令,叫他们把衣服全部脱光,连根草都不能带走,否则他就要把人砍了做花肥。”

嬴豹皱皱眉,转头望向宝鼎。宝鼎心虚,赶忙低下脑袋。他已经大开杀戒了,已经把公子襄整死了,临死前还要侮辱人,似乎有些不地道。

“给他们留件裘衣(内衣)遮遮丑。”嬴豹一边向外走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就一件裘衣,不准戴冠,不准穿屦,统统赶到后巷去。”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冲着曝布厉声说道,“封锁蓼园,谁敢走漏消息,杀。”

曝布躬身应诺。

夜色愈发的黑暗,黎明就要来了。

蓼园外面,熊启、熊炽、熊宸、嬴腾等人心急火燎,一个个面色凝重,谁也没有心思说话。有消息传来,华阳大姐已经连夜进宫求见老太后了。到隗府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郎中令隗状今夜在宫内侍奉大王,没有回家。

这时大家看到嬴豹急匆匆地出来了,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众人更加紧张,纷纷迎了上去。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显然园内的情况非常严重,嬴豹也解决不了。

“怎么样?”熊启急切问道。

“怎么样?”嬴豹冷笑,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老夫解决不了,请大王来。”

请大王来?熊启大吃一惊,急忙再问,“公子襄如何?”

“公子襄?”嬴豹嘿嘿冷笑,“相国,请你封锁消息,即刻封锁一切消息,叫所有人的马上滚回去睡觉。”说完他一头钻进了轺车,飞一般冲出了刁斗巷。

熊启等人面面相觑,眼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惊惧之色。以公子宝鼎的血腥手段,公子襄恐怕凶多吉少。

天亮了,刁斗巷看热闹的宗室权贵陆续散去。与此同时,在蓼园后巷,虎烈卫封锁了前后通道,把府内的人统统赶了出来,所有人,不分贵贱,个个披头散发,赤着双脚,仅着单薄裘衣,狼狈不堪。

两辆大车一前一后到了刁斗巷。前面一辆辒车直接驶进了蓼园。跟在后面的轺车在府门处停了下来。嬴豹下了车,熊启等人急忙围了过来。

“大王呢?”熊启忐忑问道。他知道前面那辆辒车里肯定是大王,但让人疑惑不解的是,大王为什么微服而来?蓼园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王已经进去了。”嬴豹说道,“我们在外面等着,大王如果召见,我们就进去。”

如果召见?那意思是假若不召见,大家就各自回家了?蓼园的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第一卷 崛起 第119章 慎始慎终

蓼园秘库里,秦王政面冷如霜。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仿若冰冷的石雕。

隗状站在他时候,微微蹙眉,眼神竟然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宝鼎和曝布站在秦王政的左后侧,依旧一身重甲,不过血迹已经洗尽。两人手抱兜鍪,挺直着身躯,凝神屏气,纹丝不动。

再见秦王,宝鼎的底气大多了,站在自己家里,感觉的确不一样,虽然夺回蓼园的手段过于血腥,但既然秦王逼着自己打,当然有秦王的道理,假若秦王没有绝对把握,肯定不会让自己来送死。

站在秘库里,再回头看看这半年发生的事,宝鼎不禁暗自惊骇。因为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从自己走出乌氏到现在,都在这个局里。

谁可以名正言顺地杀进蓼园?唯有公子宝鼎。公子襄为什么不愿意搬离蓼园?他根本来不及,他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十几万金悄无声息地搬走。他或许也曾动过搬离的念头,但秦王给他的时间太少了,他唯有强撑下去。

秦王为什么在宝鼎抵京的第一天就逼着宝鼎杀进蓼园?这固然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楚系手段犀利,或许第二天宝鼎就死在了咸阳街头,宝鼎一死,谁来替秦王冲锋陷阵?这难道就是秦王非要逼着宝鼎杀进蓼园的原因?

宝鼎不相信,因为这是一个局,既然是一个局,秦王的目标绝不仅仅是秘库里的金钱,也不是将公子襄绳之以法,而是有更重要的目标,他的目标是什么?这个局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宝鼎越想越怕,也越想越糊涂,他只是清楚地知道一件事,自己是秦王手里的一颗棋子,而且还是一颗自以为是的棋子。

从辒车里滚出来以后,他背心处已经被冷汗湿透,不是让秦王的咆哮吓出来的,而是被他发现的一个秘密吓出来的。他发现隗氏知道所有的秘密,因为秦王当着隗状的面说。“寡人叫你在代北老老实实待着……”,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清楚了,隗氏知道这个局,参加了这个局,也就是说,隗氏早就投奔了秦王,或者更准确地说,隗状早就投奔了秦王。

由此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隗氏对盐池的事了如指掌,为什么秦王非要逼着自己今夜拿下公子襄,因为隗状知道楚系大量的机密。隗状的倒戈太可怕了,楚系大概想不到,自己的背后竟然有这样一把犀利的神兵利器。

历史上,隗状从大秦统一前做丞相,一直做到秦始皇快死的时候。因为历史上没有记载隗状的任何事迹,所以只能从这段时间大秦历史上历任丞相出现的时间来推测。假若推测是正确的,隗状在大秦做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年左右时间的丞相,那么可见此人与秦始皇的关系何等密切,此人深得秦始皇的信任,但历史为什么遗漏了他?他何时死的?怎么死的?

宝鼎的目光悄悄转向隗状,望着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孔。望着那倨傲的卓尔不群的背影,他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一件可能让自己死在咸阳的事。(文-人-书-屋-W-R-S-H-U)

当日在晋阳,自己给隗氏出了一个主意,利用私盐大案打击楚系,迫使楚系让出一部分权力,把相国改为左右丞相,然后把隗状推上丞相公的位置。

假若自己这个主意正是秦王这个局的一部分,那么自己的先知先觉就等于告诉秦王和隗状,自己这个人非常危险,别看年纪小,但是个可怕的天才,尤其是个擅长权谋的天才。他们希望有这样一个天才把宗室力量和老秦人联合到一起吗?谁敢保证自己的忠诚?既然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对秦王的忠诚,那么自己的背景就是最大的弱点,只要秦王或者隗状,或者楚系拿自己的背景设下一个奸计,自己是否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宝鼎打了个冷战。侥幸的是,老秦人认同了自己的计策,打算蛰伏一段时间,以退为进,让秦王和楚系先行厮杀,以便渔翁得利。假若没有这个计策,自己和老秦人还是一直向前冲的话,绝对死定了。

秦王政突然转身,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你问我如何处置?宝鼎愣了一下,然后一股怒火从心底蓦然冲了上来。你玩我?你们都在玩我,玩到尽兴了。竟然问我怎么解决,怎么继续玩。岂有此理,当我是白痴啊?怪不得琴氏今夜一反常态,要拿出劲督卫帮忙;怪不得琴唐随手画画就是一张毫无错误的蓼园建筑图;尤其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苍头都没有搞清楚的地方,琴唐竟然一清二楚,而整个攻击线路,最后都是琴唐拟定的。琴唐的解释是,他去过蓼园,帮助公子襄改造过蓼园,所以他比苍头更清楚蓼园的情况。

原来你们都在玩我。隗状大兄,你厉害,我甘拜下风。你不但玩我,连自己兄弟,连琴氏都玩弄于鼓掌之中,高,佩服佩服。

“大王即使要小臣死,小臣也绝无怨言。”宝鼎暗自冷笑,当即来了个蹲踞礼,慷慨激昂。

你是不是对我不满?你要我打蓼园,我打了,但我大开杀戒,战鼓敲得咚咚响。搞得紫塞坊血雨腥风,就连王宫都被惊动了,你是不是因此大为恼火?现在我对你有用,我还有价值,,我可以为所欲为,不怕你杀我,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价值很快就没了,我要尽快拥有自己的实力,否则我会像公子襄一样。一夜之间天地颠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公子襄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他肯定不知道,这个可怜虫。

秦王微微蹙眉,一双眼睛盯着宝鼎看了一会儿,嘴角轻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哂(shen)。隗状一如既往,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如何处置?”秦王又问了一遍。

宝鼎头都大了。哥哥哎,我都说了,我这颗脑袋就给你了,你还要怎样?咸阳就是一个局,我就是这个局里的诱饵,我这个诱饵先在盐池捣鼓了一个谋反大案,你犹嫌不足,又逼着我在抵达咸阳的第一夜就帮你整死了公子襄,就这样还不够?就算做个诱饵吧,我这个诱饵也够肥的了,足够让对手垂涎三尺了吧?你还要怎样?

“大王,两个计策。”宝鼎咬咬牙,决定先扯淡吧,看看秦王到底什么意思。

这千古一帝太可怕了,玩我就像玩小鸡似的,可笑我还自以为是,以为只要为他冲锋陷阵就能赢得他的信任,就可以跟在他后面混,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老子就是他一颗棋子而已。怪不得他明明知道宝鼎是个痴儿,还是要逼着宝鼎出乌氏,原来他根本不需要一个聪明的宝鼎,他只要一个可以为他杀人的宝鼎,因为所有的部署都安排好了,只要按部就班一步步来就行了,但自己从代北开始,就让他的计策完全失控,逼得他不得不跟在后面步步变策。

如今看起来他的计策成功了,战果甚至远远超出了预期,但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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