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局,美人为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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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来的路上还大笑不止,真真心情极爽!
尤其是,他在真妙弟子面前、让蛮玄子趴到地上用额头擦他的鞋子,好生羞辱了一番后,他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一扫这么多年的晦气,梦里都得笑出声来!
“蛮玄子啊蛮玄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日!”
回想当年,他受同道中人排挤,从真妙观中狼狈而逃时,曾咬牙发誓:
终有一日,我会再回到此地,到那时,你自会知晓——谁是卑贱末流,谁是人上之人!
而今,他终于做到了!
昔日,当不成真妙观掌教真人;而今,他已是统领天下道观的天师尊上!
“哈哈哈哈哈……”
鞫容的笑声,张狂至不可一世,仿佛这世间,再没有能令他挫败的人或事了。
本就狂妄之人,而今更是目空一切!
“咳、咳……”
宝驾外头,有人咳嗽不止,扰得鞫容笑声略停,掀开车厢一侧的小窗帘,往外头一看——天机观弟子们左右而列,随驾而行,手举火把,照着前方的路。
天师宝驾刚刚行到一片荒郊,视野空旷,纵目远眺,才依稀可见远峰雾海。而鞫容眼皮子底下,却有一位白眉长髯的老道士,拖着老腿,勉强跟在宝驾旁,弯腰闷咳不止,根根须发在倒春寒的朔风中,瑟瑟抖颤。
“老头子,你这身子骨还是老样子哪!”鞫容眉目轻佻,戏谑道。
“尊、尊上,老朽老矣,实、实在走不动了,您还是让老朽回去吧!”
清虚子原本在真妙观好好地养病,偏偏被鞫容“请”下山来,说是要请他去帝都游一游,到天机观坐一坐,喝喝茶。
不论鞫容是想要显摆、炫耀,还是诚心把清虚子当自个师父,想让这老头子来帝都享享福,总之,清虚子是无福消受!
年迈体衰的他,半睁着昏花老眼,忧伤地看着鞫容,未语先叹:“尊上,做人得懂得收敛几分,过于锋芒毕露,不长命哪!”
这老头子是在咒他死么?!
鞫容将手伸出小窗外,一把揪住清虚子的胡须,猝然道:“停!停下!”
马车停住,鞫容从宝驾上缓步下来,走到清虚子面前。老头子一边闷咳,一边掖着胡子不让他再揪住,连连倒退之时,却被他一把拉住,盛情挽着清虚子的胳膊,将人推推搡搡,“请”上宝驾。
“老头子,你坐着,坐好咯!”
鞫容竟让出宝驾,让清虚子舒舒服服地坐着,自个则跟在马车旁,随队列徒步而行。
“这、这……这怎么行……”
清虚子受宠若惊,坐到宝驾上,却如坐针毡。
鞫容帮他把小窗帘拉好,大步走着,高声吟着,将《道德经》颂了出来,随行弟子也跟着天师尊上,一句一句地颂,浩荡的队列之中,洪钟般的颂吟,响彻荒野。
举着火把、犹如两列火龙般的天师仪仗,气势惊人!
就在鞫容笑得极爽,尽显威风之时,荒野上空流星曳过,伴随“咻”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箭矢尾端曳出一溜焰火,倏地射入天师宝驾。
清虚子一声惨叫,喉头中箭,血流不止。
天机弟子大喊:“尊上小心!”
身旁有人飞快扑来,将鞫容扑倒,卧在泥地中的一瞬,尾端带着火焰的箭矢猝然迸出惊心的艳芒,马车在火药中炸开,激尘飞扬。
“刺客——有刺客——”
天机弟子惶惶高呼,举高火把四下里一照——荒野莽莽,野草丛生,却不见刺客身影。
鞫容灰头土脸地爬起,侥幸躲过一劫,看到焚毁的天师宝驾里,一具焦黑尸骸,心头便是一凉。
阴错阳差,清虚子竟成了替死鬼!
倘若适才坐在这马车上的人,是鞫容,怕也得落得如此下场!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查刺客
鞫容吓出了一身冷汗,瞪着焚毁的车厢残骸里,那具烧焦的尸骨,喉头部位,还钉着利箭,箭尾已炸,箭端仍在,尖锐钉喉处,一点森冷之芒!
这一箭,不仅灭了鞫容嚣张的气焰,也令他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有人想要他的命!
谁?究竟是谁?
鞫容惊喘着,心有余悸地看看周遭,见弟子们仍处在警备状态,偏偏又逮不到刺客身影,他将焦尸喉头钉的那支残箭拔下,攥入手中,依着记忆中利箭忽来的方向,纵目远眺——
空旷荒野边缘地带,一座孤峰直插云天,半山腰上,隐约闪过一点焰芒,忽如流星般曳去……
“箭,是从那座峰上,射出的!”
鞫容遥指远峰。
众弟子惊骇无比:“尊上,这么远的距离,这箭如何射得过来?还能一箭封喉?放眼天下,无人可以做到!您是不是……看错了?”
鞫容也觉得自己是疯了,怎么会有这种直觉,觉得那箭竟是从如此遥远的远峰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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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天师有命归来!
鞫容毫发无损、安然而返,天机观大弟子焱戎率师弟们跪迎,却见尊上摆摆手,疾步入内,将自个闷在了厢房。
事后,焱戎才知尊上途中竟遭遇刺客偷袭,险些丧命!
“有人胆敢刺杀天师尊上?!”
焱戎惊得目瞪口呆。
当日,天机观天师遭人行刺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连京城寻常百姓也对此议论纷纷。
当今天子,闻听消息后,居然开怀大笑,连说三声:
“好!好!好!”
这癫狂道人,也有狂不起来的时候,匡宗倒乐得隔岸观火,等着看:如此狂妄不驯之人,几时肯低头来求天子庇佑!
朝廷不插手,天机观的弟子,则忙于调查刺客来路:
“沈尚书曾扬言要尊上一块臀上皮肉……”
“不不不,于中郎在背后与人暗谋,要给尊上脸上画花……”
“非也非也,驭大将军不是说要赏他个‘穿心刺’吗?”
……
玄坛侧殿,天机弟子七嘴八舌地猜测。焱戎坐在正前方,骤然开口:“且慢!”师弟们齐唰唰望向他:“大师兄可是有眉目了?”
焱戎搁下笔来,抖抖手中铺满了墨迹的一张纸,却答:“再来一张!”师弟们一愣之后,纷纷摇头叹气。
焱戎看看摘了无数人名的厚厚一沓纸,无比头疼,心口呻吟:尊上啊,您树敌可真多,一天一夜都还数不过来!这可从何查起?
天机弟子毫无头绪,贵妃蓥娘这边倒是悄然派来了个宫婢,这小丫头也算是常客了,借口送礼给天师压惊,却将沲岚姑姑的一封密函偷偷递给了鞫容。
火漆封蜡,鞫容在火上溶开封口,取出密函,一看那卷纸条上的字、告密的消息,他的头发都险些竖了起来,霍地起身,火烧眉毛般的离开了天机观。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夜赴约
入夜时分,独自一人出行,还不许弟子们随行,刚刚遭遇行刺险情的鞫容,此举,十分反常。
从天机观里出来之后,一些人的眼线就跟丢了他,适才明明看他在前方路上走着,只眨了个眼,就瞄不到他的人影了,暗中跟踪尾随着的人,瞠目结舌,却又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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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
天色漆黑,长安外郭城民居坊市之中,一家酒肆,没有招牌,掖在街角,不大起眼,只在门前插着酒旗迎风猎猎,招来的生意,倒还算不错。
夜深人静时,还迎了两位客人上门来。
一个身着灰色罩袍的男子先行入内,酒家端酒上菜时,灯下瞧得一愣——来客男身女相,好生标致!
此人,正是乔装改扮后,独自夜出的鞫容。
让酒家自个忙去,他一人坐在那里,添炭烫了一壶酒,往桌对面搁的一只空盏里,缓缓倾入酒水。
在酒水即将溢出时,他面前人影一晃,又有一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桌对面的空座上,坐了下来。
砰的一声,那人将手中兵器拍在桌上,冷眼看着鞫容,不言不动。
鞫容瞄了瞄那人拍在桌上的随身兵器,那是一把屠龙刀,封于鲨皮刀鞘,敛了锋芒。
“你既来了,何不喝一杯?”
鞫容笑笑,将亲手斟满的那杯酒,敬上。
“想不到,你居然会投帖来找我!”
今夜,被鞫容请来对酌的人,一双豹目,眉宇间凛凛煞气,无比冷酷,瞧那年岁,却比鞫容还小几岁,不到三十,却赫然是个统帅将领,即便一身便装而来,兵器仍不离身。
此人,正是驭刺、驭大将军!
“同朝为官,既为同僚,相约出来喝个小酒又有何妨?”
鞫容见他不肯接过酒盏,只得将满盏的酒,搁在他面前,等他来喝。
驭刺却不领情,冷声道:“有屁快放!你要敢说找我来只为喝酒,本将军一刀活活劈了你!”
鞫容瞪他半晌,心知这位驭将军软硬不吃,心如坚冰,真不是个夜半对酌的良人!
鞫容却也不恼,给自己也斟满一盅酒,慢悠悠的把盏,在驭刺脸色一沉,想要起身走人之时,他抬眼看他,突然开口:
“孤狼峰,羿氏遗孤!”
一句话,寥寥七个字,竟令驭刺神情狂震,霍地站起,锵啷一声,屠龙刀已握在他手中,刀光霍霍,直逼鞫容颈项!
寒芒迫在眉睫,鞫容反倒慢悠悠啜一口小酒,惬意一吁,流出异常妖娆之色,张扬着笑颜,一语惊人:
“烦劳驭刺将军走一趟,再往诸暨万籁村,从李炽那里,带个人回来,本天师要亲眼见见那个‘天谕’!”
屠龙刀一震,驭刺失声道:“李炽?!”
扣指一弹,“铛”一声响,鞫容一指一指地弹着驭将军手中那把屠龙刀,凛冽刀光映在他眉睫,轻狂之中不见半分惧色,“如何?去是不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生变故
“为何……”驭刺瞪他,“是我去?”
“将军不去,何人能去?”鞫容笑睨他,“羿氏遗孤落在李炽手中,圣上尚不知情!你若不趁此机会去抢回‘天谕’,将功赎罪,难道要坐以待毙?”
“羿氏已灭族!”驭刺依旧嘴硬,“本将军当年扫荡万籁村,不留一个活口!你又是从何处听来如此可笑的传言?还来本将军面前信口开河!”
“将军当年奉旨屠村,带去的将士,误食毒蘑菇,说是无一生还……”鞫容一笑,“当真无一生还?我怎么听说,当年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而今就投身在李炽那里!”
见将军神色间已有几分动摇,他又道:“前几日,本仙遭人行刺,那人神箭之力,不可等闲视之!错非后羿族人,芸芸众生之中,谁还有如此神力,能将一支小小的箭,从远峰激射,钉人喉头?若是本仙将此事禀告圣上,三司会审,彻查当年万籁村之事,将军恐也难辞其咎!”
“……远峰之遥,尚能一箭穿喉?!”
驭刺神色变幻不定,不无惊异,暗自思忖:当年,害得羿氏灭族的罪魁祸首,正是鞫容!
羿氏遗孤前来寻仇,第一个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