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浮生一梦-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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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静希便再也没有借口与时间再去躲懒了。
每当她借口想要开溜的时候，耳边便会传来玄霄的轻咳声。
静希姑娘瞬间焉了下去。
“啊啊……完全跑不掉啊！”静希揪着笔，趴在桌子上跟对面的紫英抱怨。“嘤嘤，师兄我想师傅了！师兄我们换换吧！”
“……师妹，别闹。”
“师兄～”静希拖长了音，抓着紫英的袖子不停摇晃撒起娇来。
“师妹自重。”慕容紫英不着神色的熟练抽回袖子，握着笔将功课的最后一划添上。“你今天课业完成了吗？”
正中死穴！
静希僵硬了片刻，随后如一朵即将走向凋谢的枯萎鲜花一般，直接趴倒在了桌子上。
……
……
……
如此这般，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了下去。
山中无岁月，对于玄霄而言，这十八年来，不过是眨眼间而已。
但是却和记忆中有了极大的区别。
炎毒可以抑制，代表他可以在琼华随意走动，不用再独自一个人待在密室十九年，忍受孤独与孤寂。而出来，便代表着他看到更多前世所没有看到的东西，并且可以将之改变。
除了望舒，他现在身边还有三寒器以及水灵珠。
不过却不是记忆中天河为他寻来的那三样。
青阳重光知道三个寒器的下落，宗炼同样也知道。
只是所知道的三个不同而已。
至于水灵珠，这东西历来掌握在琼华掌门手里。
这届的琼华掌门是夙瑶。
虽然记忆中夙瑶不肯将水灵珠借给天河，但是此刻在妖界还没有来的时候，对于他，却还是颇为大方。
只是稍稍提过一句而已，第二日便将水灵珠送了过来。
有了水灵珠和三寒器的现在，玄霄自然不会再如记忆中那般依赖天河，需要天河为他寻找三寒器。原本与天河结识的媒介——望舒，现在也在他手里。
此生，也许不会再见天河，就算见了关系也不会再如记忆中那样亲密。
玄霄心里有些可惜，但却不后悔。
毕竟记忆中，他待如亲兄弟般的天河，再三阻挠他，并且阻止琼华取幻瞑界的紫晶，升入昆仑之光。天河的做法，虽然现在看来，并没有做错，但却还是让玄霄心情有些微妙。
不过对天河感情再微妙，也比不过天河口里的“小气掌门”夙瑶。
因为人才凋零的缘故，琼华此刻走的是精英路线。再不是刚刚恢复那般，见一人拥有修仙资质便揽入门墙，而是经过百般甄选，若非根骨奇秀，是不会收入门墙。既然要走精英路线，那么便不会随意拿着高阶剑诀、法术来糊弄，而是打算从基础教起，让它们从根基开始掌握，而不是根基不牢，便去强修高阶剑诀术法。
不过新入门的弟子，却没有几人能够理解夙瑶的这番苦心。
对于掌门迟迟不发放高阶术法以及剑诀，人心逐渐浮躁，更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琼华派逐渐流出“掌门心胸狭隘，嫉贤妒能”的流言。
虽有明白人为其辩解，但是人言慎微，无人相信。
好几次，玄霄都忍不住，想要开口为夙瑶解释。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却被夙瑶和夙浅拦下。
“不需要辩解，”夙瑶对流言不屑一顾，“解释了又怎么样？莫非来一个弟子，我便去解释一次？”
“他们已经这样想了，解释了也无太大用处。而且，就算是仔细为他们解释过了，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忍受这些枯燥的基础？那些炫丽的术法，才是他们的追求。”夙浅难得强硬，“琼华从来不缺高级术法与剑诀，但能够使用他们的人，却寥寥无几。天才，又算得了什么？”
与夙瑶相对，对徒弟尽心尽力的夙浅人气倒是很高。
毕竟有那么一位护短的师傅，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而且这位师傅，还是门内位高权重的长老之一。
是了，在十五年前宗炼先去以后，执剑堂的事务，便被夙浅全权揽了下来。
不仅如此，在夙浅接任执剑长老一位后，门内制度也有了不少的改革。
比如，若想要一把称手的剑，除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眼缘外，有了新的、准确的途径。
如果实力足够，也可来执剑堂试炼，一旦试炼通过，便可得到执剑堂的剑。
执剑堂的人气一下子高了起来，每天都有不少弟子前来挑战试炼。
但这个试炼和入门的须臾幻境不同，摆在执剑堂的试炼之地，可不是什么简单之事。而且每个弟子的弟子的试炼之地都不相同，而根据其表现收获也不同。
没有通关的人，自然什么都没有。通关，但是表现一般的弟子，可以得到一般的剑。通关，表现良好的弟子，可以得到执剑堂弟子铸的剑。而通过全关并且表现优秀的弟子，却可以得到执剑长老亲手铸的剑。
这样一来，没有得到赐剑的弟子们，各个开始努力修行。
从某一个方面来说，这个规定促进了好学之风，也给了琼华弟子目标，但却也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好在之前宗炼留下了不少的剑。
静希、紫英也快被调教出来了。
……
……
……
这一切都让玄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他记忆中，夙瑶无能又自私，又不会御下之术，关于她不好的流言才门派里流传着。不过能够看到能够的现在，他方才知晓。
夙瑶并不是不能处理。
而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在处理这些小事。
被误会有怎么样？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至于其他的，与她无关，也不会在意。
玄霄默然。
对于夙瑶的看法头一次产生了极大的转变。
夙浅说，“看着琼华壮大，是玄震师兄生前一直所希望的事情。现在玄震师兄虽然不在了，但夙瑶师姐却执着的想要完成玄震师兄的愿望。”
但是并不是谁都像夙瑶这样不在乎。
夙莘。
夙莘从上山起，便和夙瑶在一起。可以说，夙莘是被夙瑶一手带大的，关系甚为亲密。而夙莘又是一副天生的火爆脾气，为人仗义，眼里揉不得沙子。
所以在流言第一天出现的时候，她便找上了源头，与对方争论。而最后的结果，自然不欢而散。
只是私下的蜚语流言而已，揪出来又可以做什么？这方面夙莘的处事经验确实不如夙浅，夙浅虽然没有找上前去，却已另外一种方式转移了诸人的注意。所谓堵不如疏，时间长了一切都会淡了。而夙莘的作法，非但没有为夙瑶洗清不利，反而还坐实了夙瑶的小气。
夙莘十分气馁。
虽被劝得安静了一段时间，但过不了几天又在事情最为□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夙瑶辩护。拦下夙瑶身上的不利消息以后，便御剑下山而去。
一天，两天……
原以为夙莘不过普通的负气而已，要不了几天便会回来。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却还不见夙莘回来，也不见任何通讯。
这下夙瑶真的慌了。
面对别人的指责，夙瑶可以镇定自若。
对于别人的不满，夙瑶也可以当作没有看到。
但是唯有夙莘……夙瑶却做不到视若无睹。
忙是派亲信下山寻找，但是人海茫茫，哪里能够轻易寻到？
如此这般，又陆陆续续找了几年，都不见其踪迹，夙瑶这才死心。

53回　现实

距离十九年妖界入侵的时间越近，事情的发展就越是逼近玄霄记忆中的发展。
夙莘的下山在他意料之外；多年寻获不到更是令他十分奇怪；知道某一日看见紫英拿着木制的傀儡研究时；他才猛然想起，记忆中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夙莘负气离开；留下夙瑶一人独自在琼华；并在十九年以后才传来音讯。而那时，她已丢了昔日身为琼华剑仙的骄傲，成了一名嗜酒的偃师。
玄霄依稀记得当时还讽刺过夙瑶；被最后也最亲近的人背离的感觉可是美妙；
可是现在在知道他过去所不知道的事情之后；却无法再开口说出同样的话。被最亲近的人背离的感觉可是美妙，自然美妙……至极。
在经历过卷云台的事情后；玄霄倒是亲身体验了一把，这种感情的确美妙的很，美妙到了恨不得指剑相对。
但和愤怒不同，被指责的夙瑶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看起来还是如往昔无异。只是偶尔会不自觉抬头看向远方，神色寂寥。
“满座衣冠皆胜雪，更无一人是知音。”
内心孤苦，无人知晓。
但现在他却是知道了。夙瑶并非不苦，并非不心酸。而是那个会时刻关心她的人，已经不在了。此刻就算她内心再苦，又有何用？
那些流言蜚语，又与她何干？就算再多门下弟子不满她，她还是琼华的掌门，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有丝毫转变。反驳的下场，看，夙莘不就是一个先例？或许是无心，或许是有意，是谁先挑拨的已经不重要了。
玄霄默然。
内心里夙瑶善妒又无能的形象已轰然崩塌。
夙瑶修为或许比不上其他人，但是她的坚持却罕有人能够超越。
她的资质根本没有记忆中那么平庸，只是她用自己修炼的时间，给其他人扫清障碍，让更多的人能够心无旁骛的修性向道。
不言不语，即便是被误解，也不曾为自己辩解。
就在这样的夙瑶和其他人的努力下，琼华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向着他记忆中的模样靠拢。
战后的残破与荒凉早已不见，如今的琼华呈现的是向上的勃勃生机。
夙瑶变得越来越严肃，身上留下的空灵气息越发淡薄，而属于琼华掌门人的威严，却逐渐深厚。
而与夙瑶不同，夙浅则相反，身上原本的烟火气息渐渐化作了清冷，在人前也出现的越发稀少。远远望去，夙浅却仿佛随时都会羽化登仙而去一般。
初见时夙浅身旁浓厚的火系灵力不再外露，乍一眼看去，夙浅竟与凡人无异，周身缠绕着的灵力愈发内敛了，若非偶尔还有一两缕火红色的灵力绕过，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修仙人。
玄霄记得，半年前，夙浅曾和她说过，她似乎已经到了瓶颈，再往后走，则需要渡劫。而渡什么劫，两人心知肚明。
飞升之劫。
凡人修仙，必要经历九天雷劫，以九天雷火之力淬体，褪去凡身，转化为仙体。
此刻的夙浅，距离这道雷劫，已不远矣。
琼华已百余年未曾出过羽化登仙的弟子。
于情于理，此刻的夙浅都已不太适合分心处理门派事务。所以，在两月前，夙浅便将肩上的担子卸下，一部分交给慕容紫英，一部分则是交予他和静希。而夙浅本人，则是深居浅出，专心修炼，为随时可能到来的雷劫做准备。
说实话，看着此刻的夙浅，玄霄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曾执着于飞升之路，甚至不惜借双剑之力。但如此执着，结果却是失败。最后更是被九天玄女指责，他穷尽一生的一切努力都有违天道。
一想到过去的日子，就忍不住叹一声可惜。
不过却不后悔。
如果没有曾经的努力，他又怎会看到天界的虚伪呢？
只是夙浅成仙，他却也不会，也不能阻拦。
——哪怕不舍亦不愿。
夙浅成仙了，就不是夙浅了吗？
天界虚伪，但是他看着长大的夙浅，他却是再也了解不过了。
夙浅遵循礼教，却不迂腐死板；夙浅温柔，却并不优柔寡断……
也许，夙浅在亲身看到天界的表现以后，会拒绝前往天庭。
玄霄突然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看起来温柔的夙浅心底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底线，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便改变自己的决定。而在没有亲自体验以前，谁又能够想到仙界是如此的腐朽不堪呢？
玄霄突然就期待起来。
夙浅不会放过即将经过琼华的幻瞑界。
要知道，幻瞑界跟琼华有着洗不清的血仇。琼华第二十四任掌门太清真人，可是被幻瞑界——也就是琼华弟子口里的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