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第2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姑娘对未婚夫说话,语气是很少有这么硬的。就不是未婚夫身份,以权仲白的才情容貌、身份地位,这辈子恐怕也很少有人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他肯定有些吃惊,话哽在喉头,一时竟无以为继——不过,人生得好,就是占便宜,连这愕然以对的神色,出现在权仲白脸上,都显得很有几分可爱。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这个风度翩翩风流内蕴的贵公子寻思了片刻,也就自嘲地一笑,态度还是那样温文而从容。“我的经历,想必十三姑娘心里也是清楚的……这辈子姻缘不顺,如今已经无心婚配。纵勉强成亲,以我放荡懒怠的性子,日后难有成就,恐怕也是耽误了姑娘。再说,往后这些年,恐怕出门在外的时间会越来越多……以十三姑娘的人品、心性、身世,实在不必屈就于我这个一无是处,不入上九流的老庸医。我也实在是不敢耽误了姑娘,乘亲事没定,听闻姑娘在家也能说得上话,便赶紧来给姑娘送信了。还请姑娘同阁老分说一番,这亲事……最好还是算了吧。”
很多自贬,很多夸奖,说得非常客气,表情也十分诚恳。但意思并不会因此而变得更柔和一点——
权仲白明明白白,就是来拒婚的。
即使已经经历过这么一次几乎一样的对话,即使已经在心底无数次地重温了这屈辱的一刻,听到这温存的遣词造句,从权仲白薄而润的红唇中,被那清亮的嗓子化作了声音时,蕙娘也还是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这一辈子,处处都高人一头,要不是命差一格,没能出生在嫡太太肚子里。恐怕真是无可挑剔,连一个毛病都挑不出来了。又从小跟在父亲、祖父身边,也是见过一些同龄人的。不夸张地说,单单是她知道的仰慕者,少说就有四五个,这还有一些藏得住心事的人,比如何芝生,他不说,蕙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可以说不管把她许配给谁,对方就算心里不高兴,也绝没有人会和权仲白这样,特地上门来当着面回绝亲事。如果说她原本对这门亲事,还抱着大体满意的心态,在这几句话之后,这所谓的大体满意,也就变成了大体并不满意——并不只是因为权仲白看不上她,更多的却还是失望。
对将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未来夫婿,其天赋秉性那深深、深深的失望。
蕙娘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将种种翻腾的情绪全都压倒了心底,一时间,她竟反而还有些得意:前一世,她先已经被权仲白的种种做作,给打乱了心神,又因他出人意表的要求大吃一惊,仓促间只能端住架子稍微应付几句。事后整理心绪,倒是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了,可那时候,权仲白也已经去向南边,到她意外身亡,他都没有回来……
重活真是好,蕙娘想。起码这一次,她有成百上千的回话,早已是千锤百炼过了,就等着从她口中喷薄而出,钉子一样地钉到权仲白脸上。
“二公子。”她这下倒客气得多了,甚至还首次解颐,奉送权仲白一个微笑。“我就有一个疑问……”
见权仲白神色一动,全副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过来,那双亮得过晨星的双眼专注地凝视着自己,传递着忐忑、盼望、歉疚等诸多情绪……蕙娘满意地笑了,她也认认真真地望向权仲白,轻轻地启开朱唇。
“我想知道,二公子和我焦清蕙之间,究竟谁才是男人——或者这么问还更好一些,二公子,您到底还把不把自己当个男人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得意,大家恐怕都没想到是这样的见面吧,也理解为啥蕙娘恨小权了吧,嘿嘿,enjoy!!!!!!
对了,揭晓上章的答案:小权有一部分时间是在想小焦~
PS 谢谢牧意同学的长评!还有祝近期有考试的大家顺利!比如说VT同学和殷臻同学!
☆、17谈崩
焦家十三姑娘的名声,在京城一直都很响亮,她当了七八年承嗣女,因身份不同,种种行为,和一般女儿家南辕北辙。有些事焦家人自己不张扬,但权家难免也收到一点风声,权仲白心底也不至于不清楚,焦清蕙虽然在应酬场合里永远轻声细语,保持了她高贵矜持的做派,可她是承嗣女的身份,要总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焦阁老又怎么放心由她来接手家业呢?
可就算如此,十三姑娘这直勾勾地一句话,也令他气血翻涌,一时几欲晕厥。权仲白并非没有见识过更大的场面、更离奇的对话与更粗鲁的女儿家,毕竟他医者出身,世态炎凉人间百态,从少年时起就见得惯了。可他承受过的这许多质疑里,似乎还没有一句话比焦清蕙的这么一问更有力,更能触到他的脾气——也许,任何一个男人被这么一问,也都会有些脾气的。
“十三姑娘,贸然请见,是我的不对。”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维持了风度,即使几乎将牙咬断,语气也还是那样轻柔诚恳:毕竟自己说的是这么一回事儿,焦清蕙脾气要是再大一点,恐怕会端起茶来淋他的头。“但婚姻大事,关乎终生。正是因为不想耽误姑娘,这才有此说话。我生性浪荡,实在是——”
蕙娘此时心情,就要比前些日子更轻松得多了。她几乎是愉快地鉴赏着权仲白俊颜上的挫败和苦恼,自己反倒拿起瓷杯,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
“您也先用一口茶。”她笑着将茶杯给权仲白端了过来。“不要着急上火,我可不是说什么气话……”
这倒是真的,她还没那么无聊,几乎是婚前唯一一次见面的机会,还会为出一口气,便肆意羞辱权仲白。权仲白要觉得他被羞辱了,那是他自家的事,在蕙娘自己,她这话是说得不亏心的。“我问二公子这句话,是因为二公子恐怕实在是有些误会。正待字闺中,只能由人挑肥拣瘦,自己但凡做一点主,那就是离经叛道、十恶不赦的人,在我心里,那实在是我焦清蕙。年过而立,自家有一份事业,能够自己做得了自己主的,连皇上都要客气相对的,却是二公子。二公子请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三从四德的女儿家,又怎能为任何一件事做主呢?当家做主的,自然是男子汉们……可我要是个男人,早就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了,又怎还会和二公子说亲呢。二公子,请您细心品味品味,我这话,说得有没有道理。”
她客客气气的这一番话,倒是比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问更噎人。权仲白一时竟无话可答:细品起来,句句都是讽刺,失望和轻视几乎满溢。可又的确句句在理,人家话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看不上,那就让自己家里人别来提亲,连自己家里都处理不好,指望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家来办事,这也着实是有几分可笑了吧?
忽然间,焦清蕙的脸看起来也没那样美了。权仲白是见过许多后宫妃嫔的,即使他不愿再娶,也始终还能欣赏美色。先帝说焦清蕙,“在她长成之后,三宫六院,只怕多有不如。”这当然是过分溢美了,仅在深宫中,就有两位妃嫔的美色能同她一较高下。但的确,她生得很端正、很美,气质也很端正、很清雅……可尖利刻薄成这样,那还能算个姑娘家吗?
“我的确庸碌无能。”他索性也就光棍地认了下来。“就因为自知平庸,更不敢高攀您。也怕您一辈子都怨我,只能将我卑微屈下的一面,剖白给姑娘知道,免得姑娘终身所托非人,我确是一片好意……两家议亲的事,现在虽然还秘而不宣,但不论将来成或者不成,都很难完全保密。我也许是能说动家里,将亲事反悔,但和女方拒婚相比,您难免就难堪一些了……”
权家都说了亲了,忽然又反悔,这事要传出去,第一个最高兴的,肯定就是吴兴嘉了。上层世家说亲历来谨慎,就是这个道理,为女方拒婚还好,毕竟有女百家求、说亲低一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可男方反悔,不但对两家关系是极大的打击,在女方本人来说,也是奇耻大辱。一经泄露,清蕙本来就难说的婚事,只怕就更难说了。
这倒也的确言之成理,清蕙心底一个小结,就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总算不是全无脑袋,还知道当面拒婚,对女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你想过没有,这事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吗?”她也就不再堆着那客气虚假、甜得发腻的语调,将凛冽本色露出一二。“但凡你要对政坛有一点了解,便不会做今日的蠢事了,以我们焦家所处的情况,这门亲事祖父是一定会答应下来的。即使把我嫁个牌位,恐怕他都肯干……更别说要挑你的毛病——”
她顿了顿,很是不甘心地承认,“也不是那样简单的,我们这样的人家,男婚女嫁,出于两情相悦的本来就是凤毛麟角。怎么,难道二公子还想着找个情投意合的女儿家,也不计较出身,也不计较门第,同她和和美美地过完下半辈子吗?”
最后这句话,到底还是忍不住掺了一点讽刺。
权仲白便忽然沉默了下来,他望向蕙娘的眼神,又再有了变化——忿然、恚怒、无措、狼狈、愧疚……这些情绪似乎一下为他所遮掩了起来,这双比星辰还亮的眸子,只余一派生疏的漠然。
“我并不觉得存在此等想望,有什么非分。”他客客气气地说。“从姑娘的话里,权某也听得出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您不但和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而且也还似乎不大看得起我。人生在世,总是要博上一博,您不为自己终生争取,难道还要等到日后再来后悔吗?”
终生?还争取什么终生,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是她的终生了。就好像她情愿把自己的终生,托付给这个一点都不会办事的庸碌之辈一样……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蕙娘也立刻为自己罩上了一张由严霜做成的面具。
“自出生以来,我锦衣玉食、颐指气使,过的日子,在京城都是有名的舒坦。”她望着权仲白。“二公子,难道您真以为,这富贵是没有价钱的吗?”
对话至此,两人的态度都已经明朗,根本就不可能说到一块。焦清蕙固然看不起权仲白,权仲白似乎也根本并不太欣赏她的谈吐。两人四目相对,只得一片沉默。过了一会,权仲白吐了一口气,垂下头轻轻地捏了捏眉心,他正要开口时,门口已传来了怯生生的毕剥敲击之声。还有绿柱那低低的声音,“姑娘,老太爷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清蕙也没想到自己和权仲白之间的对话,你踩一脚我踩一脚,居然滑到了这么难堪冷肃的地步,说出心里话,她心底是痛快的,可到底也有些微微的担忧:还没过门,关系就闹得这么僵了……
但她毕竟是焦清蕙,她是决不会后悔的。
蕙娘一扬头,她又端出了对付吴兴嘉的架子,和气地吩咐权仲白,“一会出去,您就什么都别说吧。要问你为什么想同我单独说话,您就说扶过脉,我其实没什么症候,那就成了。”
这份和气里的高高在上,连吴兴嘉都听得出来,权仲白哪还能听不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竟是懒于作别,站起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向门边。这倒出于蕙娘意料,她忙几步赶上了权仲白,也不及细想,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
两人手指一触,蕙娘才觉出权仲白指缘粗糙,便觉得指尖一痛,好似过了电一样,刺得她畏缩了一下,连权仲白的肩膀也为之一跳。她一时不禁茫然道,“这是什么……”
“噢,是我手掌太干了,冬日天又冷,”权仲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