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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水东流 哨向文-第18章

小说: 江水东流 哨向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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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向导!”呼唤声打断江流的思绪,他抬头看到警卫员小邓匆匆朝自己跑来,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向导,李玄医生刚晕过去了。”
果然,江流二话不说,起身跟着小邓跑出去。
“向导。”
“江流向导。”
走廊和楼梯上,哨兵们纷纷给江流让开道路,敬礼致意,江流来不及回礼,只能匆匆把安抚的暗示播撒在他们身上。
在周亮事件后,让如今自己的存在,用红音的话来说,已经变成了军区的守护天使,据说经常有人偷拍自己的照片,收在胸口的袋子里,江流只能无力的置之一笑。
一楼的手术室,一群人围在一起,警卫员小刘蹲在地上,抱着不省人事的李玄。
“让开,请都出去。”江流拨开人群,急忙用精神屏障包裹住李玄。“把他给我,不要肌肤碰触。”江流从小刘手中接过李玄,那身体轻得让人心疼。
“我带他回宿舍,小邓帮我准备点滴。”江流说完,横抱着李玄向宿舍奔去。
片刻之后,江流把李玄安置在宿舍的床上,李玄禁闭双眼,脸色几乎和枕套一样苍白,枕边摆着彭远征的一套军装。
小邓拿着一套点滴推门进来,江流默默的用被子把军装盖上,李玄每天晚上抱着彭远征的军装睡觉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你去把电暖器打开好吗?”
小邓答应着离开,江流握起李玄的手,皮肤瘦的像白纸一样覆在骨头上,指甲被咬得残缺不全,江流皱皱眉,勒上橡皮筋,摸找血管,战地向导的这段日子,已经让他学会了注射、包扎和急救。
针尖的刺痛让李玄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江流,我怎么……”李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又晕倒了。
“手术室情绪压力太大了。”江流笑着安慰着李玄, “以后不要下去了,我应付的来。”
李玄闭上眼没说话,江流心里一阵难受,站起来去窗边,拉开窗帘,让窗外冬日单薄的阳光照进来,楼下又一辆载着伤兵的军车开来,勤务兵和护士忙乱的奔跑着,把伤兵们抬进已经拥挤不堪的病房。
“小邓,你去食堂帮我和江流带些吃的东西回来。”忽然李玄开口说,小邓答应着离开,江流回过头看着李玄。
“江流,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果然,江流慢慢的走过去,坐在李玄床边的椅子上,李玄睁开眼,微笑的看着江流。
“床底下有个小箱子,帮我拿出来。”
江流心底腾起清晰的不详,但还是听从了李玄的话,床底下有一只干净的医药箱,江流取出来放在膝盖上。
“打开。”李玄说,然后无力的咳了几声。
江流打开盒子,骇然,里面是一套简易的呼吸机,还有套装的器械和针剂。“这是……”
“我撑不了多久了。”李玄平静的说,“我心脏有问题,很多年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你不用安慰我,我是医生,我比谁都清楚。”
到嘴边的话被江流咽了回去,他无言以对。
“这件事,我只拜托你,别人我不放心,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如果我先死了,彭远征会活不下去的。”
“你别说了。”江流低下头,他知道李玄想说的是什么。
“记着我的话,彭远征不能死。如果什么时候我不行了,”李玄停顿了片刻,“用这套东西,把我做成植物人,送回首都塔。”
“别说了!”江流喝断了李玄的话,他心里像被狠狠揉过一样疼痛,三个月来,第一次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李玄费力的抬起手,抚摸江流低下的头,李玄觉得自己经常忘记,江流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你要坚强,我们都要坚强,因为我们是向导。”
忽然,宿舍的门被撞开,打断了两人的话,小邓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向导,医生,刚才通讯兵跟我说……”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楼下响起,李玄的脸色一变,江流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情绪体,朝楼上奔来,片刻,彭远征冲了进来,不顾旁人的死死抱住床上的李玄。
“你怎么回来了。”李玄的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攀上彭远征的后背。
江流默默的看着彭远征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转身向楼下冲去。
他们是回来做定期疏导的,彭远征回来了,那么另一个人也应该……
一辆越野车正停在楼下,车门打开,满身尘土的丁诗扬从驾驶室走下来,而车后座上,空无一人。
“江流。”丁诗扬看到,微笑着江流点头示意。
江流呆愣愣的停在原地。
丁诗扬看出了江流的心思,歉意的说:“地藏在前线留守,没有下来。”
那一瞬间的失落,江流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对啊,自己和地藏,又不是配对哨兵和向导的关系,他们只是朋友而已,这是自己给两人定义的关系,而且地藏本来就不太需要疏导,他没有理由从大老远的从前线上下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江流努力恢复了常态,微笑着抬起头面对诗扬,“到疏导室休息一下吧,我来帮你疏导。”
从那天晚上起,江流开始失眠。
他闭上眼,就反复梦到战场,梦到战场上的地藏,受伤,被杀,血肉模糊,然后一次次被惊醒,一身冷汗。
等白天到来时,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搜集一切和地藏相关的信息,他知道地藏在前线很好,没有受伤,而且取得了很多战功,而且获得了战友们的信赖。同时他也知道,地藏一直冲锋在最危险的地方。
江流开始消瘦,他发现自己开始无意识的咬指甲。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哨兵和向导强行分离后的戒断反应。
然而第二个月末,地藏依然没有出现。
江流开始陷入崩溃,苍白的他像行尸走肉一样挣扎着每天的工作。
第三个月末,几天未合眼的江流绝望的看到军车载着彭远征、丁诗扬和红音,停在宿舍楼下,地藏依然没有出现。
“去会议室坐一下,下午的疏导先暂停吧。”丁诗扬忧心的看着江流,江流觉得那一刻,自己甚至没有意义再活下去。
……
会议室里,坐着彭远征和几位黑金、黄玉的军官。
江流跟在丁诗扬身后,坐进会议室的角落里。
会议的氛围分外沉重,各个军官都在汇报自己战线上的情况,话语里,充斥着死亡、受伤、退败,江流忍受着四周强大的情绪压力,意识却渐渐恍惚起来。
“这样打下去,完全没有胜算,现在黑金的兵力已经损失一半以上了,再拖下去,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唯一的胜利的可能,是从中央调大量向导上前线与哨兵们结合。”一名军官汇报结束后,忧心的说。
现场响起无力的苦笑。
彭远征摆摆手,止住了大家的自嘲:“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黄玉军区已经同意调兵过来,几个旅的兵力几天后会到。”彭远征这样说时,向在座的黄玉军区指挥官欠身示意。
“大家都明白,黑金军区后面就是西北线的防空基地,这个地方丢了,不知要多少生灵涂炭。西突国土面积并不大,人口数量不到大唐的一半,哨兵的数量是算得出来的,很多情况下,一个战场上的胜负,实际上是在拼双方哨兵的数量。大唐和西突这么长的战线,除非西突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黑金一个地方,我们都能扛过去。我已经向中央申请支援,预计一周之内就会有答复,所以,大家再坚持一下。”
彭远征宣布会议结束,江流跟着大家站起来,忽然一阵眩晕,失神的一瞬间,江流失去了精神屏障的保护,负面的情绪像山崩一样朝他压来,来不及挣扎,江流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27章 领悟
失去意识的江流,在黑暗的噩梦中颠簸。
他梦到营地在燃烧,人群在奔跑哀嚎中被烈火吞没,不远处,西突的大军无情的碾压过来。
然后他逃到了原来的城市,一切都化为焦土,风卷起黑色的尘埃,绞着江流的腿。他在瓦砾中跌跌撞撞的跑着,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西突军人。
爸爸、妈妈!江流惊慌的呼救着,面前是父母张开的怀抱,可是军刀在他们身后挥过,两人化为模糊的血块。
救我!谁来救我!江流恐惧到了极点,最后的一刻失声喊出一个名字:地藏!
“在这儿。”梦境中响起低沉的声音,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江流。
顷刻间,一切黑暗和混乱都从江流的梦中散去,一座威严的高山耸立在远方,一切都宁静了下来。
江流睁开眼睛,是他的宿舍,地藏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
“地藏……地藏……”江流喃喃的叫了两声,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去哪里了嘛?”
地藏惊慌的拉着江流的手,不知所措。
“抱着我!抱着我啊!”江流哭着下着命令。
地藏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服从了江流,手忙脚乱的爬上床,侧躺在江流身边,把江流紧紧的抱在怀里。
只一瞬间,所有的压力和不安都被隔绝在地藏的怀抱之外,闻着地藏身上熟悉的哨兵信息素的味道,江流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安静的宿舍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对不起,任性的让你跑过来。”江流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但是他无比留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地藏没有回答,只用手摸了摸江流的头发。
“跟我说说前线上的事好吗?”江流很想听地藏低沉的声音,他看到地藏胸前的军服,上面有敌人军刀劈出的口子。
地藏沉默了,似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闷闷的开口说:“前线的饭,很难吃。”
江流噗哧一声笑了,低沉的气氛烟消云散。
地藏叹息一声,把江流又抱紧了些。
压力消去的江流,感觉困意潮水般袭来,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再陪我一会儿好吗?等我睡着……”
“嗯。”低沉的声音透过地藏的胸膛传来,分外的令人安心,江流慢慢的闭上眼睛,沉入无梦的睡眠。
江流再次醒来时,枕边已经空了。
江流摸摸那块被地藏躺过的床单,心里却感觉满满的充足感,他站起身,利索的洗漱,换上向导制服。
江流明白了一件事,他喜欢地藏,不管是身体的本能,还是他的内心。
江流打开房门,走廊里奔走的士兵们,预示着新的忙碌的一天的开始,江流整理行装,迈进忙碌的世界。在心里祈祷,下个月,那些人都能平安的回来。
但是,江流很快再次看到了他们,不到一个月,一行人从前线匆匆赶回,因为前线完全撑不住了


第28章 王储
“江流!快,精神屏障!”丁诗扬从车上冲下来,直接把红音塞进江流的怀里。
红音脸色青铁,闭着眼,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离开我!让我回家!瑶……小瑶……”在江流的怀中,红音语无伦次的挣扎,江流不顾身上手术服上未干的血迹,紧紧的把红音抱在怀里。红音的精神领域像燃烧的战场一般混乱,江流咬紧牙关把精神屏障延伸到红音的身上,终于让红音安静下来。
“消耗太大。”丁诗扬说完这句话,失态的跌坐在车门外的地上。
江流惊讶的看到丁诗扬肮脏的制服,从肩膀上撕开到胸前,满是黑红色的凝固的血迹,制服的裂缝里,是才开始愈合的伤口。
“你们发生了什么?”江流惊慌的问。
又一辆车匆匆停下,彭远征从车上跳下来,急急的从丁诗扬身边走过,“会议室,开会!”
丁诗扬努力朝江流挤出一个微笑,“有点紧急的事情。”
江流自然而然的明白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如葬礼一般凝重,所有人都低着头,满脸憔悴,彭远征甚至没有让李玄出席,江流注意到,上次会议中的两位军官,这次没有出现。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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