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东汉末-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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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重了,太重了,我无功不敢受禄啊。”袁隗捻着胡须,摇了摇头,目光离开了盒子,再也不看一眼。
“司徒大人,我这次登门,正是有事请教,司徒大人又何来无功受禄之语?”何进向前凑了凑:“宫里传出消息了,要弹劾刘修。”
袁隗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喜气,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从何进登门就猜到了事情的进展,不过,此时听何进亲口说出来,他还是觉得非常高兴。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何君开了口,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说实在的,我虽然对刘修有些不喜,但为国家计,也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何进微微一笑,对这类场面话没有一点感觉。
袁隗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只皂囊,推到何进面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何进心领神会,接过皂囊揣进怀里,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袁隗嘴角一歪,挑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捻胡须的手伸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开了铜扣,伸出两根保养得非常不错的手指,拈起一颗合浦珠,眯起眼睛,入神的鉴赏起来。
……
蹇硕站在朱雀阙上,看着远处门庭若市的司徒府,看着何进从司徒府出来,心情和头顶的天空一样阴沉。
宫里的谣言他是知道的,开始也没当回事,皇嫡子回宫,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喜爱,天子更是明白无误的表示要立他为太子,这个时候有人造谣,企图动摇皇嫡子的地位,这很正常,宫里比这更离谱的谣言也有过。蹇硕以为只要天子一怒,下令彻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谣言自然平息,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样,仅仅是几天功夫,天子就下令收了皇后的金策和印绶,禁足车骑将军宋丰和卫将军刘修。从这些举动来看,似乎谣言已经不再是谣言,而是得到了证实,天子震怒了。
如何证实的,蹇硕不知道,也正因为不知道,他才觉得恐惧。从西凉回来后,他俨然已经是天子身边最受宠信的近臣,哪怕是资格比他更老的张让、赵忠都要逊他一筹。那都是卫将军的功劳,因为卫将军的帮忙,他有了战功,是这宫里的独一份,天子不信任他信任谁?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却与他无关,到现在为止,他知道的并不比宫里一个普通的宦者更多,他被完全排除在外了。
他知道原因,这和他受宠一样,都是因为身上无法磨灭的卫将军的印记。
蹇硕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他知道天子现在没有处理他,不是与他无关,而是因为他根本微不足道,如果宋皇后和刘修都死了,那接下来处理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刘修和宋皇后真的有染,而且生下了刘协,冒充皇嫡子企图继承帝位?蹇硕在心惊肉跳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对这两个人都非常熟悉,宋皇后生性木讷,说实在的,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而刘修虽然有不少毛病,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在凉州作战那么久,他从来没有和其他将领一样去辎重营找随军的营妓厮混,就算看不上营妓,以他的身份,随身带个侍妾,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是他没有。
这样的人会冒着灭族的危险去和皇后私通?蹇硕觉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今天司徒府有大事,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正好看到了何进出司徒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宋皇后倒了,何贵人生的皇长子就成了陛下唯一的选择,何家自然会成为外戚,而何家和袁家走到一起去,这里面难道没有一点问题?
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他们搞出来陷害宋皇后和卫将军的?
蹇硕直起了身子,迅速的分析着各种可能,可是到最后,他又泄了气,不管这是不是何家和袁家联手,如果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证实,那宋皇后和卫将军就是死定了,他又能如何?
他们是怎么证实的?蹇硕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心头顿时猛跳,如果这个证实的手段就是何家和袁家的阴谋,而我揭破了这个阴谋,那不仅是救了救了卫将军,回报了他的恩情,还救了宋皇后,救了皇嫡子,救了我自己,而且以后等皇嫡子继承了大位,宫里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蹇硕突然一阵眩晕,觉得眼前金光灿灿,一片光明。他来回转了两圈,笑了起来:“这种事,不去找太平道和天师道的道士,更待何时?”主意拿定,他不再停留,几乎是一路小跑的下了阙,在离开朱雀阙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司徒府,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卫将军,希望你是清白的,这一次,我也来赌一把。输了,死无葬身之地,赢了,我蹇家从此飞黄腾达。
第427章 一线生机
马强听完蹇硕的话,愣了一下,沉思了半天,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蹇硕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已经先去了天师道的邙山治,结果天师道的治头大祭酒王英对他说,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办法,他不死心,又跑来问太平道,结果答案还是一样。“你们……你们不是知道很多道术吗,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蹇硕有些急了。
“真没听说过。”马强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他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一时有些发懵。刘修和宋皇后有染,居然还生了儿子?天啦,这下子刘修还不死定了?他死了没关系,可是我太平道、黄巾军怎么办?我们可是刚刚和他拉上关系啊。
蹇硕急了,腾的站了起来:“你们不是天下最大的道门吗?”
马强苦笑一声:“这样说吧,天下道门何止成千上万,天师道和太平道是其中最大的两个道门,这没错,可是道门里的事千奇百怪,哪怕是一两个人,他偶然发现了一个什么道术,却只是师徒之间口耳相传,秘不外宣,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这发现道术也好,学到道术也罢,都是要看机缘的。我们不知道,不代表别人就一定不知道。”
蹇硕额头沁出了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如果连方法都不知道,他怎么能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问题。怎么才能证明刘修的清白。证明不了刘修的清白,他不仅与荣华富贵无望,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疑问了。或许,这不是疑问。答案是肯定,他活不成了。
如果不是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走过,蹇硕怀疑自己现在会不会崩溃,尽管如此,他也是手脚发麻,汗如雨下,方寸大乱。
车骑将军府,宋丰如泥胎木偶一般坐在堂上。两眼发直,脸色苍白,两只手虽然拢在袖子里,却控制不住的发抖。没有血色的嘴唇在修整得很漂亮的胡须下颤抖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隐强侯、执金吾宋丰在堂上来回走动,挥舞着手臂,破口大骂。
宫里的谣言他们都是知道的,原本只是气愤。可是现在被天子禁了足,他们顿时傻了,天子禁足他们,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谣言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这个事实惊得宋家父子目瞪口呆。他们再没有见识,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宋奇一下子爆发了。大骂刘修是个灾星,不仅害了他自己,还害了宋家,当初他就觉得刘修不走正路,全是一些歪门邪道,是个佞臣,是个小人,迟早会害人害已,如今全被他猜中了。
曹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宋奇的话里透出的意思她听得分明,那是不仅怀疑刘修和宋皇后有染,而且怀疑她和刘修也有染,她生下的一子一女也有可能是刘修的种。
“住口!”曹鸾厉声斥道。
宋奇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扭过身子看着曹鸾,曹鸾多年的积威已经在他心里产生了本能,曹鸾一发火,他下意识的就住了口。可是转念一想,他的怒火又腾地燃了起来,而且比刚才更旺。
“贱人,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曹家将刘修引到我宋家来,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如今我宋家要灭族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你不要高兴,我宋家完了,你曹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曹鸾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刘修杀了曹节,只怕你宋家早就被灭族了,还用等到今天?”
宋奇一愣,一时语噎,他涨红了脸,转了转眼珠,又抗声道:“你胡说什么,就算我妹子不能生出皇子,保不住皇后之位,也总比现在做出这等丑事,累及全家的好。怎么可能灭族?你如今也是死到临头,还要维护那个无耻小人吗?”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你就给我闭嘴!”曹鸾冷笑一声,横了他一眼,伸手一指,纤纤玉指如同一枝利箭,一下子闭住了宋奇的嘴。宋奇滞了片刻,恼羞成怒,大步冲了过来,抡起手就要扇她耳光,一直没说话的宋丰突然喝了一声:“住手!”
宋奇手掌扬在半空中,回头看着父亲:“阿翁,这个贱人……”
“等到了黄泉路上,有你们争吵的时候。如果不想死,你就给我好好的坐下。”
宋奇见老子发了火,一时有些气短,恨恨的看了冷笑不止的曹鸾一眼,咬了半天牙,最后还是没敢扇下去,忍气吞声的坐了回去。
“阿鸾,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还有转机?”
曹鸾轻轻了吐了一口气,她虽然也没什么主意,可是她也知道,宋家父子都不是有主意的人,如果她也乱了,那宋家马上就能陷入一片大乱。
“父亲,你们觉得皇后和刘修会做这样的事吗?”
宋丰沉吟良久:“刘修这个人,我不敢保证,但是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就是了,既然我们都相信皇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又何必担心?”曹鸾恼怒的瞥了一眼宋奇,接着说道:“皇后生出皇嫡子,皇嫡子又由刘修抚养多年,如今回宫,不仅健康强壮,而且聪明无比,有明君之相,上至太后、天子,下至宫女、郎中,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天子虽然还没有下诏,但已经露出要立他为太子的意思。皇嫡子如果成为太子,皇后的地位不可动摇,将来她就是皇太后,扶风宋家就会成为下一个外戚,大将军非宋家莫属。这个时候,有人心情不满,狗急跳墙,想要一举击倒宋家,击倒皇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啊。出了这样的事,并不奇怪,如果没有这样的事,反而风平浪静,那才叫奇怪。”
宋丰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可是天子禁足车骑将军府,这已经……”
“你闭嘴!”宋丰和曹鸾不约而同的喝了一声,宋奇顿时哑火,瞪着眼睛,看看横眉怒目的老子宋丰,再看看柳眉倒竖的老婆曹鸾,张了张嘴,又把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阿鸾,你继承说。”宋丰向前倾了倾身子:“如今天子禁足我府中,这事情已成定局,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父亲,不管证实了什么,现在都是那些想攻击宋家的人出手,我们还没有还击……”
“我们怎么还击?”
“我们不知道怎么还击,可是卫将军呢?在他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又怎么能肯定我们就败了?”曹鸾突然有了些信心:“父亲,你觉得卫将军会坐以待毙吗?”
宋丰眉头紧锁,想了很久:“这个人……不可能这么认命。”
“他不坐以待毙又能怎么样?难道像上次杀入曹节府中一样杀入皇宫?”宋奇忍不住说了一句:“说来也真是报应,他现在那座府邸,可不正是当年曹节的府邸。”
“你还真说对了,就算这件事确有其事,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就算不杀入皇宫,至少也会杀出洛阳。”曹鸾突然笑了起来:“既然他没有杀出洛阳,那就说明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宋丰连连点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