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东汉末-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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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刘修很无辜的说道:“除了支持天子,我想不出有其他的办法。我想请教先生,先生以为现在应该如何?”
卢植张口欲言,可是随即又发现自己无法选择。支持天子,那就是自取其乱,不支持天子,难道支持袁家?袁家来势汹汹,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就是又一个意图篡汉的王家啊。如果不是刘修这次夺了首功,斩杀了檀石槐,就凭北征的战功,还有谁能和袁家抗衡?凭袁家的实力,袁美人登上皇后之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又一个外戚将出现在大汉的朝堂之上。
这个外戚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袁家的整体实力远远的超过了以前的任一个外戚,甚至比起王莽都更胜一筹:不仅袁家的人脉超过王家,袁绍的能力也远远超过王莽,他可不仅是个书生那么简单,从他这次在塞北的两次大战来看,他远非王莽那个被儒家思想洗了脑的书呆子可比。
刘修说得没错,除了支持天子,尽可能的做好防范,把冲突控制在一个最小的范围内,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一想到天子要对袁家以及汝颍的名士举起屠刀,造成的结果将是士族对朝廷的又一次失望,伤害不亚于又一次党锢,他还是心急如焚。
刘修低着头喝粥,不想让卢植看到他的眼神。对他来说,不管天子怎么做,大汉的分崩离析都已经很难避免,袁家迈出了这一步,已经被逼到了悬崖上,没了退路,他们不会甘心任天子宰割。天子也不想就这么看着袁家掏空了他的根基,一步步的接管朝廷的大权,只能冒死一搏,至于会不会就此把大汉推入覆灭,谁也不敢保证。以天子那自以为是的性格,大概他是以为自己还能控制得住局面,可是他肯定想不到这是在柴堆旁玩火,一旦点着了火,事态可能就会脱离他能控制的范围。
对袁家来说,他们不进则亡,对天子来说,这是玩火自焚,可是对他来说,却无疑是机会。也许现在还没有人看到这个机会,但对他来说,天下大乱的征兆已经再明显不过,既然救已经没法救,那就只能顺其自然,静观其变了,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不妨推波助澜一把。
但这样的话肯定是没法对卢植说的,这无异于叛逆。
实际上的确也是叛逆。
卢植彷徨无计,坐在那里发了好一会愣,看得刘修心中不忍,可是又没有办法开解他。这种看着自己本能的要去维护一个人,却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灭亡的心态,他曾经有过。
“先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觉得没什么实现的可能。”
卢植眨了眨眼睛,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那种呆滞的状态中缓过来:“你说。”
“让袁家再筹集一批钱财,帮天子度过眼前这个难关,但是不要以此为条件来要挟天子,尽可能的不要再碰兵权,你也知道的,兵权是天子喉下三寸的逆鳞,不能碰。袁家当然也可以做官,但是他们不要再阻挠天子大考,不要再妄图垄断仕途。”刘修沉下了脸,隐怒道:“如果不是袁家在里面捣鬼,前年也不会出现一大批大考授职的士子贪墨的事,谁都知道县令长的薪俸太低,要说贪墨,袁家推荐的那些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卢植面无表情的听着,过了一会儿,他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开。
“先生会不会真去袁家了?”长公主从后面转了出来,担心的问道。
刘修捏着手里的蒸饼,缓缓的嚼了两口:“很有可能。”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害先生受辱吗,袁家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我也觉得他们不会答应,不过,不让先生试试,他如何能死心?”
“唉——”长公主长叹一声,愁容满面:“这次大捷,我怎么觉得让人心慌慌的呢。”
刘修无声的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卢植一直没有回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垂着头,悄无声息的进了府,一回府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连晚饭都没吃。刘修不放心,赶去拜见,卢植却不肯见他。卢慎觉得很不好意思,特地来向刘修道歉,刘修也估计到了这个情况,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拍拍卢慎的肩膀:“这几天多陪陪先生,不要离他左右。”
卢慎面色沉重的应了一声。
三天后,天子朝会,召集群臣商议北征立功将士的封赏问题。会议一开始,袁隗就提出,原北中郎将刘修在此次战事中先是千里奔袭,先灭狂沙,后屠野狼,然后又在落日原斩杀檀石槐,解决了困扰大汉多年的边乱,并因此付了重伤,这样的功劳仅仅封为镇北将军,似乎有薄待功臣的嫌疑,会让将士们寒心。因此,他建议重新讨论对刘修的封赏。
袁隗话音刚落,附和声一片。
天子坐在御座上,冷眼旁观。他当然清楚袁隗这么说是借题发挥,刘修是首功,如果不把刘修拔得高高的,那就不好议袁绍的功劳。
“那司徒以为刘修应该授什么样的官才合适?”
袁隗顾左右而言他,“兵事是太尉的职责,臣只是秉心而论,并没有其他意思,请陛下垂询太尉桥公,想必他一定会有成熟的建议。臣可以参与讨论,却不敢首倡。”
天子冷冷一笑,把脸转向桥玄。桥玄咳嗽了一声:“司徒大人谦虚了,司徒府名士如云,人才辈出,岂能没有成熟的建议?只是陛下垂询,兵事也的确是臣份内之职,那臣就不揣妄陋,提几点粗浅的建议,供陛下与群贤商议。”
袁隗脸一红,对桥玄话语中暗含的讥讽装作没听懂。
桥玄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人,接着大声说道:“此次北征,是自段颎平东羌以来未有之大捷,一战而斩杀贼首,嚣张了三十年的鲜卑人从此分崩离析,战果不可谓不辉煌。更重要的是,这次大战涌现出几个有名将潜质的年轻人,奉陛下天威,征讨不服,虽是陛下英明,群臣效命,也足以说明我大汉火德不衰。”
天子皱了皱眉,握了握拳头,坐直了身子。他不知道桥玄想说什么,但是听桥玄提到了袁绍有名将潜质的意思,他非常不高兴。
“镇北将军刘修,先以万骑奔袭西部鲜卑,两战皆捷,又命令凉州所部出击,大破鲜卑金雕部落所部,再以北军五校和凉州精骑护送粮草,接应征北将军大军回程,避免了北征主力败亡,是当之无愧的首功。”桥玄一一列举了刘修的功劳后,大声说道:“臣以为,可封卫将军。”
他的话音刚落,朝堂上一片哗然。卫将军是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的高级武职,位在三公之下,九卿之上,刘修以这个年纪做卫将军,这种破格提拔大概也只有历史上的卫将军卫青可以相提并论。要知道张奂破匈奴,段颎破东羌,回京之后也不过是任九卿级别的职务,而他们都是戍守边疆多年的名将了。
天子拧起了细眉,沉默不语。袁隗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反而很开心,刘修提得越高,袁绍他们才可以水涨船高。
“征北将军袁绍,指挥有方,善于捕捉战机,两次大破鲜卑主力,臣以为其战功卓著,当予以嘉奖,可授以前将军一职。”
桥玄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一口气说了袁绍、袁术和皇甫嵩几个人,说这几个人都是有大功,应该封赏,按他的意思,刘修可以做卫将军,其他三人都可以封为前后左右四将军这样的军职。他说完之后,大大方方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皮一耷,又恢复了那个迷糊的状态。
朝臣们议论纷纷,天子也在和身边的张让、赵忠商量,一时半会也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天子索性决定,你们议吧,我先出去休息一下,等你们议好了再把结果告诉我,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张让奉命留下监督,赵忠跟着天子离开正殿,直奔天子经常做陶艺的偏殿。当值的小黄门一看天子又来做陶艺了,连忙上前侍候,天子等他们做好准备,就把他们全部斥下,一个人坐在那里玩泥巴。
赵忠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天子用力的摔打着泥坯,直到满头大汗,他才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泥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赵忠应声答道:“臣以为,以刘修之能,一定能钳制袁家兄弟,可保陛下无忧。”
“卫将军?”天子沉吟着,“从一个北中郎将升到卫将军,是不是太快了?”
赵忠摇摇头:“陛下,袁绍是征北将军,如果要赏,至少是前后左右四将军之一。刘修的功劳比他大,总不能屈居其下吧?要说快,其实也不快,这几年,他哪一年不给陛下送捷报来?按说,他早就该升任将军了。要不是……要不是没钱,当轮到袁绍做这个征北将军啊。”
这句话挑动了天子最敏感的地方,他拧起了眉头,沾满泥土的手指慢慢收紧,握成一个拳头。他抬起头,看着殿外灿烂热烈的阳光,眼神却冰冷异常。
“陛下,封赏不能让袁家满意,袁绍就会一直滞留在北疆,他手里现在还有近三万大军,而且是跟着他血战过的。一旦这些人……被他们蛊惑,只怕是刘修也制不住他们。”赵忠担心的说道:“原本辽东辽西还有公孙瓒和赵苞,可是现在赵苞战死,公孙瓒重伤,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制衡袁绍了。”
“赵苞是你从弟吧?”
忠低下了头,眼圈一红。
“有那样的母亲,才有那样的孝子。有那样的孝子,才有那样的忠臣。他是我大汉的栋梁,只可惜苍天无眼,不佑善人啊,刚刚有机会大显身手,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实在让人伤悲。”
“他母子在九泉之下能知道陛下的这句话,死也瞑目了。”
天子叹息良久。“也好,希望他不会辜负朕的这一番心血。”
第321章 颍川书院
天子下诏,拜刘修为卫将军,良乡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袁绍为前将军,都亭侯,食邑一千二百户;袁术为后将军,亭侯,千户;公孙瓒为左将军,亭侯,八百户;皇甫嵩为右将军,亭侯,五百户。其他随同出征的将领各有封赏,因为朝廷没钱,所以立功将军封赏所需要的钱就心照不宣的由袁家和刘修自筹,这也是天子和袁隗互相讨价还价后达成的结果。
为了填补刘修封为卫将军之后北疆留下的空档,天子拜赵云为北中郎将,领并州刺史,掌北疆之事;贾诩仍为长史,增秩三百石;韩遂和吕布分别由长史转为太守。
天子又下诏,追赠赵苞为镇远将军,鄃侯,荫子一人为郎。
接到诏书之后,袁绍所部人马各回本郡,袁绍本人立即回洛阳赴任。
诏书一下,最开心的便是袁术,他没想到自己也做上了后将军,这个功劳等于是刘修送给他的。一高兴,他乐呵呵的赶到刘修府上,借着给刘修道贺的机会,向刘修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后将军虽说没什么兵可带,可是威风啊,袁绍拼了老命才挣了一个前将军,他随便打了一仗就挣了个后将军,可见人还是有要运气的。
“不仅要有运气,还要有贵人帮忙。”袁术挤眉弄眼的说道:“比如将军你,虽说你文成武就,都出类拔萃,可是如果不是天子看中了你,太后看中了你,长公主看中了你,你也没今天这么大的成就吧。”
刘修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其实我的贵人首先是你袁公路,要不是你和我打那一架,天子也不知道我还有几路拳脚。”
袁术哈哈大笑:“将军,你还记得那事啊。得了,那事我承认是我浑,不过我也挨了你一顿揍,这事以后就别提了吧。”
刘修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