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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仰泳的鲸鱼-第5章

小说: 仰泳的鲸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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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厅堂里,人影幢幢,人声鼎沸,一阵晕眩感袭来。

又是这种令人犯头疼的场合,我不自觉皱起眉。

看来比赛已经结束,到处都是拿着吉他四处钻动的人影,一个穿着黑色连身长帽T恤加上大牛仔裤,手上拿着奖杯的男生一看见妳便拉着妳说话。

难道他就是车主?我暗想,一股酸味自心坎涌上,自尊心作祟的我不想打扰妳。

正想离开会场随便找个地方窝下,一个围着橘色领巾的女生忽然拉着我就开始说话:「妳是那个送番石榴给Fiber的学妹对吧!姓江,对不对?湘云有提过。呃,我是吉他社社长林文华,高三,十八班。」

「学姊好。」我勉强挤了个笑容,隐隐感到学级所产生的压力。

「妳对Fiber挺好的喔。」她热络的拉我一起坐在椅子上。

「呃?会吗?大家对她都很好啊,不是吗?」

「我说Fiber她呀,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想亲近的女生,洒脱、爽朗、不做作,疯起来像个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对她好。大家都很疼她、保护她,但是呢,就因为这样,很容易引起一些舆论方面的误会。」

她点一眼跟妳说话的男生,意有所指的说道:「妳知道吗?那个男生,就是站在Fiber旁边的那个,今年中正大学外文系一年级,他们是情侣喔!以前他还在念一中时候,Fiber还在念国中,就整天跟他腻在一起练琴哦……」

 

耳中响起闷雷。晕眩感一记又一记。一波更强过一波。

我不知道之后社长她还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

眼前浓得化不开的橘色图腾里,竟倒映着妳的笑脸。

 

「学姊?学仪学姊?还好吗?」妳蹲在我椅子边摇着我肩膀。

与妳四目交接,妳眼中盛着关切。

我竟然有想紧紧拥抱妳的冲动,甚至,我怀疑我真的做了。在心里。

 

「Is everything all right?」

一个咬字跟妳一样清晰的声音在妳身后响起,唯一差别是这声音来自妳身边的那个男生。

他大方的对我伸出手:「妳好,我是译儒的朋友,国中学长,林嘉渊,妳可以叫我Sam。」

「你好。」我淡淡回应。

「妳就是那个送Fiber水果的学姊?久仰大名啰!」

我对他的世故,感到一阵反胃。

重整精神打量眼前这个身为妳男朋友的人类。利落的短发,浓浓的眉毛,不算英俊,但有一股气质跟其它男生不同,也许是他身上大二号size的穿著,在满是紧身AB裤的会场,显得很特别的缘故。

「OK,那单车就先借我啰,还有,恭喜你比赛得了大学组佳作,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完成,先走了!」

妳对他抛下话,拉着我就往礼堂外走去,留下欲言又止的林嘉渊,拎着吉他楞在原地。

几乎是被妳塞进单车后座的。

即使是匆忙瞬间,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依然不会忽略站在一旁吉他社社长脸上的不悦神色。

冷冷的表情配着温暖橘橙色领巾,讽刺又疏离。

阳光,缓缓偎入拘谨暮色里。

妳单车踩得飞快,像是滑行在绿荫小道上的星子,迅速往山边体育场飞去。

扶在妳腰际的手,不自主地揽得更紧了些。

坐在后座我不发一语,想象妳是否也常常坐在相同位子上被车主人载着游荡校园?

一路上我维持着罕见的沉默,妳竟也只是头也不回的专心骑着车。

忧郁在心里慢慢蘸化开来,妒意像泪水,怎么也栓不住。

到了体育场的空地,妳把车一扔,拉着我就往司令台走,背后衣衫湿了一片。

「车子放这里,被偷了怎么办?」我问。更何况,这还是妳男朋友的单车呢,我幽幽在心里想着。

 

妳挥了挥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酸到骨子里的忌妒与忧郁,不知道妳是否察觉?

又或者,我只是个一厢情愿的跟班,妳根本懒得在乎?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隐约明白李湘云给车票的真正目的,脑海中的记忆芯片狠狠被植入林嘉渊与妳相视微笑的画面,无法拔除的痛苦。

「妳在这里等我一下,这里看夕阳很美的,可别掉下去喔!」妳把我拉到司令台顶端的台阶上,丢下一句话后匆匆离开。

我坐在台阶上,冷风称不上徐徐,有着日光余温的暖度,远方依稀的山水,是青中带蓝的色温。

 

不知何时妳站在我身后,傻傻的笑着,怀里抱着把棕色的吉他。

「突然想边看夕阳边唱歌,so……就跑去借了把吉他。」妳边说边递了罐罐装咖啡给我。

手热的,心暖着。

妳迎风坐下来,调好音,旁若无人的开始唱起歌来:

 

天空与我无关 森林与我无关

彩虹与我无关 四季与我无关

潜泳在海底 漂游浪涛间

我是流浪的海底植物

什么都不想要

妳是海中的仰泳鲸鱼

什么也带不走

其实什么都不想要

因为什么也带不走

 

妳稳稳弹完曲末最后一个合弦,左手食指还横亘在第三把位上。

我没有鼓掌,没喊安可,甚至不敢迎向妳眼睛。

空气里除了咖啡香再无任何气息,就这样静静注视天边最后一抹昏黄隐入铁锈色的山影。

暮色中,妳递了张纸条给我,有个性的字迹写着整首歌的歌词。

于是我知道这是妳送给我的歌,完完全全来自于妳而只属于我的一首歌。

 

走下台阶,还了吉他与单车,我们步行在夜色里。

沉默气氛是不锈钢化的空气,冰冷坚硬,入夜遇寒更甚。

周遭仍不乏人情温度,一对对散步的情侣,双载夜游的人们不停与我们擦肩而过。

终于妳决定打破沉默,提议要玩接龙游戏,输的人必须骑机车载对方去火车站。

 

「我先开始,就用『为什么』当主题吧,我们说的每句话都要有『为什么』这三个字。」妳说。

不等我回答,便自顾自的玩了起来,「为什么大学里都要有个湖?学姊,该妳。」

「为什么大学里都要有铜像?」我不假思索的说。

「为什么中学生不能谈恋爱?」妳盯着迎面而来的情侣,挑眉嘟嘴地说。

为什么女生跟女生不能谈恋爱?我在心里悄声呢喃。

「喔!辞穷喔?学姊不是编辑社的吗?」妳眼睛弯成了月,揶揄的笑着。

正想回嘴,远远的发现林嘉渊他人站在校门口不停张望,想是应该在等着妳。

视线收回,旋即接触妳带笑的眼神,莫名的一股气,直冲脑门,所有的醋意、妒意、怒意、爱意全都一涌而上,再也按耐不住,一口气爆发了三句不该问的问句:

「为什么陪我不去陪妳男朋友?为什么要唱歌给我听?为什么要写歌送我?」

 

妳停下脚步,用沉默回应我。直到一片飘落我左肩的落叶被妳轻轻拂去。

「羊蹄甲……」妳缓缓的说。

「妳输了……妳应该要用问句回答的。」

妳走到校门附近的桥边,看着湖面的倒影,忽然开口冰冷反击:

「为什么要送我番石榴?为什么一送要送三个月?为什么迟迟不肯现身?」

 

「因为我爱上妳了。」我说。


 
(七)

算不上后悔,说是惊恐也许更贴切。

昏黄湖面,那样扯情揪恨的奋力一喊,所有蛰伏与探寻皆曝晒阳光下。

自以为完美的心机,不着痕迹的掩饰,一一碎裂崩解在妳面前。

像是我一丝不挂伫立在妳眼前,等着妳来解剖。

心疼妳眼中不知所措的震惊,于是亲手为妳递上一把锋利的刀,叫坦白。

然而,这原原本本只是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私秘心事啊!

 

 

一直不后悔当时选择这样沉重的方式来响应妳。

残忍地为此赔上自尊,依然庆幸自己还有轻狂说爱的勇气。

「我爱上妳了。」

是我高中岁月里,对妳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返回台中住处,全身像虚脱一样轻飘飘地。

也许是因为曾切实地感受过重,才能体会此刻的轻,重因轻而有了份量;轻因重而有了位置。

我知道此时感受到的轻,是因为将部份重量转度给了妳。

忘了怎么离开有妳的大学湖边,忘了怎么搭上火车,甚至,试着想连妳也一并忘去。

然而,那迎风弹唱画面,散落司令台上的音符,一切仍存驻在我脑海里。


门外突然响起窸窣的步伐声音,一双蓝色拖鞋,蹑手蹑脚徘徊着。是雅芳吧。

她从房门缝细轻轻塞入一本历史参考书后静静离开,书上夹的便条纸端正写着:「明天要考历史第七和第八章,重点用红笔勾好了,妳快念吧!桌上有便利商店的凉面,如果晚上饿了可以吃。」

 

一阵温暖像宣纸蘸墨似的晕开来,平静的苏醒在南方阳光里。微笑缓慢爬上唇边。

有个总是记得关心妳的肚子的室友,是件幸福温暖的事。此时此刻,由衷感激。

将便条纸好好的贴在书桌前,扭开收音机,试着整理心情。

转身捡拾不暇细数的日子,为妳期待时的苦涩、与妳相处时的美好、被妳注视时的忐忑、见妳注视他人时的酸楚……。才发现,原来妳是要来丰富我的记忆的。

就这部份来说,我仍属幸运。

一切只不过是,妳选择了另一个幸运的人来丰富妳。

一个幸运的男生。

 

有些事,一但说出了口,就是代表着放弃吧。

仓皇在日记本里留下这句话,夹着妳的歌词一并阖上。

我是流浪的海底植物 什么都不想要

妳是海中的仰泳鲸鱼 什么也带不走

早该知道的,Fiber,连让妳皱眉都不舍的我,又会拿什么来勉强妳呢?

 
自嘉义回来后,一改对妳的态度,将所有气力爆发在文稿创作上。

我不断的写,着魔似的、逃避式的写着,然后投稿,变卖自己的作品。

小及校刊征文、校际比赛,大至报纸副刊投稿,偶有稿费收入就是一干离乡求学室友聚会时候。

为此雅芳真跑去订了半年的联合报,并且还逃学去抽回一个价值300元的烤面包机当赠品,室友为此狠狠笑足了三天。每次被问到订报纸一事,她总满脸认真的说:

「学仪的稿费都被我给吃掉了,帮她剪贴文章是理所当然的!」

 

我用连自己都感到讶异的速度不停的写着,这样倾泄而出的能量,不仅替自己开拓了视野,更种下往后要靠啃食文字过活的偏执因子。

日渐沉厚的剪贴簿里,纪录了没有妳的岁月。

从隆冬到盛夏,扎实的七八十页。电风扇一吹,斗室顿现馨香。

 

升上高三,生存的气氛骤变。

墙上多了个每天规律变少的阿拉伯数字,平日潇洒来去的老师们,很有使命感地开始增加训话次数,同学之间互相比评的,除了模拟考分数之外还多了黑眼圈的厚度。

天气渐热,天渐蓝,庄敬楼前的芒果树果实也越渐丰熟,暖风吹送,果香四逸。

书本堆砌成的岁月里,人来疯是唯一调剂,非抢到一颗芒果不可。

挑了一个清爽的黄昏,第八节课前的空档,用竹竿加捞鱼用的网子自制了一个摘芒果的工具,跑到二楼摘取根本还没熟的芒果。

雅芳用网子朝树上捞了大半天,竟然只勾下一个,而且还小得不知道能不能吃。

「为何非得要吃学校芒果树上的芒果啊?市场买给妳好不好?」雅芳喘嘘嘘的问。

只见她颓然趴在围栏上,不停搓揉着酸痛的手臂。

我笑着将手中唯一的芒果用面纸裹好,放在她手上。

「听学姊说过,中女学生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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