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为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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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至背上背着爷爷准备的干粮,因为在运动的缘故也不是特别冷,他看了看天色:“阮翕,我们必须找个山洞,不然的话夜里会冻死的。”阮翕点了点头,两人便在这山路上寻找着山洞这样可以遮蔽人的地方。
“快来!我看见了一个山洞!”福至兴奋地招呼着阮翕过来,阮翕拔出剑砍断了洞口一些缠绕枯死的藤蔓。
“今晚就在这里歇上一晚。”福至从包袱里掏出火折子,点了些洞里的枯叶子。霎时,洞里就明亮了起来。还挺干净的,福至坐在地上把干粮拿出一小部分,一半分给正在四周观察情况的阮翕,另一半自己吃。
山里的夜晚冷地彻骨,如若没有找到这个山洞,两人被冻死也是有可能的。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阮翕很少说话,大多时候都是福至一个人自说自话。现在阮翕主动跟自己说话,福至有点受宠若惊了。
福至搓搓手,驱赶寒气:“没什么,就觉得你是好人。”是的,觉得你是好人,还救过自己。
这一晚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过其他话,早上醒来的时候,福至发现自己居然靠在阮翕的怀里,两人都是男子,福至虽然瘦,但是骨骼还摆在那里,莫名诡异。福至悄悄地拿开阮翕抱着自己的一只手,不时偷偷观察看阮翕有没有醒。不想一看就对上了阮翕突然睁开的眼睛,不带情绪,就那么睁开的眼睛。
“……我……我也不知道。”福至结结巴巴地开始解释,可是怎么解释呢?
“我有内力不会觉得很冷,可是你昨晚好像很冷,所以我才会让你靠着。”福至张了张嘴巴,又闭上自己略显愚蠢的嘴巴,然后站了起来:“谢谢你。”
阮翕颔首:“我们该出发了。”
寂静的山里显得空旷无比,福至跟在阮翕身后,有些事情阮翕做起来就轻巧无比,而同样的事情福至做起来就傻极了。福至看着那段爬上山的断壁,欲哭无泪。阮翕轻巧的像燕子一样,保持着他翩翩佳公子的样子跃上了断壁。
福至手脚并用,使尽吃奶的力气,面部狰狞也爬不上这断壁。太光滑了这面山。福至继续咬牙切齿,青筋暴起。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这只手表面看起来很光滑,可是福至握上去的时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手掌心厚厚的茧子。
比他刚刚要轻松许多,福至几乎是被阮翕整个拉上来的。
福至试图挣脱阮翕还拉着的手,却被用更大的力气握住:“别动,这山路不好走,你跟着我。”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没有上次那么幸运找到一个山洞,只能找到一块石头,两人躲在石头后面。可是越来越低的气温,让福至开始浑身颤抖,他瞄了眼阮翕,阮翕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还可以看出他也冷的厉害。眉毛又习惯性皱成一团。福至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阮翕个性很可爱,明明是个和自己一样大的成年人。阮翕似乎是被福至的笑声吵醒的,原本漆黑漂亮的头发上粘满了白色的雪花。紧闭的眼睛也睁开看着福至,一脸的迷惑不解。
福至停止了笑声,解开自己的大氅,然后贴近阮翕,阮翕面无表情地看着福至动作。直到福至撑开大氅把两人紧紧裹在一起。脸贴着脸,呼吸交缠。
“不靠近点,我们两都会冻死。”福至解释着,又向阮翕靠近了点。“现在还觉得冷吗?”
阮翕松开眉头,摇了摇头,继续闭上眼睛。确实两人的体温让自己暖和了不少。
第二天又是马不停蹄地爬雪山,山虽然很高两人速度也不低,终于在第八天的时候看见了山顶。大雪覆盖下还要找到小小的草药,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这种草药银白色结红色果实,红色倒是容易看到,但是雪下了几趟,什么都盖起来了。极目看去只有一片银白。
“爷爷说过,这种草药喜寒,常生长在悬崖边。”福至看着片片白色,对阮翕说,“我们可以在悬崖边找。”
功夫不负苦心人,最终在悬崖边找到了那抹红色。
狂风肆虐,雪下的越来越大了。天阴的可怕,好像可以从中滴出墨来一样。福至心头一紧,恐怕是暴风雪将临的前兆。
阮翕轻功可以算得上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他成功地拽住银色的草药,福至眼皮跳了跳,轰隆一声巨响,福至当时什么也没想,一跃而起,抱住阮翕。
是雪崩!
幸而福至敏捷两人没有被雪崩卷走,关键时刻福至拽住了山腰上的一根树枝。阮翕大概是在滚落的途中头部碰到了坚硬的石头,晕了过去。福至背着比自己要高要重的阮翕,举步维艰。阮翕的手上紧紧地握着那颗草药,福至小心地把草药收进自己的怀里。阮翕实在是太重了,练武之人本来就都是精实,再加上福至也受了点伤。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量。
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福至身体到了强弩之末了,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他一步一步拖着自己的腿往前走。不能让阮翕这样死掉。
第7章 第七章
哪怕是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福至额头上还是淌着汗水,缓缓滑进眼睛里,辣得他忍不住紧紧闭上眼睛,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呼出的雾气让情况更糟。福至暗自打气,很快就要下山了,没错,很快就要下山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举目一片白色,现在他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凭着直觉走,很有可能就要死在这里。福至又饿又冷,因为害怕阮翕在无意识中被活活冻死,自己身上的大氅就披到了他的身上。
每一步都艰难不已,每一步都是他用尽全力才能迈出去。
天又要黑了吗?
福至的脚深陷雪里,早就没了知觉。眼前金星直冒,意识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现在前方,福至晕过去之前终于看到了人影。
北塞的人主要以游牧为生,所以他们并没有固定的住所。一般走到哪里住到哪里。有时候为了赚更多的钱还会上雪山采些草药。福至他们正是遇到了上山采药的游牧民族的人。
他们是被暴风雪困住,过了几天才上了山采药的。没想到遇到了两个差点死掉的人。其中一个人长得剑眉星目,眉眼间俊朗非常,而且体型修长高大。另一个人,则拥有他们都没见过的那种白皙水嫩的皮肤,老实说不像个男人,再加上游牧民族普遍长得比较粗犷,这个人就越发显得娘们唧唧的。太过于秀气了,虽然前者也秀气,但是有了比较,自然娘们唧唧的就是福至了。谁叫阮翕比福至英气多了,其实要是放在萧京福至这个长相算是正常。
牧民将两人带回住所,悉心照料,两人中实际上福至受的伤比阮翕还严重,而且身体素质远不如阮翕。所以当阮翕醒过来的时候,福至还在昏迷状态。
“你醒了?”奥尔格勒是今天负责看护阮翕的人,看见阮翕睁开眼睛就惊喜地喊了出来。“巴根爷爷这个人终于醒了。”
阮翕因为刚刚醒过来,脑子还不是特别清醒,混混沌沌地看见帐篷帘子被撩开,一个胡子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人裹挟着寒气钻了进来。这时阮翕才注意到这里的装扮。典型的北塞帐篷,铺着厚厚的毛毡,墙上还挂着兽皮。阮翕将整个环境都看了一遍,才发觉自己现在是在北塞的一户人家。
“果然年轻人就是身体好啊!这么快就醒了。”老人家朗声大笑,坐到床前的凳子上,阮翕一动不动地任由老人家对自己左看右看,左捏右捏。
“看来你的身子底子很好,恢复的不错。”老人家从进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一双饱经沧桑的手撑开阮翕的眼皮,仔仔细细看了几眼,才收回去。
阮翕缓缓坐起身,原来是他们救了自己,可是福至到哪里去了?
“多些老人家救命之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阮翕喉咙干涩一句话说得艰难,“不知道老人家有没有看到与我一同的一个年轻人。”
“噢!你是说那个孩子。”巴根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他身子骨可不比你强健。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不过,你放心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奥尔格勒倒了杯奶茶给阮翕:“他比你伤得还要严重,我们见到他时他都只剩一口气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那么坚强,硬是撑着看到了我们才倒下去。瘦得我都可以一巴掌拍死的人居然背着你这么重的人。我看到真的被吓了一跳呢。 ”
奥尔格勒接着说:“你们关系可真好,到生死关头他也没丢下你自己跑了。”
阮翕的喉结微动,没有想到最后还是靠福至救了自己:“他现在情况还好吗?”
“那孩子死不了的!福大命大的主,求生意志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哈哈哈。你就放心吧。”巴根嘱咐着奥尔格勒准备食物给阮翕,阮翕也晕了几天了,体力想必早就耗尽了。
阮翕恢复得确实很快,事实上雪崩发生后他除了脑袋碰到了坚硬的石头外,并没有受其他伤。相比之下福至就差点命丧黄泉。
福至的帐篷里是一位姑娘照顾他,姑娘名字叫做阿茹娜,听奥尔格勒说那是纯洁的意思。姑娘是典型的北塞美人,乌溜溜的大眼睛,长的让人心生嫉妒的卷翘睫毛,瓜子脸,深眼窝,鼻梁高挺,一头黑漆漆的头发又长又多。追求她的人都可以围着草原一圈啦!巴根爷爷总是这样打趣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出三句话就会拿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假模假样的瞪着你,然后还是会红了一张俏脸。
阮翕像往常一样来到福至的帐篷里,阿茹娜看到他总会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像塞进了只顽皮的小鹿,在心里乱撞。阮翕高挑又不瘦弱,穿上北塞的衣服更加显得英气逼人。眉宇间都是璀璨的星辰。
“他还好吗?”阮翕微微颔首和阿茹娜打招呼,眼神落在福至身上。
阿茹娜不算白的脸上染上了淡粉色,娇艳可人:“嗯,身体状况挺好的。”
“我来帮他擦身子,阿茹娜你先出去吧。”阮翕把手上端着的冒着热气的水盆放在床旁边的地上,“这些天幸苦你了。”
阿茹娜摆摆手,羞涩地说:“……不幸苦……没什么的。”
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赛雪,白的没有了血色,福至本来就白这下子白成了一副鬼样子。连嘴唇都是没有血色的,还干的起了皮子。
阮翕试了试水温,拧干布巾,先用它润湿了福至的嘴唇。
“……阮大哥,那我先出去了。”阿茹娜这样说着慢慢从帐篷里退了出去。阮翕醒的早,几乎是他们带回来的第二天就醒了。福至清洗换洗都是阮翕亲自动手,福至身体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阮翕就是这样想的。
空气温度不高,哪怕点着火盆也暖和不了太多。阮翕先牵出福至的一只手,用布巾仔细擦拭。在热水里重新拧过,阮翕把福至的手臂放回原处,又开始擦另一条手臂。阮翕发现福至的手臂比自己的要细些,暗自用一只手试了试他的粗细程度。果然要细很多,阮翕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从小练武缘故。还是说以色事君的男人都是这样瘦弱纤细。阮翕知道福至的时候远比看到他更早。宫里什么传的都慢,只有小道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相传敬事房首领太监爬上了皇帝的床,更听说他是个妖艳似女子,美艳世无双的尤物。真正看到却和听说的不一样,好像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甚至连一般太监给人的不男不女的感觉都没有。阮翕看着福至的眉眼,看起来虽然不惊艳,不过却很舒服。
福至有一种从混沌世界重新回到人世界的错觉,有人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有湿润的东西在皮肤上移动。眼皮太重,怎么也不想睁开,身体也好累。
阮翕看到福至的眉毛微微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