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震评传-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用入历法。明代礼部员外郎郑善夫曾说岁差之法,虞喜以五十年差一度,何承天以百年差一度,刘焯以七十五年,一行以八十年,郭守敬以六十七年。梅文鼎也在戴震之前确认虞喜发现岁差。① 见《续天文略》卷上五页,载《安徽丛书》第六期《戴东原先生全集》。② 见黄汝成《袖海楼杂著》收入的戴震《古今岁实考》。戴震认为祖氏《大明历》提供岁差,因为从《大明历》的天文数字中确实能得到岁差。《大明历》周天(按:即岁周)14。424,664(按:黄汝成认为是14,423,800,4)减去虚分10,449 得14,414,215,除以纪法39,491,得岁实之整数部分365。《大明历》岁余9589,除以纪法39491,得0。2428148,为岁差之小数部分,合计为岁实365。2428。《大明历》虚分三是对古历法“九道八行说”的批判和继承。古历法中的“九道”,是指月球绕地球公转轨道的投影轨道。又称白道,戴震《原象》中称之为月道,戴说:“月道斜交于黄道。”现代天文学指出,白道和黄道的交角平均为5°9′,“九道”用以考白道与黄道每月相交的变化,从而将月球轨道白道分为内朱道、外朱道、内白道、外白道、内黑道、外黑道、内青道、外青道、中黄道。“八行”是指用八个节气(春分、立春、冬至、立冬、秋分、立秋、夏至、立夏)来命名九道,如说春分青道为正东(内青道)、立春青道为东南(外青道)等等。“九道八行”之说,宋人疑之,元人废之。戴震认为,“九道八行”之说是有错误,但它的前提是承认黄道、月道有交点,日月运行到该交点的某一相同范围内是有可能的。而这个交点不是固定不变,而是要变化的。戴震说:月道出入黄道内外,二十七日有奇而交道一终。交终不复于原处,其差一度又几半度。每年之差,自东而西十九度奇。有“交道一终”,要形成月朔和可能形成日月食,有“交终不复于原处”,则不一定形成日月食。这正是自然界的辩证运动。戴震认为研究天体有充分利用这一运动特征的必要,日月运动的黄经相等和交点的位置移动,亦即日月运动到同一黄经度,但两者不一定相重,是研究日月食的依据,因而是极其有用的。他说:古历以自南而北交于黄道为中交,常以中交为主,今历谓之正交。古历自北而南为正交,今历谓之中交。日食朔,当交也。月食望,当交也。戴震认为,废弃了旧说,应当有研究的新路,否则无法正确解释自然现象,科学就会停止。他说:九道自宋人疑之,至元而遂废。考诸古历,未有明析其必分之故者。由今思之。可以知交道出入焉,可以考当交、半交距赤道远近焉,可以明交终所差,每月交于某宫度焉,可以辨交之中终与朔望不齐,每朔望去交远近及当交而有食焉。古法之废而宜举者此也。戴震对古天文中已被废弃的说法仍取批判继承,为我所改造,为我所利用的态度,是值得重视的。
四是对古代天文,尤其是《周髀》中的“北极璇玑四游”作出合乎近代科学的解释和术语的对应。通过古今对比研究和术语对应,以古证今,以今补古,这对加深对古天文的科学认识,促进后代天文学的发展,都是有重要意义的。最著名的对比就是天体视运动的对比。近代天文学将太阳视运动的轨道叫黄道。它和天球赤道的交角为23°26′,天球赤道平面有北天极和南天极,黄道也有北黄极和南黄极。视运动在古代早有研究,戴震说,鲁《论语》中的北辰,《周髀》中的正北极,又名北极枢,都是指天球赤道极。《周10449,减去岁余9589,得860,除以纪法39491,得岁差0。0217771。此计算法为南京大学中国思想家研究中心卢央老师提供。0。0217771(每年岁差度)×100 年=2。17771,即按祖氏提供的天文数字推算,得出每百年差2。17771 度,但早在祖冲之(429——500)之前,晋虞喜的约在公元330 年前后提出:“通而计之,未盈百载,所差二度”。从而得出“五十年退一度”的结论。按戴震说,应当为45。6 年,即0。0217771×45。6=0。999303576≈l(度)。
① 《九道八行说》,《戴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年版118 页。
① 《九道八行说》,《戴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年版119 页至120 页。② 同上,120 页。
髀》中的北极璇玑是黄道极,天体的视运动是日循黄道,但地球上看得最清楚的却是璇玑绕枢北极,即黄极和天球赤道极间的相对运动,或说成北斗绕北极。戴震说:“正北极者,左旋之枢,北极璇玑每昼夜环绕之而成规。”①璇玑绕北极与日循黄道是相应的,日循黄道的不同时刻的太阳的位置,形成了璇玑的“一日四游”,同样,太阳一年四季的位置,在北半绕北极中表现为“璇玑一岁四游”。古代曾把地球在空间的运动叫做“地游”。璇玑四游曾被作过种种理论上的解释,莫衷一是,“纷纭殊说,私臆罔据”,戴震把北斗绕北极和日循黄道看作同一问题以后,完全揭开了其相关运动的秘密,古来误解的“璇玑四游”问题得到了正确的解释。
五是对月建的解释,也是以古证今的典例。古代天文中把农历每月所置之辰称为月建。如正月建寅,二月建卯等。但月建的依据是什么?汉代人据《逸周书》斗杓移辰来解释月建,也非得其是。戴震认为,璇玑绕北极运动为一年四季的变化依据,将北斗绕北极的运行轨道均分之有十二宫,或称十二辰(实际上就是把黄道附近的一周天分成十二等分由东向西配以子丑寅卯等十二支),冬至夜半北斗转到了正北极的子位,是谓建子,小寒过丑宫,大寒正当丑位,谓建丑。如此等等。并非北斗星的斗构所指。戴震认为,这正好说明北斗绕北极与日循黄道的一致性,但古天文中从未给予正确的解释,由于有岁差的影响,虞、夏至清乾隆时月建已差两宫,显见是日循黄道因岁差而退行(五十年一度)所致。戴震在熟谱天文学史的基础上正确地指出,古来皆误,只有祖冲之隐约认识到月建所能说明的问题,祖冲之说:“月位称建,谅以气之所本,名随实著,非谓斗构所指。近校汉时已差半次。审斗节时,其效安在?”鉴此,戴震评述说:“今考北极璇玑四游与日躔黄道发敛相应,而二十四气因之,祖氏所谓‘谅以气之所本’,虽未能确言,其识卓矣。”①在戴震看来,此祖识卓特,就在于从北斗绕北极十二辰位置而成月建,看到了璇玑绕北极即相应于日循黄道,为“气之所本”,虽说法不显确,但已看到了天体视运动的主体结构对历法的深刻影响。
戴氏还指出,清初梅文鼎也已知月建不同源于岁差,非斗柄移辰。梅氏曾说:“十二月建之非关斗柄。”②但梅氏不知“四游所极推之余月,则月建十有二,由璇玑夜半所建,显然且璇玑所建与日躔黄道,发南敛北相应”③,也就是前面所说的北斗环绕北极和日循黄道的一致性问题,因而梅氏仍然没有真正解决月建问题。彻底解决月建问题的,当归功于戴震。
六是戴震还以岁差来解释古今星象的变化,这突出地表现在他的《记夏小正星象》一文中。以天象验证古代文献,这在现代科学,如考古学、历史学,年代学的研究中都是最重要的有说服力的研究方法。戴震研究了《大戴礼记》的《夏小正》记载的星象,并由此推断文献记载中相关的年代。例如夏代的五月,看上去太阳已运行到十二次的鹑火(即二十八宿坐标位置的柳、① 《戴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版120 页。类似的说法又见于秦蕙田《五礼通考,观象授时门》第一卷戴震释《周髀算经》“北极璇玑”条。在释《周髀》“七衡六间”时说:“古未有黄赤道之名,但谓之衡。《虞书》之璇玑既为黄极,则玉衡以界黄道而定节气。黄道必别为侧络之衡,准黄极取正,赤道准赤极取正也。”见文渊阁本139—366,378 页。
① 《周髀北极璇玑四游解二》,见《戴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年版122 页。② 梅文鼎《历学疑问补》“再论斗建”。
③ 《安徽丛书》第六期《续天文略》卷中。
星、张),由于夏代正月的月建为寅,到五月月建为午无疑。戴震说:“大火中者,夏以建午之月。”故五月分恒星宿中的大火黄昏时处正中,与《尧典》日永星火,以正仲夏”(昼长夜短的夏至,大火黄昏时在南天正中,这时正是夏历五月)之文相应,戴震由此推断,《夏小正》所记“五月,日躔鹑火,故参朝觌(参宿早晨出现)”之文,与《尧典》所记之文的时间,“时之相去未远也”。从此可进一步推证《夏小正》的时代与《尧典》的时代相距不远,因为它们的星象近同。又如周代正月建子,到建未之月(周历八月,合夏历六月),“火星中而寒暑退”,戴震说,《春秋传》这句话的意思是:“建未之月暑退昏中,建丑之月寒退旦中。”①意思是说,周历八月(夏历六月,季夏)当头星(大火)在昏时(约18:00—20:00)处南天正中暑渐退转秋,周历二月(夏历十二月,季冬)大火在旦时(约5:00—7:00)才处南天中,寒渐退转春。戴震认为,这种情况仅在周代如此。凡星未成为当头星,则“凡星未中,左旋进而上”,已成为当头星,则“过中,左旋流而下”。《诗经》“七月流火”中的七月用夏历,大火过了六月分的“昏中”,七月分当然要西折下移了(也是恒星视运动,并非岁差引起下移,现代天文学已证明下移30。5 度),而《礼记·月令》称“季夏昏火中”正是说夏历六月分大火黄昏时当头顶正南方。正是从古历的记载,戴震认为,《春秋传》所载,《诗经》、《礼记·月令》,“皆周时数百年间也”。以上是《夏小正》与《尧典》比,《春秋传》与《诗经》、《礼记·月令》比,由历法同而见文献记载大体同时的星象,大体同时的文献依据。至于夏代与周代的相异之处,显然是岁差引起的。戴震说:“凡夏时日躔所在,与今差二次,与周时差一次,星之见伏旦昏中悉因之而异。”①由于岁差,作视运动的恒星(如大火,二十八宿)如同太阳一样,每年都有微量退行度数,日躔之所在夏与周相比差一次(按:次,十二次),夏与清乾隆相比差二次,恒星当然也退行。二十八宿,尤其是大火,在昏、旦时分居于当头星位置当然也就得“因之而异”。戴震从岁差引出的宏观相异的论断完全正确。
应该指出,戴震以岁差观察日行,又以岁差观察恒星的视运动,这是对运动普遍性的深刻把握,是天文学史上的重大进步。汉代以后,进步的学者一般都考虑岁差对日行的影响,但不考虑岁差对恒星的影响。戴震的《续天文略》指出:“汉已来不以岁差归之列宿右旋,而以岁差归之日躔不足,殊乖实验。”②七是对西方天文学成就的吸收。江永在解释岁差和回归年时,就已经引用西方天文学中的本轮、均轮之说③。如前所说,我国传统天文学中黄道视运动的学说,是极易吸收地球居中不动,太阳和行星绕地周行(均轮),且行星又在绕地周行的小圆(本轮)上作匀速运动的均轮、本轮之说的④。戴震和江永一样,都是从黄道视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