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另一边-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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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妙妙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气氛忽然如此尴尬。一时间没人说话,林沁满头冷汗出来打圆场:“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在意啊,妙妙就是这样……那个……比较直接……”
烧烤摊老板还是没动,陈妙妙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歉:“哎呀,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可别生气啊!”
第三章 赫狂海(上)
两个小姑娘拼了命地道歉,却还在好奇地探头探脑。陆瑄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年轻的时候打架受了点小伤。”
“哦……”那个看上去单纯点儿的小姑娘很快认同了这个答案,嘀咕了一句,“你现在也挺年轻的。”
另一个沉稳点的小姑娘没说话,眼睛里写满了不信:打架受的伤,得多严重才会留下后遗症?
多严重……其实也没有多严重。左臂断了根尺骨,又断了根手筋而已。
骨头后来倒是长好了,可是手筋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上了,只能把断的两头连起来打了个结。手指还算活动自如,就是总也使不上力了。
那个人时常捧着这条胳膊长吁短叹,他倒没怎么在意。说起来,如果不是这点伤,他还没办法见到那个人。
——凡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时他刚被安排入帮,拜了狂海堂,跟着一个叫幺鸡的小领班。陆瑄自认低调至极,从未做过任何引人注目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引得幺鸡特别挺欣赏他,没来由得坚信他早晚一定发达。
幺鸡据说是帮主的远房亲戚,千里迢迢来投奔帮主,没什么真本事,整日惹是生非。他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临近另一个帮派,幺鸡调戏了人家的一个小太妹,结果对方冲冠一怒为红颜,双方就这么干了起来。
陆瑄围观了事情的全过程,对这种幼稚的打架理由毫无兴趣。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作为幺鸡的小弟,免不了被拖入了战场。
打架,陆瑄是练过的,但那是全副武装的情况下,讲究的是动作要领。现实中的情况,从来都不是那个样子。一群半大的黄毛少年,拎着棒球棍和大砍刀,一声令下只管往前冲,血肉横飞杀红了眼。陆瑄一个新人,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且挡且退缩到角落,冷眼看着这场无聊的争斗。
幺鸡毕竟还是年轻,冲劲过了渐渐不支,被对方逼得步步后退。陆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刮得脸生疼。陆瑄下意识地抬起左臂一挡——只听得“嘎啦”一声,疼痛如惊涛骇浪,拍得他两眼一黑,直接跪了下去。
再睁开眼睛,陆瑄已经加入了战局。他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把带血的砍刀,单臂照样以一当百。无奈对方人越来越多,陆瑄突围几次都没有成功,跟幺鸡一起被围在中心,徒然做困兽之斗。
陆瑄一边抵挡对方的进攻一边飞快地计算突破口,猝不及防被身旁的幺鸡一把抓住袖子。平时胡作非为的少年此刻终于也流露出些许的真诚,眼睛红彤彤地说:“兄弟对不起你,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把你送给老大让你飞黄腾达,没想到……”
陆瑄眼角抽了抽,一脚踢飞扑来的一人,抽空怒吼道:“少废话!老子还不想死!”
这是陆瑄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不久前刚刚仰天大笑出门去,梦想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马上就要出身未捷身先死了么?
精疲力竭,颤抖的五指几乎握不住砍刀。放弃吧,陆瑄心想,今天难逃一死了。
突然对方人群中传出一阵哀嚎,这声音太过于惨烈,混战中的双方都忍不住停了手转头去看。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像一只削铁如泥的短剑,轻轻松松划开血肉,一路向他们而来。为首的一个男人单手抓着披在身后的西装外套,右手拎着一把泛着银光的日本武士刀,如地狱罗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陆瑄勉强抬眼看了一眼,这人他是认得的,狂海堂的扛把子,堂主赫狂海。
幺鸡歪着嗓子叫了一声,声音激动得变了调儿,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是……海堂主!海哥!我们有救啦!”
赫狂海的出现像一碗水里被扔了一颗泡腾片,人群翻滚着沸腾着,对方有几个人呼啦一声把凶器扔在地上,转身就跑。
陆瑄抓住机会,把刚才给他添彩的几个人狠狠地干翻在地。
这几个人,与其说是加入战局,不如说是清理战场,没过多久,对方的人逃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陆瑄终于松了一口气,强撑的精神顷刻间溃散。满地的血红混着哀嚎声、呻吟声,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勒得他几近窒息。
赫狂海跟个斗胜了的老虎一般,兀自绕场巡视了一圈儿,才晃晃悠悠地回来,漫不经心地问幺鸡:“你的人怎么样?没事儿吧都?”
危险过去,幺鸡一屁股坐在地上,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哆嗦着手指指着陆瑄说,“别的您就别管了,这个需要去下医院……”
赫狂海走过来看了一眼陆瑄的手臂,啧了一声:“断了,真麻烦。”
鼻腔里充斥着甜腥的气味,陆瑄低头强忍住一阵一阵的眩晕,心里不耐烦地回应:是啊是啊,一个刚进堂口的小弟,断了根手臂,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不劳烦大人物费心了,您赶紧走吧。
一件西装当头罩下,男人霸道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古龙水,冲淡了几近作呕的污秽。陆瑄还未来得及惊讶,就被人蛮横地抱起,不由分说地塞进车里。
赫狂海虽然动作粗暴,却小心地避开了他的左臂,炙热的胸膛温暖了他失血过多开始发冷的身体,陆瑄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晕晕乎乎地竟然忘记了挣扎。
第四章 赫狂海(下)
当天陆瑄就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左臂打进去两根钢钉,又裹了一层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等他醒来只有幺鸡一个人坐在窗边,愁眉苦脸地削着一个苹果。
他的削皮技术实在是太差,好端端一个苹果,去了皮就只剩下个可怜的核儿了。
陆瑄看不得他浪费粮食:“苹果得罪你了?”
幺鸡一愣,把苹果核随手一丢,欢呼着扑了上来:“你醒啦?”
陆瑄连忙举起受伤的胳膊,免得被他再压断一次:“你怎么在这儿?”
幺鸡扑了一半儿才想起他是伤患,悻悻然坐了回去:“海哥让我留下来照顾你,还说你康复以前我都不能回帮。”
陆瑄想起来了,赫狂海带他到B市最好的医院,给他垫付了全部的医药费,还点名让幺鸡好好照顾他。
“他……人呢?”
“不知道啊,海哥很忙的。你要不要吃个苹果?我给你削?”幺鸡又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问他。
陆瑄默默地把苹果拿过来,连皮啃了一口,都被你削了我还吃什么?
过了整整一个星期,赫狂海终于来看他了。推门进来,赫狂海看了看陆瑄,又退后几步,转身走了。
“……”
这是唱的哪出?陆瑄用眼神询问幺鸡。幺鸡扔下苹果,跟着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笑嘻嘻地回来跟他汇报:“没事儿哈,海哥去找主治医师问你的伤情了。”他冲陆瑄贼兮兮地眨眨眼:“海哥很关心你哦!”
关心?我有什么好关心的……陆瑄盯着床单,百无聊赖地想着等会儿见面要说些什么。堂主是仅次于帮主的大角色,一个大角色对下面的小喽啰这么上心,陆瑄不知道赫狂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门外传来小护士一声娇喝:“那个谁!医院里不准抽烟!”
一个身影急速晃进室内,砰然关门落锁。门外小护士还在怒吼着捶门:“你给我开开!医院里不准抽烟!你有本事抽烟,你有本事开门啊!”
赫狂海堵着门直到小护士愤愤然离开,他搔了搔头,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拖了把椅子坐下,打量着陆瑄。
幺鸡屁股着火似得跳起来:“海哥!”
“唔,”赫狂海摆摆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床上的伤残人士,斜眼问幺鸡:“你说的就是他?”
“对对,这不还没来得及给您送去,就不小心被……”幺鸡把“打残了”三个字咽下去,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送?
又是这个字,陆瑄皱了皱眉,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送的?
赫狂海没管幺鸡,重新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了口,眼神却盯着陆瑄不放:“小子挺耐打的啊?”
陆瑄心里一沉,他看见了?
“不过呢……”他瞄瞄陆瑄裹成个粽子的左手,“你这只手算是废了,以后都连棒球棍都挥不动了,还怎么出去砸场子啊?”
这两个人先是在他面前当他不存在一般打着哑谜,然后又来嘲笑他的伤势,这算什么?折了一只手还要被人羞辱?陆瑄一阵烦躁,冷冷地回敬道:“不劳您费心,我还有一只手。”
赫狂海噗呲一声笑了,上身前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口气也柔和了许多:“算啦,看你那弱鸡样儿,以后就跟着我吧。”
“哇……”幺鸡发出一声羡慕的感叹,“阿轩你真的要发达了!看我说的多准!快谢谢海哥!”
陆瑄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赫狂海说了什么。他现在算是半个废人,堂主居然让自己跟着他?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去。
赫狂海仍是一身黑西装,价格不菲的面料被他随意的坐姿蹂躏出道道折痕。上衣扣子大大咧咧地敞着,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脖子上挂了根粗大的金项链。他有一张侵略性的面孔,一看就是多年出生入死才会有的穷凶极恶。他的眼睛,陆瑄没来由得想到海洋,风平浪静波澜无奇,海平面下却隐藏着自己看不透的暗流涌动。
陆瑄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用意,难道……被他发现了?
陆瑄的心头一颤,赫狂海这要把自己放在他身边,然后盯紧自己?陆瑄顷刻紧张起来,妈的,还以为死里逃生,没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赫狂海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喷了一口烟雾,大笑起来:“怕啦?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掐灭了烟,收起戏谑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伤是为了我们帮受的,我不会亏待任何兄弟。你叫什么?以后,我罩着你。”
陆瑄透过朦胧的烟雾看去,男人的眼睛灿若繁星,闪烁在漆黑的海面上。明明心中一再提醒自己不可以相信,却情不自禁地沉醉在这片海。
他说:“路轩,我叫路轩。”
然后,他听见赫狂海认真地说:“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第五章 接头人(上)
这两天烧烤摊生意很好,陆瑄起了个大早去赶早市买海鲜,为了晚上出摊做准备。
东极岛的清晨最是热闹,首批出海的渔船满载而归,居民和游客把早市摊挤了个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活蹦乱跳的鱼虾。
陆瑄一路挑挑拣拣,偶然经过一个小地摊儿,桌布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海螺壳,一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的黄毛小青年正唾沫横飞地忽悠人。
“姐姐啊,您可真有眼光!您手里这个,可是少见的凤尾螺,四大名螺之首!买回去放家里也好,您自己带也好,那绝对是添福增寿!来一趟东极岛,总要带点儿什么回去不是?99,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陆瑄听不下去,走过去推了他的头一把:“又在这儿忽悠人?你小子哪儿知道什么四大名螺?”
黄毛小青年刚要发作,抬头看见是他,赶紧伏低做小:“唉轩哥我这不是……手头紧想赚点小钱儿嘛……您就当没看见,成不?”
陆瑄没理他,转头看被忽悠的对象,按以往的经验,听见自己被骗,普通人早就跳起来了。这个女人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那螺壳还捏在手里不放。
难道是真心喜欢这个螺壳?陆瑄扫了一眼,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忍不住开口劝道:“这就海滩边儿随便捡的织纹螺,你去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