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野获编-第5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估我印
徐州卑湿,自堤上视之,如居釜底,与汴梁相似;而堤之坚厚重复,十不得汴二三余见彼中故老,皆云目中已三见漂溺。
须急徒城于高阜,如云龙、子房等山,皆善地可版筑,不然终有其鱼之叹。又城下洪河,为古今孔道,自通泇后,军民二军,俱不复经。商贾散徒,井邑萧条,全不似一都会。宜仍遣漕艘之半,分行其中,以防意外之梗。今守御单弱,千里几无行人,一旦草泽奋臂,此地仍为战场矣!
【泇河胶莱河】泇河初议,费数百万,先朝往勘者,及身当其事者,皆谓断不可开。屡议屡止,至潘印川(季驯)司空,始以挑河余力,寻葛墟岭故道,尚未暇浚治,而舒中阳(应龙)
稍从韩庄疏凿之。继之者如杨后山(一魁),褚爱所(铁)诸公,俱相度经营,渐有次第,至刘晋川(东星)在事,则功已将半矣,迨李霖寰(化龙)从平播起任何事,遂决计专治泇河,初尚浅淤艰阻,今遂成康衢。避淮黄三百里之险,而所费不及先朝所估十分之二,真不世功也。因思胶莱河亦必可开。往年江陵当国,用刘白川(应节)、徐凤竹(栻)二人谋,锐欲图之。以刘为南司空主之,徐则以少司空奉敕专领其事。时李敏肃(世达)抚东省,亦主其说,劝江陵亟成之。既而东省仕绅,苦于徵发,群起哗之,即江陵亦不能违改。二人他用,役亦中罢。其胶河之中梗者,仅百徐里,沙石硗确,畚锸良难,要之不过如泇河之葛垆止矣。今国计方绌,或难兴此大役,妄意水道所不接处,南北各设一城,以为发运收运之区,中道再筑一城,为运夫憩顿之所,三城各以州邑卫所佐贰守之。度起车至入舟,仅三数日,可克期搬运,而总以一户部郎专管,如隋唐洛口、河阴,及本朝临、德二仓事例。其道近费省,似亦策之次者。余曾间语言路诸公,颇亦首肯,终未有抗疏及之者,盖虑始之难,久矣!
泇河之成,工部郎梅春宇(守相)功最多,仅得加四品服俸,寻迹资升副使去,竟未有以酬其劳云。
【胶莱便道】淮河之北岸一里,名支家河,安东县至海州路也。自支家河至涟河海口,共三百八十里,其外即为大海矣。
又历赣榆县,至安东卫,即山东界。由安东卫过石臼所、夏河所、灵山所,遂至胶州''头营,又至麻湾海口,共二百八十里。
俱循海壖而行,其中止有马家湾为陆路。此则须以畚锸开通,然只五里而近。一入麻湾口,即从把浪庙,经平度州以至莱州,所属海仓口俱小河,共三百七十里。自海仓口入大洋,便直抵直沽天津卫。凡泛海共四百里。盖所疏凿者止五百里耳,疑其未然。但此嘉靖十一年,御史方远宜亲历彼方,汇为图说者,其后山东副使王献言之,未几给事李用敬,御史何廷钰又言之,皆不果行。至万历三年,南工部尚书刘应节,始建议直任胶莱河之役,谓胶州南北不通者,约百五六十里,然沟与湖居其半,应挑者止数十里,可借潮水通漕,而无放洋之苦。刘即山东之潍县人,生长其地,所谈较方远宜更确。时江陵公力主其议,又选藩臣有才者佐其事。时山东参议李学礼为上佐,具疏条其便宜更详。兴工未几,齐鲁缙绅大哗,且詈刘“荼毒桑梓,将甘心焉?”刘惴甚谢役,江陵亦无如之何?工遂中罢,至今无敢议及者,按此为元人所浚故道,以避海运不转尖,可免成山诸岛之险,最为省便。今谈者俱云:若不兴工,则中间分水岭陆路二百里,可纵舟次车剥再入水即抵直沽,亦是便计。余向有建城置仓之说,盖本于此。当时刘白川上疏,只云以万夫之力,兴数月之工,榷数万金,掘数十里,何惮而不为?其说凿凿,不知东省何以哗?江陵何以辍?任事盖难言之矣。
【泇河之成】李少保(化龙)浚泇通漕,甫一年而以忧归,代总督者曹时聘也。曹素无素丝之誉,适南阳堤稍坏,曹遂思大兴工作,因以为利,谓泇不足恃,而河且为大害,请发帑金六十万,留漕粮四十万,以遏大河之决。工科给事宋一韩从而和之,谓河不胜徒,安可胜避?且云河溃昭阳,害及祖陵,治河诸臣,择轻避重,图易辞难,盖暗攻少保以佐新督兴工之议。
李不胜愤,从忧中上书,谓:“臣非弃黄而事泇,势不得已也。
泇以二百六十里之安流,代三百六十里之险道,八千运艘,不两月过尽,谓非百年永利耶?向非臣丁忧,则一年开泇,一年挽黄矣!臣以时势艰窘,图为国家省费。故泇之成早,臣得以二十万成前估三百万之工;黄河之成迟,故臣不得以数万成今估八十万之役。臣诚无所逃罪。”盖明指新河臣谿壑其中,且六十万后,又请二十万也。旨下,姑调停之,命催新工而已。
大功不赏,而娼妒之辈,弹射已及之,真令人解体。
丙午之八月,曹时聘又上疏极称旧河臣李化龙开泇之功。
且云:“自臣接管改挑后,三十三年及今年,粮艘尽数渡泇,则泇之可赖昭昭耳目。”仍列善后事宜以请。盖借以完兴工之局,而八十万之帑金、四十万之漕粮,俱销归无存矣。工科既不驳,上亦允其言,不复诘。
卷十三
○礼部
【国初荫叙】洪武中太师韩国公李善长及礼部官,议荫叙之法凡五。其一曰:用荫以嫡长子,若嫡长子残废,则嫡长之子孙,以逮曾玄,无则嫡长之同母弟,以逮曾玄;又无则继室及诸妾所生者;又无则傍荫其亲兄弟子孙;又无则傍荫其伯叔子孙。其二曰:用荫者孙降子,曾孙降孙;傍荫者,皆于荫叙品,递降一级。其三曰:正一品官,荫其子以正五品用;从一品子,则从五品用;正二品子,则正六品用;从二品子,则从六品用;正三品子,则正七品用;从三品子,则从七品用;正四品子,则正八品用;从四品子,则从八品用;正五品子,则正九品用;从五品子,则从九品用;正六品子,则于未入流上等职内叙用,如行人、巡检、司狱之类,从六品子,则于未入流中等职内叙用,如各关仓课、税课、司局、批验、铁冶所官之类;正从七品子,则于未入流下等职内叙用,如递运所、驿丞、闸坝之类。其四曰:凡职官子孙许荫一人,年二十五以上,能通本经四书大义者叙用。其不通者,发还学习。其五曰:应叙之人,各于原籍附近布政司所属地方铨注。诏皆从之。
按洪武此制极善,今现行者,惟三品京堂以上始许荫,余虽佥都御史之雄剧,少詹事国子祭酒之清华,亦以四品不可得矣。鄙意,今任宦子孙,富豪者多纵荡丧身,而贫弱者或衣食不给,其小有才者至窜入菲类以辱先人。以余所见,指不胜屈。
今祖制即未能概复,谓宜裒益斟酌。如外官则五品方面以上,京官则七品科道翰林以上,居官无玷者,俱得荫为任子。如九品未入流之属,使皆以次补官。能其职者,递进如二三品官生,例得至知府以上官。如此则世胄子弟,束于一命,出则有官评,居则列仕籍,非甚不肖,犹自爱其鼎。凡县佐及吏目典史诸官,俱不许吏人初选即得,则缺多而人无壅滞之叹。或疑恩典太滥,则宋人尚有荫婿甥、荫门客者,而致仕遗疏,又得十余人。今只以一官与子孙一人,安得称滥?祖制荫官太高。如正一品,得以正五品叙用是也。以故往时,首揆或有荫尚宝正卿者,似乎太过。但如今日之初授玺丞,亦贵极矣。惟未入流上等职事,为巡检司狱,此等杂职,似宜留以授异途。而行人在国初本无定员,最为冗散,以故亦列于未入流之首,今已升级为三甲进士优选,不可入仕子一途矣。此又当变而通之。
【礼部六尚书】私治十五年壬戌,系衔礼部为尚书者,内阁则谢迁,掌通政司则元守,掌太常寺则崔志端,掌鸿胪寺则贾斌,而张升正任坐部,南京则王宗彝,盖以一时称宗伯者六人。志端以黄冠,贾斌以监生,得之为异。至嘉靖二十五年丙午,则北礼部为费宏,南礼部为王学夔,掌通政司则陈经,而陶仲文以真人,顾可学、盛端明以炼药,南宫系衔者,亦共六人。而六人中,惟仲文以少傅兼少保,官既最崇,制亦最异,又弘治所无也。寅清之玷至此。
【尚书赠官】故事,赠官加故衔一级,如侍郎之赠尚书及左右都御史是也。惟尚书则赠太子少保,俱正二品,犹曰以六卿进宫衔也。若左右都御史之赠尚书,则太不腆矣。如谓以西台正六卿,则六卿生前,多改左都御史掌院又何也?似亦宜以东宫少保优之。
【臣下妾谥】正统以前,至尊大行后,妃嫔从殉者,俱赐谥称皇庶母。而藩邸国王郡王有殉者,亦得请于朝锡之谥号。
此天顺以前例也,至于臣下则绝无之。惟洪武问,中书省平章政事李思齐妾郑氏,得谥贞烈。思齐本亡元大帅归顺至今官,其妾得此谥,上所以愧思齐心者多矣。又燕山护卫指挥使费德妾朱氏,赠德人,谥贞烈。至宣德间,安陆侯吴复妾杨氏,亦得贞烈之谥。吴以平西番及云南封侯,然功不甚著,其妾得此已可异。乃都指挥使王俶妾时氏,亦赐此谥,何也?宣宗以后,谥号无及妾媵者,惟大同指挥使范安死,其妾杨氏,自缢以殉,诏赠恭人,赐以诰而无谥。累朝因之,若文臣妾,则嘉靖间,故汀州知府张宁妾高氏、李氏,亦以无子,宁妻罗氏,逼之改嫁,不从,特赐旌表,亦为异典。宁故先朝英宗时为给事,与岳正齐名,吾乡人也。
【封谥同本人名】谥以易名,以故翰林官俱得谥文。而林文为侍讲学士乃谥襄敏。至陈文谥庄靖,王文谥毅敏,二公则又殿阁大学士也,俱避其名以存厚,遂为故事。惟金尚书忠,谥忠烈,则此时礼制未备。其后林文俊乃谥文修,陈文德亦谥文恭,则或以圣眷优异,子孙不敢请改,然部拟已不为之讳矣。
若洪熙元年,英国公张辅,以奉天靖难,推诚宣力,为号久矣,又加“辅运”二字,虽云隆重,实斥其名。何耶?宣德二年,英宗诞生,立皇后孙氏,是为孝恭后,后父孙忠,进封会昌伯,其勋号乃为“推诚宣忠翊运”,武臣曾不避其名,又何也?岂以后父之尊,不敢称宣力耶?成化初,周寿以帝舅封庆云伯,亦仍“宣忠”之号。自此后,弘治之寿宁侯,正德之庆阳伯,虽皆后父,无不敢称“推诚宣力”矣,此后“宣忠”字面,即他勋臣亦不复见。隆庆初,给故新建伯王守仁诰券勋号,亦有“守正”二字,则以二名不偏讳也。
【粗婢得封】夏文愍嬖妾苏氏,诈称再继之妻,上请得封,当时以夏为恣肆。然先朝杨文贞士奇已有之。杨元配为严夫人,殁后,以婢郭氏侍巾栉,宣德中命妇朝贺,独西杨无妇,太后乃命召郭氏入,以其貌寝衣敝,特为妆饰,服珥甚华,因尽以赐之,旋命所司,如例封授,但不许为例,此即南太常少卿导之生母也。当时陆容纪其事,而文徵明驳之,云不然。容之子陆粲,又驳之云:“郭夫人制词,载《文贞续集·附录》中,安得云无?,盖徵明一时失记耳。
【胡忠安】胡忠安(濙)福履贵盛,为本朝仅有,然其人惟务迎合取宠,且惑于方技旁门,殊无大臣之节。其素行不具论,即如宣德元年,胡尚为礼部侍郎,正一嗣教真人张宇清,欲求龙虎山道士八十一人度牒,而难于自奏,托濙代请。上曰:“僧道牒,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