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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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就是颠覆旧有的社会秩序,让自己的欲望,与满足欲望的条件对接上。
这种对旧有社会秩序的颠覆,如果是一个人跑单帮来干,那就是强盗,是匪寇。如果是一群人来干,那就是革命了。
所以说,所谓的革命,是年轻一代对老人的革命——你什么时候见到一伙老头吵闹革命?
这样革命者就走入了一条分歧之路,投身于革命的年轻人,莫不是醉心于颠覆旧有社会秩序,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预期。但年轻人不知道的是,旧有的社会秩序不是哪个人制定的,它是整个社会博弈力量的均衡布局,这种均衡布局是由人性所主导,纵然是再不完美,可是它具有强效的稳定功能。
而这就意味着,革命后的社会秩序,与革命前的社会秩序并无区别,它必然是一个分层级的社会结构,不同的只是谁居于权力的巅峰。
事实上,绝大多数革命者,只有颠覆旧有社会秩序的暴力冲动,却缺乏建设新社会秩序的创意——破坏是容易的,一个人就能够做到火焚督署,但建设,却不是一个人的工作。
在首义之日的武昌,面临着贼寇,滥杀,与士兵百姓大面积逃亡的现实,这时候的建设就意味着中止这一切——不是你想中止就能够中止的,这时候需要的不再是暴力冲动,而是一个人在民众之间的威望。
革命党人无疑都是破坏的专家,但临到建设,他们就束手无策了。纵然是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做,也是枉然,因为他们缺乏威望,民众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所以他们发布的命令,不会有人理睬。
革命党人要想中止武昌城混乱的局面,稳定革命形势,就只能——敦请黎元洪出来。
徜黎氏不出,对旗人的滥杀就不会中止,更多的民众与乱兵逃亡之后,这座城市就会陷入道义的孤境,沦为众矢之的。
社会的悲剧,就在于年轻人投身革命,是因为他们缺乏建设的能力。而当他们拥有着建设能力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已经成为新一代年轻人革命的目标。
但我们必须要明确一点,真正的革命者,恰恰是无私无我的,比如说起义时于督署中纵火殒命的纪鸿均,为了革命牺牲自己,显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具利他主义的革命者会在革命进程中牺牲自我,成为血祭,最后分享革命果实的,却多不是利他主义者,而是投机者。
这就是牺牲者的悲剧,他们只是为了那些利己主义者而牺牲。
革命的道理说一千,道一万,就一句话,造反有理。
建设的道理说一千,道一万,也是一句话:恢复秩序。
【09。命到底如何革】
汤启发,程定国,马劳等党人端着枪,押着挑夫找到了黄土坡的刘文吉宅。黎元洪听到外边人声鼎沸,知道再藏匿已是无济于事,就走出来,叱责众党人曰:你们都是我的部属,我黎元洪带兵,恐怕称不上刻薄吧?为什么非要杀我呢?
众人陪笑道:不杀你……
黎元洪:不杀才怪!
众人:……真的不杀……
黎元洪:既然不杀,你们荷枪实弹,所来何为?
众人:……黎协统别误会,我们大家此来,是敦请黎协统出山,主持大计……
黎元洪:又来瞎说,你们革命党人才济济,让我去干什么?
众人曰:黎协统以恩御众,极得人心,而我们革命的目的,是杀尽旗人,反清复明。我们革命党人和黎协统一样,都是汉人,同属炎黄子孙。以黎协统之威望,想来不会让我们失望,撇下我们不管。就请黎协统出山,主导革命大计吧。
黎元洪默然半晌,问道:你们让我去哪里?
众人道:可先到楚望台,和总指挥吴兆麟商量。
黎元洪一听就乐了:原来是吴兆麟啊,他是我的学生,我知道他的军事能力,有他就够了,我就不去了。
听黎元洪这句话,知道他无意参加革命,众人面面相覤,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党人程定国急了,端枪上前一步,枪指黎元洪:黎协统听好了,你跟我们一起革命,就仍是我们的好长官,如果不答应的话,莫怪我们无礼了。
黎元洪变色:你要如何?
程定国大吼:跟我们革命就活命,不跟我们革命就开枪,黎协统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黎元洪傻眼了:你看你……这么剑拔弩张的干什么,我又没说不去。
去就好!众人一涌而上,替黎元洪套上马褂长袍,再扣脑壳上一顶瓜皮小帽,拥出门来,扶黎元洪上马。那边党人马荣飞跑回楚望台送信,闻知黎元洪出山,吴兆麟喜不自胜,这下子他可算是御下担子了,当即命令一排士兵举枪相迎,吹响欢迎号角,以示隆重之意。
受到如此隆重欢迎,黎元洪心下稍安,知道这伙子煞星不太可能突然干掉自己,就笑吟吟地向士兵们挥手致意:弟兄们辛苦了。
士兵:长官辛苦。
黎元洪:一夜鏖战,弟兄们晒黑了。
士兵:长官更黑……
吴兆麟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敬过军礼之后,大声道:有请黎协统到中和门城楼上观战。黎元洪点点头,让人搀扶着下了马,与吴兆麟同登中和门城楼,路上他小声地问吴兆麟:畏三(吴兆麟的字),我说党人怎么也会成了气候,原来是你在作怪,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怎么搅和这杀头的事儿?
吴兆麟涨红了脸,道:黎协统,我也是受人所迫,事出无奈。
无奈你个头!黎元洪冷笑:你当我不知道,明明是你自己跑出来的,人家革命党可没强迫你来干。
吴兆麟道:……这又怎么能怪我?我就是想和张彪较量较量。
黎元洪冷冰冰地道: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吧?
吴兆麟忙道:老师,落荒而逃的可是张彪啊。
黎元洪欣慰地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张彪算是逃了,可这个命,到底怎么个革法呢?
【10。替年轻人收拾烂摊子】
黎元洪,吴兆麟一路行来,起初只有一排士兵保护,数名党人跟随,但是队伍越走人越多,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从不知什么地方钻出来,汇入到这支队伍之中。仔细看这些怪人,全都是第八镇的高级军官。这些人原本都躲藏了起来,听说黎协统出山,就又一窝蜂地跑了出来。
他们出来,只是因为黎元洪在,黎元洪让他们革命,他们就革命,让他们镇压革命,他们就会立即听命——这就是黎元洪的威望与力量,如果他愿意,就能够配合张彪将武昌的革命镇压下去,但是他不肯,因此赢得了党人拥护。
黎元洪不肯镇压革命,是他的肉头性格使之然,倒不是他对革命有什么好感。他这个人是典型的与人为善,只知道军队中的士兵都是兄弟手足,为弟兄们排忧解难是理所应当,拿弟兄的脑壳染红自己的顶子,这种事他是干不来的。
辛亥老人回忆说,黎元洪是个以军营为家的怪人,虽然他的家就在军营附近,却天天睡在军营里,他最喜欢的是全营兄弟围着大灶,兴高采烈的吃大锅饭,其乐融融啊……总之,黎元洪以军营为家,将自己视为这个大家族的家长,正是这种心态决定了他此前此后的种种选择。
他不会跟着年轻人乱打乱杀闹革命,却注定了要替这些年轻人收拾乱摊子,然后再遭受年轻人的埋怨与不满。
尤其是眼前这场乱子,还是他的学生吴兆麟惹出来的。若然是吴兆麟不出来揽事做总指挥,起义军这边断无能与张彪抗衡的军事人才,这场起义也必然会遭到镇压。吴兆麟顾头不顾腚,乱子已经惹下了,现在全推到老师这里来,不管了。
郁闷的黎元洪进入督署,端坐会议厅内,发布命令:请党人代表,城中还没有逃掉也没有被杀的官员,都来督署开会。
党人来了许多,旧军官和前清官吏,也来了许多,会议厅上坐得满满的两排,右边都是旧军官旧官吏,左边满满的党人。
黎元洪宣布开会,对党人们说:你们行啊,居然能够拿下督署,还真有两下子,可是现在的情形,总督瑞瀓,都统张彪却没有被捉住,迟早他们会卷土重来,我问你们,你们何以善后?
众党人齐声道:这事交给你了。
交给我……黎元洪气结:亏你们想得出来,自己惹下的乱子,让我来收场。可眼下这场乱子,岂是那么容易收拾的?
众党人一声不吭,假装没听见。
黎元洪想了想,又问:先前你们告诉我,说是你们起事并不孤单,广州那边即有大援前来,我想知道,会来多少人?带来多少钱粮?
党人邓玉麟大声道:禀告协统,京山刘英,已经聚众10万人,三日后即可到达武昌。
真的吗?黎元洪乐了:行,我信了你,不过这10万人,单只是一顿饭,就要吃掉一座米山。现在请你告诉我,这10之众而来,沿途有几座米山供他们开吃?
这个……邓玉麟翻了翻白眼,不吭气了。
熊秉坤急忙打岔:黎协统,钱粮的事不需要担心,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武昌城中,银币局及铜币局,再加上藩库所存的银币,不下30万对,合计4000万元还要多。有这么多的钱,别说过来10万人,就算是再来100万人,也足够吃的了。
众党人听了熊秉坤的话,喜不自胜,连声附和。
等党人的兴奋劲头稍稍褪去,黎元洪冷笑道:钱米充实,这是好事,不过如果瑞瀓张彪调来大军,水陆并进,如何抵御呢?
众党人齐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卵子?
黎元洪眉毛一立,厉声道:大清水师,军械最是犀利,某家服役海军多年,曾与日本人对决于黄海之上,对水师的火力最是清楚,只要兵舰顺流直下,不需十枚弹丸,则武昌城碎为齑粉矣,届时尔等何以自处?
邓玉麟大声道:水师怕什么?若然是水师真的敢来,那我们就战略转移,移师湖南打游击,继续革命。
听了这话,黎元洪气结:移师湖南?湖北你都无立足之地,还说什么移师湖南?
邓玉麟笑道:黎协统莫慌,湖南哥老会老龙头焦达峰,和我等有约定,武昌枪声一枪,湖南举省响应,所以我才说移师湖南。
黎元洪摇头:邓玉麟,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武昌这边成事,原本是天大的侥幸,要让我相信湖南也会如此这般的侥幸,难,难啊。
众党人默然,复又问道:那么依黎协统之意呢?
黎元洪沉默半晌,道:眼前这桩事,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但我黎元洪愿意拼了这张老脸,往说瑞瀓和张彪,让他们不要追究你们,你们可否答应?
众党人齐齐立起,吼道:不可以!
黎元洪呆了呆:为啥不可以?
为啥?党人何竹山越众而出,抗声道:黎统协,吾人革命,原不计死生利害,但尽心力而为之,虽肝胆涂地,亦甘之如饴也。统领意见,绝对不可行!
不可行……不可行那就再商量吧。黎元洪无奈叹息:你们闹了整整一夜,也应该休息了,现在可吩咐各标营暂回宿舍,架枪休息。
黎元洪命令虽然下达,但各标营犹自处于惶愤之中,极少有人听从命令。正在这时,忽有一人来到,曰:汤议长请革命军代表、黎统领及各长官于正午12时到咨议局开会,组织政府……
汤议长何许人也?
他凭啥就敢组建新政府?
【11。不该拿你当猴耍】
汤化龙,字济武,大清进士,为寻强国之路东渡日本求学。在日本他精心研究了世界各国的政体,得出结论曰:中国强国之途,非革命耳,乃立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