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大唐-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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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一呆,便停了脚步,回头来问杨悦戒言和尚在那座寺中清修。杨悦摇头说道:“我对他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与玄奘法师相识,如果你想谢过,不如去弘福寺找他。”
妇人听了,忙连声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原来是三藏法师救了我家二郎……看来,昨天我在寺里求的护身符这便显灵了,本月十五一定要到大慈恩寺去烧香扣谢。”
杨悦暗暗想笑,心道:“明明是戒言救了你的小儿,却要去谢过菩萨,什么道理啊。”见她连弘福寺也不去,反要去大慈恩寺摇头笑道:“你若谢过也应去弘福寺才对,去大慈恩寺作什么?”
妇人却惊讶地说道:“这位公子,难道连三藏法师已移到大慈恩寺做道场都不知道?”
“大慈恩寺?怎么会,前些天我还在弘福寺见到法师。”
妇人摇头肯定道:“昨天法师在大慈恩寺做道场我去听了,求了这个灵符。今日便救了我儿子一命,真是菩萨下世啊。如今圣上诏令三藏法师的译场搬到大慈恩寺去……”
“噢,有这等事儿?”杨悦心道,几天没去拜访“唐僧”,原来他的办公地点就要搬了。去看戒言早已不知去向。
回头见那飚车少年,摔到车下跌坐在地上,怔怔地忘记起来,嘻嘻一笑道:“嗨,你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众人听了哄然大笑。
那少年跌得鼻青脸肿,正自晦气,见被杨悦嘻笑,不由大怒,拧眉说道:“本公子喜欢坐在这儿,管你什么事儿。”
杨悦见他无礼,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张模样,反而觉到有趣,戏道:“好啊,你喜欢‘热炕头’就多坐会儿吧。”
那少年反而叫道:“你让本公子坐,本公子偏不坐了。”一轱辘翻身想爬起来。却“哎呀”一声一屁股又蹲了下去。
杨悦见他起不来,看样子跌得不轻,笑着去扶他,一边说道:“怎么还想多坐会儿?”
少年却不领情,推开杨悦的手说道:“要你管!”
杨悦见他不识好歹,抱臂站在一旁乐得看笑话。少年想挣扎着起来,终是有些吃力。与少年飚车的另外两辆马车上的人已跳下车,哈哈笑着走过来。
其中一个见到杨悦,失声叫道:“长安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杨悦看时,见是蜀王李愔,嘻嘻一笑道:“正在看螃蟹爬啊爬。”
李愔没想到刚见过杨悦,立时又遇到杨悦的“兄长”——“长安公子”,自然想不到是同一个人。回头看看正在挣扎着站立的少年,哈哈笑着一把将他拽起来道:“洪道过来,这位便是你一心想要结识的‘长安公子’。”
那少年一呆,上下打量杨悦一番,突然将眉一拧,撇嘴说道:“我还当是什么英雄人物,原来是个小白脸。”
李愔一拍他的头笑骂道:“胡说八道。刚才你还说,‘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能写出这等诗句的人定然是位英雄,定要结识一下,却又如此无礼。”
少年却极踞傲地哼道:“谁成想到长安公子是这么个小白脸,某一个手指便能将他打倒。他当得什么长安公子,能代表长安?哼!”
李愔尴尬的向杨悦拱手道:“这小子狂傲成性,你不必理会。”
杨悦笑着摇头,到也没放在心上,说道:“打架斗殴不过小儿所为,岂又算得上什么英雄。”
少年见说,连声冷笑道:“打架斗殴确是小儿所为,若是带兵打仗,本公子又岂会怕你。”
杨悦不欲与他相争,笑笑不言。
李愔在一旁说道:“这小子一向专好研究兵法,他伯父也常夸他是个带兵的天才,到是的确有些本事,自己还写了一套兵法……”
少年恼怒的打断李愔,叫道:“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懂得什么!”
杨悦见说,来了兴趣:“噢?他的伯父是谁?”心道,来大唐没别的好处,到是动不动便遇到名人,遇不到名人,却也动不动便遇到名人之后。
“不要告诉他!”少年忙出口言道。
李愔不理少年的阻止,向杨悦说道:“他性尉迟,叫做洪道。他的伯父是……”
“尉迟恭,尉迟敬德!”杨悦不侍李愔说完,已猜出是尉迟敬德,不由“啧啧”连声说道,“原来如此,果然是名将之后,有些威风。”见那少年方面大耳,粗眉阔鼻,身体又高又壮,真个铁塔一般,一掌拍出去似是能拍断一棵大树。当真若跟他打起来,真如他所说,杨悦连他一个指头都敌不过。
另外那个马车上跳下来的少年虽然长得也很魁梧,跟李愔个头不相上下,只比尉迟洪道矮一丁点,不过长像要比尉迟洪道细腻许多,与李愔相仿。年龄看上去比李愔小几岁,十六七模样,与尉迟洪道年龄相若。尉迟洪道一幅狂妄姿态,那少年却是个极冷莫的神情,似是万事与己无关,不爱理会。两个站在一起很有些意思,一个藐视万物,一个冷视万物,都是一幅鼻孔朝天的嚣张模样。
那少年见李愔与自己不相识的人啰嗦不停,早不耐烦地道:“到底还比不比。”
李愔看一眼尉迟洪道说道:“洪道伤得不轻,看来今日比不成了,改日再说……”
话未说完,尉迟洪道已抢着叫道:“一定要比,还未分出输赢,怎能不比!”
另外那少年看看尉迟洪道满脸是伤,也知道今日比不成了,说一声“扫兴”,便不再言语。
李愔不管尉迟洪道反对,拽着他到马车上,对刚刚追上来的卫士说道:“你们把他送回去,让大夫好好瞧瞧。”
城中街道严禁高速行驶,这些追上来的卫士是长安城番上宿卫的卫士,见说有人当街“飚车”,急忙追了过来,却正好被李愔派上用场。普通卫士不认的李愔,但领头的火长认出尉迟洪道,知道他恰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左金吾卫将军尉迟宗的儿子,从一个小小“火长”到“金吾卫将军”,中间差着队正、旅帅、团校尉、果毅都尉、折冲都慰五级,众卫士见没出什么乱子,不想节外生枝,便依着李愔吩咐,押着尉迟洪道回府去了。
李愔回头去看杨悦,问道:“公子要哪里去?”
杨悦笑道:“正在闲逛而矣。”
李愔因而说道:“我也正闲着没事,不如一同去芙蓉园逛逛。”看一眼身边少年,问道:“纪王去不去?”
纪王无可无不可,示意随便。杨悦始知这个“冷眼少年”原来也是个皇子,是李世民的第十子,叫做李慎。
杨悦先已说了没事闲逛,此时若不去反似有意与李愔作对,不好拨他面子,当下便随他一起上了马车。
注1:“买东西”据说便是从长安城的东市、西市而来。
第三十七章 大唐芙蓉园(上)
虽然不再飚车,马车在李愔手中仍然飞快。杨悦同他一起立在车头,有点心惊动魄。但如果坐到后面车厢里,估计屁股绝对挨不到地儿,还不如站着。杨悦不得不抓紧李愔的胳膊,仍然有些站立不稳。
杨悦看到李愔一幅得意,笑道:“没想到蜀王喜欢当‘车夫’。”
“车夫?”李愔哈哈大笑,“对,我喜欢当‘车夫’,但‘赶车’在古代可是一项必备的技术。孔圣人所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御’与现在的‘骑术’不同,可是指的‘驾车’。”
见李愔说到“古代”,杨悦一呆,心中不由暗笑:自己一直将大唐当作古代,但对于更古的古代对于唐代人来说,可不也是“古人”。孔子一惯称道:通五经贯六艺,将此视为“有为青年”必备的修养。她一向将驾车当作马夫所做的事儿,的确没想到“御”在春秋战国之时乃是驾车的技艺,而且是当时王孙公子们必修的技艺。到是与现代开车一般。
随着历史的推演,“御”已彻底演变成专业“司机”的技能。一般王孙公候谁还要当个“马夫”?与六艺相关的“御”不再是御车而是御马。“弓马天下”,“骑术”与“射术”则是这些个一心建功立业的王孙公子们最醉心的正业。因而骞马是常有的事儿,象李愔、李慎与尉迟洪道这般“飚车”却是少见。
“驾车原来也是一门技术。”杨悦微微一笑。
“‘驾车是一门艺术’,呵,说的不错,驾车就是一门艺术。”李愔点头道。杨悦所说的“技术”被他听成了“艺术”,“《周礼》中称‘御’有‘五驭’,‘鸣和鸾、逐水草、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驾车讲究的便是这种艺术。”
“‘五驭’?”杨悦发现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何为‘鸣和鸾、鸣和鸾、逐水草、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李愔一指马车车厢四角笑道:“‘鸣和鸾’,便是驾车要有节奏,行车时和鸾之声相应,合合音律。”
杨悦这才注意到李愔的马车四角挂着八只‘风铃’,马车行进之时叮叮当当,十分动听,不过李愔车行过快,马车咣咣当当巅波盖过了铃声,几乎让人注意不到。嘻嘻笑道:“‘鸣和鸾’,我怎么没看出来。”
李愔哈哈一笑,将速度稍微放慢了些。
“后面是什么意思?”
“‘逐水草’就是马车随着弯曲的河岸疾驰而不会坠水。”
“就是过‘S’弯啊。”杨悦心道。
“‘过君表’就是驾车经过天子表位时要有礼仪风度。”
杨悦看了看李愔虽然一幅“二世祖”模样,但的确很有威仪,举手投足之间一股王子气息,风度斐然。
“‘舞交衢’呢?”
“‘舞交衢’就是过通道或者拐弯的时候也能驱驰自如。”
“原来是玩‘漂移’啊。”杨悦不自主的感叹到。
“漂移?”‘
“咳,就是象漂在水上一样流畅自如……”
“嗯,漂移这词虽然有点怪,不过的确很贴切。”
“最后一驭是什么意思?”
“‘逐禽左’,就是行猎时追逐禽兽要从左面射获。”
“为何从左面射猎?难道从左面射难度更高么?”
“那到不是,只是自来行路规则如此,自然要合此规则从左面射猎。”
“古人也与现在一样靠右行驶?”杨悦一呆,对于大唐靠右行驶,杨悦已有点不解,见李愔的意思似乎是自古如此一样。
“呵,大概是吧。军中自来相面交臂之时,各自靠向右侧。大家也随着养成了这个习惯而矣。”
“为什么?”
“士兵右肩扛兵器,如若向左交臂恐兵戈相交,难免碰撞。”
“原来如此!”杨悦恍然而悟,“靠右行驶原来还有这么久远的历史。”
“不过,万一碰到左撇子怎么办?”
“哈哈……”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是让杨悦长了不少见识。
只是要想达到要想达到“五驭”的境界并非容易。李愔的马车一味飞快,马车四角悬挂的八只鸾铃,被震得不断翻滚,一味胡乱撞在一起,却无半点“鸣和鸾”之意。纪王李慎更是快如疾风,早已越过二人,飞奔出城往芙蓉园去了。
李愔见纪王超过也忙打马急追。杨悦促不及防,一惊之下一个趔趄,慌乱中一下抱紧李愔腰身。李愔一怔之下感到有些异样,见杨悦讪讪地站直身子,用手紧紧抓住他腰间玉带,脸上飞红,不由大为惊奇。
见杨悦站立不稳,便让她抓紧马车外辕的缰绳,自己把稳内辕,教她如何驾起御马车来。
在李愔提点下,杨悦很快掌握了其中一些要领。驾车的三匹马,左右各一匹叫做“拉稍”,中间的那匹马叫做“驾辕”。驾辕的马才是最好的马,主要把握马车的方向。拉稍马只知努力向前,只有在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