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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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了一阵,江鱼终于是没有问出那个大犯忌讳的‘私蓄军兵’的话题来。他思忖了一阵,点头应诺道:“如此看来,我是真的要仔细盘算一番了,这时间,可不轻松哪。只是既然我有要务在身,陛下为甚还要我做什么莫明其妙的拓金使呢?”
风笑笑几人古怪的笑了笑,齐声道:“如此就是恭喜江兄弟了,长安城这块大肥肉,可就算是江兄弟你的了。咱们分派的辖区,可都在外地,这长安城内嘛,一向是铁桶儿一般水泄不通的。就看江兄弟,能不能在这长安城的铁板上,榨出油水来了。”几人拊掌大笑,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江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阴阴的笑了几声。
几个营头看着江鱼,心里只是纳闷:这长安城可是刀插不进、水泄不通、拿那镪水泼都泼不透的铁桶儿地盘,怎么却是皇帝亲自下旨要江鱼来长安公办呢?啧啧,这江鱼就是一块滚刀肉,又不知道什么天理王法的,也不怕闹出大的是非来不成?加之他大哥李林甫,圣眷正隆,又和朝中有数的几位元老交好,更有内廷中人遥相呼应,行事自然是肆无忌惮的,若是惹出什么是非……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等是非,沾染不得。风笑笑他们还摸不清江鱼的底细,一个个就将心思全部放在了酒宴上,和江鱼称兄道弟,一杯杯的老酒灌了下去,吃得江鱼舌头直打滑,好不痛快。
酩酊大醉之后,江鱼在家中高卧两日,仔细萃炼了一番体内真气,又在身上准备了一些机巧的小物件,却听得风笑笑他们都带人离开长安,去各地公办去了。听得这消息,江鱼立刻精神了起来,冲去了花营的总部,领了风青青等两三个班头,带了十几个身手最好的簪花郎,一行人也不穿那花营特有的白色贡锦长袍,而是换了普通的江湖游侠儿的服饰,腰里都揣了几贯铜钱,腰间都佩着长剑陌刀,顺着朱雀街一路行去。
此时长安,乃是天下万国最为兴盛的场所,那西方的各国,还处于近乎蛮荒没开化的时代,只有长安富饶风流,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仙境般的所在。朱雀街上,可见各国商人骆绎往来,稀奇古怪的货物摆满了街道两侧的店铺,更有胡人女子当街舞蹈,招揽客人进自己的店铺吃喝玩乐,加之那大唐的子民成群结队的在大街上往来生意,更是繁荣得有点不像话了――以江鱼他们的身手,在大街上一炷香时间也就走出了不到一里地,可见街上行人之多。
李隆基登基以后,更是奉行尊道抑僧的宗旨,大肆宣扬李家乃是道祖李耳的后人,更亲笔给《道德经》做批注,印刷后颁行天下。故而长安街头上,时不时就能看到身穿道袍的小道招摇过市,或者买米,或者买油,或者购买一些朱砂、水银等物事。其中更有身穿青色道袍的天师道的道人,一个个面带清气,精气饱满,行走在大街上,分外与那其他的道人不同。
风青青偷偷的指着几个天师道的道人说道:“营头儿,这些天师道的道人,和我们花营的关系可真不错。总头儿一身惊天动地的功力,就是他们的袁天师炼制了一炉金丹,自幼服食才有了如今的修为。咱们花营,更是办案时得了他们鼎力相助,上次围攻破天罗,那十二位小天师,可也是天师道当代真人派出来常驻我花营的。”
斜斜的瞥了风青青一眼,看到风青青脸上满脸的钦羡之色,江鱼在心里暗自骂道:“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十二个按照他们道家的说法,仅仅是引气入体,就连金丹都没结成的小家伙,也能算天师不成?不过,他们能炼丹?能帮人增长功力?”江鱼本能的想起了自己吞食那数万斤草药的暗无天日的苦难生涯,想起了自己的如意褡裢中堆积如山的极品药材:“老天,若是那老道肯帮我开炉炼制一炉丹药,岂不是我立刻能将功力也提升到木身的最高境界?那,嘿嘿!”
正想到得意处,突然间前面传来了大声的争吵,长安的市民也都是好事的人,眼看着就是几百人涌了上去,将那发生争端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里,传来了清脆的女声:“你们这些江湖匪类,就知道欺负我们外来人不成?”
“哎哟!”江鱼一拍大腿,兴奋的强行分开人群,就朝着最里面挤了过去。风青青他们不知道江鱼为甚如此兴奋,连忙也跟了过去。却听得江鱼嘴里一阵嘀咕道:“有人惹事啊?正愁找不到下刀的对象哩,这不就蹦出来一个?当街强暴良家女子,先送去长安府衙,打你屁股一百大板,然后哩,就顺藤摸瓜抓出你的老大,不敲诈出几十万两银子,我江鱼都不好意思自称‘扬州净街虎’啊!”
风青青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其他几个班头更是面色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的站得离江鱼远了几步。
想想看江鱼还是在肉身顶峰的时候,手臂上就有数千斤的力量,如今借助精血灵珠的强大功效,他更是突破肉身,达到了木身的巅峰境界,双臂一抡,会有数万斤的力气。虽然仅仅是轻轻的朝着两侧拨动了一下,数十个围观的百姓就是站立不稳,狼狈的踉跄着朝着两侧推开,江鱼随手划拉了几下,已经站在了人群的最里面,兴致勃勃的看着人群里五个游侠儿和十几个长安城的城狐社鼠的争执。
五个游侠儿,那发话的少女身穿一件大红色的长裙,虽然只是六七分的颜色,却因为青春年少,矫健结实的身躯,让人也觉得她有八九分的姿色。更兼两条长而有力的长腿以及悬挂在腰间的长剑,益发显得英气勃勃与那普通女子大是不同。这围观的百姓,一个个色迷迷的眼珠子都在那少女的胸部、臀部上梭巡,而那十几个围着她们的城狐社鼠,更是流着口水,恨不得用手狠狠的在她身上捏动几把才好。
游侠儿中那名显得年龄大一点,老成不少的中年汉子拦在了那红衣少女身前,沉声说道:“小妹,不要和这等蟊贼罗嗦。光天化日之下,莫非还没有王法不成?他们再呱噪,自去报官了事。”
听得这话,那些个地痞流氓还没有说话呢,江鱼却已经翻着白眼愤怒的指责那中年汉子:“兀那汉子,看你也是堂堂一条好汉,怎么说出这么没骨气的话来?咱们混江湖的,讲究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三刀六洞,浑身浴血,那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你怎好意思说出报官这种狗屁话来?是男人的,拔出你的刀,给我砍废这几个。莫非你腰间佩着的陌刀,是拿来勾引娘儿们的眼神的么?”
风青青他们一脸红通通的,又离得江鱼远了两步。“不学无术,惫懒无行,荒诞不羁,这江鱼,果然和他那大哥一般模样,却没他大哥的那等城府,果然难得伺候,难得伺候啊!花营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
五个游侠儿同时愣了一下,那一干地痞中带头的那汉子得意洋洋的朝着江鱼一抱拳头,大笑道:“这位兄弟可说得好,咱们都是出来混江湖的,是男人就拔出刀来较量较量。咱们也不过是请他妹子陪咱们喝顿酒,然后陪咱们大哥上个床,怎生就摆出这等嘴脸来?”这混混头目轻佻的朝着那红衣少女吹了个口哨,淫笑道:“妹子,你是不知道咱们大哥的好处,咱们长安有名的‘赛过驴’,就是咱们大哥了!保证伺候得你欲仙欲死,死了又死,死了又活啊!”
一干混混大笑,江鱼也是深感亲切的捧腹大笑起来――这等言语,多么像他大哥李林甫当年在扬州带领一干无行无德的军汉在大街上调戏人家大媳妇时的表现啊!这可是江鱼童年时期不可磨灭的记忆,就算是无凡教授了他十年道法,依然是深深的铭刻在他心底呀。江鱼情不自禁的吹了一声极其响亮极其悠长的口哨,笑着对那红衣少女道:“小妹妹,你可婚配否啊?”
红衣少女气得柳眉倒竖,一只素手已经紧紧握在了自己的剑柄上。那中年汉子也是怒视江鱼,身上一股淡淡的威势释放出来,江鱼目光歹毒得狠,一眼看出这汉子怕不是有二三十年的内功修为?在江湖上也是一等好手了。“糟糕,可不能占口头上的便宜了,说说可以,真正惹怒了这几人,却不大不小是个麻烦。俺如今却是朝廷的官儿,不象当年那等自由了,不见大哥都在朝廷里装老夫子了么?”
咳嗽了一声,江鱼高挑的身材一缩,缩回了人群里面,不吭声了。那混混头目还朝着江鱼这个方向笑道:“那位兄弟可是外地来的?长安城的地界上,没见过你呀!报个名号罢,以后咱们好好的结络结络。兄弟是来长安混日子的?那可找对人啦!”
憋在人群里,江鱼极其无耻的哼哼道:“吾乃扬州白龙帮帮主贾玉之堂兄的小叔子,诶,扬州水浅,养不下我这条大鱼呀。”
那五个游侠儿眼里同时精光闪了一闪,尤其那红衣少女,手指将那剑柄捏得那个紧啊。扬州白龙帮帮主贾玉得堂兄得小叔子?怕是等他们有空,会立刻杀去扬州和贾玉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罢?江鱼心里大乐啊,所谓害人乃快乐之本,古人诚不我欺焉!风青青他们几个混在人群中的簪花郎,则是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瞪着江鱼:这是什么人啊?比那地痞无赖还不如啊!
那混混头‘哦’了几声,转眼间又变得嬉皮笑脸的朝着那红衣少女笑道:“得了,闲话说了这么多,妹子,刚才你在我身上泼了那些汤水,咱也不多说话,你陪兄弟我们几个喝一顿酒,再去拜会拜会我们大哥,这事情也就结了。嘻嘻,说不定你以后会变成我们嫂子哩,当然,也是填偏房的,可也毕竟是我们嫂子呀?”
一干地痞疯狂大笑起来,一个个好似下蛋的鸭子一样张开两只手,摆着鸭步朝着那少女围了上去。那中年汉子仰天怒叹一声,大喝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兄弟们,动手罢!长安城是有王法的地方,下手不要忒狠了。”他首先飞起一脚,那足足有尺许长的大脚丫子在那混混头的身上印上了一个大大的脚印,混混头‘嗷呜’一声呻吟,身体平地倒飞了三丈远,倒在地上抱着小肚子乱滚起来。
另外三个游侠儿一声呐喊,手动如风,打得七八个地痞抱头惨叫,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江鱼正在人群中鼓掌叫好,却猛不丁看到那红衣少女一声轻啸,长剑出鞘,一道剑光迎风一晃喷出足足有丈许长短,就看得三个地痞惨嚎一声,地上多了六只血淋淋的耳朵。围观的百姓见了血,呐喊一声,转身就四散逃走。那中年汉子恼怒的呵斥了几句,无非是‘天子脚下’、‘王法’之类的老套词句,拉着那少女,领着三个游侠儿朝着一条小巷就钻了进去。
江鱼嘻嘻一笑,朝着风青青他们使了个眼色,趁着四周混乱无人注意的空档儿,将自己身体一缩,‘咔嚓’几声,身体已经缩短了一尺许,变成了他在大慈恩寺的屋顶上偷窥人白日宣淫的那副模样,随手将那外套翻了个面套在身上,怪叫着朝着那混混头跑了过去:“这位大哥,这位大哥,你可没事罢?”
江鱼只顾着计算别人,却没看到后面风青青等一干班头眼睛一亮,看江鱼的眼神就好似吝啬鬼看到了一大堆金子一般。依稀的,可以听到风青青的小声嘀咕:中了,中了,这不是前几天传出来的要我们查访的那人么?感情就是江头儿啊?五百贯的赏钱哩!
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那几个属下的小动作,江鱼扑到了那混混头的身前,殷勤的扶起了那混混头,惊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