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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晦暗-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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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待学生都去上课后,张永弟便又往北方向的医院去收,那条路有十队,十七队,十二队。张永弟不愿往学校方向去,怕面对昔日的同学和老师,虽然知道迟早要面对的,但至少心理上还没准备好,能压一天算一天吧。

如同早上场部待遇一样,连队里的人也是指指点点,经过早上的表现,张永弟不至那么羞怯,目光坦然,还摇着叮当哟喝:“收破烂了。”可连队没有多少废品收,张永弟不甘心,便一路收下去。

收完十队,十七队,到了十二队,才发现十二队竟然才十户人家而已,但家家户户都有养狗护院。看了看车座后半空的废品袋,又继续往大路去,最后竟拐到了十公里外的达叶村,再过一里就是将常县的和察镇了,他没想到,第一天竟会跑到这么远来。不过,值得安慰的是两个麻袋都装满了,时间也转到了晚上七点半。

天色半暗,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吃饭,他肚子也咕噜噜的直响,为了省下三四块钱,他没往前走,到镇上的饭店去吃快餐,而是骑车赶着回家。

张永弟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了,整整踩了一个半小时,衣服全湿了。中午只是吃了些稀饭,时间过得这么长,现在饿得胃都痉挛,粗喘着气,全身松软,乏困,像是散了架似的,尤其是双腿,麻,酸,僵,重,各种滋味参杂其中。如果不是经常锻炼,腿部肯定要抽筋,也许要更晚才能回到家。此时,对张永弟来说,躺在床上是最大的享受,可他没有上床,而是坐在板凳休息,五六分钟后便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米入锅做晚饭。

张永弟看着橱柜里饭菜两分的铝饭盒,想到以前父亲大部分时间都是早上出门就把午餐带上,如果中午回来,就把晚饭带上,饭盒挂在车头前,这样就不会挨饿了。自己是否要学父亲这样呢?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后都不会少,还是要学父亲。

吃过晚饭,整理废品,再洗个冷水澡,时间便定格在十一点钟了,劳累,充实的第一天独立生活算是这样过去了。

二十六章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张永弟坐在四队门口的大树下乘凉,手里的草帽不断扇着,眼睛盯着父亲逝去的地方,父亲被雷殛的的惨叫声似乎在脑海间翻腾,黄泥,雨水,破瓶,尸身……当时的场景总是不断来回重叠,脑子一阵晕眩,张永弟猛地甩甩头,抓起水瓶子浇了一下脸,低下头来默默的抹着水珠。

原本早上想往胶厂,一队方向去收,不想这么早面对这块伤心地。可一出门,就有一位住绳厂的人叫着跟去,说有破烂收。一到绳厂,便顺着往下走了,一路走下去,四队,十六队,十八队,还有三公里便到巴广镇镇中心了,张永弟又转了回头,听连队的人说到巴广镇很乱,生人容易会被欺负,便又转道回来。

回到绳厂,庄小恩在路上惊喜的拦住说:“卖破烂的,铁多少钱一斤?”张永弟一抬头,庄小恩愣然说:“是你?破烂?你怎么出来收破烂了?”说完才醒悟到张永弟是孤儿了,不工作?哪找吃?

张永弟看着庄叔的儿子,小圆脸,平头,浓眉,一头汗水,嘴角上翘叨着草根,衣服凌乱沾着草屑,眼睛四顾一瞄,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警惕。一想到庄小恩曾带陈斌他们进成叔的家去偷东西,张永弟眉毛一翘,随后又舒展开了,毕竟他父亲曾帮过自己,况且那只是孩子时的事情了。

张永弟摸了把汗说:“粗恩,怎么没上课?”庄小恩撇着嘴说:“有什么好上,去了还不是睡觉?成叔回去了?”张永弟点点头说:“不回去,我也不会出来搞这个?你倒好,有书读你不读,我想读书却没书读。”庄小恩摇头说:“有些人适合读书,有些人不适合读书,我就是那些一看见书就头痛的人。”这话说得实在,有理,张永弟笑笑说:“给你爸知道,你就惨了?”

庄小恩咀嚼着草根说:“知道又怎么样,我就说肚子痛,难道有病不回来休息呀?哎,好铁是不是七毛一斤呀?”张永弟一听,连忙说:“好铁?你不会是拿钢筋来卖吧?你最好不要卖。”庄小恩摇头说:“不是,你跟我过来,我那边有铁。”说着指着不远的一块杂草地,张永弟满腹狐疑的跟过去。

庄小恩拔开杂草,拉出两个沉重的黑袋,一打开,都是麻钉,凌乱的堆在一起,有乌黑发亮的,有锈迹露斑的。这些麻钉都是中指粗,一手扎长,是绳厂机器专用来打麻绳的。

张永弟指着问说:“你去哪拿这么多麻钉的?”庄小恩吐掉草根说:“这算不算好铁?你称一下有多重?”张永弟摇头说:“你还没告诉我这麻钉怎么来的呢?”庄小恩又重新拔出一根草根,放进嘴里嚼嚼才说:“这不是简单,每次没事进工厂就随便捡三根,越积就越多了,我也不敢给我爸知道,给我称一下。”

张永弟摇头说:“这不算好铁,不过,我给你当成好铁算,我爸走的时候,你爸来帮过忙。”庄小恩摆手说:“我知道,成叔走的时候也来我家叫我爸没事就去看看你,算了,你还是算六毛一斤吧,我也不愿讨你这情。”

张永弟拿出称一称,二十九斤半,递了二十块钱给庄小恩,庄小恩摆手说:“我没钱找,你不用多给我两块?”张永弟按进他手里说:“拿着,大不了下次把东西留给我来收。”庄小恩也就不推脱了,拿了钱就走,然后扭头说:“你不要跟我爸说这个呀?”张永弟笑笑点头答应,这可算是第一次跟校友做生意,既不尴尬又不自卑。

五点半,冯老师骑着自行车来了,张永弟正满头大汗的挑水回来,连忙叫:“冯老师,你随便坐,我把水倒进缸里先。”冯老师拿下一袋苹果放进屋里,又看着泥墙边堆放的废品,心里悲叹:“唉,他比董香玲还惨呀。”张永弟走出来搬起凳子说:“老师,我们在外面坐,凉一些,里面太闷了。”

两人坐在院中,张永弟看着自己的脚尖,脚尖轻戳着土,冯老师打量着四周说:“我今天听周芳说你昨天开始去收破烂了,今天又去收了吗?”张永弟仰起头说:“去了,成叔走了,我现在要靠自己一段时间,所以就没法上学了,对不起,老师。”冯老师关怀的说:“不用说对不起,你是没法选择。你叔临走前跟我说了,本来他想让你继续读书,但几个月的时间需要的生活费,他实在找不出来,只好照你说的做,将来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老师,不要怕麻烦老师,懂不懂?”张永弟点头。

冯老师又说:“你这里没邻居,白天又出去收破烂,最好养只狗看家,过两天,老师帮你看看,找一只回来?”张永弟瞬间想起了浮肿的发财,又想起了那口井,悲伤之意在心底泛滥,哀痛神情显现出来,冯老师一见,连忙抓着手问:“怎么拉了?”张永弟摆手摇头挤着笑脸说:“没什么,我家又没什么好东西,而且门口就是路,绳厂的人经常往这边走,不怕。”冯老师对这说法产生怀疑,但也不好追问下去,只能配合说:“那就由你吧,想要的时候就跟老师提就是了。”

冯老师也不知再说什么好,该鼓励该坚强的话前两天都已经说了,张永弟又不愿问不愿说,便只好站起说:“如果没什么事,老师就回去先,记住,有事一定要去找老师,懂么?”

这时,庄叔一脸怒容的拖着庄小恩过来,庄小恩半边脸红肿了,左边印着清晰的五指印,张永弟立即想到那麻钉。

庄叔笑着点头说:“冯老师也在呀?”张永弟恭敬的叫声:“庄叔。”冯老师指着说:“我来看看张永弟,他怎么啦?”庄叔重力拍着儿子的后脑勺骂:“见到你们老师都不懂叫,你嘴巴是石螺夹的呀?”庄小恩低声的叫:“冯老师。”叫完立即低头。

冯老师忙说:“孩子做错什么事,要好好说,不要老是打他,他都已经大了?”庄叔大骂说:“现在打他都没用呀,唉,这孩子真的是气死我了。”说着举着手又要拍,见冯老师看着,立即甩下没打,嘴里叫:“回去再收拾你,小弟,那些麻钉你卖了没有?”

张永弟立即说:“没有,我去拿出来给你。”说完跑进屋里抱了出来,冯老师再问:“什么事呀?”庄叔按着儿子的额头说:“他下午不上课,跑到厂里面去抱人家两袋麻钉出来,给人家找上门了。”说完踢了一脚过去,庄小恩摔倒在地,眼红的按着臀部,冯老师马上上前拦住说:“不要动手,好好说嘛。”

庄叔指骂着说:“如果不是人家保安看在熟人的面子不计较呀,现在他都去派出所了。”张永弟惊惶的说:“他跟我说是一两根一两根捡的,积下来的。”庄叔怒骂着:“听他狗屁,有这么好捡?”冯老师赶紧说:“好了,东西现在找回来就没事了,庄小恩,你回去后,要好好反省反省,不能再随便去偷人家东西了。”庄小恩点头,抹着泪慢慢的爬起来。

“老庄,等会儿回去,你也不要再动手了,你看,孩子的脸都肿了,教训一下就行了,他现在知道悔改就行了。”冯老师劝解的说,庄叔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张永弟说:“这钱还给你。”张永弟接过望了庄小恩一眼,庄小恩低着头不敢言语,庄叔指着门说:“你先回去,我跟你们老师聊聊。”

庄小恩走后,张永弟重新进屋搬张凳子出来,庄叔坐下说:“这孩子每天就是不看书的到处玩,考试几十分,屁都不懂一个,讲了他都不听,打也打过,吊起来打,手脚都打裂了,他还是老样子,他们班主任都来找我过两次,现在都不知怎么教才好?”冯老师思考了一下,便说:“他性格就是这样,基础差,成绩很难跟上,造就了厌学心理,估计怎么打骂都是老样子。一般这种孩子,除非是发生什么能刺激到他事,他才会改变,不然……唉……”说着歉意笑笑。

“那是什么事才能刺激他呢?”庄叔接着问,冯老师犹豫着说:“这个……就很多了,比如人家一句的讽刺,刺到他心底,或者是父母对他一点关心呀,又或者他看到某件事感悟到什么等等,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庄叔叹息说:“如果现在不管好,到他毕业了,自由了,那就更难管了,我真的是怕他走错路呀?唉,现在每天担心这个就睡不着,真不知道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教育都是多方因素的,但家庭影响是最主要的,冯老师当然不会说这都是家庭环境造成的,而是想了想说:“我们老家有个孩子也像庄小恩这样,父母也是管不住,后来他爸把他送去当兵了,三年退伍后,稳重多了,表现就像另外一个人一样。他爸说,还是部队能锻炼人,多烂的人都能教育好。当然,他爸这说得有些绝对,夸张,退伍兵犯法的事也是常见,只不过人们常说——好仔不当兵,这也说明部队还是管得好一点,它里面纪律较严。像庄小恩这种活泼的人在里面长三年,也比他在外面流浪三年的好一点,当然,这只是我一个想法,你可以参考参考,不一定要听我的,因为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

庄叔点头说:“对呀,你这样说也是有道理,如果实在不行,等他一毕业我就送他去当兵。谢谢你了,吴老师,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接着偏头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你成叔已经交待过了吧。”张永弟点点头,庄叔便提着麻钉走了。

冯老师也说:“小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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