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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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天平犹豫了一下,接烟摇头说:“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加班,她的饭我也叫人帮打好了。”
张永弟没忘记一旁的钟医生,递了一支过去,钟医生笑着接过点头,袁媛说:“我现在也只想躺在床上,真是不好意思。”胡巧艳说:“永哥,我也是还要加班。”张永弟摊着手说:“那就下次吧。”
走廊“哐啷”一声响,大家赶紧出去一看,一名年青护士与托着针水的吕银凤正对面站在病房门口,托盘掉在地上,两个褐色的消毒水瓶四分五裂,泄出了一小跎水渍,棉签,胶管,胶布倚在上头,吕银凤面色慌乱发白。
护士破口大骂:“你长不长眼睛呀,直往我身上撞?”骂完便弯腰捡起托盘又严厉的说:“打吊针就坐好好,你乱走动干嘛,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出了事,谁负责?”吕银凤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张永弟扔掉烟,跑过去骂着护士:“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对病人的么?”护士的双颧如再高一分,整个下面部向前凸,头颅就像没面毛的原始北京山顶洞人模样,但这副尊容也难以打扮增色,她不甘示弱高声:“错了还不让人说啊,你是他家属吧,当病人就要听医生的,不然就不要来医院。”又指着地上说:“这个,你得负责,还有,去拿扫把把它收拾干净,倒进垃圾桶。”张永弟面色铁青指着怒吼:“你什么屁毛东西,叫你护士长,院长过来?你给我小心一点。”最后一句边咬牙慢说威胁,边拿着食指往前弹。
护士面色惶恐,感觉对方的眼睛像条冒着红光的饿狼,狠不得撕毁吞噬自己,身体不由泛起一阵凛冰,呆然发不说话,病房正对门的孙医生赶紧上前说:“阿莲,还不快去拿东西来收拾。”护士赶紧走,孙医生又好言相劝:“真是对不起,你不用生气了,来,扶你家人进来,我看看?”
吕银凤也轻声说:“永哥,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本来是想上厕所的,算了。”孙医生又招另一名护士过来说:“你扶她去厕所,我们进去等。”又对着走廊的人说:“都回科室去,没什么好看的。”张永弟呼了气,也不再计较,轻声说:“小心一点,等下我留在这陪你。”拿过瓶子递给护士,吕银凤摇头说:“不用了,永哥,她是……”张永弟轻拍她肩说:“不用说了,听领导的。”
见那阿莲护士拿着扫帚过来,张永弟冷哼一声,向上走,胡巧艳轻声问:“永哥,她是你女朋友?”张永弟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护士,真是气人,妈的,如果是男人,我当场一拳就打他镶到墙里面去。”
大家扑哧一笑,袁媛说:“有些护士就是这样,态度恶劣得很,哪配得上什么白衣天使?不过,你骂得真好,我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骂护士的。”鲁天平拍拍她,袁媛说:“巧艳,我们走吧。”胡巧艳说:“永哥,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跟阿信他们过来看你。”张永弟点头说:“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伤?”胡巧艳说:“你等我们就是了。”张永弟说:“那好吧。”
鲁天平一开锁坐上车,两名治安员走过来扣住车说:“拿证出来?”鲁天平面色一变说:“什么证?”一名治安员说:“发票,驾驶证?”鲁天平连忙说:“我这车是借的,发票在他那里,我打电话叫他来?”治安员说:“那你的驾驶证呢?”
一般都很少有人去办摩托车驾驶证的,再严格说,外地车牌的摩托车是不允许进安宝市的,一进入被捉就是罚款。而现在已停止办理本地牌,如今大多数摩托车都是挂外地牌,可以这么说,外地牌的车,治安员随时可捉。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黑摩的?说穿了,一则是有关系,二则是有市场,三是只扣车不捉人(非法营运罚两千,一辆二手车才五六百,宁愿丢车再买),严打就销声匿迹,松懈就死灰复燃,同执法部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鲁天平沮丧的说:“没有。”治安员说:“那下车,下车。”另一名又按向张永弟的摩托车,张永弟见门口围人,走下来问:“怎么了?”又望见自己车头被按着,两名治安员对望一眼,脑里同一个声音:“是他?”
鲁天平焦急的说:“他们说我没驾驶证,要扣车。”张永弟心说:“妈的,看来,连我的也想扣哟?下午才刚买的,啧,这两个治安员老吊他们认识,自己又不认识,怎么办?咦,他们怎么这样看我?”
张永弟笑着递烟上去说:“我跟你们副所和陈胜利都熟,给个面子,他也是急着送病人过来,才忘记带证,你们就放了他吧,你看他们都是穿着厂服,也是在厂里打工的,不是什么做坏事的?”一名治安员犹豫了,扫了一眼群众。
“大家都在看,他们下不了台,怎么办?对了……”张永弟心想,掏出手机摁了陈胜利的电话说:“哈,我是破烂,我的车在被你两个人押了,帮我说说情,喔,知道了!”说完递给一个治安员,治安员接过听了一分钟,便还给张永弟点头说:“好了,你们走吧,下次不能再开出来了。”说完便转身走了,张永弟对手机说:“谢了,有空喝茶。”
车子失而复得,鲁天平欣喜的说:“谢谢你。”张永弟耸肩说:“谢什么,我进去了。”胡巧艳说:“别忘了,明天中午等我们。”
中国是一个以官本位和人情链为重的国家,俗话常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其实最现实是:有关系走遍天下,无关系寸步难行,它比‘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范畴更广,像某些部门办事是拖延得厉害,有钱不一定能通快,但有关系就不一样了,上头一句话顶得上几沓钱,大家应该都有此体会。
四十六章
张永弟回到病房,吕银凤已躺在床上,她问:“外面什么事?”张永弟说:“治安队的捉车,刚才怎么不骂那丑护士,有点不像平时的你?”吕银凤笑问:“平时的我是怎么样?很凶么?”张永弟说:“不是凶,是有点傲。”吕银凤莞尔一笑说:“刚才那女孩子是水牛的妹妹,我刚想跟你说,你又走了?”
水牛,原名陈宝达,陈军的侄子,一村的黑色收入由他负责,张永弟说:“怕什么,反正一村跟二村本来就不和,我可不是随便让人捏的,想想看,他们兄妹长得还真像,水牛的头更像一头猩猩。”
吕银凤一笑,形容得较为确切,“啧啧,难怪她这么丑也能到这当护士,脾气还这么臭?我最看不惯就是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人,本来我还曾想找两个人收拾收拾她,不过,现在算了。”
吕银凤说:“其实,就算她不是水牛妹妹,我也不会骂,现在我是病人,人家管着你,惹她火了,给你搞小动作,我可不想白受这罪。”张永弟哈哈笑说:“你想得还真远,说起来,我上任也有一个星期了,好像都没跟你们说过什么话。”吕银凤笑着说:“你每次一来,就直接上办公室了,我们又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
张永弟想想也是,不光她们三个,对其它小姐也是如此,都没同她们说上什么话,吕银凤说:“永哥,你可以先走么,我这里不需要人陪。”张永弟也确实不想待在这,但刚才冲动说留下了,便不想失信,帮她拉上被子说:“我还能有什么事,在这帮你镇镇那丑八怪也好,那天看你买菜,你们还自己做饭呀?”吕银凤点头说:“嗯,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我们都有时间。”张永弟又问:“你们住哪呀?”吕银凤说:“就在下面的骏逸楼,三零二房。”
孙医生走进来问:“怎么样?有没有胸闷,恶心?”吕银凤摇头说:“没有,就是还有点发冷。”孙医生看了一眼吊针,又把针水调慢说:“可能滴得太快了,如果有事,就喊护士,或者对面的值班医生,五点半了,我要下班了。”张永弟递上烟,孙医生笑着摆摆手,又向阿婆走去,问了同样的话便走了。
陈宝莲换下护士服,在塘边等待着,心怨恨:“你这个小混混,敢这样吼我?等下有你受。”见水牛带着包顺德,席头,小胡子三人,开车过来,连忙说:“那男人在病房,剪平头,穿黄白色短袖,还有他下巴摔到,涂着红药水。”
水牛他们气势汹汹直向病房走去,医生护士都伸张头脑看着,脑里都想着:“水牛来了,那青年仔惨了。”见到张永弟,席头低声说:“达哥,是破烂。”水牛眼神迷烁不定:“搞起来,这事就大了,再说,自己三个人对得过对方么?这家伙狠得很。”没想到会是一个烫手的芋头,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张永弟扭头,见到他们,立即右手伸进口袋按上弹簧刀,盯着他们缓缓站起来,笑着装糊涂说:“水牛,早上才跟你叔见过面,他还夸我威风,现在又跟你见面,真够有缘的,你找我有事?”心里说:“还好,他们没拿家伙,不然,这里的窗口都焊着护栏,跑都不能跑,妈的,那丑女人还真不是东西,骂两句,就叫她哥人来报复!”
水牛笑着说:“没事,听说赵权找了一个得力助手,我来看看你是长得什么样,胆子的确挺大,难怪彩凤楼会放心交给你管?”张永弟暗中提防,笑着说:“这也是成叔权哥的厚爱,今晚有空么,可以到彩凤楼捧捧场,我打五折。”水牛“哼”说:“就那种货色,倒贴我都不要,我们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水牛出来后,陈宝莲说:“怎么样?他很惨了吧?”水牛叹气说:“早上送来的那五个人,就是他捅的,这样的疯子,不用去管他。”陈宝莲一愣,说:“那就这样算了?”水牛说:“他后面也有人,搞起来,不好处理,不要让叔为难。”陈宝莲担忧说:“那他会不会再找我麻烦?”水牛摸着她的头说:“他没这个胆,他旁边的鸡婆会告诉你是谁的?好了,回家吧。”
吕银凤说:“永哥,你还是快走吧?等下他要找你麻烦?”张永弟摇头说:“不会,我看得出他有顾虑,不然不会跟我这么多废话?他有来过彩凤楼叫小姐么?”吕银凤说:“他哪里会来?不过,他都约过我们和刘玲,我们很难拒绝。”眼里出现了一股厌恶之色。
张永弟想了一下,又说:“那他还经常来找你们么?”吕银凤犹豫了一下,便说:“没有,不过,前几天找过我们一次?”张永弟说:“就你们休息那一天?”吕银凤点点头,又慌忙说:“我们跟他是免费的。”怕误会她们私自接客,不交台费。
张永弟皱着眉又说:“那你们每个月的休息日都是陪他?”吕银凤摇头说:“那倒不是,已经有几个月,他没来找过我们,不知道那天他怎么心血来潮?”厌恶神色更深,张永弟说:“权哥他们知道你们给他白吃么?”吕银凤点头说:“知道。”一抹落没闪现出来。
张永弟沉默:“知道也没阻止,也就是说是在赵权的默许之内,两村不是对头么?难道她们只是无关紧要的‘损失’,不值得大动干戈?看得出,她是很讨厌水牛,却还要强颜欢笑,屈以委身;招人羡慕的面孔下掩蔽着无奈和辛酸,也许,金钱可以麻痹她们的痛苦,唉,自己想这些干嘛,可怜她们又有什么用?这也只能说是她们的命运吧。”
半小时后,吕银凤打完针,交了钱说:“永哥,我好了,自己回去就行了。”张永弟说:“你住哪里呀?我送你。”吕银凤推拖说:“就在下面的骏逸楼,很近,真的不用了。”张永弟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