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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南明朝那些事儿-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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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中,管提督先向郑成功表达了自己的敬仰之情和投降之意,转而又向他摆出了自已的实际困难。
  管提督说,按大清军律,守城如果超过三十天而失城的,则在量刑上不会连累到自己的妻儿。自己的手下,大部分是江北人,如果一旦未满三十天而向郡主您投降,那么他们的妻儿必会被没收为奴,为此大家都集体抵制向您投降。因此恳求郡主慈善为怀,宽限时日,待三十天一到,我等必打开大门,迎接郡主的大军入城。
  令人绝对想不到的是,对这个画饼充饥式的投降请求,郑成功竟爽快地答应了。
  这是许多研究南明史旳爱好者,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今天,我通过对历史资料的层层筛选,斗胆将鄙人的“研究成果”开列如下,来解释郑成功为什么答应南京延迟投降的原因:-、对“江南民气”指数的高估。
  镇江及周边县市的望风归降,让郑成功感到恢复大明,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他未来的复兴之路,将会是前途光眀,通畅顺达。
  但实际上,这仅仅是一个表象,自1645年清军南下到现在为止,江南已经经过近15年大大小小战争的锻造。战争虽然摧毁了经济、减灭了人口,但也创造了机会。
  在这个“机会再造”的过程中,作为征服者的满族决策层是很“聪明的”。他们把对亿万汉人的基层统治,交给汉官去做。满人做的官,大部分放在了军中,在地方上仅是少部分,且大多数放在了省一级的高位上。这样一来,就在普通汉人与统治民族的满人之间,设置了一个很厚的“隔离层”。
  对于普通的汉人百姓而言,异族的统治虽然是存在的,但并不直接。他们日常面对的,还是那些穿了一套满服的汉官,规章制不变,生活方式不变,语言文字不变。作为一介介草民,大家照旧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家糊口、纳粮当差。
  是的,要讲政治,但更要讲生活,慢慢地,江南在激越动荡了十多年后,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上来。
  只有文化士绅们,心有不甘,“剃头左衽”这套异族的打扮,与他们千年沉淀下来的文化血脉,格格不入。这种“身心不一”的痛苦,在他们参拜着一身汉装的至圣先师孔子时,更加强烈。
  因此,他们“祈盼王师、再造强汉”的信念,比起其它的民众,来得更深沉,走得更缓慢。
  当郑成功率领的明师进入长江后,欢欣鼓舞的他们,更自觉自愿地加入到喜迎王师的队伍中来。镇江及附近府县的归顺,便是他们连拉带推的结果。
  但郑成功却没有看到这一点,上天对他命运的特别眷顾,让他没有看到;出道以来一帆风顺的创业之路,让他没有看到;对自己能力的高度自信,也让他没有看到!现在,他对自己迫降南京的不可能,也没看到。
  二、对清方军事情报的判读,让他更加确信清方无兵可调,南京守军已寥寥可数。
  这一判读,除了谍报外,还从被截获的管效忠向松江调兵公文中得到证实,调兵公文这个一手资料,已清楚眀白地告诉郑成功,南京早已军心涣散,众意思降,因此,他曾毫不遮掩地对部下说:“南京必降!”。
  三、其实他的手中,也没有多少可资使用的兵力。
  这次出兵,他的军队号称十万,但实际并没有那么多。定海留了一部分,镇江留了一部分,带到南京的,也就是五万左右。而且大部分是海军。海上鏖战,是其所长;陆地搏杀,为其所短。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甚好!
  四、他也需要有一段时间,来探寻永历帝的信息。
  彵判断,永历帝当下已进入四川,正有可能从上游东下,他需要耐心等待。
  人什么时候最容易受骗?人在欲望最迫切的时候最容易受骗。
  所以,郑成功在得到管效忠投降请求后,就厚赏来使,并当场做出三十天内不予攻城的承诺。
  目送清使离去后,郑成功一面令部下“高筑垒、深挖壕、缓攻城”,一面让张煌言带着数千军队,继续沿长江西进,到上游的芜湖、九江等地宣传政策,并探访永历帝的消息。
  得到郑成功的缓攻承诺后,南京城内的清朝官员心中那一颗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随之,他们便争分夺秒地投入到紧张的调兵助战中来。
  时间就是效率,军队就是生命!
  在郎廷佐严辞厉令下,苏州水师总兵梁化凤于6月28日率4000余军队由崇明出发,由陆路向南京进军。在苏州与巡抚蒋国柱的抚标兵会合后,继续星夜兼程,突击行军,终于在7月15日夜偷悄悄地进入南京,成为进入该城人数最多的一批援军。
  接着,游击徐登第领着马步兵300名,金山营参将张国俊领着马步兵1000名,水师右营守备王大成领着马歩兵150名,驻杭州协领雅他里领着马步兵500名,驻杭州镶黄旗固山大雅大里领满洲兵500名、浙江游击刘承荫领精兵500名,陆陆续续地到达南京,从明军松松跨跨的防线中,进入南京。
  与此同时,驻在城外的明军,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松懈。
  “胜利已然在望,同志无须努力!”,既然不再需要浴血拼命了,带着家眷而来的明军,便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和平时光。于是,在风光秀丽的扬子江畔,常看到成双成队的情侣偎依漫步,三三两两的大兵结网捕鱼,好一派和平详宁的景像。
  但这样的局面,仅仅持续了十三天。到了7月22日深夜,在南京蛰伏了半个月的郎廷佐,认为时机已到,开始了试探性的进攻。
  梁化凤率500名骑兵出仪凤门,管效忠领千余人出钟阜门。次日黎明,两军向明军的余新部发起进攻。
  睡意朦胧的明军,连盔甲器械都来不及披挂,便仓促上阵,很快便被有备而来的清军,冲了个七零八散,主将余新被俘。
  清军初战告捷,干脆连城也不回了,直接在城外驻扎,准备和明军进行面对面地较量。
  清军的忽然反击,让郑成功的和平梦骤然惊醒,急忙下令重新部署军队,令所有的军队务必在当天——7月23日,全部到观音山一带集结,准备收拢挙头再打人。
  7月24日晨,刚刚搬了一天一夜“家”的明军,正准备躺下来歇口气,养精蓄锐了多日的清军,忽然杀到。
  这次杀来的清军,不但包括了先期出城的,而且也包括城内的。当了多日缩头乌龟的郎总督,决心是倾巢出动,与明军决一死战了。
  攻击先从攻打观音山的山头开始的。
  已经精疲力竭的明军,与风头正健的清军一接战不久,便开始出现“崩盘”。守卫前山的蓝衍战死,部队后撤;守卫后山的杨祖部,不支后逃窜,观音山山头被占。
  占领山头后,清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居高临下向山谷中的甘辉、张英部发起攻击。
  陆战非所长加上疲劳作战,这两部的明军也基本覆灭,张英阵亡,甘辉被俘。
  紧接下来,林胜、陈魁、万礼等部,也重复了这样的悲剧,主将或退或亡,阵地丢失。
  擒贼擒王,管效忠在得胜之余,仍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专门派出一条“特种部队”直接攻击郑成功的指挥部。
  在参军户官潘庚钟的舍命护卫下,郑成功才安全地撤到长江的战船上。
  刚踏上战船的郑成功,转眼又遭受了更加意外的打击。清军派出的“放火队”,挟带硝磺瓶,潜入江中,靠近明军的火药船,点燃硝磺瓶后抛入船舱,马上导致火药船产生爆炸,所有火药一律报销。
  火药船爆炸后产生的火焰,又点燃了周围的战船,整个江面烈火腾腾。
  郑成功只得边指挥士兵灭火,边指挥船只向岸边靠拢,以接应岸边逃回的清军。
  但事实已不可能!
  因为紧追不舍的清军,已与明军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部分勇敢的清军,已跳上明军的战船,继续厮杀!
  “毒蛇螯手,壮士断腕。”为保住海军力量,郑成功只得下令扬帆起锚,“无情”地将还在陆地上战斗的明军,留与清军。
  被滞留在陆上的明军,顿时成了清军一道“细嚼慢咽”的开胃菜。
  清军先用步兵射箭,后用骑兵冲锋,把溃散的明军,一点点地向江边逼近。
  白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退到江边的明军,没有见到他们登陆时乘坐旳船只。汹涌澎湃却又温柔多情的长江,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没有受伤或受轻伤的明军,又折回去与清军博杀。但这已不是豪迈地求胜,而是悲壮地求死!
  他们将用自已的死,证明他们虽然是失败者,但决不是怯弱者。
  受伤已不能继续战争的明军,脱掉盔甲,跃身跳入江中。对于这些海边生海边长的男儿来说。长江,将把他们的身体和灵魂,还给蔚蓝的大海,还给亲切的故乡。
  长江有意化作泪,长江有情起歌声!
  通过“千里眼(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幕的郑成功,欲哭无泪。
  他已不忍再看,转而把深邃的目光,转向了虎踞龙蹯的南京。
  那里是他年轻求学之地,那里留下他多少美好的青春记忆。他多么渴望以一个“和平人士”的身份再回到那里,捕捉逝去的幸福时光。
  但这一切,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别了,多情的南京!
  别了,冷酷的南京!
  他先率着残余的军队,返回镇江。在这里,他开始细细清点自已的损失。
  与上一次在大洋山遭受的天灾相比,这次遇到的人祸,损失更甚。
  士兵损失约三万余人,大将万礼、张英、林胜、蓝衍、陈魁、潘庚钟战死,甘辉、余士信被俘(后不屈被杀)。
  恰在这时,他又得到一个让他更加心灰意冷的消息——永定帝已“巡幸”缅甸。
  在接连不断的失败面前,多少年得意人生带来的骄傲、自信,轰然坍塌。郑成功内心剩下的,仅是与常人毫无二致的软弱和逃避。
  他已经没有在江南开创一番事业的雄心和壮志,他要赶快离开这让他肝肠寸断的锦绣之乡!
  他下令镇江周边府县的军队,到镇江集结,尔后全军东返。
  在撤离镇江前,已对这块地方毫无感情的他,专门下了一道死命令,烧毁所有的官衙,杀死所有的汉奸,带走所有的物资。
  一时间,明军占领区火光冲天、杀声四起,抢掠遍地,仓皇撤退时的混乱和报复,不可避免地这里上演。
  有多少草民的生命被株连杀害,有多少民众的物资被连带剥夺,有多少百姓的房屋被蔓延烧毁,无人统计、无法统计!
  明军去了,而随着眀军一起去的,还有江南人民最后一颗颗甘尽苦至的复明之心。
  “月光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当郑成功正为南京的残败而悲痛不已时,年轻的顺治帝却终于从狂躁和恐惧中解脱出来。
  6月下旬,当瓜洲、镇江失守的败讯传到北京时,首先让南方籍官员惶恐不安!
  对这些官员而言,家产与亲人都在南方。一旦明清再演变为南朝北朝,他们将有家难回、有亲难聚!
  沮丧的情绪是可以交叉感染的,随着大臣们喋喋不休的汇报,亲政八年之久的顺治帝,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镇静态度。
  他先是想到了逃避,叫喊着要把政府机构一古脑搬回到关外的老家去。
  这种消极作法,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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