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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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画像
“无候,你府里的这些歌姬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女色不可过于沉迷,知道了么?”缓过神来的皇帝又恢复了他身为威严的父亲的本能,刚才观看乐舞时的迷醉早就从他脸上消失了,“对于你的弹颏朕已经压下很多回了,身为皇子,你也要注意些才是。”
风无候低下头,口中称道:“多谢父皇教诲,儿臣今后一定用心读书,不会把精神浪费在女色身上。”话虽如此,他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种恭顺,眸子里间或闪现出寒光,他的心里正在暗暗诅咒着父亲的装模作样,明明刚才还看得目瞪口呆,现在却一幅道学的样子教训自己。
“父皇,儿臣也有一物献上,”风无言心底里不屑四弟刚才的卖弄,他离座起身,手中捧着一本奏折,缓步行到御座跟前,“奏折中所记乃儿臣这几月以来访得的一些良才,俱有大贤,于国于社稷均大有裨益,借此中秋良机禀奏,愿父皇江山永固,太平万年!”言罢呈上手中的折子。
虽说皇帝明言今晚不议国事,但风无言突如其来的这一招却正对了皇帝脾胃,着实让其他皇子措手不及,只能在一旁嫉妒不已。“好,三皇儿不愧为贤王,百官没有看错人!如此心系社稷,笼天下之才,诸位皇儿应该好好学学才是!”皇帝大悦,炯炯有神的眼睛环视诸人,在这个时候,他不再像一个父亲,而是帝王。
心中不满的诸皇子只能应是,但心中早把破坏了今晚氛围的风无言骂了个遍,就连风无言的母亲德贵妃也在暗怪自己的儿子不该在这种时候多事,总而言之,风无言虽然在皇帝面前出了风头,但在这些人心中,他献宝似的举动还比不上刚才风无候的歌姬,只是一个哗众取宠得更巧妙而已。
接下来就是千篇一律的向皇帝敬献中秋之礼,本来这并非必要,但既然这次皇帝如此大张旗鼓地办了这中秋盛宴,诸皇子心里一琢磨,自然礼物就少不了。风无痕听着一样又一样的珍稀玩意,几乎昏昏欲睡,突然,他一个激灵,别人都送了父皇礼物,那自己怎么办,还不是很懂宫中人情世故的他压根就没想到礼物这一节。心里不住责怪着以前那个自己的不领世面,风无痕不得不想着自己这种不随大流的后果,要是父皇认为自己不近人情就糟了。
“殿下,殿下!”身后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呼唤声,风无痕扭头一瞧,原来是自己宫中的两个小太监,名字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们混在皇帝身后的一群伺候人中,正拼命地向自己招手。瞅了父皇一眼,他悄悄离座,径直走到两人跟前,皱着眉头问道:“谁叫你们来的?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如果惊动了父皇怎么办?”
“殿下,”那个身材稍瘦的太监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看得出来,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合,“红如姑娘吩咐奴才两人无论如何也要跟着殿下,她还让带来了这个。”说完,他就把手中的卷轴递了上去,神色还是惴惴然的。
风无痕满脸疑惑地接过了卷轴,打开一看,不禁大惊,这幅画是月前他无意中翻检书房时发现的,无论笔法或是意境,都显得幼稚浅薄,任何习画入门之人,也不会有此涂鸦之作,显然当时的风无痕也只是意之所起,随意涂抹几笔而已。红如特地让两人带这个前来,到底有何用意呢?正在思量间,突听一声公鸭嗓大喊道:“七殿下为皇上献礼祈福!”
风无痕顿感大势不妙,此时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趋前几步,双膝跪下高捧画轴,恭声禀道:“儿臣愧无稀有之物献于父皇,只能以自绘画作一幅敬献,虽乃下乘之作,却是儿臣的一片心意。”言罢奉上了那卷拙劣不堪的画轴。
皇帝在点到风无痕之名时就暗骂那个太监糊涂,明知风无痕是自己中途召来,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还居然让他献礼,这不是逼这个儿子出丑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常年缠绵于病榻的儿子会以画为礼,虽然坦言只是劣作,但有这份心意也就够了。接过身旁的太监递来的画轴,展开一看,皇帝也愣住了,这竟是自己的画像,虽然笔法相当稚嫩,但可以看出,下笔之人还是花了功夫的,神态间的那帝王气势深得他的心意,再一看落款上并无印章,却只有四个字——“倦懒沉香,偶有所得,无痕恭作”。“好,好!”皇帝的眼中似乎有些水色,“难得你抱病绘了此图,画作虽劣,但朕很欣慰你有这份心意。这么着,朕也不知该赏你什么,你自己开口吧,只要父皇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厚赐,风无言刚才敬献的《良才录》也没有得到皇帝如此的赞赏,而诸皇子敬献的其他礼物就更不用提了,顿时,所有的眼光都充满嫉妒地集中到风无痕的身上,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孱弱的皇子究竟会提出怎样的要求。
风无痕勉强平息了一下自己狂喜的心情,这才开口道:“父皇的厚赐,儿臣愧不敢当。长年以来,儿臣卧病在床,无法承欢于膝下,已是为人子的不孝,又怎敢当父皇的夸奖?”这几句话说得下面的一多半人脸色稍霁,但对皇帝知之甚深的皇后和瑜贵妃却暗道不好,以皇帝的个性,今天既然如此高兴,一定会按前言赏赐风无痕。
果然,皇帝摇摇头道:“身子不好不是你的错,朕一直忙于国事,疏于理会你的事情,未曾料想没有师傅好好教导的你还念念不忘父亲。朕言既出,即为圣旨,无痕,说吧,你想要什么?”
风无痕假装思索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眉宇间满是坚毅:“父皇,儿臣常年病居宫中,手无缚鸡之力,只不过是徒耗钱粮,父皇如能恩准儿臣可出宫走动,这病或许还有几分痊愈的希望。”说着不禁泪水涟涟,“父皇,儿臣知道这个要求不合礼制,但求父皇看在儿臣的病体份上,恩准儿臣的不情之请。”言罢深深地伏下身去。
所有人不禁沉默了,谁都没想到风无痕竟会这么利用皇帝最珍贵的赏赐,连一向心机深沉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有所触动,他们很早就由皇帝赐下了府邸居住在宫外,想起一个成天只能仰望头顶的病人那种绝望,也觉得有几分心悸。就在此时,一个阴森的声音提出了反对:“皇上,臣妾以为不妥,七皇子尚未成年,如果在宫外遭遇什么不幸,势必兴师动众,若是为了他的安全而指派大量人手则又会有扰民之嫌。何况宫中尚属广阔,七皇子生母又长居宫中,应不会感到寂寞才是。”反对的正是皇后贺氏,她对风无痕天生的厌憎让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这个少年希望得到的一切,而她最后一句话恰恰触痛了瑜贵妃最忌讳的事情。
“皇上,臣妾不敢苟同皇后娘娘的话。”瑜贵妃丝毫不理会皇后仇恨的目光,“无痕的病情在宫外散散心也许会好些,况且除了无痕,臣妾还有无惜这个孩子,他年纪尚幼,根本离不开臣妾这个母亲,所以无痕在宫中寂寞也是难免。恳请皇上恩准他的请求。”瑜贵妃盈盈拜下,脸上一片得意之色。
风无痕只觉得心中一痛,没有什么比在这大庭广众下听到母亲如此说辞更加令人伤心的,她毫不讳言对于无惜的偏爱,自己的提议想必让她无比高兴吧!正在想着,耳边响起了父皇威严的声音:“如果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那么,朕还如何作一个父亲。无痕,虽然你今年只有十三岁,还未到开府的年纪,但朕特赐你一座府邸以作今后至宫外的暂居之所,另赐你一批护卫宫女以备不时之需。每月你可随意出宫七天,朕将在御前侍卫中遴选出八人贴身保护,此八人就归你所属,你该满意了吧?”
第十七章 无奈
皇帝一开口就是这样的殊遇,虽然嫉妒,但诸皇子瞅着风无痕单薄的身体,心里都在恶毒地算着他的死期,因此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了。皇后贺氏的脸色异常难看,她死死地盯着低头谢恩不已的风无痕,仿佛要把他生吞下去。连德贵妃也骇得悄悄挪动了一下身子,免得沾染了皇后那凌厉的怒气。
风无痕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了,这飞来的意外之喜让他无法掩饰那种激动,脸色也变得有些潮红。这种情绪连皇帝也被感染了,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看着这个久未谋面的儿子,他的心中泛起了一阵温情,只要一点点关爱就这样兴奋,稍加调教,无痕将会比其他儿子更敬畏他这个父亲,皇帝瞟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明方真人,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筵会的后半段和前面相比,可以说是平淡无奇的,诸皇子和嫔妃各自说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笑话,席间的气氛便有些懒洋洋的,皇帝也觉得无趣。好容易挨到结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言未发的明方真人身上,期待他说点什么,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位道长仍然是一脸的沉静,他们只能带着一肚子牢骚地离开了。今天最大的赢家无疑是风无痕,而他们这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皇子,只不过是陪衬而已,这个体悟让他们格外不满。
回到勤政殿后,皇帝挥手摒退了众人,空旷的殿中顿时只剩下了他和明方真人两个。“真人,今天你见到了朕所有的儿子,观感如何?”皇帝的眼中神光乍现,他再也不是那个慈祥的父亲,如果明方真人说某个儿子有可能叛逆,此时的他恐怕会立刻下旨将其处死。
“皇上是否想听实话?”明方真人站在阴影中,皇帝无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朕千里迢迢请您过来,就是想知道确切的答复。”皇帝叹了口气,“您说吧,朕有这个准备。”
“那么贫道就坦言好了,”明方真人显得十分疲惫,“在皇上的十位皇子之中,个个都野心不凡,若是再有外力相助,具有九五天命的超过半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刚才还颇为镇定的皇帝,他伸手扶住桌子,勉强支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才发问道:“真人,您确定没有看错,可他们现在虽然还在暗中争斗,但不至于闹出多大的祸事吧!”
“自古祸出萧墙之内。”明方真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皇上,贫道只是据实而言,十位皇子中,除了七皇子确实不为天命所钟爱之外,其余的都有九五之像,虽然异像的强弱不一,但他们都有一争天下的雄心,这是不会错的。”
“无痕,只有无痕不可能为帝吗?”皇帝喃喃自语地说,“也是,他的身子一直不好,没有那份心也是很自然的。可是,其他人暂且不提,朕的二皇子出身微贱,绝无继承大统的可能,您会不会看错了?”
“二殿下为人隐忍不发,这光从他的面相就能看出来,皇上既然如此说他,平日一定不甚重视。就凭这一点,贫道就可断言他必定满腹怨恨,那么,他觊觎大宝之位也就不奇怪了。”
“真人,朕并不懂所谓的天象,但难道只要有心于大宝的人就能受到天命的眷顾?如此以来,那古往今来的乱臣贼子难道也是应运而生吗?”皇帝的脸色异常难看,这个可能让他的心沉向了无底深渊。
“有因必有果,皇上,事实确实如此,只是普通人并不知道罢了。”明方真人直视着皇帝的眼睛,毫不退让,“所以,您找贫道推算皇子的命数,也将带来无穷的后患,因为从此,他们恐怕就不仅是您的儿子而已。唉,帝王之家无父子,一切大事就要靠皇上决断了。”
皇帝在大殿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突如其来的这个消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