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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未央传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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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里真是藏龙卧虎啊,唱的这么好的歌,我竟然没有听过呢,不要说宫里,只怕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到底是姐姐会调教人。”刘彻第一个鼓起掌来,满面笑容地称赞道。

子夫听了这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有刘彻这句,想来就不会怎么样了。她偷眼望望刘彻,却不防正遇见对方的目光如火一般射来,不觉脸上红了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平阳公主乍一听见这支曲子,心里原本有些怒火:本来应该唱颂圣之曲,这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唱起这种小调来,真是昏了头了,转而没想到刘彻居然这么喜欢,连声夸赞不绝,自从今天进了这门,还没见刘彻这么高兴,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不由得唇角漾出一丝会心的笑意:“是么?能得皇上这样欢心,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呢。子夫,还不快谢恩?”

“谢皇上夸奖,奴婢不敢当。”子夫只好行了个礼,轻声说。

“不必谢恩了,能让朕听到这么美妙的歌声,朕倒是应当谢谢你才是。”刘彻目不转睛地望着子夫,柔声道。

林润樱早已经气得涨红了脸,只是碍着在这种时候,不敢发作,心里却是一肚子的火,平阳公主见刘彻高兴,便也笑意盈盈地道:“皇上这么说,真是折煞了她们了。歌舞演的不错,皇上喜欢,我也就喜欢了,每人赏二十两金子,下去领赏吧。”

“慢,如此悦耳,岂可一遍就止?再唱一支如何?”刘彻笑着向平阳公主道。

“既然皇上喜欢,唱多久都无妨,那是她们的荣耀呢。”平阳公主说着转头道:“听见没有?再挑好的唱一支,要是还能讨得皇上的欢心,我还重重有赏。”

子夫此时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冲动,她今天唱歌是为了自己,为了刘彻,更为了前日清河边的男子,只是,自己是这样想的,那他呢?此心彼心,是会息息相通的吗?

不容自己有再想的时间,乐声已经响起,子夫不顾周边教习的眼光,一曲《风雨》又脱口而出: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廖?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清歌绕梁,余音不绝,这次,刘彻的神情更是专注,见到这样,连教习嬷嬷也没有怒色了,屋里的人都不发一言,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仿佛如仙似幻的女子。

“好啊,真是天上神曲,到底是姐姐这里,别的地方,可是没有这样精彩的歌舞呢。”

平阳公主微笑着道:“皇上高兴,就是姐姐的心意到了,还想看点什么?我这就叫她们预备。”

“先不必了,朕要更衣,姐姐稍等片刻。”刘彻别有含意地望着平阳公主说。

平阳公主也笑了笑:“子夫,你伺候皇上去更衣,可要小心啊!”

子夫骤然一惊,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只见公主的脸色虽然柔和,眼神却是不容置疑,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低声答应了一句:“奴婢遵命。”

在一殿的讴者舞者羡慕的眼神中,子夫跟着刘彻离开这里,走到门口,只感觉到润樱凌厉的目光向自己射来,她当做没有在意,照旧走出去了。

突然走出阴暗的正厅,只感觉到外面的阳光明晃晃地刺眼,子夫几乎一个站立不稳,就要跌倒,刘彻感觉到了,回头一把扶住了她,语气中满是关心:“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奴婢失礼,皇上恕罪。”子夫连忙勉强稳住身子,道。

“尚衣轩就在前面,到了那里休息一下吧。”

子夫只是答应了一声“是”字,周围满是侍卫和内宦,她没再说什么,前面,就是为皇上更衣准备的尚衣轩了。

尚衣轩中侍立的人行了个礼,刘彻带着她进入里面,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把门关好,一会叫你们时候再进来。”

众人低头退出,房中只剩下两个人相对,子夫看着眼前的男子,今天穿着一袭明黄盘龙缎袍,和前日在河边判若两人,只有那双眼睛,似乎还能找到当时的影子,温柔又带着一点爱怜,子夫看着看着,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感情,自己本来是要赴河边之约,又纠结着没有去,天意弄人,到底又把这个男子送到了她的面前,只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她所爱恋的男子,又是这样的身份!这究竟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呢?

“你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朕了吗?前日在河边,你不是和我熟悉了吗?”刘彻带笑地说,一面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今非昔比,当初奴婢不知道您就是皇上啊。”

“皇上也是人,就是那天的人啊。我们本来不是约定今天相会吗?你怎么不去赴约?”刘彻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子夫只觉得有许多话想说,一时又一句也说不出来,嚅嗫了半日,脸上不知不觉又涨红了,娇羞的神态分外撩人,刘彻情不自禁,灼热的嘴唇已经俯了下去!

☆、第五章 往事

子夫曾经千万遍设想过自己新婚之夜的情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方式,她的全部,就交给了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交个了这个少年天子,以后,他会怎么对待她呢?她能够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曾经,母亲对她说过,此生不要进入侯门,那里的男人,都是薄幸的,子夫曾经也把母亲的话当做自己的守则,可是,事不由人,命运终究还是将她推向了皇宫。

子夫其实清楚自己的想法,她是爱这个面前的男人的,这个曾经让她一见钟情的男子,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她都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他。只不过心里为了给自己开脱,才让自己勉强相信是刘彻主动的。

刘彻带着满意的神情,望着她,手中还缠绕着她的一缕如墨青丝:“好美的头发,真让朕舍不得放开。”

风光旖旎,温言软语,子夫几乎要沉醉其中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今天你怎么没有到河边去赴约?你不知道朕在那里等了你好久吗?”

子夫心里一阵感动,方才她已经听见刘彻和平阳公主说起这事了,看来他真的是信守前天的约定了,为了她这样一个小女子。

往事悠悠,十几年的岁月都涌上心头,忽然交织在她的思绪里,从幼年的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人费力地将她们姐妹几人独力带大,她曾经问过母亲,母亲却只是不说,后来到了她长大一些,十三岁那年的春天,忽然来了一些凶神恶煞一般的人,要把她的弟弟卫青带走,母亲才向她们吐露了真情:“这些是你青弟父亲家的人。”

“青弟的父亲?怎么?青弟不是我的亲弟弟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起过这些事?”

“那时候一则你们年龄小,二则母亲也不愿意提这些过去的事,现在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

母亲的年轻时候是府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歌女,现在年纪大了,虽然不唱歌了,嗓音还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她用哀怨的声音向子夫姐妹几个叙说着事情的原委:“那时我才十五岁,家里穷,父母都去世了,我被平阳侯府选歌女的人看中了,被买了进来。第二天正好就是一场盛宴,我一出场,就被当时的平阳侯看中了。”

“是现在的侯爷的父亲吗?”君孺追问道。

“是啊,就是他,平阳侯曹奇,这个伪君子,表面上看来温文儒雅的,其实就是一个龌蹉小人!”母亲一向柔和,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咬牙切齿。

“怎么,老侯爷喜欢母亲吗?”

“是啊,他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清水芙蓉一般的女子,只有我,是让他最为动心的,他的所有真情都在我的身上,我现在想来,只恨我自己瞎了眼,没有头脑,居然轻信了他的话!”

子夫姐妹几个见母亲生气,都不敢说话,静静地听着母亲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就生下了你们的哥哥卫长君,可是当时的平阳侯夫人出身贵族,嫉恨我,不允我进门,曹奇表面上哄着我,其实从来都没把我真正放在心上,更是绝口不提给我一个名分的事,哪怕是个侍妾呢,他也不肯。我对他还有一丝侥幸,一心一意地跟着他,接连又生下了你们姐妹三个。”

子夫和君孺、少儿对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她们原来是平阳侯的孩子!

来不及细想,母亲仿佛要一吐为快似的,又语气急促地接下去说:“生下了子夫之后,我记得清清楚楚,才满三天,还没来得及取名字,我当时身子虚弱的了不得,以为自己要死了,也顾不得别的,一心只盼着能给我一个名分,其实我已经不是为了自己了,完全是为了你们能够以后有个立足之地,不被人欺负,可是这个狠心肠的,看我要不行了,生怕我死了,平阳侯夫人又容不下你们几个,孩子以后只能是个累赘,居然听信了别人的意见,把我嫁给了郑季!”

“郑季?这是谁?”以前隐约听见母亲和别人提起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没有在意。

“就是现在外面来的这家人的男主人。当时他是个小吏,也在平阳侯府做事,我也是后来听人说起,当时平阳侯正在发愁怎么处置我,正巧那天当时的将军李广来做客,就提议把我找个底下的人嫁出去,平阳侯就听信了他的话,随便选了这个郑季,当天就把我抬走了。”

虽然是多年前的往事了,可是这是母亲心中永远的伤疤,平时虽然闭口不语,可是这次一经说出,就带着愤怒的语气停不下来:“我几乎要死了过去,到了郑家,也许是天不绝我吧,或者是看你们几个可怜,没有人带,居然让我又一点点地好转,活了过来。”

“这个郑季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他既然是青弟的父亲,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子夫问道。

“天下的男人都没有几个好人,这个郑季,是个为了仕途,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人,也许当时曹奇和他有过许诺,让他升官,可是自从把我打发出去,就不再理他了,他自然心里不平,对我从来没有一天好脸,只是因为你们几个是侯爷的孩子,还不敢怎么样。后来我生下了你们青弟和步广弟弟,他才对我略微好些。”

“那后来呢?”原来家里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子夫心里十分震惊,连忙追问道。

“我本来已经认命了,是好是歹,这辈子就这样将就着过去了,没想到,这个郑季原来也是有妻室的,家里还有好几个儿子,后来有一天,”母亲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记得当时你才三岁,不知道怎么的,他犯了什么事,不敢再在府里待下去,他身无分文,只好回到原来的老家里,把我自己撇下了。幸亏皇天有眼,曹奇和他夫人都去世了,小侯爷承袭了爵位,对我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只是叮嘱我,永远不许公开我的真实身份。才能允许我在府里住下去。这不是,我就带着你们几个孩子,这样生活了下来。”

母亲一口气说完,好像把积蓄许久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脸上虽然还带着愤恨的眼色,可是却仿佛轻松了些似的。

“那今天来的人就是郑家的人吗?他们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现在上门来做什么?”君孺道。

“不是说郑季年纪大了,想念他这两个儿子吗?其实还不是借口,分明就是让你青弟和步广弟回去干活?”

“母亲,不能让弟弟们去!咱们再穷,也相守在一起,可是回去不是明摆受罪吗?”子夫连忙说。

“我又何尝忍心?只是他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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