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隐婚-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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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你告诉厉景呈,一天不让我走,我就一天不吃东西。”
佣人杵在边上,“您这样可不行,身体会被折腾坏的。”
“都这样了,我还能指望自己的身体好到哪里去?”
佣人叹了口气,缓缓走出去。
这个房间内,曾经的欢声笑语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佣人晚上再来送饭时,果然见她中午的东西一口没动。
她将晚餐放到茶几上,又将中午的饭菜收拾下去。
厉景呈在楼下看见,“她没吃?”
“可不是吗?一口没动。”
厉景呈只字未说,只是摆了摆手。
他在家从来不酗酒,应该这样说,哪怕是在生意场上,他也不会酗酒。
厉景呈走到酒柜前,开了瓶伏特加,没有经过丝毫勾兑,倒入杯中后直接饮入喉间。
高浓烈的刺激,灼烫了他的食道,厉景呈又灌了两杯,他走到落地窗前,在黑暗的夜空下,双层玻璃房真的犹如宫殿般屹立在那,蜿蜒到屋顶的灯全部打开,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厉景呈想过,将它打造成名副其实的皇宫,可那又怎样,荣浅偏偏连看都不看眼。
舌尖残留着酒味,男人伸手覆向落地窗,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厉景呈扪心自问,他是不是应该放荣浅走。
可那股子执念令他无法释怀,他千方百计将她绑在身边,夺了她的公司,又让她怀上孩子,再用一纸结婚证牢牢捆住她,可就是这样的三重保证下,都仅仅只是放慢她离开的脚步而已。
厉景呈自然不甘心。
但他比谁都了解荣浅,他若强行禁锢,最后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厉景呈取过边上的酒杯,轻啜口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又一饮而尽。
浓重得犹如黑幕般的夜色逐渐褪去,东边悄然泛起的鱼肚白划开云层,厉景呈犹如一尊雕塑般站立在原地。
荣浅翻个身,浅眠过后也睡不着了,昨晚,小米糍是贴着她睡得,女儿的两手高高举过头顶,屋内是恒温,所以荣浅不用害怕她冻着。
小米糍睡得很沉,嘴里偶尔发出哼哼的响声,荣浅紧贴女儿的脸,她拉起小米糍的手,见指甲有些长了,便起身拿来指甲钳。
小心翼翼得一个个剪掉,又将她的小脚趾甲也剪去,荣浅跪在床上,仅仅一个月多,小米糍好像长大不少。
孩子的变化那么大,再过三个月、半年、一年,她的小米糍会长成个漂亮的公主,窝在她爸爸的怀里撒娇。
荣浅眼圈通红,这几日,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心里一想到离开女儿的日子,就会恸哭。荣浅擦着泪水,手指抚上小米糍的脸,“宝宝,你以后会知道妈妈这样爱你吗?你会不会以为我把你遗弃了,会不会觉得是我不要你?”
小米糍一声不吭,即便听到,也完全听不懂。
楼下,佣人进入客厅,猛地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个人影。
她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尖叫出声,再定睛一看,却是厉景呈。
身上的穿着还是昨晚的。
佣人亦步亦趋上前,“厉少?”
厉景呈闭着的眸子睁开,“什么事?”
“您在这站了一晚上,赶紧回房歇息吧,少奶奶走不掉,我会看住大门的。”昨晚她收拾完,回房时就见他站在这,后来不放心,凌晨时分也偷偷来见过,他还是没回二楼。
听了佣人的话,厉景呈轻讽出声,“若这样简简单单就能看得住她的人和心,我倒心甘情愿给她敕造一座皇宫,一辈子只给她一个人住。”
佣人听闻,只好转身离开。
她刻意将荣浅的那份早饭提前做出来,然后端上楼。
开门进去,一眼看到茶几上的饭菜纹丝未动,佣人心里也跟着堵闷,“少奶奶,你们这是何必呢,厉少昨晚一宿没睡,就在客厅里站着。”
荣浅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他以前夜生活就丰富,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死不了。”
“厉少真的很紧张你。”
荣浅目光移到她脸上,嘴唇发白,有气无力,“端下去,我不会吃的。”
“您就算为了小姐也好啊。”
荣浅掀开被子,重新躺回床上。
昨天下午,荣择的电话就打来了,荣浅没告诉他被关起来的事,只说还要逗留两日,让他们别担心。
佣人将昨晚的饭菜原封不动送下楼,厉景呈正好走上楼梯,他瞥了眼,一声不发抬动脚步。
她已经跟他用上绝食这一招了。
厉景呈昨天还想过,狠狠心,饿死她拉倒,可那不过是句不争气的气话罢了。
窗外的景物还未完全复苏,都沉睡在昏暗的晨雾中,帝景内的景观灯一一亮着,放眼望去,市区内的高层建筑都在酣睡,厉景呈看眼时间,才早上五点而已。
佣人关心他,今儿才会起得格外早。
他沉重的脚步落在地板上,一步步接近主卧。
荣浅听到动静,怀里紧紧抱住小米糍,卧室门被推开,男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厉景呈彻夜未睡,下巴冒出点点青茬,他径自走到床前,弯腰欲从她怀里抱过女儿。
荣浅惊蛰般坐起身,“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走吗?我把门给你开着,把女儿给我。”
听闻这句话,她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荣浅双手抱紧怀里的小米糍,不住摇头,“不。”
厉景呈也没抢夺,只是两手撑住床沿,目光定定落在荣浅脸上,“那就别走。”
“不!”这一声,依然坚决。
男人看向她怀里的女儿,在蜜色的灯光下,能看清楚小米糍眉宇间那层很细的绒毛,荣浅迟迟不肯将她交给厉景呈。
她缩到床头后,从另一侧抱着女儿下床,脚步往门口方向而去。
厉景呈拦住她的去路,这会没有犹豫,硬是从荣浅怀里将小米糍抱了过去。
她落了个空,心也空了。
喉间冲出的哽咽声被荣浅强行咽下去,眼里满满聚集着悲伤,她不住抽泣,双目盯着小米糍不放。
心痛一阵紧过一阵,但既然下定这个决心,荣浅就有心理准备。
她咬了咬下唇,擦了把眼泪后转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包。
厉景呈看着她迈动艰难的步子往外走,他咬紧牙关,还是一个字没有喊出来。
荣浅走得很慢,她想过这样的场景,当时只想着扭头就跑,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挺一挺也能过去的,可她还是不舍得啊。
厉景呈就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好几名佣人和月嫂都起来了。
看到荣浅背着个包,有人上前阻拦,“少奶奶,天还没亮,您去哪?”
荣浅没有回答,径自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周边的好几人都聚过来。
厉景呈冷着声,突然说了句,“你们都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全部往外面走了,厉景呈将小米糍放进婴儿床内,他大步上前,在荣浅即将跨出大门的一刹那,他从身后紧紧将她拥住,长腿将门一勾后带上。
荣浅双肩被他抱住,没法动弹。
她弯了弯腰,“厉景呈,放开我!”
男人将她抱起,荣浅双腿腾空,厉景呈将她一把抱到沙发跟前,荣浅整个人往里陷,身子朝后仰,厉景呈忽然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这个动作,令荣浅陷在里面半晌没动。
厉景呈的手臂越收越紧,灼热的鼻息紧贴她腹部,每呼出的一口气甚至都能令她感觉得到。
荣浅噤声,两手在他肩头推了推。
“松开。”
男人单膝压在地上,头就埋在她身前。
荣浅推不开他,只能坐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将她拖向自己,“我真的就没法留住你么?”
“厉景呈,当年的那件事情出了以后,我说,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但我现在没有,这是我最大的容忍。”
男人抱住她半晌没说话,荣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有一股温热浸透了她的打底衫,但她觉得不可能。
厉景呈这样高傲,流血都不可能,更别说是流泪了。
厉景呈收紧的双臂好像要掐断她的腰一般。
她觉得好痛,荣浅张了张嘴,“厉景呈,你松开吧。”
男人脸侧的肌肉紧咬,人犹如魔怔般,荣浅推了推他,仍旧是纹丝不动。
他说不出乞求的话来,事已至此,似乎连乞求也没用了。
厉景呈后背僵直,他呈现出来的每一处线条都是那样干净健美,却又不合时宜地被涂抹上一层悲伤和寂寥。
这个动作,持续了半小时之余。
荣浅任由他抱着,厉景呈放下姿态,“我真的对你不好吗?”
“当你一遍遍这样问我的时候,连我都快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女人了,”荣浅抬起手指,最终落到厉景呈肩头,“你对我宠爱有加,但爱情不是掠夺,你用你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对待你想得到的东西,但是厉景呈,我是个人啊。我就算在外面到处碰壁,也好过被你蓄意地藏在羽翼之下,你现在说你爱我,可你所有的掠夺却都发生在爱我之前,你宠着我,其实是将我的翅膀全折断了,让我再也飞不起来,然后甘心情愿躺在你为我铸建的宫殿内,是吗?这种跟死没有区别的爱,我要不起。”
厉景呈被猝然一击,他这般地捧出自己的心,可在荣浅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男人手里的劲道逐渐松开,这也是厉景呈的底线,残留的骄傲令他不得不放手。
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经发麻,厉景呈起身时,腿犹如抽筋般不受控制。
婴儿床内的小米糍似乎预知到什么,哇哇大哭起来。
荣浅心一颤,打了个哆嗦,她起身快步来到床前,小米糍睁着一双圆亮的双眼,在看到她时很快收住哭声。
荣浅难受的要死,厉景呈站在床边,“你既然要走,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眼泪簌簌而下,最终狠狠心,咬咬牙往外走。
男人嘴角勾起抹冷笑,神色怆然,他一把捞起小床内的女儿,跟着荣浅往外走。
园子内的佣人们见到荣浅出来,也不好多说什么。
厉景呈就在荣浅身后的几步开外,怀里的小米糍再度哭喊起来,凄厉的嗓音震嚣整个帝景,荣浅每走一步,脚底下都像被尖刀刺过,步步锥心,步步淌血。
这么一段路,她却怎么都走不完。
守在边上的月嫂示意几人都回屋内,厉景呈顺着荣浅的足迹向前,她不敢回头,眼泪却越流越凶。
“荣浅,你今天只要跨出这个地方,今后就别再想见女儿!”
这句话,是他第二次警告她。
荣浅脚下走得越发慢了,她伸手捂住双耳,厉景呈眼里渐起一层朦胧,怀中的女儿哭得歇斯底里,男人双手紧拥,声音刺透荣浅的耳膜,她多想回头,多想再抱抱小米糍。但她余光撇过那座玻璃房,整个人不由心悸,荣浅一咬牙,咬破嘴唇的疼痛将她的心神瞬间拉回来,她继续沿着原先的路往前走。
“荣浅,我不会让小米糍知道有你这样的妈妈,走出了帝景,你就只当没生过她吧。”
荣浅的步子猛地顿住,厉景呈也停在她三步开外。
她骤然转身,“你混蛋!”
“她将来的人生,你必须要缺席,她开口喊得第一声不会是妈妈,更不会是你。”
最锥心的痛,莫过于此。
荣浅哭得两眼剧痛,男人定定看着她,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厮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