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大盗-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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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八旗酋长都不如么?!”
汪士荣登时哑然,呐呐着说不出话来。这时前方战场厮杀声逐渐冷了下来,随着萨布素这最大的一股残军投降,其他的清军大部分都已被蒙、汉骑兵联手歼灭,这时场中仅剩数百清军来回冲杀,战旗破碎却干戈不息,凝目望去,依稀是朋春的战旗。
“萨布素,你去劝劝朋春,叫他也降了罢!”林风微微一叹,抬手命萨布素站起跟上,随即轻夹马腹,领着亲兵朝战场走去。
从出阵至现在,马英的部队已经将近打了半个多时辰,眼见朋春的带的这支骑兵越打越少,从近两千人被杀得只剩两百来人,却总是无法消灭他,剩下的这些八旗铁骑人人骑术高明武艺非凡,而且胯下的战马也是雄俊非常,虽然无法突出重围却也不能将其困死,眼下蒙汉联军配合默契的一步步紧缩包围圈,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狭窄,却依旧冲突不止,人人有若疯狂一般,不停的亡命砍杀。
抬眼望去,朋春的身影就在眼前,此时他盔甲散乱形状狼狈,一张脸膛上黑红相间满是血污,肩上、背后、手臂、肋下乃至手臂大腿随处可见被折断的箭杆,也不知道身中了多少支箭支,身上淋淋渍渍血液不停的淌落下来,竟连战马都已是被染得通红,长长的发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斩断,此刻乱发蓬松,纷纷扬扬的随风飘舞,策马奔驰之间如疯虎一般大声呼喊,拼命的来往冲杀。
不知如何,眼见仇人如此,心下竟然凭空生出几分钦佩,见他再次冲了过来,马英勒住马头,大声喊道,“朋春,你狗日的是条汉子,老子马英服了你——不如降了咋样?!”
朋春长声惨笑,奋力一刀朝身边敌兵斩去,大笑道,“朋春不降!……”
弦声齐响,羽箭破空乱飞,朋春登时又中了一箭,他反手一刀,将箭杆斩断,鲜血喷洒却恍若未觉,他纵声狂笑,长刀翻卷,又将一名蒙古骑兵斩落马下,怒马如龙,横冲狂踏,将挡在身前的无鞍空马生生撞飞,后方蹄声如雷,又是一大队骑兵杀到,“汉”字大纛高高飘扬,一名将领冲到最前,大声哭道,“朋春……我是萨布素,降了汉王吧!”望见萨布素浑身浴血,萨布素泪如泉涌,痛哭出声,“为咱们满洲留几分元气……降了吧!!”
朋春闻声回头,朝萨布素望了一眼,突然大声怒吼,鲜红的眼睛几乎快要滴出血来,怒声大喝,“朋春不降!!……”
突然之间,一支长箭斜飞而至,正中战马的蹄腕,战马嘶声悲鸣,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滚倒在地,将朋春远远掀飞,身躯急滚,脑袋重重的撞在一具马尸上,方才止住去势,蒙汉两军数百骑立即围拢过来,将他紧紧包在核心。
挣扎半晌,朋春手拄长刀缓缓站起,茫然的摇晃着脑袋左右张望,数百铁骑围得水泄不通,百张强弓一齐拉开,将他紧紧瞄住。林风策马缓缓上前,温言道,“朋春将军,眼下贵军已无半分胜机,何不投降寡人,也好为满洲八旗的将来打算!!”
朋春牙邦紧咬,雄壮的身躯不能自抑的颤颤发抖,鲜血汩汩流淌,片刻之间,竟已在地上积了一摊,他凝视着林风,不住的摇头,艰难的道,“朋春……不降!……朋……春……不降!……”忽然仰天长啸,奋力提起长刀,竟似朝林风直冲而来。
“啵……”的一声轻响,乱箭齐发,强劲的力道带着身体朝后抛飞,重重的摔落在地,朋春勉力抬头,朝林风投去遗憾的一眼,手中长刀脱落,静静的躺了下去。
北风呜呜,大地安详。
第二十节
熊熊大火整整燃烧了一天一夜,直至大雪纷扬降下,方才渐渐熄灭,北国冬至,遍地尸骸尽数被遮掩在一片白茫之中,这场连绵数月的战争,各方均是伤亡惨重,也不知道有多少战士埋骨他乡。
冒着凛冽寒风,汉、蒙两军数万将士全副武装,列阵于北宁东野,不过这次却不再是生死相搏,而是两军会盟。
布尔亚格玛的相貌令林风很有些意外,本来在他想象中,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应该是一副很阴森的样子才对,见了人之后才知道大错特错,这个蒙古王爷身材极为高大魁梧,体格也非常粗横,说起话来嗓门巨大,而且还特别喜欢及其粗鲁的大笑,配上他那一脸络腮胡子,直教人以为是个莽汉,不过这个时候当然没有谁敢这么想,实际上每次当林风想到要和这个家伙结盟就寒毛直竖,而旁边尸尤未冷的八旗军就是最好的榜样,俗话说政治家大多不讲什么信义,但翻脸翻得这么快、下手下得这么狠的却也还是非常罕见,看着这个一脸憨厚的盟友,林风忍不住心中感慨,真没想到啊,想不到咱们蒙古同胞也堕落得这么快,以前这些草原雄鹰不是一直以坦率爽朗著称么?!
“汉王殿下,您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草原哪,”见林风似乎有些拘谨,布尔亚格玛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真是后生可畏,本王象你这么大的时候,连狼都射不到哩!”
“哪里、哪里,王爷太客气,”林风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的汉语真是一级棒,本来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羊羔牛犊或者雏鹰之类充满民族风味的对白,没想到一上手就是熟练的客套话,“王爷是草原霸主,辖地千里带甲数十万,威武之名天下皆知,在下一向也是非常佩服的!”
“呵呵,我的帐篷是祖先留给我的,可是汉王的宫殿却是自己筑起来的,若说起英雄两个字,我可比不上你!”布尔亚格玛笑吟吟的看着林风,目光慈祥和蔼,仿佛一个忠厚长者,“这次以区区两万军队,远征千里,打得满人全军覆没,好生厉害!”
“运气、运气而已!”林风失笑道,“若不是没有王爷帮忙,谁全军覆没还难说得很!”
“汉王真是谦逊!”客气已毕,布尔亚格玛笑了笑,立即转入正题,“这次葛尔丹这匹恶狼携大军而来,图谋咱们科尔沁和大汉的基业,不知道汉王有什么办法没有?!”
“这个打仗的事,兄弟是不大在行的,而且蒙古铁骑天下无敌,咱们汉人也肯定不是对手,所以这个主意嘛,当然还得是您老人家来拿!”见扯到正题目了,林风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道,“您人家纵横草原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想来区区一个葛尔丹肯定不在话下,其实这次能与王爷结盟,在下真的是倍感荣宠,所以您要是有什么命令只管吩咐下来,本王一定唯王爷马首是瞻!”
布尔亚格玛不住摇头,苦笑道,“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见林风笑嘻嘻的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他干咳一声,“汉王殿下,这次葛尔丹大军来攻,虽然人马众多,但咱们科尔沁也未必是真的怕了他,呼伦贝尔大草原什么都没有,可唯独不缺的就是英勇的战士——若是汉王同意的话,”他俯身上前,指着大案上的巨幅地舆图道,“咱们两家就一同出兵,依托长城,在大同府至绥远城一线抵御准葛尔大军,如何?!”
“好说、好说!”林风点了点头,“咱们大同的军队倒还好说,不过绥远察哈尔是蒲查小王爷的地盘,本王可做不了主!”
布尔亚格玛脸色微变,随即一笑遮过,干笑道,“汉王是说笑吧?——上月您的赵广元将军还指挥察哈尔部斩杀了本王的女婿,可是亲密无间哪,”他凝视着林风,“难道您还不能替他们做主么?!”
“哎!王爷说这话就见外了,”林风故做惊讶的道,“这个合作归合作,做主归做主,人家蒲查小王爷可是正儿八经的黄金后裔,是伟大的成吉思汗嫡系子孙,寡人还能替他做主?!”他似笑非笑的瞥了脸色铁青的布尔亚格玛一眼,转过脸去嘿嘿笑道,“王爷还真是幽默!”
“那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唉,其实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同意,若说到关键,那还得看您老人家的意思,”林风叹了一口气,“我说王爷啊,这回我得说您有点不地道了,人家蒲查小王爷可是您的晚辈哪,人家察哈尔稍微倒了点霉你们就落井下石,人家的意见可不小,这个弯可不好转!”
布尔亚格玛脸色难看,皮笑肉不笑的道,“哦,那依汉王的意思……”
“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而且生平最爱的就是替朋友排忧解难调解纠纷,所以这回就打算给你们两边做一个和事佬!”林风笑嘻嘻看了看科尔沁诸将,“不如您归还一些察哈尔的草场——我看承德、热河就很好嘛,您老人家大方一点,让一让晚辈们,还给人家养养元气,这样一来,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未等林风说完,札木合忍不住怒道,“汉王殿下,什么还不还?!难道承德、热河原本是察哈尔部的地方么?!……”
布尔亚格玛抬了抬手,止住了札木合,转头朝林风笑道,“蒲查好大的胃口!——不过这真是察哈尔部的意愿么?!”
“哎!王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以为是本王心存贪念么?!”林风立即翻脸,怒气冲冲的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老子不管了,他妈的你们蒙古人打生打死,关老子鸟事?!”
科尔沁诸人一齐色变,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布尔亚格玛强忍怒火,尽力和缓着语气,“汉王稍安毋躁,这次葛尔丹图谋不小,咱们还须精诚合作才好,”他稍稍沉吟,猛一咬牙,断然道,“既然是汉王的意思,那本王就把张家口让与察哈尔……”
林风哑然失笑,摆了摆手道,“张家口在长城一麓,什么时候得由王爷让来让去?!您不是开玩笑吧?!——老实跟你说罢,这承德热河毗邻北京,”他脸上肌肉跳了几跳,面目狰狞的道,“您让得让,不让也得让!!……”
布尔亚格玛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目露凶光逼视林风,大怒道,“若是本王不让,你又待怎样?!”
见他发怒,林风夷然不惧,与他冷冷对视,一时之间,汉蒙双方一众将领一齐怒目而视,空气紧张之极。寂静良久,林风忽然微微一笑,“如果您让了晚辈,在下也决计不会让您吃亏!”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转过身来,大步走到案几旁边,提起毛笔,在地舆图上划了长长一道墨线,“现在八旗战败,满洲一地为我大汉与科尔沁共有,若是王爷舍得承德,这里关外大地,在下决计不敢与您相争!!”
科尔沁诸将愕然,布尔亚格玛脸色顿缓,走到近前仔细查阅,这才发现林风这一条长长墨线沿承德、喀喇沁、卓图索、通辽、哲里木、齐齐哈尔一直北上,堪堪绕过哈尔滨一直划到锡赫特山,将吉林、黑龙江大片土地划给了自己,不禁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是眉头深皱,不满的道,“地方虽大,却都是贫瘠无人的山林荒漠,难道汉王就是这样打发咱们科尔沁么?!”
林风扔下毛笔,没有理会布尔亚格玛的责难,忽然仰头望天,“王爷看到没有,这个冬天好大的雪啊!”
布尔亚格玛的登时愕然,疑惑的朝林风看去。
“这么冷的冬天,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牛羊,也不知道多少牧民会挨饿受冻,”林风摇头叹息,面上全是一派悲天悯人,“我意与王爷交好通商,用粮食布匹换取科尔沁的牛羊、皮货……和战马,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见布尔亚格玛脸色犹豫,林风笑道,“如果王爷俯允,以后大汉国与东蒙古年年通商,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