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飞的梦幻人生-第3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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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放不开啊。高速开发公司不能贷款吗?”
“规模所限,前期全是贷款啊。你也知道,新一轮经济过热正在形成,银根开始收紧了。要是联投贷款的话………………”
“程伯伯,即使按贷款利息计算,我也很难跟股东交代的。如果政府没有合适的方案,恕难从命。”荣飞盯着程恪的眼睛。来之前就做好了拒绝的打算,必须按经济规律办事,明知道这个道理,但却总碍于情面。
程恪是个好官,王林也是,应当支持他们,这个道理似乎没有问题。但忽视了一个问题,好官和所谓好人一样,总是在伤害自己人。
程恪也在看着荣飞。从纺织厂合资上已经感到了荣飞的变化。怎么说呢?缺少了理想的因素,变得势利或者实际起来。联投的成长自己是看在眼里的,这个联合投资公司已经成为了北阳乃至G省的庞然大物,每年给地方的贡献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还不算解决就业等隐形问题。这些年来自己遇到经济上的麻烦总习惯于找联投解决,联投也确实没有让自己失望。
但在不知不觉中荣飞有了变化,这次与荣氏的合作事前根本没有与自己通气,迈出这一步,联投已经在尝试摆脱G省和北阳了。听荣飞的话音,与荣氏合资已经基本甩开了北阳………………是不是自己真的伤害了他?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有点。对于作为市委书记的你很失望。记得我们曾经有过的长谈吧?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你不能把与我的友谊带到你的工作中了,我也不能。”
“对北阳的投资环境是不是有些看法?”
“这两年对北新的投入大一些,其实联投的产业主要集中在省里。没有比较,我也不好说什么。其实我可以做到在G省一路绿灯的,毕竟官员们不都像你一样。当初我对胡友荣摇摇橄榄枝,胡友荣未必会拿恒运做宝贝。”
“是啊,你有做人的底线。”
“我努力做个好人,但好人和好领导不是一回事。对待朋友家人也和对待部下不能一个标准。我父亲做了很多伤害我的事,但我能怎么办呢?他还是我的父亲,这层关系永远不能改变。如果是部下,我会毫不犹豫地开除掉。”
“这个比方有点意思。”程恪自己给杯子续上水,“你的批评我接受了。说实话,财政紧张是事实,以后很长时间都会紧张。但二个亿还是挤得出来的,不过是挤掉一些改上的项目嘛。今年环城路要上马,市内的交通也要改造。不免就打起你的主意了。但你没有完全理解的是,我将你拉进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你说的好人好领导确实不是一回事。不过,你的思路还是窄了,你的性格也有问题。说白点,你更适宜做一个自由职业者,在某一个领域展现你的才华。不必看别人的脸色。但做到如今这一步就由不得你了。自古就有官商勾结一说,当然,够得上与官联系的不是一般的小商小贩了。联投发展到如今,很难说其中没有钻政策空子的因素,否则你就不会设那个经济研究室了。有时我想,为什么在一些领域展现了卓越才华的你在另一些地方就近乎白痴呢?以联投如今的规模和地位,在省里你见谁见不着呢?与建斌书记迄今为止的几次见面中,哪次是你主动的呢?齐省长来了几个月了,他是主管全省经济的人,难道你们彼此间就没有共同探讨的话题?刚才你说了,好人和好官不是一回事。对头,完全对头。但你在联投就是官,你这个董事长就是最大的官,要为联投的发展负责任。只要联投在国内,能避免与政府的关系?你能将联投搬至国外或者你愿意将联投搬至国外?”
荣飞无语。
“好在联投一直自我修复着与政府的关系,对开发区的投资,你的基金会,堵上了很多人的嘴,起到了你意想不到的效果。”程恪看着荣飞办公桌背后的一副字,那是荣飞手书的张志和的《渔歌子》,程恪认识荣飞的字,“‘斜风细雨不须归’。这或许是你真正的志向。但人在社会,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就像我,别人看起来很是风光,这座五百人人口城市的最高管理者,你以为我能在这块土地上随心所欲吗?”
荣飞依然无语。
“你在很多时候表现出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大度和成熟,尤其是在私德上令我赞佩。我跟伟业说,换做自己,在那个年龄,拥有如此的财富,绝对做不到如你一般的淡薄。风气逐渐开放,你也算是北阳的名人了,至今没有任何你的负面报道。这也堵塞了一批看联投不顺眼的人的嘴。在某种意义上,联投就是你,你就是联投。这方面你做的非常好,换做我,绝不会比你更好。但你一直有一种可爱又可笑的天真,和你的成熟构成了你复杂性格的两个极端,就像一枚硬币的两个面。我没有听过你对外国政治制度的赞美,或许心里想过,但没有说。我历来认为,资本主义所谓的民主制度,绝不如他们自我吹嘘的那样完美无瑕。我们存在的许多问题,他们一样存在。
“有人说政治是最肮脏的,政治家从事的是最肮脏的职业。其实政治家是最现实最无奈的一群人,在理想和现实中一直做着无奈的妥协。而且,事物从来没有直线前进的,政府对民企的认识如此,你对政府的认识也如此。联投诞生于这块土壤,它就与现实血脉相连,联投必须也只能按照体制所允许的路子前进,我不能为联投制定任何的特殊政策。虽然你没有提过。”
“谢谢你,程伯伯。是我想简单了。”荣飞道。
“所以,跟荣氏带有战略合作的方案设想,要跟省委汇报,或许要惊动国务院一级了。”
“我会向李书记汇报的。”
“齐省长那里最好也走一走。这个春节他和王林一样,没有回家。”
“好吧。我试试看。”
“本来还想谈另一件事。省里想让北阳组建一支职业足球队,你注意到足球职业联赛了吧?齐省长跟我谈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个形象问题。组建我省历史上的第一个足球俱乐部,齐省长想到了联投。”
职业足球?荣飞立即笑了,大概现在足球还没有对热爱它的人产生刻骨的伤害,85年的5。19算是第一次,以后就不计其数了。做职业足球,连想都懒得想。
“不,不,联投现在不,将来也不会涉足职业足球。”荣飞想,建个足球场给孩子们玩玩是可以的,其他就算了吧。
第三卷 横空出世 第二百二十八节 拜谒李建斌
程恪在大年初一下午的谈话给荣飞很深的震动。
和这些成熟的政治家相比,自己即使明了一些大势所向,但依旧不是对手。
不是对手就不要在人家熟悉的战场厮杀了。上兵伐谋,凡战,以正合,以奇胜。其实最厉害的谋略就是不用谋略。
不用阴谋,不借势我也走到了这一步。荣飞在大年初一晚上沉思了很久,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下去。
程恪指明了他性格深处的缺陷。或许不是缺陷,但在一定的体制下就是缺陷。荣飞想,一些人需要一个恭顺的联投,但关键你还是要有实力。搁在十年前,别说省委书记省长,就是一个局长你也见不着。
与荣氏的合作面临着联投将再次调整布局,再次转动已经庞大的身躯。不管联投将自己定位于何处,置政府于不顾是不可能的。从香港回来只在极小的范围讨论过联投与荣氏的合作问题,比较实际的目标是生产——将自己定位于生产者的角色,而不是研发。
不管怎样,关于与荣氏的合作,应当向省里通报。
初二上午荣飞给岳志军去了电话,客气地彼此拜年后荣飞提出有事想向建斌书记汇报。岳志军要他稍等,大约十分钟后,李建斌的电话打到了荣飞家里。
“李书记过年好,本来想过去给您拜年的,又怕不方便………………”客套话总是要说几句的。
“哈哈,我这里又不是阎王殿………………”
“李书记,前段时间我应邀去香港,跟荣氏谈了些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你过来吧,当面谈。我让志军去接你。”
相当于拜年,空手上门似乎不礼貌的很,荣飞却不知带什么礼物。一直注意听他和李建斌通话的叔叔荣之英说,“去看李书记不能带俗气的东西,你爸那儿不是有些字画什么的?选一幅带上。”说罢拉着荣飞去了南院。
荣飞极少来父亲的古玩店铺。见乱七八糟的东西摆满了柜台后的黑色的木架。大年初一是不开门的,老荣同志正在整理他的宝贝。问清来意,荣之贵开始在架子上搜寻。
字画却不能是赝品。别说,荣之贵那儿还有些好东西,竟有仇英的《松溪横笛图》。这幅画是荣之贵最先推荐给儿子的,如今儿子结交权贵,老荣深感与有荣焉。荣飞问老爹画是多钱收来的,荣之贵翻翻他的小本子说是480元。荣飞立即扔下了,绝对是赝品无疑了。
最后找到一本线装本《宋词选》,竖排繁体字,字体很大,纸质已经发黄发脆,但品相尚好。第一首是道君皇帝的《燕山亭。北行见杏花》,使荣飞肯定这是本古籍,至少版本是古代的,即使当了俘虏,皇帝的身份也比普通词人尊贵的多。皇帝的词毫无疑问要排在第一首。
“就是它了。多钱收的?”荣之贵找出一个掉了漆的盒子,“这就是当初装这本书的。大概是300?我记不清了。你拿去吧。”荣之贵大概觉得自己有面子,慷慨地让荣飞将他的宝贝拿走了。
荣飞在门外等着岳志军,见挂着省委小号牌的奥迪过来,对车招招手,岳志军下车,替荣飞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岳哥,我这人疏于礼节,给李书记带了我父亲收藏的一卷古籍,不知道合不合适,烦请你给李书记吧。”
岳志军扭头对他挤挤眼,“荣总得体谅我们做秘书的难处啊。”
荣飞也笑笑。不再说话。
终于进了传说中的杏园。建于五十年代的杏园本是督军府的花园,一直是省委领导的居住地,二十余栋不同风格的二层小楼掩映着树丛中。省委办公地点迁至安河边的新楼后,省委省政府领导们的住所仍没变。程恪大概是省委常委中唯一仍居住在外面的了。
杏园是北阳权势的代名词。不认识的两人在街上发生争执,“你以为你住杏园啊。”一句诙谐的讥讽,道出了杏园的与众不同。
李建斌立在门口迎接荣飞。寒暄后引入一楼的客厅,“小荣你可是稀客呀。”
“我是怕打扰您休息………………”
领导的称呼总是大有深意,一句小荣让荣飞感觉到了亲切。
近距离观察李建斌,见他已经有了老年斑。荣飞不晓得李建斌的年龄,但他在省委书记的岗位上已经坐了十一年了,在G省已经创下了记录。这位看上去和蔼亲切的老人一直稳稳地掌握着G省的最高权力。
“听说你在甜井巷的房子整的很不错,比我这寒舍强多了吧?”
“怎敢与您相比。我那是暴发户的做法………………”
“不必自谦,听程恪同志讲,你读书很杂,字也写的好。能让他赞誉的人还不多。”
“第一次来,又是过年,不知道该带点什么。手头有一本《宋词选》………………”荣飞将那个黑色已经掉漆的盒子拿出来摆在茶几上,“看了第一首,是徽宗皇帝的燕山亭。过去没有注意,确实有点才情。”打开盒子,取出那卷宋词。
“就是被金人俘虏押送北行路上写的那首?”
“嗯。”
文~!“总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