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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满楼-第17章

小说: 风满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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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满不在乎地说:“嘿!这里挺好,清静,少怄气,爹经常来给我送吃的,还有酒呢,亏不了!你在家怎么样,还好吧?” 
  茹月点头,“嗯,挺好。”心里丝丝作痛,“冤家,我又能对你说什么呢?” 
  谢天终是感觉有些不对头,打量着茹月,“茹月,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茹月忙擦眼泪,强笑着摇头,谢天道:“那就好,有事就告诉我,哥给你出气。” 
  茹月感激地点点头,“谢天哥,我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敢这么叫你。你知道吗,我再怎么样也是个奴才,也得听主子的话。” 
  “谁敢拿你当奴才了?再说,我被他们赶出来,早就不是什么敖府的少爷了。其实,在外边就算做个乞丐那也挺美,至少自由自在得无人管束!” 
  “谢天哥,你千万别这么说。”茹月伸出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谢天闻到她袖管中的淡淡幽香,心里一荡,抓住了她的小手,“茹月,要是哪一天我真的落魄了,当了讨饭的,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来看我吗?” 
  “谢天哥,你怎么能这样想?”茹月有些急了,“你不过是在这里暂住段时间,老太爷很快就会召你回去的。”心里怨道,“冤家,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了你,吃了多少委屈?” 
  “这个时候你还在痴心妄想!”谢天苦笑道,“在他们心里边,敖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哪会出尔反尔?更何况,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野种!” 
  他抬起头来,眼中闪闪放光,“不过,他们就是叫我回去我也不稀罕。茹月,我正想告诉你,过几天我便要远走高飞,出去闯荡一番。你可一定要等我。将来出息了,我要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你。” 
  茹月听了这话,眼睛里满是惊恐,向后退了一步,泪水哗的淌了一腮,颤声问:“谢天哥,你要走?你不要月儿了?” 
  “茹月,你别这样。”谢天见她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害怕了,上前一把拉住她,茹月转身扑在他怀中,上气不接下气地。他捧起了她的头,见那张小脸上紧张得都有些扭曲了。 
  谢天慌了,赶忙说:“好月儿,我不走了,哪儿也不去!刚才我……我是骗你的!” 
  茹月终于哇的哭出声来,“你要是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两只拳头在谢天的胸膛上擂着,却是越来越轻。谢天看着她那杏花带雨的模样,鼻子一酸,心说她待我如此,哪怕是为她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茹月哭了一会儿,情绪才平定了些,她痴痴地看着谢天,“你答应我,不管茹月将来怎么样,你这辈子都会疼我,不怪我,是吗?”谢天使劲地点点头。   
  4、情与怨(3)   
  茹月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把谢天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哥,相信月儿的话,你很快就能回到敖府,也许就在这几天。” 
  谢天不忍心打击她,只得敷衍着答应一声。屋子静得出奇,便是一根头发丝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光似乎绞在了一起,人也一动不动。 
  过得良久,茹月才说:“谢天哥,我得回去了。” 
  谢天也像才从梦中苏醒,“好,我送你!”替她拿上食篮。 
  “哥,你知道吗?为什么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因为咱们都是没娘疼的苦命孩子!”茹月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谢天勉强笑了笑,“月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像个泪人儿做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茹月突然紧紧地抱住谢天,使劲地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我只是……不放心你!”猛地转身跑向院外。谢天随后追了出去。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久久不歇,谢天脸色一变,刹住了脚步。茹月也被这奇怪的啸声震住了,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人在叫?” 
  谢天已经听出是方文镜发出的呼啸,将食篮往茹月手里一塞,说:“你先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茹月有些害怕,叫道:“谢天哥,你快回来……”但谢天早就蹿出几丈远,消失在树林里了。她站在死一般沉静的老屋门口,越想越怕,生怕有什么怪物从黑洞洞的窗户里钻出来。她颤声说:“谢天哥,我不等你了,我回去了……”撒腿朝院外跑去。 
  谢天朝着啸声传出的方向发力奔去,适才,他从方文镜的呼啸声中听到了暴躁疯狂之意,担心他出事,便火速赶去那里。就在那片椴树林里,他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在一棵大树下,方文镜盘膝坐着,脸色赤红,眼睛发出绿油油的晶光,呼吸一声粗似一声,豆大的汗珠从脸膛上滚落。 
  谢天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方文镜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猛然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咬牙切齿地说:“小子,你……你看到了?这就是练《落花诀》的后果……” 
  谢天听了不寒而栗,方文镜笑得有些阴森森的,“你有时是不是也觉得……真气乱窜,气血攻心,无法控制……” 
  谢天眼里露出了惧意,不错,上次发作时,还亏得三婶出手相助,他才熬了过去,难道这便是练功走火入魔的征兆?只听方文镜艰难地说:“你唯有跟我联手,方可幸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猛地大叫一声,一个高儿拔起,朝林子深处奔去。 
  谢天叫了声师傅,拔腿去追,只跑了两步,忽觉得胸口真气乱窜,眼前金星乱冒,摇摇晃晃地又走了几步,赶忙抱住了一棵大树。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口干舌燥,脸上青筋突起,哪里还敢再跑,急忙凝精敛神,打坐调息。 
  过了会儿,呼吸渐渐平稳,睁开眼,四周景物不再恍惚,方才觉出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衫。他心里记挂着茹月,却又不敢走快,待回到老屋时,她已经不在了。谢天颓然坐在了院中的青石上,发起呆来。 
  过了一阵,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站起来又朝门外跑去,穿过树林,穿过草地,跑到了山腰。 
  山路像绳子一样从山顶缠绕而下,在下方那片绿色的竹海中,随风传来一阵歌声,隐约地犹能听得清唱词:小妹妹对哥情儿真,一天三遍挂在心,竹子拔节细又高,哥哥哟,莫忘了妹妹对你的亲…… 
  茹月?谢天轻声唤着,睁大眼睛仔细地辨认着,却就是看不到她的身影,竹林太大了,像绿色的海浪在山间起伏,密密匝匝地遮住了伊的身影,他瞧不见她,只听得见她。她也望不见他,只清唱给他。 
  谢天慢慢闭上眼睛,听着茹月的歌子,想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动。歌声断断续续的,穿过了竹海,像是也染上绿色,让他的心曲悠扬。他在跟她对唱:小哥哥对妹情儿真,一天三遍挂在心,竹子拔节细又高,妹妹哟,莫忘了哥哥对你的亲…… 
  歌声越来越远,终于杳然。唯有风声在耳边丝丝作响,山间一片沉寂。谢天两眼潮潮的,叫了声茹月,猛然间胸口气血上涌,真气便像无数条小蛇一样四下乱窜,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5、恩与仇(1)   
  庭轩外面花木扶疏,鸟声啁啾,景象十分清雅。不远处那个八角形凉亭,飞檐下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咚有声,煞是好听。坐在窗前绣花的沈芸听到了铃响,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笑意。 
  记得还是个小女孩时,大师兄便曾送过她一串风铃,个个像蚕豆大小,轻轻一晃,声响清脆得像冰凌碎溅。有了那串风铃,她晚上就能在叮叮声中入睡,早上又能在叮叮声里醒来,一夜之间,耳边萦绕得仿佛全是这美妙的声响。这已是多久前的事了?那时自己还是个孩子,而现在,子轩也已长到十岁了。 
  房中点了一支檀香,轻烟缭绕,散发着阵阵幽香。想到了孩子,沈芸的脸上又浮出舒心的笑容,子轩他终于也进风满楼了。每当早上看着他跟在子书后边,走进后花园,穿过一道道门,她心里就感到了满足。 
  上楼的头一天,这孩子觉得处处透着新鲜,回来后便像只小麻雀似的,跟自己唧唧喳喳个不停,一会儿说书架太高太大,他够不着;一会儿笑话子书迂腐,只知道傻坐着像个木头人儿。待沈芸问起他,风满楼比起家来,好在哪里?子轩居然说书多架子多,捉迷藏最合适不过。沈芸不禁笑骂他玩性重。 
  这几天,那孩子新鲜劲儿一过,便没什么神气了。一会儿嚷着要到山上去找谢天,一会儿又埋怨子书老训斥他,硬是把风满楼看成这人世上最破最烂的地方。直到沈芸板起脸来训了他一通,才稍稍规矩些。做娘的心想,这孩子身上的顽皮性子是该磨一磨了,总这样淘下去,哪能成器物? 
  绦纱窗帘上,映出院中一丛斑竹疏朗的枝叶,风过后更见活泼。眼见光影西移,已临近黄昏了,沈芸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走出房门,去往后花园的牌坊前,接子轩回来。 
  出得院落,才发现天有些阴沉,铅块样的黑云把夕阳遮盖了,有血红的光线从云隙里透出来,射在庭院里莲塘里,逗引得金鱼泼剌乱跳。 
  才踏上曲桥,沈芸便看到大奶奶从另个院门进来,她便不走,等着大奶奶过来,说:“大嫂,来接子书啊!” 
  大奶奶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倒也是啊,弟妹也能到这儿接子轩了!”头前走了,沈芸倒也没生气,只是笑着摇摇头,心说这大妯娌的心眼未免也忒小了些。 
  她俩才在牌坊底下站定,便听到里边传来哐哐的开门关门声,最后一道铁门拉开后,头前先走出一队护楼兵,其后是敖少广父子。大奶奶看到儿子的脸色有些发灰,眼神恍惚,脚下像是站不稳似的,不禁心疼地想:“子书这孩子真是痴性子,爱读书也不能这么个苦法啊,唉,也怪子轩那猴子在里边捣乱,害得他没半点清静!” 
  沈芸见里面的人都走尽了,护楼兵准备关门,却是不见子轩的影子,急了,喊道:“慢着,子轩怎么不见出来?” 
  敖子书瞥了沈芸一眼,低声说:“三婶,子轩他今天没来读书。” 
  敖少广也说:“是啊弟妹,子轩他一天没登楼!” 
  沈芸的脸色登时煞白,尖叫道:“不对啊,他一清早就去了‘德馨庐’,说是要跟爷爷一起登楼。怎么会没来?” 
  大奶奶转头喝问敖子书:“你个畜生,既然知道弟弟今天没上楼,怎么不言语一声?” 
  敖子书耷拉着头,小声嘟囔着:“我还以为……弟弟今天病了,不上楼了呢!” 
  沈芸慌了神,嘴唇哆嗦着:“那子轩……子轩到哪里去了?” 
  大奶奶转头朝敖少广喝道:“你还在这里愣着做啥,快撒下人找去!”敖少广这才省过神来,马上派人四下去找。大奶奶复安慰沈芸道,“弟妹,你也别太着急,兴许子轩这孩子憋得慌,出去玩了呢!也兴许他今天就留在爹那边,走,咱们去‘德馨庐’听信儿!” 
  沈芸见她说得有理,迷迷糊糊给拉着朝“德馨庐”而去。子书也没精打采地在后边跟着。 
  “德馨庐”里的摆设今天大为改观。敖老太爷兴致很高,午饭后,便指挥茹月和两个家人,将里面的布局作了些调整:红木方桌后边,正中垂下一轴名人山水,两边各一副洒金对联。靠西窗摆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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