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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孙降临(绿痕)-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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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角愿此生永远追随小姐,伴在小姐左右,永不离弃。”在说这话时,他已将一生都交托到她的手中了。
  定定看著他的霓裳没有笑,她沉默了一会,自床榻上爬起投入他的怀中,吃力地将他抱紧。
  她边说边拍抚著他安慰,“只是一只眼而已,海角不要想太多。”
  他不能认同地摇首,一只眼而已?她怎么能够看得那么开?
  “不过,我很高兴听你说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稍稍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后,她偏首对他绽出婷婷的一笑。
  沉醉在那抹笑意里的他,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霓裳十岁之前,身为家奴的海角,对于自己的这个身分不但不甘,在府中做事也有著不情愿,但就在这日过后,海角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除了紧跟在霓裳的身后照顾她外,以往他不想去碰的府内大小事务,他也尽心尽力地学习,而后摇身一变,俨然一副专业家奴样。
  即使后来霓裳不知对他说了多少次,要他别老把自己当个奴来看待,可是他就是以家奴这身分自居,并从此再也没去想过脱离奴籍那回事。
  就在霓裳十三岁那一年,朝露夫人失足坠马,霓裳成了孤儿,天涯成了她唯一的亲人,而海角,则成了她身后一道紧紧跟随的影子。
                她并不喜欢这等改变。
  夕照穿过城中一柱柱高大的回廊,拖曳在地的柱影,随著日影的偏移而挪动,与柱柱经过霓裳面上的光影,将她置于半明半暗间,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靠坐在柱旁的霓裳,直视著城里的婢女们,正群聚在海角的房外,或透过没掩紧的窗扇,或轻开了道门缝,好偷偷一望她们所想见的海角,在她们发现海角并未在里头后,她们又围在一块吱吱喳喳了一会,接著一哄而散,分别去其它地方等侯,就盼著能见上海角一面。
  远远看著她们欢喜绯红的脸,霓裳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以往这些女人,她们不是只爱慕著天涯而已吗?无论天涯再浪荡、再如何不负责任,她们仍是对身为城主的天涯迷恋不已,但现下她们却将目标转向,将爱慕的目光自天涯的身上挪开,改而集中在海角的身上。
  以往,天垒城里最招人注目,也最受女人青睐者,非天涯莫属,但打从比武招亲那日天涯海角一战后,因身分低下,素来不被重视的海角,自他俩交手过后,突自默默无闻的家奴,摇身一变成了天垒城里最多人打探的对象。正因天涯与海角之间,生来在许多方面,即有著极大的差距,因此这些年来人人只看得见身分高贵、风头尽出的天涯,从无人会看向她身后的海角,但那一日海角与天涯战得不分轩轾,城中的人们这才发觉,他们从不知在这座天垒城里,有著一名与天涯极度相似,也截然不同的海角。
  相仿的年纪、相似的身形,他俩一性格火爆,一沉稳冷静,在外表上一个潇洒俊朗,一个清俊冷漠……自他俩合力毁了那座武台后,城中的人们即将他俩画上等号,也自那日起,在一传十、十传百,众口烁金下,海角渐渐变得声名大噪。
  为了众人的现实,她很想替海角抱屈,在那些人注意到海角之前,她比谁都清楚,海角的武功和箭技,一点也不输给天涯,可却从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就只因为一场比武招亲,他们才后知后觉地真正看见了海角,那么先前呢?他们把海角置于何地?
  她同时也被自己的私心困囿著。
  海角能够在天垒城获得一种新的地位,或获得人们崇敬的眼光,这是她一直期盼的,但,多少年来,向来只属于她的海角,恐将不再会是她一人所有的,日后,也将不会只有她看得见海角,就像方才那些亟欲与海角有所接触的女人,她们愈是爱慕海角一分,也就将海角拉离她愈远一点。
  夕阳垂陷于远方的山头,将霓裳笼在一片黑暗里,她站起身,一手抚著壁面小心地前进,来到海角的房里后,点燃了里头的烛火,才想再去多点燃几盏火烛时,看不见左方的她,方转身,即将搁在案上的一只茶碗碰落。
  茶碗坠落碎裂的清脆声响,像柄偷袭的箭,直射向她的心房,她缓慢地抬起左掌,再闭起右眼,莫可奈何地在微弱的灯火下承认,她什么都看不见。
  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或许再过不久,她便再也瞒不了海角,瞒不了众人,到时天垒城的人们就会发觉,他们的副城主,瞎了一眼,而另一眼,大概再过几年也将会步上后尘。
  “小姐……”站在门边的海角,看了一地的碎瓷与她面上那份落寞的神情后,音调低哑地在她身后轻唤。
  “我还看得见。”她随即收拾好心情,并撇开脸庞。
  海角无言地步入房内并关上门扇,走至她的面前扶著她的手臂,带她绕过一地的碎瓷,一手按著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动,再转身去清理那些碎瓷。
  “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错。”看著他蹲在地上的背影,为了不让他又因此而自责,霓裳不得不把话说在前头,“你不要老把它放在心上。”
  为她点亮房内所有灯后,海角走至她的面前,仔细将她打量过一回,查看她有无受伤后,本是想送她回房,但坐在长长毛毯上的霓裳动也不动,只是仰首看著他。
  像要将他深深刻划在心中般,霓裳瞬也不瞬地读著他的眼眸,在那里头,她看见了种种习以为常,却不是她所要的东西。
  她喃声说著:“不要用这种关怀怜惜的眼神看著我,我已经不是那个七岁时被你背去找大夫的小女孩,不要只担心我生活上的琐事,更不要只走在我的背后看著我的背影,现在的我,要的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
  而是些温热的情,一点狂奔的心跳,或是一个令她沉迷的眼神,倘若,他的品行能够差一点,霸道不讲理点,放荡不羁些,或是能够抛开他死守的主仆观念,或许……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小姐?”在海角仍在想著她那些话时,她已开始在他房里四处东翻西找,在找不到时,索性打开门对外头的下人们吩咐。
  当两坛酒被抱入他的房内时,他皱眉地看著又坐回毯上的她,兴高采烈地开坛的模样。
  她拍拍身旁的位置,“来,陪我喝酒。”
  “小姐为何要喝?”他如她所愿地坐在她身旁,看她替他俩各倒了一盅后,率先一口饮尽。
  她边倒酒边答,“心情好。”
  是心情不好吧?打小到大,她哪回不是因心情不好才藉酒浇愁?然后在第二日把先前烦恼的事都忘光,头疼得什么事都记不起,因此每回她对某些人与事,已到了无法解决的地步,她就藉酒来令自己忘记。
  但这一回,他不想阻止她,因从她方才的话里,他听明了那些她一直都很想告诉他的心底话,而心跳有些失序的他,也因此极度需要喝上几盅。
  去年秋酿的酒,饮入口中,味道并不醇美,反而还酸涩了点,可诱人的香气却在口齿间徘徊不散、扑鼻沁心,那浅浅惑人的味道,就像此时将软软的身子靠著他的霓裳,他漫不经心地尝著口中的酒,两眼停留在她被酒气熏红的面颊上,此时的她,颊红若潮,眼若秋波,他在想,若真是会醉,醉因定不是酒,而是为她。
  为她,在很多年前,他的双眼就已经醉了,他也因此而感到痛苦,因随著她的成长,她一年比一年美,那种想要掬取却又无法跨越一步的感觉,让眼前的这份美丽,美到令他不禁觉得心痛。
  一鼓作气灌完了第四盅后,没什么酒量的霓裳,已开始坐不稳,她自动自发地爬进他的怀中,边打著酒嗝边找好了最佳的姿势窝著。
  她将脸蛋贴在他的胸口问:“小时候,你常这样抱著我对不对?”
  “嗯。”酒气加上她身上的香气,他有些心猿意马。
  “为什么不常那么做了?”她微偏过头凝睇著他,却因角度太大差点往后栽倒,他连忙以一掌扶住她的脑后。
  “男女有别,我得顾忌小姐的名声。”他小心挪过她,让她靠在他的臂上。
  这似乎是全天底下男人都会用的共通借口,表哥说过,他也说过,她没好气地摇摇头,两手环上他的颈项,面对面地看著他。
  “对海角来说,我很重要吧?”就算他不再抱著她,就算他早在他俩之间划出一道主仆的距离,但她知道,对他来说她是特别的,因为,只有她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表哥听不见,其它的女人也不会听见。
  “是的。”在那双因灯火浅映,而显得剔透的眼眸下,他坦承地招认。
  “真的很重要很重要是吧?”她像不放心般地再次确认。
  “是的。”在回答她之时,他将手中已斟满的酒盅递给她,好让她再醉一些。
  “那为什么你总是开口闭口都小姐小姐的?”喝完酒的霓裳一把将酒盅扔至他的身后,瞪著他对他大声抱怨,“我不愿当你的小姐啊!”
  静静看著她娇嗔的模样,海角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轻抚著她泛著红泽的脸颊,放肆地欣赏她的美丽,他知道,在明日过后她不会记得现下发生了何事,因此她不会记得他为她倾心迷醉的模样,不会记得此刻他眼底的这份悸动,和这颗狂跳得几乎要不受制控的心。
  霓裳不满地拉拉他的衣袖,执著地要他一个回答,双眼在她面上迷途已久的海角,这才低声反问。
  “那么,我该当什么呢?”
  “海角,就当海角。”她双手拉紧他的衣袖,认真严肃地说明,“不要当霓裳身后的海角,也不要当认为自己是家奴的海角,更不许当别人的海角,倘若你不嫌弃我的话,就只当我的海角好吗?”
  他挑高朗眉,“你的?”
  “我的,只我一人的。”霓裳朝他大大点了个头,还因此而撞上他的胸膛。
  “我不一直都是?”唇边带笑的海角,扶正她的脸庞问。
  “不一样……”她顿了一会,可怜兮兮地摇首,“我要的,是可以牵著我的手与我一块走的海角。”
  他沉默地凝视著她,指尖无意识地抚著她柔嫩的面颊,而后轻轻将它放开。
  “哪小姐的心上人呢?难道他不能挽著小姐的手?”他语气有些僵硬地问。
  眼中盛满失望与心灰的霓裳,看了他一会后,伤心地垂下脸庞。
  “他从来都不肯,他只肯走在我的身后……”
  下一刻,修长的指尖迅即抬起她的下颔,他将她压向自己,臂膀紧紧将她环紧,带著酒意的吻印上她的唇,她怔了怔,在他蛮横专制,不给半点自由的状况下,任身心激越的他放肆地索吻,急喘的气息交织在他俩之间,但他像是永远都不想停下来般,放开了被吻得红肿的唇办后,辗转地吻著她的颊、眼眉,在她因此而有所停顿时,他又绕回她的唇上,深深地辗吻著她。
  口鼻间,皆是他炽热浓烈的气息,醉意朦胧的霓裳,晕眩地攀紧他的颈项,在虚软得坐不住时,任他将她放倒在毛毯上继续亲吻著她,感觉著两人的四唇,一次次不停歇地交叠在一块。
  无声无息站在门外的天涯,透过门缝瞧著门里的一切,他看著醉倒后很快就入睡的霓裳,安心地躺在毯上睡著了,怕她受凉的海角脱下身上的外衫盖在她身上,而后坐在她的身畔,恋恋不舍地伸手抚著她的脸庞,视线片刻也不肯离开她。
  虽是对眼前此景感到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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