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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中国文学史-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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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题材以吟咏日常生活的情怀、流连自然风光为多,情调转向带有伤感的恬淡。但他们也因此使文学开始摆脱教化观念的束缚,对抒情艺术给予更多的重视,对以往宋诗重理智而轻感情的批评也因之出现。
在这个时期内,文坛又出现了一个虽不引人注目却有着重大意义的现象,即随着市民经济的繁荣,商人与文学开始联姻。南宋后期最大的诗人群体——“江湖诗人”的最重要的组织者与联系枢纽竟是一个叫阵起的出版商,他出版了这批诗人的诗集,实际上推动了这批诗人所代表的诗歌风格成为一代风气,在中国文学史上,这可以说是第一次。它说明了一个即将出现的趋向,即市民阶层对文学包括向来被认为士大夫传统文学样式的诗歌产生全面影响的时代很快就要到来了。
蒙古大军的南侵结束了南宋的历史。面对又一次天崩地坼般的巨变,文天祥、汪元量、谢翱等一批诗人再次写出激昂悲愤、表现出凛然气节的作品,以此结束了宋代文学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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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南宋后期词人

南宋后期,再也没有出现过辛弃疾、陆游、陈亮那样热情如火的词人。从年代较早、跨南宋中后期的姜夔开始,一大批词人的创作,又回到文人落拓情怀、男女恋情、离愁别苦、自然山水之类传统题材,和清丽委婉、细腻精巧的艺术风格。
但这并不是简单的归复。词经过长期的发展和许多词人在众多方向上的探索,并吸收诗歌乃至散文的表现手段,这时又面临着一次总结的时机。才大气豪的词人往往纵横挥洒,突破陈规,自由创造,表现自己的情感和个性,但对表现形式的精致毕竟不够注意;而才气不足的词人为他们的魅力所动,追随他们的风格,更容易把词写得粗糙。这时总会有些词人自觉或不自觉地维护这一文学体裁的艺术特性,扭转过分率意乃至粗糙的偏向。南宋后期的词人便在这方面起了很大作用。他们虽然比较注意传统,但同时也对过去各种词人的各种手法进行了筛选整理,在词的形式、语言技巧方面作出了新的总结;他们的作品虽然气势不够雄大、境界不够开阔,但对于词的艺术的发展,却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其中,最出色的是姜夔、吴文英、王沂孙、周密与张炎。
姜夔,字尧章,号白石道人,鄱阳(今江西波阳)人,生卒年不详。有《白石道人诗集》、《白石道人歌曲》。他与范成大、杨万里、尤袤、萧德藻等人都有过交往,但年辈比他们都小。姜夔屡次考进士都不中,一生未入仕途,只好往来于官宦之家,是清客幕僚一类的人物。由于他精于书画、擅长音乐、能诗善文,具有多方面艺术才能,所以很受高级士大夫的赏识,曾自言“凡世之所谓名公巨儒,皆尝受其知矣”(周密《齐东野语》)。虽然他仍不免有“窭困无聊”之嗟(同上),但其生活即使不算阔气,大抵也可以说是比较安适的吧。
姜夔可以说是南宋中期向后期过渡时期的代表性词人。
他的词中仍有不少慨叹国事的作品,虽然不像辛、陆等人那样充满激情,但一种深深的伤感与凄凉却是能感受到的。如他早年的名作《扬州慢》,是他在淳熙三年(1176)路过扬州,有感于这一名城由于金兵南侵变得满目疮痍而作: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上阕写扬州战后的荒凉和人们对战争的厌惧,下阕化用杜牧诗意回忆扬州昔日的繁华作为反衬,表现了他对国事的忧患。
但词的情调是衰凉而低沉的,它只是无奈的感慨、哀愁的叹息,却缺乏激昂亢奋的精神力量和博大的胸怀。而且,从总体上来说,家国忧患在姜夔词中所占的比重不是很大,尽管他与辛弃疾唱和的《永遇乐》一词,也有类似辛词的内容和情调,但更多的作品,或是通过自然山水的描摹来抒发个人情怀、表现高洁的襟抱,如《庆宫春》(“双桨莼波”)、《点绛唇》(“燕雁无心”),或是写男女之情,如《踏莎行》(“燕燕轻盈”)、《鹧鸪天》(“肥水东流”),或是咏物及以物写情,如《齐天乐》(“庾郎先自吟愁赋”)之咏蟋蟀,《暗香》、《疏影》之咏梅等。
姜夔精通乐律,据说“尝著《大乐议》,欲正庙乐”(徐献忠《吴兴掌故》)。从他的词集中可以看到,他不仅能够按词律填词,还能修正旧谱,并用各种方法创制新曲来填词,这样就比一般词人更多了一层自由,可以在保持音节谐婉的条件下相对自由地选择句式长短及字的平仄,因而更便于他写出好词来。
自柳永、周邦彦以来,词人都很注意词的层次结构,姜夔也不例外,他的词尤其长调,极善于一擒一纵,变化跌宕,使词的层次错落有致,产生一种往复回环的美感,如《暗香》: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这首词写得比较朦胧,内容大致是对梅怀旧兼以梅喻人。上阕先通过月色和梅花,勾连现在和过去,然后转入同“玉人”月下摘梅的回忆,随即又转到现在,自比何逊,表示对美景无从下笔,后面却又说梅香不断沁入,撩人情思,欲罢不能。下阕开头宕开一笔,马上再切入对故人的思恋之情,然后写出回忆中的另一幅景象——西湖携手赏梅,最终回到现在,惋惜梅花片片零落,不知何时再开,暗暗绾合相忆之人不知何时重逢的意思。全篇不断在过去、现在之间作往复摇曳,又在这种往复摇曳中不断拓开,结构非常精致。
用字的讲究,也是姜夔词的重要特点。一方面,他在运用想象力的同时,极注重对能渲染气氛、制造色彩效果的实词的锤炼,如《点绛唇》中“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以“清苦”形容几座寥落的山峰,以“商略”描写山间云雾缭绕雨欲来的气氛,再配以“黄昏”的暗淡,就很新异又很深切地表现出一种寂寥落寞的景象。又如《扬州慢》中“波心荡冷月无声”,写荒城中冷落衰凉的感觉,《暗香》中“千树压、西湖寒碧”,写雪后一片梅花低垂的幽姿,《琵琶仙》中“歌扇轻约飞花”,写朦胧迷乱的春景,用词——特别是其中的动词——无不精深微细,显示出锤炼字句的高超技巧。又一方面,姜夔又很善于吸收苏轼、辛弃疾等人运用虚词的长处,使词句相互勾连,产生曲折、疏散和流动的效果,如《疏影》中“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各句首连用“还”、“又”、“等”、“重”、“已”,把时间关系错落开来,一推一挽,给人以动荡的感受。
过去人常用“清空”二字评价姜夔的词。所谓“清空”,大致由四个方面的因素构成:一是词中的情感,多属于文人士大夫那种高洁清雅的意趣,既很少有世俗的香艳繁杂,也很少有豪壮激烈的情怀;二是表现手法,多追求言外之意,空灵的神韵,而避免质实粗重的笔触;三是词中的语言、意象,多数不是色彩鲜丽或雍容华贵的,而是偏向于淡雅素净;四是词的意境,一般都避免过于狭小逼仄或密集拥挤,而以疏朗开阔居多。所以张炎《词源》中以“野云孤飞,去留无迹”形容他的词风,而清人则说他“清刚”、“疏宕”(周济《宋四家词序论》),“结体于虚”(陈锐《袌碧斋词话》)。
另外,姜夔也以诗名,为“江湖诗人”之一,我们在后面还会提及。
南宋后期词的又一大家,是比姜夔约晚一辈的吴文英。吴文英字君特,号梦窗,四明(今浙江宁波)人,生卒年不详,主要活动于十三世纪中叶,曾做过贾似道、吴潜、史宅之等显贵的门客,和姜夔一样,终生没有当过官。有《梦窗词》。
那一时期的下层文人,往往辗转于仕途,混迹于官僚门下,深切热情的社会意识和民族意识在他们身上逐渐减退,而闲恬庸碌的情调却越加增多。吴文英的词大多是应酬唱和、伤时怀旧、咏物写景之作,正是受了那种社会环境的影响。
吴文英和姜夔一样精通乐律,十分注重字的声调安排与音乐曲调之间关系,据他《还京乐》词序所说,他所作歌词,有时还“命乐工以筝、笙、琵琶,方响迭奏”来试验,可见他对保持词的音乐特性是很认真的。但吴文英的词风与姜夔有很大不同,如果说姜夔的词是“疏宕”,那么吴文英的词却是“密丽”。张炎《词源》以“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评价他的词,虽因个人好恶上的关系而语带贬意,还是有其确切的地方。大致说来,吴文英的词意象比较密集,多用平列的组合,意象的色彩比较秾丽明艳,而意脉断续跳跃,显得有些晦涩,正如后人常常指出的,这与李商隐等人的诗风有很深的关联。以《渡江云三犯·西湖清明》上阕为例:
羞红颦浅恨,晚风未落,片绣点重茵。旧堤分燕尾,桂棹轻鸥,宝勒倚残云。千丝怨碧,渐路入、仙坞迷津。
肠漫回,隔花时见,背面楚腰身。
这里共五十一字,叠合了一连串意象,五光十色,令人目眩。
但由于时间、空间的关系以及人、景、情的过渡、转换都不太清楚,意思也就很朦胧,不容易读懂。此外如“银瓶露井,彩箑云窗,往事少年依约”(《澡兰香》),“檀栾金碧,婀娜蓬莱,游云不蘸芳洲”(《声声慢》),“榴心空叠舞裙红,艾枝应压愁鬟乱”(《踏莎行》)等等,随手可以举出许多例子,大抵都是句中语法关系不确定而语意减缩,写得字面明丽而语意晦涩的。
后人对于吴文英词的评价,往往褒贬不一,相互冲突。应该说,文学风格理应是多样化的,无论诗或词,并不是一定要明白流畅才好,问题只是隐晦不能超过某种限度。吴文英写词的手法,长处是能够容纳较大密度的内涵,造成色彩缤纷的境界和扑朔迷离的气氛,锻炼出很精炼的句子,能够耐人咀嚼。就此而言,吴文英别树一格的词风,自有其不可否认的价值。但他常常走得太远,在雕琢字句、突现色彩、密集意象时把脉理埋得太深,就难免有堆砌零碎之感,使得读者在字面上耗费了许多精力,反而削弱了作品的感染力。
在姜夔与吴文英之间,还有不少词人,像史达祖、卢祖皋、高观国、张辑等,虽然作品内容比较狭窄,情感力量比较弱,但在章法、句法、声律、锤炼字语上都很见功力,其中史达祖尤其出色,他的《双双燕·咏燕》是一首为人传诵的名作:
过春社了,度帘幕中间,去年尘冷。差池欲住,试入旧巢相并。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芳径,芹泥雨润。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阑独凭。
其中“又软语商量不定”,以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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