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人恋情-女子戏班-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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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小洋楼时,郑世昌吩咐罗瑞英和高小菊带上马香瑶和姚飞飞的戏服,
在郑世昌的头顶上拉着一条宽大横幅,上书:大型抗日新剧《怒吼的松花江》隆重献演。他旁边是一块巨大的海报牌,上面有韶华女子戏班激情献演字样和马香瑶、姚飞飞的大幅照片。徐海从戏院里面急匆匆出来:“世昌,他们还没回来吗?”
郑世昌摇摇头说:“让小菊做准备吧。飞飞的戏靠后,他不来我就上。”
“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来这一手。”徐海气愤异常,“早知道真不该安排他们演A角。”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去后台盯着,别影响大家的情绪,我再等等。”郑世昌虽然焦虑却保持着冷静。
徐海去了后台。不大一会儿,俞元乾从里面走出来,对郑世昌说:“观众可以入场了,我们在门口迎接一下。”俞元乾和郑世昌站在戏院大门的两边迎接观众。王处长和小张子走过来。王处长高声说道:“俞老板,郑班主,你们可为抗日立了一功啊。小张子,记着明天给他们发一张嘉奖令。”
“是,处座!”小张子喊道。声音之大,引得进场的观众纷纷侧目而视,王处长在大家的注目礼中倒背着手,挺胸抬头走了进去。
阿标带着阿钟走了过来。俞元乾上前一步迎道:“标哥来了,快请进!”阿标横出一句话:“俞老板,谁敢捣乱你告诉我,我把他的尿包捏碎了。”
俞元乾笑道:“标哥,您来了,谁还敢捣乱?”
阿标转头看见郑世昌对自己怒目而视,抬腿走了过去:“郑班主,伤好点了吗?”
“多谢你惦记,该记住的事我不会忘的。”郑世昌回敬道。
“小子,我告诉你,你算错了一笔花账!看你排了一出抗日戏,这次我饶了你。别再惹我,下次就不是脑袋破了!”阿标说完走进了戏院。
阿标的话让郑世昌心里陡升疑团,也许这笔账真算错了,阿标要是糟蹋了彩云,彩云就不可能参加义演了。白长起既然已经骗过自己,为什么不会接着骗呢?糟蹋彩云的人如果不是阿标,那会是谁呢?他浑身一激灵,起了一身冷汗,不敢往下想了。
陈涛来到后台,找到徐海问:“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马香瑶和姚飞飞到现在还没来。”徐海只好坦承相告。
“马上演出了,两个主角不在,这不是乱套了吗?”陈涛大为震惊。
“已经安排小菊顶替马香瑶,世昌顶替姚飞飞了。”
“世昌的元气还没恢复,成吗?”
“不成也没办法,救场如救火!”
“世昌在哪儿?”
“还在门口等。”
“去叫他!”
徐海跑到门口,低声对郑世昌说:“你该去化妆了。”郑世昌失望之余最后望了一眼街上,他突然看见一辆黄包车飞奔而来。到了戏院门口,车夫老黄大喊:“来人啊,车上是戏班的姚先生!”
郑世昌一个箭步冲到车前,姚飞飞已经坐了起来,挣扎着要下车,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郑班主,戏还没开场吧?”
郑世昌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忙问:“飞飞,怎么回事?香瑶呢?”
“她得了一场暴病,来不了啦!”姚飞飞拽着郑世昌的胳膊下了车。
“姚先生被日本人打了。”车夫老黄说,“马香瑶去了左藤商社教戏,姚先生去找,她不肯回来,日本人还把姚先生给打了。”
“快去医院!”郑世昌扶姚飞飞上车。姚飞飞挣脱开郑世昌,向戏院里边走边说:“我不去医院,我要上台!我要在台上为香瑶谢罪!”
“飞飞,你这样不行,先去医院,你的戏由世昌来演!”徐海劝道。
“戏可以由世昌来演,但香瑶的罪由谁来谢?”姚飞飞说着,趔趔趄趄地向戏院里冲去。
大幕徐徐拉开。姑娘们站在一侧齐唱:“松花江日夜流淌,像母亲的甘甜乳浆,浇灌着肥沃的土地,滋润着美丽家乡。长白山松涛激荡,像父亲的坚强臂膀,呵护着人间仙境,守卫着故乡宝藏……”
唱腔一起,剧场的气氛便凝重起来,拉开了一幅铭刻在白山黑水的惨烈画卷。郑世昌在高小菊上台前,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期望和嘱托尽在不言中。高小菊的情绪完全沉浸在剧情中,在台上忘我地表演着:“秋萍我已没了清白身,愧对远方心上人。可恨禽兽百般蹂躏,问天地谁把我的冤仇伸……”
观众在聚精会神看演出,坐在包厢里的丁香悄悄地抹上了眼泪,赵局长的拳头攥得嘎巴响。陈涛和范总编坐在一起,俩人相互一望,彼此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坐在观众席里的渡边对剧场的氛围作出判断,《怒吼的松花江》首演肯定成功了。
姚飞飞已经化好妆,坐在后台一角,闭着眼睛慢慢运气。他腹痛如绞,戏服里汗如雨下。郑世昌关切地问:“飞飞,能上吗?”姚飞飞点点头:“放心吧,郑班主。你去忙,不要管我。”郑世昌确实忙,因为他的心一直揪着,小菊表演到位,让他的心稍安一些,还有罗瑞英、裘百灵没上场,她们表演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轮到罗瑞英上场了,她扮演的是秋萍的恋人,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谢强。郑世昌用目光鼓励她,罗瑞英点点头,踩着音乐上场了:“万里路远隔重洋,赤子心留在故乡。日夜思念不曾忘,白山黑水松花江……”俊朗的扮相,清亮的嗓音,顿时激起观众的掌声。
女子戏班 第二十一章2(2)
剧情发展到秋萍投河自尽,姚飞飞和裘百灵扮演的老夫妇颤巍巍地上场了。姚飞飞声音高亢,动作到家,丝毫看不出有重伤在身,只听他唱道:“她被日寇所蹂躏,为保清白投了江。阴阳两隔同一人,怒火熊熊烧断肠。我恨那!”一声恨搅动他满腔血,他做了几个大幅度动作,才将喉咙里的一股热流压了下去。
裘百灵扶住姚飞飞道白:“孩儿他爹,江边风大天寒,我们回家吧。”
姚飞飞推开裘百灵的搀扶,背对观众依然使劲唱道:“恨天不降霹雳劈禽兽,恨地不喷火焰烧豺狼,恨我年老体迈扛不动枪,恨我不能唤回我儿叫爹娘……”他终于涌出一口鲜血,晃了晃倒在台上。
姑娘们合唱道:“呜咽的松花江在哭泣,失去家园的人到处流离。铁蹄践踏累累尸骨,战火烧焦黑色土地。……保家园要拿起枪,好男儿要上战场。中国人誓死不做亡国奴,且看那狂涛巨浪松花江。”
徐海发现了姚飞飞的异常,让小马赶紧拉幕。在大幕徐徐拉上的时候,观众掌声雷动。郑世昌冲上戏台抱住姚飞飞:“飞飞!飞飞!”
姚飞飞睁开眼睛,鲜血已把他的胸前染红,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郑班主……能把我最后的声音留在戏台上……我死而无憾了……”说完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女子戏班 第二十一章3(1)
在姚飞飞去世的当天夜里,地下党在申江戏院经理室召开了紧急会议,吸收郑世昌、俞元乾参加。义愤填膺的郑世昌要去烧了左藤商社:“姚飞飞就这样死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烧了左藤商社,为飞飞兄弟报仇!”
“干掉左藤,以命抵命!”徐海也异常愤怒,晚上的演出可谓惊心动魄,一波三折,让第一次执导大型剧目的他头悬利剑,心挂一线,直到观众全体起立击掌鸣谢,他才长舒一口气。
“我跟你去,能干掉几个是几个!”小马渴望血与火的战斗。
“干掉左藤,烧了左藤商社不难,问题是干掉一个会来第二个,而且并不能达到揭露敌人、教育人民的目的。”陈涛分析道,“这件事发生在我们公演的当天,决不是巧合。香瑶为什么在这一天去了左藤商社?显然是针对公演来的。如果公演第一天就开不了场,后果不堪设想!”
“日本人的目的没有达到,还会用别的办法来捣乱,以后要格外小心。”范总编说。
“世昌哥,跟姐妹们说一下,不能单独上街。”罗瑞英想到了姐妹们的安全问题。
“戏还要不要演下去?”俞元乾问。
“演,必须要演下去!”郑世昌坚定地表示,“我不会向日本人屈服的,也不会被吓着的。”
“世昌,你的身体行吗,腰伤还没有完全好吧?”陈涛关切地问。
“没问题,有飞飞兄弟做我的榜样,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下来的。”郑世昌的心中升起一种使命感。
“老范,姚飞飞死亡的消息明早见报吗?”陈涛问。
“要见报,不仅如此,我们还要以申城文艺界的名义为姚飞飞举行公祭活动,揭露敌人阴谋,激发民众的抗日情绪。”范总编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申江日报》在头版刊登了姚飞飞去世的消息,通栏标题是:《怒吼的松花江》首演成功,戏班艺人姚飞飞吐血身亡。左藤让真美子把报纸送给马香瑶,马香瑶接过报纸看了眼标题,突然向外冲去。她冲出大门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背后抓住了,脚步突然停下了。天地茫茫,她不知道脚下的路在哪里,她还能去哪里。片刻之后,她手中的报纸悄然滑落,在姚飞飞昨天倒地的地方打着旋,翻卷着飞上了灰蒙蒙的天空。她的眼泪撞击着眼眶,终于没有流出来。一直跟在她后面观察的真美子,轻轻走到她身旁,挽起她的胳膊。
公祭活动是在姚飞飞去世的第三天举行的。左藤将刊登着“姚飞飞先生公祭活动公告”的报纸推给马香瑶:“马小姐,中国有句俗话,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姚先生也算不是夫妻的夫妻,姚先生不幸辞世,你不想去祭奠一下吗?”
马香瑶轻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眼泪也不敢流眼泪,眼泪都在夜里流走了。姚飞飞去世后的这几天,从外表看她的教学活动在正常进行,但实际上,无论是唱腔还是唱词,都是错误频发。姚飞飞如同她心灵倚靠的一棵大树,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两个人的将来幸福,当这棵树轰然倒塌时,她的心灵没了倚靠,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不知飘向何方。她将姚飞飞送给她的金戒指缠上了黑线,以此来表达对姚飞飞的哀思。她没想到左藤会让她去参加公祭活动,对左藤的提议,她以鞠躬来表达谢意。
左藤、渡边、真美子站在商社窗口后面看着马香瑶坐上黄包车走了。渡边不解地问:“社长,公祭是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挑衅,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让她去参加?”
“让她去祭奠姚先生,表现了我们的仁义。更重要的是,她是挡箭牌,射向大日本帝国的箭要射在她身上!”左藤冷笑道。
“她要不回来呢?”真美子问。
“除了这里,她已无处可去了。”左藤判断道。
公祭现场设在申江戏院。“日月无歌叹英年早逝,天地有情存梨园忠魂”的挽联挂在戏院大门两侧,姚飞飞怒目圆睁,静静地躺在门厅的花丛中。韶华戏班的全体艺人臂戴黑纱、胸别小白花,排列在姚飞飞遗体两侧。琴师张和琴师王坐在一旁拉着悲伤的曲调。
罗瑞英站在门外向来人发放小白花。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手持小白花缓缓走进灵堂,将手中的白花放到姚飞飞的身旁。申城各大媒体的记者有的拿着相机拍照,有的拿着采访本采访参加祭奠活动的各界名人。
一身素服的马香瑶从黄包车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