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出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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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云市警方对吴建失踪案的侦破毫无头绪的三年中,我除了在多个长假中不断整容,就是龟缩在位于郊区的校园里苦读圣贤书。为了更好地隐藏下来,我还租了一间狭小的农舍,课余时间,大多独居在里面。在导师的眼里,我是最聪明最勤奋的学生;在同学们的眼里,我是冷美人、高傲的公主。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渴望重新走进人群,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我不敢,我担心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会将自己毁于一旦。
我一天天地计算着小哥哥失踪的日子。三年期满的那天刚好是我研究生考试答辩获得通过的日子。我兴奋地从蜗居的出租屋里钻出来,背上行囊,在夜幕的掩护下,回了我三年不曾涉足的家。
踏上通往别墅的单车道,老远我就看到了我的城堡。在初升的圆月下,它那乳白色的楼体显得苍白而又冷峻,仿佛一座新修的庙堂,远离尘世不食人间烟火,孤傲而又孤寂地矗立在那里。
站在我的家园门口,我真是百感交集热泪滚滚。我的四周围着浅蓝色栏杆的大花园里,绿茵茵的草坪因无人养护已变得黄绿混杂,看上去有些荒芜;园中央花坛里的几株蔷薇也因了水肥不足而藤蔓干枯;惟有花坛东侧的那株白杨树显得枝干强壮颇显突兀地站在那里。那是我的小哥哥的血肉之躯。
我用藏在背囊里的钥匙打开了别墅东侧的电动门车库,黑暗中,我的米黄色爱车安然无恙地卧在那里。我感情冲动地朝它扑过去,趴在车体上久久不起。
之后,我才偎进我的小巢——别墅二层的一个足足有五十平米的宽大房间里。〖Zei8。Com电子书下载:。 〗
房间里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将月光挡在了窗外。但这并不影响我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间或还会停下来用力地跺脚。几年来,我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将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像一头野象那样撞来撞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我心头日日剧增的焦虑。
但今夜,整容后的艾思琳已成为一个新人,研究生顺利毕业的艾思琳从此将要过另一种生活。这个对我来说是非凡的也是重生的夜晚,我例外地没有扮演野象的角色,而是轻轻地拉开了经久不动的窗帘。
月华似水的夜晚是如此美丽,本是肮脏不堪的世界在一片银白中陡然变得圣洁起来,所有的罪恶都被月光覆盖着,隐藏于见不得人的地方。皓月当空的夜晚又是如此宁静,宁静得可以听到落叶坠地的声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目光由远及近,先是无边无际的红松林,黛黑色的密密匝匝的枝叶挡住了我远眺的视线。我只好将目光折回来,于是,白杨树定格在突然注满泪水的眸子里。
“你还好吗?亲爱的,你不知道我该有多么想念你……”我喃喃自语着,“从今往后,我们又可以相伴在一起了。”
许久,我才怀着一缕淡淡的忧伤坐到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荧屏上,一群手拿长枪短炮的记者正围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警察在问着什么。就像遭了电击般,我立刻瞪大了眼睛,刚刚松弛的神经霎时绷得就像弦上的箭。
这也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之一。我关注所有警察的动向,哪怕走在路上碰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交通警,也会让我把心提到嗓子眼。
我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记者围着警察问东问西的画面电视里几乎天天都会出现,只不过这三年里为了让惶恐的心平静下来,我不曾看过电视罢了。然而,这样的安慰对我来说无济于事。看着年轻警察那张熟悉的脸,我猛然记起他就是调查吴建失踪案的警官马森。虽然我从未跟他正面交锋,但背地里我偷窥过他多次,这张脸对我来说,印象是极其深刻的。
这太不吉利了,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晚上偏偏在我三年来第一次打开电视的当儿,他就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一种暗示还是一种警告……
犹如五雷轰顶般,我预感我的厄运要来临了……
第十三章 牵着羔羊的鼻子走
一个二十七八岁、容貌姣好、全身被名牌包装、散发着淡淡香奈儿味道的年轻女人坐在电脑桌旁,她的面前摊着一张大样,按着大样一角的细嫩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硕大的钻石戒指。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追求时髦、贪图享受、养尊处优的女人。她让我内心不由滋生出一股很不好的情绪:妒忌而又怨恨。
我立刻认出她就是小哥哥的妻子陆雪。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她却像一个交往密切的朋友让我没齿难忘。
自看到报上那则启事起,陆雪这个小哥哥唯一还活在世上的至爱常常让我寝食难安。为了自己能更好地活着,我不得不瞪大眼睛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陆雪居住在远离白云市的A市,但我仍然不敢对这颗定时炸弹掉以轻心。此前,那些罪有应得或是受罪有应得者牵连的人死于我的双手之后警方都用“事故”作结论,从而让我一次次从地狱的门口逃脱。但小哥哥的失踪却作为悬案放在白云市刑侦大队的档案柜里悬而未决。如果不是我金蝉脱壳如迅雷不及掩耳,可能早已身陷囹圄。
当吴建失踪案在我天复一天的艰难计算中接近死档的终点时,这对我来说,就像摘掉负重多年枷锁的囚徒一般——上帝保佑,我得救了或是马上就要得救了。然而,不等我暗自窃喜的心境维持二十四小时,可怕的幽灵便开始在我周围徘徊了——马森在电视上露面不久,陆雪的名字便出现在《城市生活报》的责编栏上。不过,陆雪两个字半点也不显眼,挤挤巴巴地和网址连在一起,一般读者根本就不会留意,更不会去想她与吴建失踪案有着怎样的关联。这个世界人头挤挤,重名重姓者多如牛毛,上网查询陆雪两个字恐怕会有成千上万个陆雪冒出来。但我却神差鬼使地发现了这个名字,就像在睡梦中被惊醒突然发现小偷正在自家行窃一样,我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您的大样看完了吗?”我朝年轻女人走过去,“夜编室就剩我们两人了。”
陆雪一惊,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她本能地把大样往自己的眼前移了移。然后目光才从大样上挪开,抬头看着我说:“啊,刚校完。”
“要我帮您送到总编室吗?”
“谢谢!不麻烦您了!”也许陆雪发现站在自己电脑桌前的这张脸虽然陌生,却是美丽而又热情的。因此,她被深深地打动了。于是,对人并不谦恭的她一反常态地站起身问:“您是新来的?”
“是的。调到报社才一个月,今晚第一天上夜班。”我亦彬彬有礼地回答。我坚信我给陆雪种下了极其美好的印象。
我们很合拍,居然像老朋友那样攀谈起来。我想我那像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已让陆雪痴迷,她禁不住开始仰视起我来。
怎么说呢?有时一张漂亮而又生动的面孔很容易让素昧平生者产生好感。陆雪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和我走近了。我俩简直是一见如故。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彼此用‘你’来称呼好吗?”陆雪说。
“我当然不介意。很高兴我们成为朋友。”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想,此时恐怕连陆雪自己都奇怪怎么一下子会变得爱说话了。据我了解,她调来报社后从没对某位同事讲过这么多话。大家背地里谈论起她来,都认为她是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冰女人。一个人同异性相处时,努力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大多是因为爱;与同性相处时也如此这般,则是为了得到友谊!眼前的陆雪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一样想博得我的赏识,自然是期望着成为我的知音。
我俩正聊着,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大作。
“不好意思!”陆雪朝我抱歉地一笑,赶紧拿起桌上的手机,并且压低了声音。
在这三更半夜,给她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一个男人?她的情人?我边知趣地从邻桌拿起一张旧报翻着,边警觉地支楞起耳朵。
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好半天,陆雪才冷冷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还行!”接下来,对方似乎提出了什么要求或是建议,惹得陆雪忙压低嗓音连声说:“什么?你在楼下?不,不要上来……我觉得这样很好!”与此同时,她还拿眼睛的余光觑着我。
我见状赶紧踱出夜编室。我不想让她产生丁点儿反感。
我站在门外,窃听着夜编室内陆雪时断时续的话音,莫名地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悲哀。是为小哥哥!这个以失踪者爱妻面目出现的女人,不惜用五万元赏金寻找她的丈夫,背地里却跟别的男人偷情……
我回到夜编室时,陆雪已接完电话。就像被人窥到了深藏的隐私,她窘迫地望着我。这让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给她打电话的人,与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按常规,校完的大样送到值班总编辑那里之后,我们就该去报社餐厅吃夜宵了。但为了快些接近猎物,我先是对报社餐厅的饭菜质量抱怨了几句,接着就提出请陆雪吃夜宵:“广华大街拐角有一家叫‘好再来’的通宵小吃店,别看名字不怎么样,那里的苏州蟹黄小笼包可是棒极了,还有鸡丝小馄饨和黑芝麻桂花馅的汤圆也很是美味可口。管保你吃一回终生不忘。”我夸大其辞地说。
“今晚恐怕不行……我想早点回家。”说这话时,她显得心事重重,也许是因了那个电话的缘故。
“没关系,那就改日吧!”我半点没有勉强她的意思。但我接着又说,“一会儿你怎么回家?是自己开车还是爱人来接?”
我的话一下把陆雪的心绪搞乱了,她不知所措地盯着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还以为我是看到了这一婚姻的标志才问的:“啊……不,我是一个人……打车回去!”
“你住哪儿?”
“翠微花园。”
“好远的路啊,今晚我送你回去吧!”我觉得自己热情得就像一团火。
这是一个让陆雪始料不及的建议:“这……太麻烦你了。”她大概觉得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会让人觉得不近情理。于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一回我没有让步:“别客气。就算是搭我的顺风车。”我说着便回到自己的电脑桌上拎起手袋,朝门口走去。“我去发动车子。”
她没有拒绝。我心里暗暗窃喜。
等陆雪把大样送到值班总编辑那里,匆匆走下三楼时,我已将我的米黄色进口甲壳虫轿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在楼下的停车场等她。
陆雪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随手把肩上的一条淡绿色披巾扔到后座。
“你的车子真漂亮!”她用赞叹的口吻说。到目前为止。我在她的心目中应该是青春亮丽的。人、服饰和车子,一切的一切都是美不胜收的。
“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信口开河。我发现对付这样的女人我可以以一当十。
“色彩也是你爸爸为你选的?”
“嗯,爸爸认为米黄色是我的幸运色。”
“的确,这种颜色与你的服饰搭配显得很协调。你爸爸可真有眼力!”
我骄傲地笑着:“那是自然得啦!我和妈妈都称他这位银行家为艺术大师呢!”
陆雪的脸上再次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我边把车子驶向马路边说:“我已有四年的驾龄了。你可以放心地坐我的车。”
“这么说你在大学时就会开车了?”
“大二的暑假拿到驾照。其实,我是跟爸爸学会开车的,那些所谓的驾校教练根本没有教会我什么。”我试图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