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农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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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老玉保连连点头,笑着说道:“想得周到,就这么办,我们可是得沾你的光了。”
“大伯,您这就外道了。”孟有田说道:“您走的桥比我走的路都远,这钱我就放在这儿,您惦量着买什么粮食好就买什么粮食。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情咱明儿再说。”
“好,快回去休息吧,赶了一天的路,肯定乏了。”老玉保点头道:“那边,春儿天天去打扫,不脏。”
孟有田冲着春儿感激的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孟有田关好房门,将窗户用被子挡好,象做贼似的从腰上解开那个小布包,又抽出那把枪,一齐放在灯下,仔细观瞧。
小布包里用几张纸钞、五块大洋,还有一枚染血的金戒指,不知是哪个受害者留下的东西。
那条布腰带十分的结实,上面缝着类似于子弹带的东西,并排插着十几颗子弹。
至于那把枪,孟有田翻来覆去摆弄了半天,才发现它虽然外壳有点象驳壳枪,但实际上却是一把土造的家伙。采用的是类似于猎枪的两段式铰链结构,从打开的弹膛尾部直接装填枪弹,发射后要将握把向下撅开以便退壳,而且一次只能发射一发枪弹。
中国自近代以来一直战乱频繁、动荡不安,对枪械的需求量很大,以致于在很多地方都产生了民间造枪匠这一行当。他们用简陋的设备,以手工或半手工方式来制造枪支。其中造得最多的,就是孟有田手里这种被称为“两撅枪”、“单打一”、“独角牛”、“震天雷”的土制手枪。
这种枪制造要求底,外形方面主要是模仿驳壳枪,但装弹方式不同,枪管后部打开后装弹,合上枪管,再射击!它适用的弹药种类繁杂,步枪弹,手枪弹,机枪弹,没有口径限制,反正有什么用什么,甚至有是用拆开的炮弹里的火yao+钢珠的。虽然它没有膛线,但要是使用步枪弹的话,在近距离内威力仍很大。
唉,有总比没有强。孟有田摆弄了半天,总算搞清楚这个土家伙的使用方法了,便将它和子弹包在一起,在屋里藏好。
………………………
原野上,一片早春的景象。草木在发芽,麦苗试图离开地皮,向上拔节;而最显眼的是分布在各处的一簇簇的坟丘。三三两两的人们,都在忙着向坟上挂纸,燃着的打着青铜钱纹痕的黄纸和香的轻烟,懒洋洋地缭绕着。
老玉保带着春儿姐弟俩,在一块黄土地边的坟茔前停住了。墓,还有些新。那上面长着的几堆蒿草还没发青。去年插上去的几枝迎春,大概是因为它们的生命力特别健旺的缘故,已经活跃地长起枝藤,翠绿的叶儿陪伴着金黄的花朵,花瓣上滚动着露珠,在艳阳下闪烁着美妙的柔光。
第十一章 挖地道
这是春儿她娘死后的第一个清明节,为不不显得轻率、不尽心,早上春儿便置办了供菜,拿上几块点心,装上一小壶酒。
酒浇在地上,姑娘的泪水涌出眼眶。一滴滴酒,一行行泪,一会就分不出洒在地上的是酒,还是女孩子的泪水了!
“孩儿他娘!”老玉保用粗糙的手指抹着眼角,颤声说道:“我们还过得下去,你在地下就放心吧!”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春儿长大了,也懂事儿了,再过两年,孝期一过,就给她办亲事。那个有田,是个好孩子,我看着以后是个有出息的样子……”
老玉保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春儿和谷雨拿着铁锹把坟头上的野草清了清,又培上土。
路上不紧不慢的赶来了一辆带篷的马车,赶车的是李家的护院二狗子,车里招呼了一声,二狗子勒停了马。嘻皮笑脸的打量着老玉保一家人,“老玉保,你那好姑爷怎么没来给丈母娘上坟哪,啧啧,春儿这身材,这脸面儿,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怪不得能把有田弄得五迷三道。”
“呸,不要脸的东西!青天白日瞎了眼。”春儿站起身,狠狠啐了一口。
车帘一挑,李大鸿那皮笑肉不笑的胖脸露了出来,很和蔼的说道:“老玉保,咱都是乡里乡亲的,揭不开锅的时候,言语一声,我李家是善门,借你几斗几石的度过难关。告诉有田,掌柜伙计这些年的情分还在,啥时候有难处,直接来找我。”
老玉保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我可得替有田谢谢东家了。”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老玉保才收回鄙视而怨恨的目光,沉声说道:“收拾东西,咱回去吧!春儿,以后小心,别独个一人走动。”
“知道了,爹。”春儿将供品装进篮子,低头应了一声。
“你这孩子,从小就被宠坏了,唉,随你吧!”老玉保看着春儿的身体,无奈的摇了摇头。
由于经常劳动,使春儿发育得很健康。为她那日渐丰满的胸脯和厚实的脚板,老玉保忍受过许多风言风语的责难。那时代,女人是不许这样放纵的。七、八岁就要开始裹小脚,当时娶媳妇看新娘子俊不俊,先瞅瞅脚小不小。再长大一点,还要带上令人难以呼吸的奶箍,把胸脯束得平平的。春儿她娘以自己的亲历痛苦,又为着以后的劳作,宽宥了不听约束的女儿。到后来,春儿她娘去了,老玉保也不忍心让没娘的孩子再受苦了。
孟有田家的房子离村头不远,老玉保让两个孩子先回家,他去找孟有田商量下买粮食的事情。昨晚时间少,谈的不多,有些事情他还拿不太准。
敲了敲门,好半天,孟有田才一头大汗的打开了房门。屋里堆着土,一个半人深的大坑出现在老玉保的眼前。
“有田,你这是干什么呢?”老玉保吓了一跳,围着坑转了一圈,不解的问道。
“哦,我挖个地洞,等鬼子来了好藏起来。”孟有田并没有全部说明白自己的意思,说了老头也不一定懂。
老玉保奇怪的盯着孟有田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老是有古怪的想法,不过你这么挖可不对,房子会被挖塌的。”
“啊,不是吧?”孟有田东瞅瞅西看看,又抬头看看房顶,生怕真塌下来。
“走吧,先家去吃饭。”老玉保慈爱的拍了拍孟有田的肩膀,说道:“晚上我过来帮你挖,你大伯扛过脚,种过地,还下窑掏过炭,要说这打地洞,可比你有点经验。”
“那是,那是。”孟有田连连点头,一知半解害死人哪,要是地道没挖成,倒把自己砸里头,那可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农民泪满襟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时间这头倔强的怪兽,可不管人们过的是穷日子,富日子,还是苦日子,依旧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转眼已经是1937年的六月中旬了。
这里虽然是山区,消息闭塞,但过了吉祥镇往西二十里,穿过太行山就到了山西境内。山西的商人经常用骡马驮着山西的土特产——荞麦、玉米、布匹、木料等,来到县城,或到更远的保定去,换成食盐、洋布、火柴等日常生活用品,一路唱着秦腔回去。也有河北的商人,采办了货物,到县城去交换山西的商品。
通过来往的客商,吉祥镇的人们知道了现在平、津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日本人步步紧逼的消息,有些人心惶惶,后来连李大鸿在保定读书的儿子都吓得跑了回来。
“咯答答,咯答答。”一只老母鸡晃着身子从鸡窝里走了出来,五、六只半大的小鸡叽叽喳喳的围了过去。
谷雨蹦蹦跳跳的跑出来,来到鸡窝前,伸手从草上拿出还温热的鸡蛋。
“快去识字。”春儿走出来,撒了把秕谷,微嗔着对谷雨说道:“不好好读学问,等爹和石头哥回来,看揍不揍你?要不,明天就不领你去庙会了。”
这段时间,孟有田开始逐渐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特点。老玉保的那几亩薄地,施足了土化肥,麦子虽然栽得密,长势却和别人家的差不多。这惹来了很多人的羡慕,和孟有田、老玉保关系好的就来偷偷的打听。孟有田也不藏着掖着,将沤肥的方法细心传授。再有就是孟有田弄的蝇蛆养鸡也从他在村子里又买了三只母鸡后开始进行,老玉保家作为试点,效果很不错。不仅产蛋量明显增加,连孵出的小鸡长得也比别人家的大很多、快很多。要不是有战争的阴影笼罩,大家都应该是笑逐颜开了。
春儿还是单纯,她光知道孟有田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鬼点子也越来越多,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反正孟有田对她和谷雨始终是笑眯眯的。
十六岁的女孩子,已经到了入睡以前要胡思乱想一阵的年龄了。孟有田要是缝缝补补,短了鞋啦袜的,春儿总是第一个发现,不声不响的做完。听到别人背后议论他俩相好,春儿气恼背后却又有一丝甜蜜。那个时候,农村的贫苦的青年,一在劳动上结合,一在吃穿上关心,那就是爱情了。
第十二章 庙会
在吉祥镇和县城之间,有座大庙,叫普惠寺。虽然比不上一些名刹大寺、灵山秀水,但这里栽花插柳,也颇有“曲径通幽处,禅堂花木深”的意味。而且上任方丈是个能说会道、很会交际的老家伙,结了不少善缘,连年修葺,到了现在却也是十分壮观了。
适逢战乱在即,烧香拜佛的人便更加多了,占卜吉凶,求签问卦,那时候不光是富人,连穷人也相信这个,掏出自己的血汗钱,求个卦,坏了便垂头丧气,好了也只不过是个心理安慰。也有穷人家得了病症,到庙里求神拜药,弄点香灰、神水回家的,至于能不能治好,天才知道。反正治好了是神佛的功劳,治不好就是你不诚心,是前世的业报。
因为普惠寺香火不断,人流人息,所以围绕着它的庙会也是极热闹、极盛大的。
天刚蒙蒙亮,孟有田便拉着架子车出了村,村外早就等着春儿和谷雨两个人。木制的轱辘一点减震也没有,但坐在车上的姐弟俩却不在意,一路上说个不停。
那时候的农民除了去赶集卖点钱,即便是大人也很少出门,也难怪春儿和谷雨高兴了。特别是春儿,坐在车上,抱着鸡蛋筐,不时抬头看着孟有田那壮实的背影,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风言风语不仅没有让这个女孩退缩,反倒在心里更觉得孟有田是唯一的终身依靠。而且老玉保更是把孟有田看成了跑不了的女婿,准许他俩一起出来,也有这种心理在做怪。当然,他也有些担心孟有田和春儿年少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特意让谷雨跟来,而且私下里还交待谷雨可要一直跟着姐姐。
三个人踏进集市,时候还早,都是一些小商贩,前来逛集买东西的却没有几个。找好地方,架上小火炉,打来水,支上锅,孟有田有春儿开始煮鸡蛋。煮了三十多个后,将鸡蛋捞出来扒皮,又向锅内添上了卤料,将白白净净的鸡蛋放进去。一会儿,香味便开始飘了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嘈杂起来。牲口经济人褪袖摸手指的神秘样子,斗房刮粮端斗、边唱边倒的劲头,货摊前面形形色色的主顾……
“快来喝!快来喝!五分钱,不算多,闹上两碗败心火!”这是卖冰水的拿腔捏调地拉长声音在吆喝。
卖凉粉的也“一毛一碗,解渴解热”地大声喊着。
…………
三个人互相瞅了瞅,春儿笑道:“石头哥,咱是不是也喊点什么?”
“谷雨喊,可以吃鸡蛋,我还给你们买凉粉吃。”孟有田摸了摸谷雨的脑袋,笑着说道。
“喊就喊。”谷雨拔愣扑愣脑袋,闻着卤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