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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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请进来,却是来报喜的。明姜的外祖父范老太爷升了从三品参政,还有二舅范文良要从文登升调到湖北做知州,范氏要回娘家一趟,特意让人送信给明姜。
常太太一听,赶忙让人去备贺礼,要让来人捎到新城,请范氏顺路带去范家。明姜又问来人:“两位哥哥那里可有消息,到平江了没有?”
来送信的正是范氏身边的心腹刘鱼家的:“正要跟姑奶奶回禀,大爷二爷已平安到了平江家里,太太让姑奶奶放心。”
常太太怕她们有什么话不便在自己这里说,就让明姜带着刘鱼家的回房去说话,自己这里先准备贺礼。明姜也就顺势起身告辞,带着刘鱼家的回了自己院里。
等回了自己屋子,明姜让人给刘鱼家的拿了个座,又给她倒了茶,才问:“母亲是自己回济南,还是带着两个嫂子去?”
“太太带着大奶奶二奶奶和小小姐同去。”刘鱼家的欠身答道。
家里下人都称欣姐儿做小小姐,明姜想到小侄女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欣姐儿也去?她现在说话利索了没有?调不调皮?”问了一串问题。
刘鱼家的也笑着答:“比先头说话利落多了,尤其爱学太太说话,每每逗得太太开怀大笑,如今太太可是一会儿见不着小小姐就要想的。”
那就好,自己不在家,也有人能哄母亲开心,明姜心里颇欣慰,又问了些家里的情况,然后让蝉儿给刘鱼家的安排了住处,留她住了一晚,第二日才带着常家的贺礼一同回新城。
知道严谦两个到了平江,接下来挂心的就是乡试结果了,明姜从不担心二哥严诚,只担心大哥严谦。若是两个都中了或两个都不中那还好,万一是二哥中了,大哥没中,也不知大哥心里能不能受得住。而且只有他们两个在平江,爹爹和嫂子都不在,三叔的开导,也不知大哥能不能听得进去。
想到这里,又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问一件事,三叔恐怕等两个哥哥乡试放榜之后,就要上京去的,那家里书院和家塾要如何处置?虽然现在书院和家塾都自有体系,但无论如何,总要有个自家人在,有了什么事才好及时处置的。或者爹爹是想,万一两个哥哥没考中,要留一个在家里照管?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放下了,反正这些事祖父和爹爹肯定早有打算,到乡试考完放榜的时候应就知道了。明姜丢开这事,整理了常顾的冬衣,在中秋之前给他送了过去。
接着常怀安也得到了一些登州那边具体的消息,说是船厂终于选好了址,又从临清拨了小半工匠过去,已经正式开工了。水师那边的招募也正式结束,目前正在整编划分,常顾和安鹏这样的,一个百户的职位是跑不掉的,而且多半是在蓬莱县治里。
至于说常顾到底何时能回家来,常怀安也说不准,只说年前肯定能回来一趟。跟着去的管事已经在蓬莱寻到了一处合适的院子,只等常顾的差事定了,就把院子赁下来,趁着还没入冬,好好收拾了,等过完年常顾接了明姜过去,就可以住了。
明姜听了心里多了几许憧憬,登州府倚郭蓬莱她是早知道的,早先也和常顾谈论过。蓬莱素有人间仙境之名,更有“人间若有德善之人,可寻至蓬莱,修成大道者亦可成仙”之说,于是常顾当时还开玩笑说:“到时我们两人到了蓬莱一起修成大道,做一对快活的仙侣可好?”
她嫌常顾痴心妄想:“倒不知你有何处比旁人更多德善的,还妄想成仙呢!”
常顾只嘿嘿的笑,把脸凑到她跟前说了一句:“只要是和你在一处,哪里都是仙境!”
现在回想起来,明姜仍觉得耳根发热,心里颇为甜蜜。然后再写信给常顾的时候,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君至蓬莱已数月,不知修道成仙之事可期否?”
常顾的回信是这样写的:“东海八仙屡次入梦劝吾早日修道成仙,奈何吾道心不坚,心中有一小女子委实难以舍弃,神仙念在吾与汝还有几世情缘,便云待情缘已尽那日再行寻吾。吾私心以为,那一日恐永难来矣……”
明姜接了信看毕,先是笑的不行,再看一遍却又鼻酸起来,收了信放好,提笔不觉写了一幅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1
写完再看又觉太过直白,自己先羞恼了,就伸手揭起纸揉了,让人丢炉子里烧了。自己呆坐半晌,重新铺了纸,选了颜料,开始画起画儿来。
她一笔一笔慢慢描绘,笔下先是开出了几朵嫩黄的花朵,接着有几支劲瘦的虬枝将花朵连了起来,慢慢向下延伸,地上多了些深浅不一的雪,雪地上还有一行脚印,脚印的尽头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美人,美人一只素手正攀着一支蜡梅,脸儿半转,漆黑的眼睛望着来路上身着狐裘的少年。
这幅画儿画的十分顺手,一气呵成,连明姜自己都觉不可思议,画完以后,退后几步看了半晌,又提笔在边上提了一行“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莫相识。2”接着在后面提了年月日,用了小印。
画完这画儿夜已经深了,蝉儿和小虹催着她去睡,她嘱咐蝉儿要看着画儿干了,才回了卧房去睡。梦里朦胧梦到常顾,笑嘻嘻的对她说:“便是早知如此也无用,我们可是有几世情缘呢!”第二日睡醒了,自己也觉有趣,拥着被傻笑了半晌,才起身梳洗了去见常太太。
很快过了中秋,在明姜生辰之前,常顾又来了一封信,还给她带了一份礼物,是一艘长约一尺阔约五寸的宝船,那宝船十分精致,甲板船舱锚舵俱全,船帆还能升降,明姜十分喜欢。
同时严家那边也来了消息,严谦兄弟乡试一同落榜,严仁正一家整装上京,要参加明年的春闱,严诚将和他一同坐船北上,至于严谦则留在了平江,接手书院和家塾事务。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也许还有一更
注:1出自:《蟾宫曲·春情》(元 徐再思)
2出自:《秋风词》(唐 李白)
115至亲
明明是落榜的消息,明姜反而松了口气;她实在怕好容易振作起来的严谦又受打击;只是又不免担心王令婉母女;严谦留在平江;应该不是短时间的事,年轻夫妻分隔两地的苦头;她自己深有体会;实在不想王令婉也同自己一样。
恰好十月二十是范氏的生辰;严诚在十月初也已到家;明姜跟常太太回禀了,要回娘家去给母亲祝寿。因为常顾不在;常怀安还特意派了亲信,带了一队军士护送她,等到了县衙后宅,严仁宽派了师爷去安顿军士们,明姜则直接进了后院。
“你这孩子,要回来怎么不提前来个信儿,我好让你二哥去接你,反而劳动了卫所里的军士?”范氏一见了明姜就责怪道。
明姜也有些不自在,回道:“我本是说带着从人回来就够了,是公公婆婆不放心……,我也拦不住。今日且让他们休息一晚吧,明日我让人传话过去,叫他们先回,就说回去的时候有二哥送我便是了。”
范氏还是皱着眉:“又不是什么整生日,常顾不在家,你就不该折腾着要回来!”
明姜只得抱着范氏的胳膊撒娇:“明年倒是整生日,可谁知道那时爹爹有没有调任呢?就算爹爹还留任,我们却必是在登州回不来的,娘,”她拉长了声调,“您就不想我?”
范氏顺着她的话一想,不由心软:“罢了,大冷天的回来一趟,多住几天吧。”
王令婉看气氛松动,也跟着加了一句:“其实娘心里欢喜得很呢!一得了消息就吩咐我做你爱吃的菜和点心!”
明姜笑嘻嘻的挨着范氏坐下:“我就知道娘最疼我!对了,欣姐儿呢?”
“她刚玩累了睡了,要不这屋子里哪能这么安静。”一提欣姐儿,范氏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比你小时候还调皮一些。”
明姜直拍手:“早先我还说,这孩子这样淘气,必是个小侄子的,没想到是个侄女,还是一般淘气,这一点我倒没说错!”
王令婉在旁笑着拆台:“那倒是,家里亲戚见了欣姐儿,没有不说她像你的。”
范氏和刘湘全都笑出了声,明姜不依,拉着范氏摇晃:“娘您真是不疼我了,您看嫂子当面欺负我呢,您还笑的这般开怀!”
范氏推了推她:“快别晃了,晃得我怪头晕的,你嫂子哪里欺负你了?明明说的是实话,连你外祖母都说欣姐儿像你,长得像,性子也像。”
明姜听说长得像,又好奇起来:“哪里长得像了,我怎么瞧着欣姐儿像嫂子?”
“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那孩子现在真是越长越像你。”范氏答道。
明姜也就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问起严谦:“大哥可有信来?他自己一人住在家里,也不知寂寞不寂寞,书院和家塾的事,他都接下来了?”
范氏点头:“也没什么难的,章程当初你祖父和你爹爹都是订好了的,你三叔临走又手把手的教了他,他自己在书院也读过书,上下也算熟悉,没什么大事。再说还有你举大伯和奇二伯在,有什么事也能帮衬他,不需要担心。”又叫人拿了严谦写来的信给明姜看,“我是没瞧出他寂寞,他倒像是如鱼得水,更自在了。”
明姜接过信来一看,果然,那信里的语气意气风发,好像他是在做多么了不得的事业,全没有离了父母妻子的彷徨之意。明姜看的哭笑不得,抬头看了看嫂子,发现嫂子也是一脸无奈笑意,就说:“亏我还担心了好些日子,原来他自己倒逍遥得很呢!”
王令婉笑而不语,范氏接话道:“你自己把日子过好了就成了,哪还用你担心别人?你哥哥们再如何,也比你长了好几岁,还用你操心了?小孩子总是说大人话。”
说得明姜又开始撒娇:“谁是小孩子了?”缠的范氏无法,只得说她不是小孩子,她这才好好坐着说话,“那么哥哥过年还能回来么?”
“运河眼看结冰了,走陆路又慢又吃苦,我和你爹商量了就不叫他回来了,等开了春,天暖了再说。”范氏一边说一边看了王令婉一眼,这事她还没告诉她。
王令婉听了一怔,不过也在意料中,并没表现出什么。
明姜还有话要问,却觉得不好当着两位嫂子,也就忍住了没说。不一时欣姐儿醒了,乳母带着她过来,一屋子人逗着欣姐儿玩到了晚饭时分。等吃过晚饭,两个媳妇都回房了,明姜却要拉着严诚说话:“二哥回去见了黄世兄了?他也参加乡试了么?”
自从常顾表示,自己作为明姜的夫君都没听明姜叫过一声哥哥,反倒听她常叫“雀儿哥哥”,心里实在有些酸意之后,明姜就改了口,将称呼改成了“黄世兄”。
严诚有些年没见妹妹对自己如此亲近了,脸上不自觉多了些温软:“自然见了,还留他在家里住了些日子呢。不过他并没回去参加乡试,他说自己学问还不扎实,想再等等。对了,他还让我跟你和常顾问好。”
想起那天三人在严家喝酒说话,黄悫喝到一半,说起常顾来,还拉着自己追问,怎么会把妹妹许给常顾,实在是便宜了这小子云云,严诚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他还说什么时候有空来山东,要去探你们呢。”
明姜听了也笑起来:“那可好。也不知再见面还能不能认出黄世兄来了,他可变了模样?”
严诚摇头:“模样没什么大变化,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