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第8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乔家的祖宗本是方家祖宗的属下,两家的关系早年是十分和睦的,但乔家人口繁多,渐渐在青州开始与方家分庭抗礼,方家哪能容忍?就开始着手培养亲信来跟乔家相争,也因此安家这样后来的,才能与乔家这个地头蛇一较高下。
另外三个指挥佥事里,杨家和李家都是自祖宗世袭到今,石家倒是后来才调过来补缺的,比安家来的稍晚,到青州才十来年,可也比常家根基深多了。
在地方卫所里,大多是方家乔家这样祖宗世代承袭的,像常家这样从上面调来的少之又少,于是他们想融入当地的圈子也很困难。可是常家在兵部有人,跟锦衣卫的关系又深,常怀安本人也会做人,来了以后着意跟方重交好,方重呢,也不满足于仅在青州经营,想给子弟另找些出路,因此对常怀安的示好多有回应,才使得常家能在短短两三年里在青州站稳脚跟。
方重今年四十多岁,上有七十老母,家有一妻三妾,正妻娘家姓彭,妻妾共生有四子三女。儿子里除了次子都是嫡出,女儿却都是小妾生的。前三子都已成婚,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十四岁,正在议亲。女孩里面,两个小的还在待嫁。
“方家大奶奶是莱州卫指挥使的长女,是个极圆滑伶俐的,她嫁到方家后已经生了两子,在方家老太太和方太太跟前都极有脸面。方家二奶奶是杨佥事的女儿,他们家老二是庶子,这位二奶奶也极少出来应酬,我并没见过几次。方家三奶奶是方家老太太的侄孙女,刚嫁过来没几年,看着很温柔贤惠。这次去方家,多半是这位三奶奶招呼你,你若跟她谈得来,不妨多与她谈谈。”常太太介绍的非常仔细,说完方家又把其余几家的女眷跟明姜一一介绍了一遍。
明姜听在耳里记在心中,回去之后又叫人铺纸研墨,把今日听来的都写了下来,每一家写一张纸,将各家的情形都写好了。常顾回来看见稀奇:“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怕自己记不住就写了下来,后日就要去方家了,我可得记熟了才好呢!”明姜一边说一边把最后一张纸写完。
常顾捡了几张纸看,一边看一边还要求明姜填内容:“在方大维这里标注一下,与杨安不睦,杨安就是他二哥方大绅的妻弟,昨儿杨安不知道怎么惹了方大维,被方大维堵在外面打了几棍子。”
明姜非常吃惊:“真的打吗?打的重吗?”
常顾点头:“真的打,不过应该也不太重,太重了容易给长辈发觉。”
明姜依言在方大维旁边填了几笔,又问:“那杨安也不回家去告诉长辈么?”
常顾笑了笑:“想来是不敢告诉的,我猜他多半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方大维不会打他。再说就算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敢声张,他又惹不起方大维。”
明姜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很是好奇,就接着问道:“那杨安怎么不告诉他姐夫?”
“告诉也白告诉,方二也不敢惹方大维,他是丫头生的,又没甚才干,在方家哪有底气?”常顾语气轻蔑,已经翻到下一张,“安鹏的妻子胡氏,就是乔正敏的表妹,他岳父跟乔正敏的父亲是表兄弟,是前千户所的千户。”
明姜的关注点还在那句丫头生的:“丫头生的?方家怎会让丫头生下孩子?”
常顾也不太知道,“好像方二的生母是方太太的陪嫁丫头,可能是方太太念旧情,就让生下来了吧。不过生下来又如何?总是低人一等,出去也让人瞧不起,指着后背说丫头养的。”
明姜一下子想到了唯一熟知的庶子李俊繁,就说:“李世叔也是姨娘生的,也没有这样被人瞧不起呀?”
常顾也跟李俊繁一同在学堂读过书,对他有些印象,听了明姜的话就笑着看了明姜一眼:“那是你不知道。再说李大人也看重他,着意栽培,众人自然就不会表现出来,可若是他和他两位兄长一起出门,你再看看中间的差别就知道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双更了
留言呢,评论呢?快粗来!!!
107复杂
从常顾那里听了太多的事;以致于明姜在见到那几位少奶奶的时候;心情颇有些微妙。方家大奶奶热情周到;并没给人圆滑世故之感;反而给人一种易于接近、且真心诚意。那位二奶奶一直不说话,只跟在方大奶奶后面微笑,明姜想起常顾说的话;心里不免对她有几分怜悯。
果然如常太太先前所料,在明姜被介绍给来到的长辈女眷们之后,就由方三奶奶招呼着去和年轻媳妇们坐;又给她依次介绍那些年纪相近的媳妇们。
方三奶奶生得颇有几分秀丽;只是肤色没有那么白;说官话也带着一股浓浓的山东口音:“这是安二奶奶,安四奶奶;平日咱们都是常来常往的,正想和你多亲近亲近呢!”
安二奶奶身材丰满高大,比旁边的安四奶奶高了半个头,说话却异常温柔和气:“说来今日倒是常二奶奶年纪最小呢,人也最水灵,看着就让人喜欢。”
明姜跟这两位见了礼,又谦虚了几句,特意多看了几眼安鹏的妻子安四奶奶,见她穿着丁香色潞紬对衿袄,腰上系着石榴裙,脸上挂着亲热的笑,两边脸颊上还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明姜少不得也恭维了一下这两人,又夸了夸她们妯娌的服饰。
方三奶奶就又往下介绍:“这是乔三奶奶和乔五奶奶,乔五奶奶家里也是南边的,我记得是淮安的吧?”竟直接说起了乔五奶奶,把乔正敏的妻子乔三奶奶冷在了一旁。
乔五奶奶穿着银红织金缎子对衿小袄,翠兰遍地金拖泥裙,头上是一副新打的黄澄澄的赤金头面,衬得她一张瓜子小脸越发白皙,听方三奶奶介绍了就笑着应道:“是,听说常二奶奶家里是平江的?”果然一副南边口音。
明姜还真不太习惯这个“常二奶奶”的称呼,却也没表现出来,只笑着答:“是,不过家父几年前外放到山东,我就跟着来了,有好几年没回去过了。”
方三奶奶站在旁边笑着看她们寒暄,等说了几句话,就又往下给明姜介绍,好一会儿才把屋子里这十几个年轻媳妇介绍完毕,然后又拉着明姜跟她一起坐,“今日常二奶奶第一次上门,我可是得了嘱咐,要好好招呼着的,诸位姐妹别怪我偏心。”
旁人都说不会,只有安四奶奶不依:“怎么我第一次来那会儿,嫂子就没心疼我,多招呼我一些呢?”
“你快少来撒娇卖痴了!”方三奶奶笑呵呵的嗔道,“就没有你不敢去的地方,还用谁招呼你?”
安四奶奶就拿帕子掩了脸,假作要哭:“嫂子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看见常二奶奶这样斯文可人,就嫌弃起我来了。”又转头跟她嫂子说,“二嫂咱们快家去吧,免得一会儿方三嫂子烦了我们,却又不好意思赶,心中不快呢!”
安二奶奶笑着推她:“要走你走,别说她不赶,她就是赶了,我也得赖着看完了戏再走!”
没等安四奶奶接话,对面坐着的乔三奶奶忽然插了一句:“可不是么!今日这样好的戏,错过真是可惜,我这里正庆幸今日来了呢!”说着用帕子捂着嘴轻笑,眼睛还故意斜了一下安四奶奶,她生了一副狭长飞翘的丹凤眼,这么一斜安四奶奶,倒像是抛了个媚眼给她。
“二嫂就是爱说笑,您瞧瞧,你随口说了句笑话,就有那不明白的要当了真,以为你真是那没见过世面、瞧见什么都是戏的人了呢!”安四奶奶不甘示弱,连看也不看乔三奶奶,只拉着安二奶奶说话。
乔三奶奶自小在乡里长大,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没见过世面,一听这话脸立刻就拉长了,正要还嘴,却被方三奶奶抢了先,“我比你痴长几岁,就叫你一声妹子了。”她好像全没察觉那两人的唇枪舌剑,只拉着明姜说话。
明姜笑着点头:“那可好了,我姐姐们都在京里,从小都没见过面,一直盼着有个姐姐谈天解闷呢!”
方三奶奶就笑眯眯的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妹子是读书人家长大的,从小见的都是斯文人,可能不太习惯,咱们这些姐妹啊,日常见了面说话取笑,都是这样直来直往的,也惯爱夸张说笑,你别当真,她们这是亲热呢!”
明姜刚才确实有些惊讶,但此时自然还是顺着方三奶奶说:“其实我看着姐姐们如此亲热说笑,心里正羡慕呢。”
安四奶奶立刻接上:“既如此,改日我做东下帖子请的时候,妹子你可得赏脸,咱们多亲香亲香!”
明姜虽然意外她这样热情,可当着众人的面,自然也只有应承的。方三奶奶又说了些新鲜有趣的话,就有下人来请,说要开戏了,请奶奶们移步入座。方三奶奶就携了明姜的手,请众人一同往戏楼里就座听戏。
今天唱的是南戏,明姜有好些日子没听过了,一时倒听得入了迷,也忘了观察那些奶奶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只顾着怀念当初在平江的时光,又感叹这戏到底唱得一般,不及平江的多矣。
听完戏方三奶奶就招呼着大伙入席吃酒,吃完酒又引着众人出去园子里转了一圈,意思意思的赏了赏梅。然后常太太看时候不早,就带着明姜要告辞回去,冬日天短,方太太也并没强留,只说改日有空再叫常太太婆媳过去坐,让方大奶奶送了她们出去坐车回家。
回到家里,常太太也没留明姜,“今日应酬了一天,想来你也累了,先回去歇了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明姜答应了,还是先服侍着常太太换了衣裳,才告退回房。她回去刚换了衣裳卸了钗环,常顾就掀了帘子进来:“这么早就回来了,戏唱得不好?”
“怎会不好?”明姜迎上前去,“你这是从哪回来?”
常顾看明姜脸上的妆容还没洗去,就催着她先去洗:“糊在脸上不难受么?我在书房看书的,听说你和娘回家来了,刚去看了娘回来。”
明姜也就顺势去净了面,然后坐到妆台前梳头,一边梳一边跟他讲今日的见闻:“我真没料到,安四奶奶竟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只是她娘家不是和乔家有亲么,怎么还这样下乔三奶奶的面子?”
常顾走到她身后接过了蛛儿手里的梳子,让她出去,然后自己亲自帮明姜通头发,“好像是近几年乔家子弟结亲,岳家的门第都普通,多是家财万贯却无甚官职背景的,许是因此,她们才瞧不起乔家的奶奶吧!再说安鹏跟乔正敏那样不对盘,安四奶奶自然还是向着自家夫君了。”
明姜此刻只感觉自己踏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从小跟着祖母和母亲出去应酬往来,见的都是文官内眷,行事说话皆有礼含蓄,就是彼此有嫌隙,互相讥讽也多是含沙射影打机锋,哪有安四奶奶和乔三奶奶这样几乎明刀明枪对着来的?她忽然有些担心自己应付不来。
“安四奶奶还说改日要下帖子请我,我总觉得,她有些过分的热切。”明姜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常顾说道。
常顾专心致志的给明姜梳着一头黑亮长发,听见明姜这句话却不意外,“你要是喜欢就去,不喜欢推了也无妨。这青州府的内眷,不只是卫所这边的,连同府衙那边的都算上,想巴结你的人可不在少数。”
明姜听了一愣,略动动脑子也明白了:“可是因为祖父?巴结我有什么用呀,我又不懂得什么。”
常顾放下手里的梳子,弯下腰将脸贴到明姜的脸旁边,也从镜子里看她的脸,笑道:“是呀,所以你也不用多理会,有人来请,你先问问母亲,想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