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新娘-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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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也一样被追杀吗?“叶幕靠到了一旁的窗台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当时很多人已经意识到可能是动物传播疾病,所以在黑死病蔓延的时候,人们也会杀死所有的家畜。”
杨瑞回想起刚才一路过来看到的无数人类尸体和动物尸体,以及空气里弥漫的臭味,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想起现代的慕尼黑,那犹如人间仙境的地方多么令人神往,华丽的城堡,积雪终年的阿尔卑斯山,巴伐利亚迷人的传说,一切都是那么美轮美奂。可是在此时的中世纪,这里和充满浪漫色彩的骑士,公主,童话似乎完全挂不上钩,而更像是一个人间地狱。
窗外忽然传来了乱糟糟的喧闹声,似乎还夹杂着许多骂声和鞭打声。
杨瑞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又被街上的一幕煞到了。
破落脏乱的街道上,成千上百的人光着脚,身披麻衣,手持皮鞭潮水般涌向教堂,一路之上他们还在不停地责骂自己,用镶有铁尖的鞭子彼此鞭打,口里还哼唱着:“我最有罪,我最有罪……”
“当时的人们认为是《圣经》里所说的末日审判就要到了,所以都急着要赶快赎罪。他们以为这样彼此鞭打就可以抵销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了。”叶幕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一句。
“以前一说起中世纪,还觉得是个很浪漫的时代呢,没想到这么可怕。”她缩回了脑袋,再次庆幸自己生活在医学昌明的现代。
“1347年本来就是欧洲的多事之秋。在南欧,西班牙的阿拉贡和卡斯提利两个王国忙着和摩洛哥苏丹较劲;在西欧,英法百年战争还打个没完;在东南欧,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为了巴尔干的霸权又打得不亦乐乎;在小亚细亚,意气风发的奥斯曼土耳其人开始和老态龙钟的拜占庭帝国开始较量。没有哪个词比“一团散沙”更适合于描述此时的欧洲国家了。这是黑暗的中世纪最为黑暗的时刻。”叶幕倒背如流地解说着,这些历史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谁叫他家的私立图书馆里全是历史书呢?
杨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个家伙的历史也未免太好了吧?简直就是一本人皮世界历史大全啊。
“这么说来中世纪真是难以令人向往……”
“那也不一定,之后的文艺复兴不就是人类历史上一个伟大的时期吗?”叶幕瞥了一眼窗外,“深夜已经降临,清晨也不会远了。要消灭一个寿命已久的旧事物,往往得付出比人们想像大得多的代价。”
“咳咳……”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杨瑞和叶幕对望了一眼,转过头,这才惊讶地发现这里原来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卧室,而靠近角落的那张床上明显还有活人。
现在变小的身体倒是灵活了不少,杨瑞轻轻一窜,就轻易地跳到了那张破旧的床上。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孩子,看样子似乎是生着病,骨瘦如柴,面色苍白憔悴,却又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
“你们……是谁……”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纤细。
“我们是……”杨瑞刚想回答,忽然发现女孩子的眼睛似乎看不见,立刻就改了口,“我们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人。”她特地还在“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还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小女孩挣扎着坐了起来,或许是年龄小的缘故,她也没有怀疑两个大活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妈妈去哪里了?”杨瑞一边问着一边打量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四周,这里看起来不像有其他人居住。
“不知道,妈妈早上离开的时候让我在这里等着,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女孩低声说道。
“小瑞,你先过来。”叶幕在扫了那个女孩一眼后,示意杨瑞回到窗台上。
“叶幕,这个女孩……”
叶幕用那双异色眼眸冷冷瞅着她,压低了声音:“这个女孩是得了黑死病。你看看她的症状就知道,她很快就会发作,恐怕活不过今天了。” “那她的妈妈……是扔下她跑了吗?”杨瑞心里一阵发凉,“就像兰贝格小姐的家人一样吗?”
“这在当时也很普遍。”叶幕的声音轻的只有杨瑞能听见,“人们因为害怕死亡,而不肯和自己得病的亲人接触,一发现与黑死病相符合的一点点症状,就把患者反琐在房间内,任由其渴饿而死。”
“怎么会……”杨瑞不敢相信地跳下了窗台,跑到了门边,想要确认门是否真的被锁。
也许见到了有人的缘故,小女孩好像有了几分精神,又开了口:“妈妈说,有个手持弓箭,骑着乌骓马的黑色死神在城市中穿行,看上谁了,便一箭射去,中箭的人一定会死。所以妈妈要我躲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这样才不会被死神的箭所射中。”她顿了顿,又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你们也在这里躲一会儿吧,不然被死神见到就糟了。”
“谢谢你,小朋友……”杨瑞盯着那扇被牢牢锁住的门,不知为什么眼眶里有点湿湿的。难道在灾难面前,亲情爱情所有人类的感情都是一样的脆弱吗?
“我们该走了。”叶幕用前爪拨开了窗户,又转头看了看杨瑞,“别忘了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做。”
“可是我们就这样让她等死吗?”
“这就是她的命运,我们谁也不能改变。”叶幕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就从窗边跳了下去。
“我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小女孩苍白的笑脸在她看来有些刺眼。
“会,她一定会回来的。”杨瑞点了点头,尽管知道对方什么也看不到,但似乎借助着这个动作就更增强肯定的意味,就能实现她的愿望。
“还不走?”叶幕在窗外又催促了一句。
她又回头望了小女孩一眼,这才跟着他跳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里的夜晚弥漫着一种淡薄的冰凉,
“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叶幕侧过脑袋看着她。
“没同情心的家伙,我懒得和你说话。”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哦,那你有同情心的话,就留在这里别回去好了。”叶幕斜睨了她一眼,“光是嘴上说同情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是圣母吗?”
“我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可是让我郁闷的不是因为这场疾病,而是那些连亲人爱人全都可以抛弃的人。”她小声道。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有同情心的人只会死得最快。亲人朋友得了这种病,不采取措施就会同归于尽。在这场瘟疫中,有同情心的人死了,坚守岗位的人死了,奋不顾身的人死了,忠于亲友的人也死了。而那些毫不犹豫地抛弃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朋友邻居,乃至于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人,却不仅活了下来,而且比过去过得更加有滋有味。”
“难道在灾难面前,一切感情都是那么脆弱吗?善与恶完全没有了界限吗?”她停下了脚步。
叶幕轻轻哼了一声,“这也不能怪他们,人性的天生善恶,古今中外并无区别,只有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之后,道德说教才是有意义的。否则的话,一味对他人求全责备,只能是一种虚伪的行为。”
“不,我不相信这些灾难能抹煞人类的一切情感,我绝对不信。“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母女之情,兄弟之情,夫妻之情,朋友之情……这些珍贵的感情绝不是那么容易抹煞的。”
“真是个幼稚的家伙。”叶幕眯了眯眼睛,“就像那个女孩的母亲,她不就扔下了她的女儿逃走了。”
“她母亲也许会因为感到后悔而回来的。”她辩解道。
“我说过了,这是欧洲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期,这不过是神给予人类的一次惩罚而已。”叶幕的目光微微一转,他异色的猫眼映射出奇异的光泽,流转着难以形容的深沉和冷漠。
这样的眼神,令杨瑞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是完全难以捉摸的,他将自己的某一面隐藏的很深,很深。
尽管他拥有人类的血液,在内心深处却隐藏着对人类的不信任。
“就算是神的惩罚,神的初衷难道不该是为了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变得更坏吗?更不是不许悔改,一味要永远地惩罚下去吗?人性中有善有恶,可是仅仅因为人性中的恶就要连善一起毁掉,这不是比人性之恶更残忍的行为吗?”她大声的反驳道。
叶幕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忽然又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猫咪的笑容,“好了,我们停止这个无聊的话题吧。我看我们还是先打探一下瑞特男爵家的住址,凯里斯特那个家伙也应该快到了。”
“那我们该问谁?猫咪还是老鼠?这里周围就算有,也会被人们打死了吧。”杨瑞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四下堆放的尸体,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
“那里不就有一只?”叶幕用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顺着叶幕指的方向望去,杨瑞抬起了头,只见那具已经死状可怖的尸体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黑色的猫,那样纯粹的黑色,仿佛它随时就会融入这片黑暗之中。
“这只猫,感觉有些怪怪的。”她低声道。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里除了它,没有别的动物可以打听了。”叶幕打量了那只猫几眼,“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别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了,要问你去问,你和它是同类。”杨瑞有些不耐烦了。
“可惜这里不能用魔法,不然就可以用第二十三位师父艾尼的火玉来看清到底有什么古怪了。”叶幕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往那边挪了两步,朝着那只黑猫打了声招呼。
黑猫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当接触到那只黑猫的眼神时,杨瑞忽然感到一种熟悉的寒冷瞬间侵袭了所有的感官,背上的毛居然似乎触了静电一般微微竖立起来。
虽然黑猫看上去很酷,但在听了叶幕接下来提出的问题之后,它还是朝着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算是给了个回答。
叶幕回过头和杨瑞说了一句话,再转过头来时,那只黑猫已经消失不见了。
两人虽然觉得十分古怪,但考虑到眼下的任务,于是也就没有多想,匆匆朝着男爵家赶去了。
到了男爵家的时候,他们借助着自己的小巧体形,并不费力地见到了凯里斯特的前世………瑞特?冯?荷尔斯泰因男爵。
他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脸上的苍白掩饰不了他也许过于清秀的漂亮容貌。
“凯里斯特!”杨瑞在打招呼的同时显然忘记了重要的两点。
1,她现在是田鼠身。
2,还没有确定凯里斯特的灵魂是否附身。
果然,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很汗颜,那位男爵先是惨叫一声,随后就很干脆地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看来凯里斯特还没到。”叶幕笑眯眯地用爪子拍了拍男爵的脑袋,“没想到这个家伙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如果让他们族里的那些吸血鬼知道就有意思了。”
“那………………叶幕亲王你也不反对我把你变成猫的事说出去吧。”男爵蓦的睁开了眼睛,一掌拍开了叶幕的魔爪。
“哦,你到的真是时候啊,凯里斯特亲王。”叶幕甩了一下尾巴,正好啪的一声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叶幕,你…………”凯里斯特气恼地伸手想去抓他的尾巴。
“好了,凯里斯特你是不是应该去兰贝格小姐家?”杨瑞用小小的身体挡在了他们中间,制止了两位亲王的互殴行为。
“那当然,这就出发。”听到这个名字,凯里斯特的神情似乎凝重起来,点了点头就向外走去。
“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