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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半妖之途-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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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模样,但鲁克从声音分辨出,他是东门第三巡逻队的小队长鳖封。那家伙在动歪脑筋,鲁克记起了盘古的提醒,觉得他是自蹈死路。

“有什么事吗?”鲁克踏进了巷子,两边是污秽破旧的砖墙,起码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了,窗户紧闭,表面积满了灰尘,不像有人居住。

鳖封嘿嘿冷笑着说:“偷偷摸摸避开涂墨大人,你想干什么?”

鲁克心中的杀机更浓了,他耸耸肩,打了个手势,曹静文和涂凤停在巷口,双双转过身去,正好挡住了路人的视线。

鳖封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他站起身来,舒展一下筋骨,从脊背上伸出一条虎口粗细的触手,大大咧咧地说:“有什么事瞒着涂墨大人,不想让他知道,对不对?呵呵,我帮你保守秘密,你让一个奴隶给我,怎么样?不会亏待你的,如果愿意,可以到巡逻队来干,我帮你找个缺,干得好有机会当上将领,成为上层人物!”涂墨的警告还是起到效果的,他放弃了武力挑衅,退而求其次,只问他要一个美女奴隶。

“你为什么不走这条路?”

“我不是这块料,那种残酷的训练不是谁都捱得过去的,你就不同了,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非同一般——到时候发达了,可别忘记我!”鳖封随口恭维了几句,认为鲁克一定会妥协的,一个还没进化到第二阶段的半妖人,明摆着不是他的对手。

鲁克懒得再跟他敷衍下去了,他集中起精神,时间一下子变缓慢,最接近的半妖人也在十多米开外,没有谁会注意到小巷里的动静。他晃动身影,突然加速,一把叉住鳖封的喉咙,捏得粉碎,软骨堵塞了气管,血流如注。鳖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手脚突然软绵绵地垂下来,鲁克把他整个身躯举过头顶,重重压进了砖墙。

他松开手,头也不回离开了阴暗的小巷,走进灿烂的阳光里。

过了片刻,鳖封面朝下跌倒在地,砖墙深深凹陷进去,留下他身体的轮廓。风一阵阵吹来,呜咽回旋,鳖封的尸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现出双首猪身的原形。跟述荡、骄虫、蛮蛮这些远古妖兽不同,他的两个脑袋不是长在一起,而是分在首尾两处,虽然鲁克捏碎了他的喉咙,但另一个头颅可以呼吸,并不致命。

鳖封已经无法恢复人形了,他不敢出去见人,一直等到黑暗笼罩了沼南城,才一溜烟小跑着出来,辨明方向,来到四景街沼南大学的旧址。

那是苏泉苏老爷子的住宅。

沼南大学已经不复五十年前的旧观,围墙几乎全部倒塌,空荡荡的校园一览无余,几排两层高的楼房伫立在静谧的夜色里,闪烁着微微烛光。鳖封沿着堵塞的河道向前走去,突然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招呼他:“鳖封,到这边来,怎么变成这付模样了?”

鳖封急忙转过身,只见河对岸的柳树上,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双手缩在袖子里,两条长腿垂下来,悠闲地摇晃着。“翙大人,这趟我是吃了大亏了!”他急匆匆跳过河去,跪倒在柳树下,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那人跳了下来,看了一眼鳖封受伤的头颅,说道:“喉咙是你的要害,不像触手,受伤了还可以恢复,你恐怕永远都不能变回人形了。是谁干的?”

鳖封哽咽着把经过说了一遍,哀求道:“翙大人,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听起来很厉害,恐怕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说他的两个奴隶是难得的极品?”

“是的,相貌身材都是上上之选,一个是人类,另一个是妖怪,最难得的是对那小子十分顺从,涂墨说是因为他调教的手段很厉害。”

“哦,有这种事?我倒想会会他了……”那人陷入沉思中。

“翙大人,我的伤还有治吗?”鳖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能保住性命已经不错了,鳖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连翙大人都这么说,鳖封终于绝望了,他嗥叫道:“翙大人,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算是废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

“抓住卢定一,交给我处置,我要吃了他!”鳖封恶狠狠地说道。

那人怜悯地望着他,伸出手摸摸他的头顶,低声说:“你安心去吧……”鳖封瞪大了眼睛,颓然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全身的血液全部倒流到脑子里,血管根根爆裂,从七窍中挤出来,顷刻间死于非命。

“卢定一吗,我真想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人把手重新笼回袖子里,不再看鳖封一眼,迈开修长的腿,向烛光摇曳的破旧楼房走去。

第六集 半妖城市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暴雨泉公馆(1)

鲁克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几乎走遍了东九区的每一个角落,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察和思考,对半妖人的社会有了很多感性认识。曹静文和涂凤跟着他吃了很多苦,但她们没有半句怨言,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鲁克决定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盘古在经过周密的计算和论证后,为他设计了一个新的身份。

他叫卢定一,出生在沼南城东九区,父母是半妖人贵族,出于某种原因,把他遗弃在荒野。他依靠半妖人的本能和自身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血统上的优势逐渐显露,他成长为强悍的战士,很多进化到第二阶段的半妖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成年后,他跟随大部队参加了掠夺白篁城的行动,得到生平第一个人类奴隶小文,一年后,他独自前往凤凰山猎取妖怪,俘获了香麝精小凤,并凑巧搭救了迪迪的亲信涂墨。

跟人类社会不同,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证明他身份,鲁克唯一能够仰仗的就是力量。正如孙狨所说的那样,沼南城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半妖人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战斗和享受,力量越大,享受越多,就这么简单!

在盘古的安排下,鲁克有选择地向一些富裕而缺少背景的半妖人挑衅,轻而易举击败他们,获得了第一桶金。他用这些资金为自己购置了一间隐蔽的住所,位于穿条巷的深处,作为临时的落脚点。

经过长时间的奔波后,终于能够安顿下来,曹静文和涂凤非常开心,她们把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列出长长一张清单,计划购置很多东西。但令她们失望的是,东九区没有专门的商店,在集市,除了奴隶以外,也很少能买到生活用品。

这是有原因的。对大多数半妖人来说,吃生肉,喝冷水,席地而卧,四仰八叉睡到天亮,这就是传统的生活方式,住宅的作用仅仅是挡风遮雨,很多时候,山洞和大树就能够解决问题,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金钱。他们但凡挣得了一些聂伦塔,全部用来购买异性的奴隶,平时发泄兽欲,饿了打打牙祭。

尽管如此,曹静文和涂凤还是竭尽所能,把他们的住所布置得像一个家。

曹静文偶尔会抱怨,如果他们留在人类的城市里,该有多好!那里有她熟悉的街道和人们,超市,商场,咖啡馆,公园,林荫道,洋房,悠闲的生活——但她只是跟涂凤说说,在鲁克面前,她总是面带微笑,从来不让他为难。

她选择了鲁克,就意味着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

曹静文原本以为,她会从此在这座污秽野蛮的城市里一直生活下去,她从来没有预料到,向往的一切能够在沼南城实现,并且来得那么快,那么激烈。

一切都缘于一个意外,或者说,这个意外加速了历史的进程。

这天黄昏,鲁克在集市闲逛,打量着一个个待价而沽的人类和妖怪,考虑起贩卖奴隶的可能性。正在他沉思的时候,一个半妖人悄悄从背后接近,鲁克能够在脑海里勾勒出他的轮廓,年轻,瘦削,动作有些犹豫,似乎担心认错了人。

“卢……定一,是你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鲁克慢慢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马脸,蜡黄的头发,眼睛深陷,鼻子长大肥厚,占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面积,嘴巴极其宽阔,几乎连接起左右耳根。

“你是……”

“我叫马蜚,是东门第三巡逻队的,给鳖封小队长开车,那天在石屏山脚下,我们见过,你跟涂墨大人在一起,搭了我们的便车。”

鲁克立刻记了起来,那个被鳖封赶下车的半妖人,他笑着问:“那天你真的走回来的?”

马蜚憨厚地笑笑说:“是的,花了不少时间,不过我走惯了,这点路不算什么。”

“找我有什么事吗?”鲁克猜想他的真身是某种善于奔跑的四蹄动物,马或者驴一类。

“是这样的,那天鳖封送你们回来后,就突然失踪了,再也没有露过面,后来,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

“在哪里?”鲁克明知故问道。

“在四景街的沼南大学里,一条堵塞的小河边。”

“是怎么死的?”鲁克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尸体应该在小巷里发现才对,怎么会搬到沼南大学去的?

“血液全部冲到了大脑里,血管爆裂,死亡很迅速,应该没什么痛苦。”

“是这样啊……”鲁克若有所思。

“我想问一下,那天你们是什么地方分手的,你有没有留意鳖封往哪里去了?”

鲁克摇摇头说:“当时我们从东门进了沼南城,人很拥挤,一下子就走散了,没注意他去了哪里。”

“哦……”马蜚显得有些失望,他匆匆告辞说,“好吧,打搅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鲁克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明明杀死了鳖封,怎么他的尸体会出现在沼南大学?

盘古建议说:“到发现尸体的地方去看一看吧,也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

鲁克同意他的看法。

他匆匆回到家里,向曹静文和涂凤交待了几句,曹静文顿时来了兴致,夜探沼南大学,那是多么有趣的事,她缠着要一同去。鲁克扳起面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行,你去了只会碍手碍脚,拖累我的行动!”

曹静文非常失望,嘀咕说:“我是机夔战士,怎么被你说得一钱不值,就像弱不禁风的娇小姐一样!”

鲁克犹豫了一下,觉得带她同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笑着说:“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小凤,你一起去吗?”

涂凤摇摇头说:“我比小文可差远了,去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真的会拖累你。你们去吧,早点回来,好像要变天了。”

鲁克没有勉强,他和曹静文离开了住所,向四景街沼南大学走去。夜幕笼罩了沼南城,天空中彤云密布,没有半点星辰,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眼看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下层的半妖人们消失无踪,他们纷纷躲进洞穴,或者聚集在大树下,等待恶劣的气候过去,原本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透露出萧条和落寞。

也许往日的热闹只是表象,萧条和落寞才是东九区的真实写照。

沼南大学位于四景街的尽头,影影绰绰,破旧不堪,仿佛经历战火洗礼的废墟,埋葬着无数枉死的冤魂。空旷的校园里只有鲁克和曹静文,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堵塞的河道前行,冷风一阵阵呼啸而来,夹杂着细小的冰珠,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好像要下冰雹了!”曹静文情不自禁裹紧了衣服,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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