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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殊途志-第22章

小说: 殊途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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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籍听了这话,重又微笑道:“溶衡少君客气了,第一人的赞誉我家少媛可当不得!如今啊,我们只盼着少媛能得个如意郎君,好帮她把万家给撑下去。”他眼光有意无意在三人脸上一扫而过,尤其对李琮翌重点关照,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李琮翌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一想起那个狡猾的小魔女,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嗯,有一点点欢喜,撇开别的不说,万篪是个极聪慧极能干也极有趣的女孩子。

说话间,一座大开的铁门映入眼帘,铁门上烙着万家的徽记——高山紫竹。飞宝掠过铁门的上空,旁边种满了翠绿青竹的宽阔道路在下方一直蜿蜒,又过了足足一刻钟才看见一座古朴幽雅的庄园。

只见庄园门口俏生生站着一位少女,尖俏的瓜子脸儿,齐耳短发,最惹人注意的是一双雾蒙蒙、水汪汪的大眼睛,奈何总像看不清远处的景物,不时要眯起来,倒有种别样的妖娆。说实话她五官只是清秀,及不上姜元煊纯真娇柔,也不比归海世溶美艳婀娜,但她自有一股灵气逼人,大眼深处更是不时飞窜过慧黠顽皮光泽,是个清扬跳脱的灵精少女。

这少女穿着件清爽的淡绿左衽交领锦袍,银色腰带下垂钟形羊脂白玉蝠纹珮——寓意“终生有福”,小蛮腰盈盈一握。袍下露出银白洒金裤边沿,脚上是淡绿绣竹缎面鞋,这样古风盎然的穿着,颇合了周围修竹幽篁的清古气息。

李琮翌下了飞宝,甫一看见那少女,身子不由一颤,当初他便是被她近视所以显得有点呆的模样骗着了。谁料到她把聪慧都掩在眼底心间,装出一副呆样蒙混世人,现在年岁大了,天生的灵动聪慧怎么也掩不住,这才峥嵘嶛峭地显了出来。

“哇哈哈,阿篪,好久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李琮翌假笑两声,接着又低声快速对两位好友道,“千千万万别被她装出的呆样骗着了,要不然会被她连皮带骨地吞下肚,一点渣子也不剩。”

说完一抬头,正好对上万篪似笑非笑眼眸,心下惨嚎,完了,完了,童年阴影要暴发了啦,我看见这小魔女都吓得走不动道了!

万篪不理他,笑盈盈福身行礼:“抱歉了二位少君,生生将你们晾了几日,万篪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还望万勿见怪。”

归海溶衡忙说客气话,连寡言的孔谙也客套了几句,万篪这才转向李琮翌,远山眉一竖,冷冷哼了一声道:“李天璨,你怎地这么多年了也不来找我玩?少了你这个大笨蛋,本少媛的生活还当真是无趣啊!”

李琮翌满头黑线,你把我当玩具玩,谁乐意来啊?!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当下还要陪着笑,逗得这小姑奶奶开心了,才能达成目的:“阿篪,别生气了,我不是被爷爷捆在家里学秘术嘛!这次为了来看你,我好容易才争取到北洲的监考名额。”

万篪眼朝天,撇了撇嘴:“你觉得现在说这话有意思吗?很不巧,决定权在本少媛手里!”

李琮翌虽垮了脸,但仍然英勇地冲上去与万篪死皮赖脸纠缠,万篪偏不理他,只是招呼归海溶衡与孔谙进庄子里去。万籍与她打过招呼,向三人告过辞便自行离开。

万家这庄园大是有名。这里原本是连绵逶迤的一座小型山脉,只因长着的全是森森翠竹,便被爱竹成痴的万家人买了下来,沿着山修建起了庄子,因此面积极大,是联盟最大的庄园。

经过历时悠久的经营,据说里面的竹子种类多得惊人,而所有的房屋都是在竹间空地上盖起来的,很多套房舍本身便像个小园林。这便是鼎鼎盛名响彻东西两大陆的万篁山庄。

据说,在两百多年前,远隔重洋的西方星辰大陆圣奥林帝国阿波罗九世皇帝陛下都曾经慕名而来,在万篁山庄盘桓了十余日。

万篪将三人引入万岭箐园,这是一套六进的大院落,于房屋掩映处竿竿青竹笔直向天。李琮翌向另两人介绍道,这种竹子是竹类中最高的一种,一般能长至26—35尺,足有几层楼房那么高。因为形态挺拔、中直又粗壮,颇像气宇轩昂的古代武士,万家给取了别名叫做“威武士”。

万篪听着他的解说,显然很满意,看向他的脸色也好了几分。到了第二进院的正厅君子持节堂,她请三人落座,让人奉上香茗,亲手给他们端上,再一次满脸歉意道:“爷爷他老人家身子不适,让篪迎客,待慢之处还请海涵。”

这句话说得文绉绉,让李琮翌大皱眉头:“阿篪,又不是年节,你干嘛要穿礼服出来?看着已经让人眼疼了,说话再这样酸不拉几,我真要吐啦!”

“这是守礼循古之道,以示对客人的尊重。你这只空心大萝卜给我闭嘴!”万篪狠狠瞪眼过去。

李琮翌立时蔫了,心里不断嘀咕,我就不是客人么?为嘛对我恁不尊重?!

这么一打岔,万篪显然也不再想把古风继续下去,几人稍坐了坐,万籍来请说饭已经妥当。在他的指引下,三人先行去了第三进院的闻香榭,万篪说要换件爽利的衣服,稍后便来相陪。

但万篪目送三人背影消失,却并没有离开君子持节堂。她好整以暇地仍旧坐下,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悠悠道:“有没有想杀人的冲动?”

只听轻笑一声,君子持节堂的白玉花鸟大屏风后面竟然转出一名少女。她脚步轻盈地走到万篪面前,端起万篪的杯子老实不客气地一饮而尽,这才说道:“现在好了些。看上去,他日子过得不错。”

万篪睨她一眼:“你日子也过得蛮好嘛。我看那厮,皮笑肉不笑,讨厌得很!天璨干嘛要和他搅在一起,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玩。”

少女咯一声笑,伸手捏万篪脸蛋:“小虎,你心疼李琮翌了?”

万篪厌恶地拍掉她手:“别闹!天璨好歹也算你朋友。白寂偊,你到底什么意思?!是狠狠地宰他一刀还是慢慢地千刀万剐?”

少女坐在她身旁,微眯了眼笑:“他死得那么爽快,我们的游戏还怎么继续?!自然是要……千、刀、万、剐啰!”

两人对视一笑,齐齐嘿嘿奸……嗯,娇笑起来!

“对了,我现在是万箜万殊缡,不许叫漏嘴!”白寂偊一本正经说道,她紧紧握住的手心里,指甲掐得生疼,眼神骇人的明亮!

曾经有一只猴子,说过:“我有一个梦,我想我飞起时,那天也让开路;我入海时,水也分成两边;众仙诸神,见我也称兄弟;无忧无虑,天下再无可拘我之物,再无可管我之人,再无我到不了之处,再无我做不成之事,再无我战不胜之……”

虽然猴子做成这个梦的本事,连大能须菩提也道,教不了教不了,不过我白寂偊不是猴子,我只做一个梦!我要证明给人看,从此再没有人可以掌握我的命运,除了我自己!

第二卷 却道原是故人来 第五章 小山村的女大力士

今天的第三更!

“小离姐小离姐,快来帮忙啊……”

空旷的山野里响起孩童清亮的呼喊声,白寂偊练完功,正在树上打着瞌睡,听得声音里饱含的焦急,懒懒的睁开眼,拂去遮光的树叶,望向远处。

“要命,这头笨牛怎么老是掉泥沟里,也不长长记性?!”白寂偊嘟哝着跳下树,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几个放牛娃见她不紧不慢地走来,急得大喊:“小离姐,你快着点哪,大黄怎么也上不来!”

“你们有没有拽住它尾巴呀?”白寂偊不理会孩子们已经急得跳脚,悠悠哉哉往前走。

“拽住了,拽住了,小离姐,快点快点。”众孩童吵吵嚷嚷。

白寂偊走到众童中间,那头陷在泥淖里的大黄牛正好用水漉漉的眼眸看向她,似乎也在哀求她快点施以援手。白寂偊无奈的伸出手,轻轻捞住它的尾巴,眼睛也没眨一下,便将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牛从泥潭里扯到了岸上,仿佛扯的是只猫咪。

“你呀!”白寂偊恨铁不成钢般一指头戳过去,正中大黄牛额头,“怎么还是学不会?!喝水就站岸上喝好了,干嘛一定要跑中间去!?”

“哞……”大黄牛无限温柔的看着她,我不是有你嘛?!白寂偊一阵恶寒,众童一片欢笑。

晚霞满天,飞鸟还巢,白寂偊领着一帮放牛娃回村去也。这便是当初她大叫终于有白米饭吃了的人烟处,她也的确吃上了白米饭。山乡里的村民淳朴好客,她在那位猎户大叔家里不仅吃了饭,还换掉了已经磨得脱了毛的兽皮,穿上了主人家媳妇过年的衣裳——虽然颜色花了点,款式老了点,但胜在朴素、朴实。

白寂偊想了很多个化名,最后还是用了小离,因为她妈妈名字里有个离字,这个忧伤的字眼也符合了她的心情,从此就要远离叔婶堂弟了。

住了一日,白寂偊便提出以工代劳,帮主人家干活抵饭钱衣裳钱——那几张乾元币是她最后的财产,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动用,一直保存得好好儿的。主人家张大叔很为难,山乡多力气活,这么一个瘦小干枯的小姑娘,能做什么?

“小离姑娘,你又吃不了多少,不怕,放心住着罢。”张大婶极爽快麻利,不由分说塞了白寂偊一碗的菜。憨憨的张大叔和他们的儿子张小童不住点头。

白寂偊的眼眶有点湿润,在经历了人心的诡变阴险后,能遇上这样热情淳厚的人,实在是抚慰了她的心伤。她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水缸前,双手轻轻一提,便把缸连着大半缸的水都提了起来。

噼里啪啦,是筷子纷纷掉落在地的声音。从此,小张庄,便有了个女大力士。这一住就是两个月。

白寂偊决定要走了,她此时已经帮小张庄近半的村民家里收割完了夏稻——她只负责运送稻子,收割这种技术活她不懂。小张庄所在的张县处于中洲与北洲的边界,属于中洲京郊省管辖,她显然不可能再回中洲地界,所以只能向北走。

北洲庆余省余年市是她的目的地,这座城市有“北洲明珠”之称,是距离中洲最远的北方大城。她想只要她小心一些,谨慎一些,在人多、来历复杂的大城里,凭自己这把傻力气总能找得到工作!

村民们很不舍,尤其那些总爱在她身旁转来转去的孩子们,他们扯着白寂偊的衣裳呜呜的哭,白寂偊也很难受,但她有要做的事情必须去做!

一留再留,终于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走成,白寂偊趁天还蒙蒙亮,便悄悄起了床,带着一个小包——放着几件换洗衣服和一本九洲地图。她迎着初升的太阳走向县城的方向,把村民们硬塞给她的钱留了下来,他们所给予白寂偊的,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白寂偊在县城坐上一天浮游去了省城南安市。从南安又坐四天四夜的长列陆行车到了已属北洲的映明省省城映明市,再从映明市转车过了三日才到了庆余省的雪林市——她的钱只够坐这么远,离余年市还有五日的车程。

一路风尘,白寂偊自然买不起卧铺去睡觉,只能强打精神,好在沿途风景由大陆中部向北部变化,风格迥异,看着还是种乐趣,聊以打发时间。

但下得车来,她那张瘦削小脸真正成巴掌大了。她钻进长列陆行车站宽敞明亮的候车室,浑不顾他人惊异眼光,在长条座椅上倒头就睡——钱都叫车给吞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等睡饱饿醒,睁眼便看见自己面前扔着零星的一些硬币——人家把她当乞儿了。

这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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