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时代ⅰ天机破-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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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负手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间,陡见迎面而来一个身材修长、气度雍容的白袍书生。他虽打扮得完全像一个汉人儒生,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心中不由一惊,本能地就想扭头避开,可已经来不及,只得低头迎上去,暗想自己已经经过化妆易容,就连托尼都未必能认出我来,我难道还怕他认出自己?
硬着头皮与他擦身而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在我身后突然喊道:“请等一等!”
我停下脚步,心中暗自懊悔,看来我低估了他的眼光,又或者我的易容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天衣无缝。我慢慢转过头去,镇定地与他——一身便服的赵王完颜雍面面相对。
“哦,对不起,大概是我认错了人,”他深盯了我一眼,从他眼神,我知道他已经完全认出了我,但奇怪的是他的话令我有些糊涂。“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不过你显然不是他。”说着他对我拱拱手就要告别,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你是外乡人吧?”
见我茫然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低声道:“近日天气变化很大,看似风和日丽,其实乌云暗涌,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些,别顾着贪看风景却赶上狂风暴雨。”
就算是白痴也该听出他这是在向我示警,我忙对他低声道:“多谢提醒,我省得。”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正欲举步离开,却又突然道:“哦,对了,城北的牡丹亭风景不错,今晚那儿的月色也一定不错。”
我心中一动,正要细问,他却已经转身离开,丢下了一头雾水的我。直到他走出十多丈远我才注意到,一个身形瘦削的随从如影子般跟着他,那人身着灰色衣衫,无论举止还是打扮都一点不引人注意,甚至我都没看清他的模样。但直觉告诉我,能做赵王完颜雍的贴身随从,肯定不会是普通人,能完全不引起旁人注意,这就更加不简单了。通常不引人注意的武器,才是最危险的武器!
直到完颜雍完全消失在人丛中,我才回头继续前行。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离天黑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暂不回苏大夫住处,以免面对绮丹韵时,不知道是不是该把遇到完颜雍的事告诉她。
拐进街边一家酒店,我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要了几样小菜和馒头慢慢享用起来。除了要解决肚子问题,我还想打听一下牡丹亭的位置,免得到晚上找不到地儿。
这是一家寻常不过的酒店,人来人往生意颇为兴隆。我正想向小二打听牡丹亭的位置时,身后两名食客的小声对话令我先竖起了耳朵。
“知道吗,前日京中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
“我听在刑部供职的朋友说,九王子失踪了。”
“难怪这几日皇上的侦缉营密卫们四下出动,不过为何城防兵将和御林军没有任何反应?奇怪。”
“嘘,小声点,密卫无处不在!小心惹来麻烦!”
“正是正是!咱们小老百姓还是别管皇家闲事,喝酒吃肉才是正经。”
……
二人提到“侦缉营”的时候似乎都心存余悸,不敢再说下去,只把话题转到风花雪月上,兴高采烈地谈论起某青楼的名妓来。我对完颜亮的私事也没多大兴趣,便叫过小二,问明去往城北牡丹亭的路,然后结了帐,负着手施施然离开了酒店。
城北牡丹亭地势偏僻,若非远处隐隐传来梆子声,只怕会让人误以为到了荒郊野岭。看看天上明月已经升起,月色盈满天地,我这才步入亭中,依照完颜雍的暗示到此“赏月”。我不担心他会给我下什么套,他要拿我日间就可动手,没必要弃简就繁地把我约到这儿来。
夜风微寒,四野寂静,除了间或的虫鸣和隐约传来的梆子声,天地间好像就只有我自己。望着静悬夜空的皎洁明月,我心中出奇的宁静,第一次发觉这虚拟世界的明月,其实比现实世界中的明月还要真实,还要明净。这一瞬间我忘了虚幻与真实,忘了自己的使命,只觉得此刻的我,生命是从未有过的真实!我在心中暗赞着创造这一切的同类,他们堪称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灵,甚至就是这天地的造物主和创世神。
“白先生好兴致啊!”
一声招呼打断了我的思绪,循声望去,只见一身便服的完颜雍正施施然而来,虽然只是一袭旧袍,依然掩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儒雅和雍容。他的身后紧跟着日间那个灰衣人,即便不是在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他也依然不引人注意,似乎随便往哪儿一站,就能和四周的景物完全融合在一起。
“王爷好!”我忙起身对完颜雍拱手一拜,刚把他迎进凉亭中坐定,我就忍不住问道,“日间得王爷邀约,小人不敢不来赏月。只是小人始终没想明白,王爷仅匆匆见过我两次,怎么能一眼就认出经过装扮的我呢?”
完颜雍没有直接回答,却淡淡一笑说:“你们汉人素来敬仰那些藐视权贵,一身傲骨的文人和武士,那是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就算是这极少数的人,面对地位悬殊的权贵时也多是为傲而傲,以自傲来掩饰骨子里的自卑,所以言谈举止也难免做作,几乎没有人能做到真正不亢不卑,泰然自若。我这一生阅人无数,也仅仅见过两人而已。”
“哦?是哪两个?”我好奇地问。
“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就是西门先生。”完颜雍道,“西门先生虽然双目半盲,但言谈举止间并不因我是王爷而有丝毫两样,从容淡定得令人肃然起敬。而你对我虽然貌似恭敬,但眼神中那份超然和自负,同样令人无法忘记,所以第一次见你就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尤其第二次在皇宫匆匆一面,你眼中竟然没有对皇权的半分敬畏和恭谨,我就知道你决不会是穷困潦倒投到西门先生门下混饭吃的寻常江湖武师。我想你一定是西门先生的朋友,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做西门先生这等世外高人的朋友。我可有猜错?”
我不得不佩服完颜雍的眼光,也难怪绮丹韵会找他做靠山,也只有他这等洞悉世事的锐利眼光,才能一眼看出“西门庸”的与众不同,进而发现“他”那超人的才智,也才能与西门庸结成相互帮助的同盟。难怪黛丝丽刚出宫门绮丹韵就追击而来,消息准确及时得令人惊讶,这多半也是得了赵王完颜雍之助。
“王爷猜得不错,西门先生确实是在下朋友。”我哈哈一笑,心知对完颜雍这等聪明人,说谎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白壮士真是爽快人!”完颜雍也是呵呵一笑道,“对爽快人我也不用拐弯抹角,请告诉我西门先生现在在哪里?还有九王子在哪里?”
我一愕,忙问道:“什么九王子?”
“白壮士难道还要装糊涂吗?”完颜雍拂然不悦,“你混入宫中,假意用占星术为皇上观察天相,实则想拐走宫中舞姬,事情败露后,你的同伙掠走九王子为质,要挟皇上放了你们。如今皇上已遵照约定放过你们,可你们为何不放了九王子?”
我又是一愣,分辩道:“我没有掠走什么九王子,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
“你或许没有,但你的同伙肯定有,据我所查,他们是契丹人!”
契丹人?我恍然大悟,一定是耶律兄弟!他们作为被大金国毁家灭国的辽国贵胄后裔,对完颜亮的弱点大概早已了如指掌。才会冒险绑架完颜亮最宠爱的儿子,令完颜亮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放了我和托尼、黛丝丽三人。
见我沉吟不语,完颜雍又道:“只要你们把九王子交给我,本王保证让你们平安离开中都,不然,你们在侦缉营密卫追击下想要逃出中都,恐怕难如登天。”
听完颜雍提到侦缉营,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刹那间把握到完颜雍此刻真正的意图,我不由笑了起来,悠然问道:“王爷日间遇到我时,为何装着不认识,却把我约到这儿来?你是要避开侦缉营的耳目吧?你是不想让侦缉营抢了功劳,好从我这儿打探到九王子的下落,以向你的皇兄表功,令他高兴之下放你回上京?”
完颜雍面色微变,似乎没想到我一下子就说出了他的心事。不过转眼间他又镇定下来,神情自若地淡淡道:“这仅仅是一个方面,其实我是想从你那儿知道西门先生的下落。他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于我来说,就如我的智囊一般,若白壮士有他的消息,万望不吝告知。”
我撇撇嘴,很不想告诉他绮丹韵的消息,不过看他态度异常诚恳,也不好以假话骗他,便敷衍道:“你的话我会转告西门先生,他若愿见你时自然会去赵王府。”
“那就多谢白壮士。”完颜雍忙拱手礼谢,跟着又道,“九王子乃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白壮士若有他的消息也一并告诉我吧,如今侦缉营全城密搜九王子下落,城门也被严密封锁,你们出不了城的。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把九王子交给我,我带你们出城。”
我呵呵一笑道:“不说我不知道九王子下落,就算知道也不会做这样的交易,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带我们出城?”
完颜雍犹豫了一下,昂然道:“本王愿代九王子为质。”
我心中一动,没想到完颜雍离开中都之心如此迫切,联想到完颜亮正欲发兵南征,朝中反战势力被完颜亮以强权压制,几名最坚定的反战大臣甚至被下狱赐死。完颜雍作为反战派中地位和影响不容小觑的一位皇族权贵,大概已感受到自身的危险,所以才如此迫切地要离开中都,以避开完颜亮。想通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他要代替九王子为人质的原因了。
见我沉吟不语,完颜雍急道:“你们绑架九王子,还不是为了平安离开中都,若有本王为质,要离开中都的胜算更大一些。九王子娇生惯养又体弱多病,落在你们手里时间一长,万一有什么差池,皇上定会发举国之力报复,就算把中都掘地三尺,也定要把你们找出来!”
我心知他说得有理,不过如今我也不知九王子下落,当然这交易就无从谈起,再说他这个赵王,在完颜亮眼里未必有九王子矜贵,以他为质,完颜亮未必会投鼠忌器。想到这我便敷衍道:“你这建议我记心上了,只要我知道九王子下落,定会找你带我们离开中都。”
说着我站起身来,对完颜雍一拱手,“如果王爷今晚是为这事约我,那么你的目的就已达到了。如今天色已晚,月也赏过,白某这就告辞,改日再与王爷月下言欢。”
完颜雍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来。不知何故,我对完颜雍始终没什么好感,按说他外表儒雅,举止雍容,言谈得体,贵为王爷却无半分骄奢之态,无论作为对手还是作为敌人,都该值得尊敬。但我却偏偏不喜欢他。
我刚要步出凉亭,一旁那灰衣人蓦地闪身拦在我面前,快得令我一惊。面面相对时,我才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只见他面色苍白瘦削,五官普普通通,是那种见过几次也未必会让人留意的模样,只有那眼眸中隐约的一点寒光,偶尔令人感到有些刺眼。从他的模样来看,年纪应该不超过三十,但他的眼光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阅历和深沉。
“闪开!”我不喜有人挡路,伸手就去推他的胸膛,指尖尚未触及他的衣襟已被他抬手挡开。我心有不甘,双手连环推搡拍击,转眼间便连出十数掌,却被他一一格挡了开去。直到我抬膝顶向他腰肋,他才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