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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盏春光[豪门]-第43章

小说: 一盏春光[豪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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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老爷子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变化。因此,才用钟氏四年的实际掌权,作为他跟江、宋对局的筹码,换取他在钟礼烨成年之前的栽培。
  毕竟,除了为钟礼烨安排周家联姻辅佐之外,他们爷孙之间的君子协定全凭道德约束,钟老爷子依旧吃定他的为人,给了他基本的信任,而他对钟家,也并非全无感情。
  陈昭听出他话里的半分落寞。
  望向他时,看见男人眼帘低垂,长睫投落的熹微阴影下,却看不清那眼神中究竟一瞬之间,有怎样的暗潮汹涌。
  末了。
  也不过听到,那一句不知在他心里酝酿过多少年的盖棺论定。
  “我爷爷算不上一个坏人,作为商人,他为了公司形象,也做了很多慈善、救了很多家庭——站在我的立场,我只是有点遗憾。”
  “……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我的家人。”
  他们之间,从来只有教导和训斥,而没有温情的瞬间,他——
  ……?
  眼前一动。
  某位不安分的陈小姐,大概是在心里排练过数百万遍,因此才这样动作迅捷、稳准狠……凑到他跟前来,鼻尖抵鼻尖。
  殷红的唇畔近在咫尺,她颈间香气亦萦绕鼻尖。
  思绪和手中动作,便这样一齐顿住。
  钟绍齐抬眼,尚未看清陈昭而今神色,一只冷冰冰的手,却先一步,倏地探上他侧脸。
  纤长五指,描摹着他眉骨,自眼睫而下,复又停留,摩挲唇畔。
  她生的过于艳色无双,呼吸太过灼热。
  她也太懂他的软肋和敏感,所以,就连屈膝抵住他的腿侧,都计算精密,仿佛早已算计好这一天,等待被亲吻,被采摘。
  她说:“钟同学,我觉得,能让你忘记过去的方法只有一个。”
  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回应的声音,也因此略显沙哑:“嗯?”
  果不其然。
  陈小姐朗朗大方,不容置喙,留下一句:“是我。”
  甚至,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她说:“钟同学,你上次把我嘴唇咬破了,这次我咬回来……好不好?”
  “……”
  钟绍齐低垂眼帘,下颔紧绷。
  而压倒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却不过是陈昭的一句——
  “我总觉得,我们会有一个家。”
  一个温暖明亮的家。
  一张漂亮的书桌,一个满当当的书架。
  一群长得像你也像我的小孩。
  “所以呢,我亲亲你,你就笑笑,好不好?”
  她颊边酒窝深深。
  却又这样,仰起头,捧着他的脸,如此虔诚而温柔的亲吻他。
  轻啄的动作尚未深入。
  后颈却被人按住,几乎嵌入她发间的力气,将她拥进怀中。
  遮盖裙摆的西服,揉皱在地。
  她微微仰起的颈线修长,额间汗意涔涔,十指紧扣,按在身侧。
  男人沤红的眼圈由上而下,俯视着她同样绯红的脸颊。
  末了,膝盖抵住沙发,他将她拦腰抱起。
  相抵的脖颈间热气盈盈,不过是客厅到主卧室那几步路,却走得空前漫长。
  直至后背触及柔软床铺。
  直至男人沿着她唇畔一路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
  微阖的房门之中。
  唯有生理性的泪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低吟、似有若无的喘息声。
  终于,再无从遮盖,带着哭音,殷殷切切。
  一夜无眠。


第40章
  次日,纽约时间;早上九点半。
  大理石餐桌上;接连几声轻响。
  好一会儿;便被摆得满满当当。
  一碟色泽金黄的荷包蛋。
  一盘淋上些许蛋黄酱的鲜嫩罗马生菜。
  两杯牛奶;两片火腿。
  房间里的陈昭原本睡得迷迷糊糊;蓦地闻见香气,肚子里的馋虫……很不客气的,就这样先于睡意而清醒。
  她闭着眼睛,撇撇嘴;在床上磨叽了好几个滚,任头发乱的像个鸟窝;纤长白净的手臂,方才慢腾腾伸出被窝,四下摸索。
  ——昨晚实在累得太狠。
  闹到凌晨三点多,她原本早想倒头就睡,可非是被搂着洗完澡擦了身子;又耐着性子吹干头发;才得了“大赦”而入眠;以至于;睡到日上三竿,依旧眼皮耷拉,没半点力气。
  好不容易摸到床边不知何时备好的睡裙,躲在被子里换完,她揉着朦胧睡眼下了床;依旧是哈欠连连。
  光是在主卧卫生间里洗脸刷牙就耗去十来分钟,等到好不容易顺着香气小步挪出门,脚步停在餐桌边,钟绍齐恰好从厨房出来。
  一身家居服,难得休闲。
  她没来得及咕哝说声早安,眼皮子底下,又多了一盅汤。
  玉白色的汤盅一旁,是通电的面包机,伴随着“叮”一声响,热乎乎的面包片也跟着出炉。
  “……”
  陈昭瞥了一眼,转过视线。
  她像个没骨头的笨熊,先是扒着钟绍齐的肩膀,被人捧着脸揉了两下,又负气地拍开他手,一扭头,一落座,脸贴着桌面,总也睁不开眼的样子。
  “可没人告诉我这么累的,小电影都是骗人的——”她控诉,“钟生,我昨天、我昨天……”
  昨天至少喊过七八次“不来了,睡觉吧”。
  虽然确实是呜呜咽咽喊的自己都听不清楚。
  但是!
  她右手捂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下流,无耻,钟同学,你假正经。”
  钟绍齐:“……”
  他耳根通红。
  默不作声地,只给她做了个三明治,对半切开,配上牛奶。
  指尖抵住盘边,往她面前推了推。
  “先吃早饭吧,”他话音低沉,还真带了些许能听出的愧疚歉意,“下次……不这样了。”
  他话说的这样真挚,陈昭却没憋住。
  遮住了眼睛,没遮住嘴角,唇畔一勾,几声闷笑便倾泻而出。
  “还有下次啊?”她一边装模作样地凶人,一边,却直起身子,把餐盘扒拉到面前。抿了口牛奶,又咬下一大口三明治。
  顿了顿,扬起脸看他时,分明素面朝天,偏带三分天生娇俏,连得寸进尺也可爱,“哼,你得亲亲我才有下次。”
  无论什么年岁,自觉被人爱时,总像个刁蛮又骄纵小孩。
  好在即便如此,也能换来他俯下身、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一顿平静温馨的早餐。
  如寻常爱侣。
  “我不吃生菜,也不吃——诶,等等,钟生,你熬的汤?那我喝吧……我可喜欢喝这个了。”
  “你要不要也尝两口?你不试我也不吃了,要一起才觉得好吃啊,要胖也得一起胖。”
  餐桌上,钟绍齐听得她这“无赖”嘀嘀咕咕,说得头头是道。
  苦笑一声,无奈,经不住她缠,便也微微低头,就着她的勺子喝一口鱼汤。
  喝了汤,似乎有些淡,他又起身,到厨房里拿盐盅。
  陈昭也不拦着他动作,只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瞧着他难得多了丝“烟火气”,忙前忙后,虽不如商场上姿态从容,可莫名的,她更喜欢这样子的钟生。
  以至于,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也越觉得欢喜。
  她少年时曾幻想过许多关于轰轰烈烈动人又断肠的感情,什么豪门恩怨,什么爱恨情仇,远走他乡和温柔纠缠。
  不过,在这样的一个平凡早晨,她想,自己好像得到了远胜于那些经历的,更珍贵的东西了。
  准确来说。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恰好吵人响起,且有绵延不休的趋势,她这份圆满或许能来得更久一些,写篇文章洋洋洒洒也不为过。
  那电话铃声仿佛催命,哪怕两人最初都有十足默契的准备忽视过去,响的久了,也不得不齐齐看向那头。
  “我帮你去拿。”
  钟绍齐终究还是停下手中帮她搅匀汤水的动作。
  抽了张纸巾擦净手指,复又到沙发边,帮她拿来不依不挠响了大半天也不见停的手机。
  陈昭接过手机,眼见着屏幕上是个十足陌生的电话号码——甚至连归属地都是自己久未接触的香港,心下一时疑惑。
  却还是划开绿色的接听按钮,凑近耳边。
  那头,是一阵信号不好似的沙沙声,夹杂着隐隐听清、令人不住蹙眉的痛骂,和小女孩的抽泣。
  “喂?”半晌,没听到有人说句直白明了的话,陈昭不得不先开了口,“找谁?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家、家姐……”
  或许是她这句质问惊动了对方。终于,电话里传来一句抽抽噎噎的回应。
  女孩用结巴的粤语,称呼她一声姐姐。
  几乎是瞬间,陈昭握住手机的五指猛的攥紧。
  她默然半晌,拿起牛奶灌一口,末了,又冷冰冰反问一句:“你是谁,凭什么叫我姐姐?”
  哪怕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但让人回忆其当年的不堪和种种郁卒,实在有些太残忍,她宁可——
  对方却并没给她细想和选择的机会。
  女孩“哇”的一声,在电话里痛哭失声。
  “家姐,阿爸就嚟死,佢想见你,呜,你返嚟一趟好唔好?”
  (姐姐,爸爸快死了,他想见你,你回来一趟好不好?)
  她没回答。
  撂下这句话过后,电话反倒叫那头挂断。
  “……”
  手中的玻璃杯,被重重磕上餐桌。
  陈昭有一百万种理由拒绝这个充分无理的要求。
  因为她的父亲自她五岁之后,再也没有履行过任何做父亲的责任,甚至于,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给任何理由而逃去香港的“父亲”,某种程度上,正是把她拖入生活深渊的始作俑者。
  就连当年她为了爷爷,也为了保住父亲在香港的生计,不得不签下协议,在香港摸爬滚打的那六年,多少次上门——不仅是为了“讨债”过生活,而是希望见他一面,都被拒之门外。
  如果说充满暴力和谩骂的原生家庭,不负责任的生母和继父,是她无论走多远、过得多幸福,都在午夜梦回,无法避免想起而感到遗憾痛心的经历。
  那么父亲,之于她而言,就是一个英雄的坍塌,一个幻梦的重击。
  所以,作为一个丝毫不曾称职为之的父亲,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在他临终时予以丝毫的善意?
  为此。
  一直到坐上车,倚着窗,在微信上打字对Joy说明完情况——“Joy,我的设计方案都在房间里,房卡已经托人交给你,有任何问题,随时保持联系。顺带一提,明天不跟你们一起回上海了,我家里有件急事,麻烦你帮我把行李寄回,之后转账给你。如果方便,也帮我转告一下洛一珩,谢谢。”
  她依然还在迷茫于自己果断决定返港之后的内心纠结。
  几乎在五秒之内,她就做出了返回香港的决定。
  而后,剩余的所有清醒时间,都在质疑自己。
  事实上,她更想像复仇逆袭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高昂着头,满脸骄傲,对那些过去抛弃过自己的所谓家人嗤之以鼻,恨不得踩上一脚以表憎恨。
  但在那份快意到来之前,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却是自己孩提时,幼儿园门口,有关父亲的、那个撑着伞等待自己放学的剪影。
  曾有多么盼望过被拯救。
  如今就有多么唾弃着自己的软弱。
  “……”
  陈昭终于还是闭上眼,伸手,轻而又轻,揉了揉太阳穴。
  默然间,又苦笑着,她望向驾驶座上的钟先生。
  “我是不是有点太心软了,钟生,其实我不应该回去的。他对我,比苏慧琴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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