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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日落花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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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颇为荆妈和荆伯是同一个姓氏而略感巧合,后来曾用我的特有语言问哥哥“奶娘是什么”,结果哥哥也不知道,后来问过荆妈后哥哥告诉我,原来荆妈出身贫寒,家里已经有四个姐姐,所以她从小到大连个名字都没有,是真正的无名氏,嫁给荆伯后就随了荆伯的姓。我听了心下觉得凄凉万分。而绿雪和绿游是龙凤胎,姐姐大些,名字都是我父亲给取的。

看来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十分严重,好在我知道我的父亲沈括是这个时代的先知类人物,这些天看来对我甚是疼爱,对哥哥反而比较严厉,估计是男孩女孩的教养方式需有所不同这一点,父亲早就知道并且身体力行了。

宋仁宗一向主张以“仁孝”治国,而其本身就非常的孝顺,晨昏定省,从未有缺,现今推崇的社会风气应该是仍然如此,最不济也依然是儒家思想治国的延续。我这个打乱了时空顺序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丝游魂,骨子里已经形成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怕是很难与这个时代相融合,怪不得老天要安排我穿到一个稚子身上,好有所了解和改变。虽然我不至于心血来潮弄个非主流的什么来试试父母的承受能力,但是也绝对做不到对父母之命一辈子言听计从,毫无一点自己想法。

每天晚饭之后,我都会积极地自己上床去早早地睡觉,以期可以再次在梦境中穿越千年的时光,知道那里进一步的情形,也再次看看方扬怎么样了,而我那具失去了灵魂的身体又怎么样了。可是,我竟然夜夜无梦,虽没有黑甜一觉到天明,却无论如何也接续不上那个时空的一点信息。

午夜乍醒,心里并没有初来时的波涛汹涌,只是还是经常会借着外头的月色,盯着绣花的紫纱帐顶,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不知道流逝了几多光阴。

我知道在这里,我也有另外疼爱我的父母双亲,甚至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如果我现在哭起来,他们必然也会心疼,会来温言抚慰,可是我的心里仍旧撕扯着一种说不出口的孤独,这种孤独在白天的阳光里被隐藏起来,蒸发出去,可是一到了夜晚,特别是有月亮的夜晚,午夜乍醒的时候,就又被勾出水面,暗潮汹涌,层层叠叠,翻来覆去,心痛难言。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和我相似命运的穿越者,不知道他们如何摆脱了对未来的牵绊,如何打开了自己的心结,如何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如何创造着自己的精彩。

我只知道今夜,“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只知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只知道“今夜海州月,闺中只独看,虽是小儿女,已解忆长安。”

黄梅时节家家雨

甫入五月,江南的梅雨季节已经开始了,终日连绵的细雨往往让人觉得惆怅,但是我却不讨厌。下雨的天气我就不会看到月亮了,也就不会那样容易地被勾起乡愁,而连连续续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在窗外,就像是一种大自然演奏的催眠曲一般,我枕着雨声总是很容易入眠。

不过,我的爹爹沈括似乎对这颇不喜欢,甚至有点忧虑,我时常看见他望着窗外发呆。近日,我已经将话说的颇为连贯,还故意从书房里拿出本《三字经》这晃晃那晃晃的,准备提醒爹爹赶紧让我开始识字,可是爹爹似乎心不在焉,居然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这日,还是下着雨,爹爹从县衙回来的时候,虽然仍旧披着蓑衣,但是身上已经湿透了,并且还沾了很多淤泥和污物。

娘很心疼地给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又换了干净的衣服,才叫下人准备开饭。

爹爹抱过我去放在腿上,问我今天乖不乖,我没等娘回答,就自己抢着说:“爹爹我最近很乖,可是爹爹最近不乖。”

屋子里的人失笑出声,娘笑着指责我:“颜儿,不可以跟爹爹瞎闹。”

“我没有瞎说啊,爹爹出去玩,弄了满身泥,比我脏多了,这不是不乖么?”我听着自己清脆的声音在不满地分辩着。

大家又笑起来,奶娘说:“小姐啊,老爷不是出去玩,是出去做正事了。”

爹爹也温言软语地对我说:“颜儿啊,这些日子江南已经进入梅雨季节了,连日降雨,爹爹担心沐水河堤不固,会再次泛滥闹灾,爹爹是去带人去巡视河坝了,才弄得满身是泥啊!”说完自己又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颜儿现在还听不懂爹爹说什么吧?”

我扭了扭,在他怀里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颜儿听得懂。爹爹是担心发大水了,淹了田地和房屋,淹死老人和小孩,淹了庄稼没有粮食,活着的人也会无家可归,忍饥挨饿。”说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爹爹一脸的震惊,半晌才问:“颜儿从哪里知道这些的?谁跟你说的?”

我心中早有对策,指了指在一旁端坐着同样面露惊异的沈博毅说:“哥哥告诉我的,他说绿雪就是这么来的。”

我扫了一眼对面的绿雪,她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分明已经懂事了,眼里已经在朦朦胧胧的了。

爹爹并没有进一步求证,只是若有所思地对娘说:“我颜儿虽然九年不语,但却一鸣惊人。田地房屋,老人小孩,无家可归,忍饥挨饿,虽然是听人说过,但是能记这么清楚,还明白其中意思,实在是聪慧异常。”

想了想又说道:“曾听闻三国时曹操之子曹子建幼时也是四岁了还不会开口说话,难道上天赐给我一个文曲星君做女儿不成?”

娘在旁边接口道:“老爷放心,我定会自此悉心教导,不管是不是文曲星君,也总要熟读诗书,研习琴棋书画,做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爹爹应了声好,又思索了下嘱咐道:“什么时候你教不了了,及时告诉我,我另请名师,一并教导毅儿,我现在是公务在身,不像以前可以随时教他们了。”

我想了想,拉拉爹爹的衣角,小声地问:“爹爹,可以让绿雪跟我一起学么?她没有爹爹给她请先生了。”

奶娘听了我的话眼眶马上就湿了,说了声:“小姐好心。”

娘想了想也说道:“老爷,绿游跟在你身边,粗通文墨,平日里也有教导绿意,等颜儿也入了学,算起来家里只有绿雪这丫头不识字了,既是有缘将她收到了沈家,我看就依了颜儿吧,她也好有个陪读。”

奶娘看了绿雪一眼,这丫头果然颇有眼色,立刻跪下哽咽着说:“谢夫人小姐好心,求老爷成全。”

爹爹忽然大声地开心笑了起来,把我用力举到了半空中,嘴里直说着:“我的好颜儿,我的好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替人着想,我真是欣慰啊!”

然后居然把我抛向空中又接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吓得我失声尖叫,他却依旧笑意连连语气肯定的说:“我家颜儿将来肯定能出落成一个心慈貌美的绝代佳人。”

我人被他抛在半空中,听到这句话后,居然没再尖叫,慢慢地红了脸,心里自此存了若干的期待。

自此,每日里开始跟着母亲读书识字,有事情做的时候,我的心情变得一天天的平静下来。我是带着一世的记忆过来,进度自然非比寻常,但是为了迁就绿雪,我就建议母亲在绿雪学习的空当里,教我琴棋书画,于是这样以来,即使我学的飞快,绿雪也不显得比我慢了。

这雨连续下了一月左右时间,爹爹的眉头越皱越紧,我从大人们的谈话中知道沐水果然再次泛滥酿灾了,而沐阳的县令大人居然私吞了大部分朝廷的赈灾银两,听说此事不知怎地被传了出去,引起灾民的强烈不满,而且还有富商哄抬米价,发灾难财的,导致最近连连有流民闹事,县衙里当差的官员也有被激愤的流民打伤的,害的娘亲很是担心爹爹的安危。

我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

这天吃饭的时候,看到饭桌上照常的四菜一汤,我忽然变得很没有胃口。奶娘见我半晌没动饭菜,便过来喂我,我也摇头闭着嘴巴不肯吃。哥哥本来在喝粥,也停了下来,看着我。

娘亲把我抱过去放在膝上,自己亲手喂我,我还是紧闭着嘴巴不肯吃饭。娘亲叹口气说:“这丫头今儿不知犯什么毛病了,不高兴一天了,老爷看看你这宝贝文曲星吧!”说完把我递到爹爹怀里。

爹爹本来皱着眉头在想事情,接过我去之后,回神挤出一个笑容问我:“颜儿,为什么不肯吃饭呢?菜不合胃口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啊?”

娘亲也回过神来,急急道:“会不会孩子年纪小,身体不爽利自己不会说啊?”然后赶紧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不发烧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忧心地问:“颜儿,你是不是肚肚疼啊?”

我都九岁了,尤其是在古代,竟然还被人喂饭,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时,居然还问是不是肚肚疼,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自此下决心在他们面前想个办法改头换面。

“颜儿应该能表示明白,”爹爹说了一句,又问我,“颜儿,告诉爹爹你怎么了?”

“爹爹,外面有很多小孩吃不到饭么?”我小声地说,“我心里难受。”

爹爹皱眉不语。

“爹爹,我们能施粥给他们吃么?”我小心翼翼地建议,“不用很好,有碗热粥喝就能再撑一天,慢慢等到再有粮食的时候。”

奶娘又在抹眼泪,没等爹爹答话,她开口了:“小姐,不是老爷不想做这件好事,实在是咱们家里的状况也堪忧啊!你看着饭菜与往日一样,其实这是夫人偷偷当了她陪嫁的翡翠镯子换来的银子使啊!”

说完又抹了抹眼泪说:“那些该死的黑心的米商,一日日地抬高米价,这些银子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了。”

我听了略想了会儿,转向爹爹说:“爹爹,可以放出假消息说县衙不久就有廉价米供应到市面上,做得真实些。如今连日有雨,潮气逼人,囤积的米粮不能久储,那些米商听到消息,自然会降低市价以求脱手了,或可使形势得缓,你看此法可行么?”

说完之后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些话好像不像是我这个身子的人能说出来的啊?

这样提心吊胆的又过了半晌没有动静,我偷偷用眼角扫了一眼,看到爹爹正在那里沉吟,应该是在思考我说的话入了神,好似并没有疑惑什么的样子。我赶紧定了定神,然后听到他说了一句:“县令大人连赈银都贪了,放出这样的消息,有几成可信呢?”

我听了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觉得万分灰心,忽然又想起包拯奉旨陈州督赈的故事来,于是自言自语了一句:“朝廷放赈怎的不派个督赈钦差来呢,也好防止有人借着天高皇帝远来阳奉阴违。”

“督赈钦差?”爹爹重复两句,语露惊喜道:“此法或可一试。”

聪明反被聪明误

过了几日,爹爹终于面带微微笑意地进了家门。

我连忙迎上去问了几句,原来县令大人已经在城西发放赈米了。原因自然是听闻朝廷近期要派督赈钦差前来视察放赈情况。

一时家里的气氛也跟着活跃了好多。

饭后,我找了个瓦罐,接了些雨水,端着去溜去了厨房,一进去就看到了挂在中间柱子上的两辫大蒜,我搬了个凳子,扯下几头好的来,用早就穿好的针线小心地避过蒜芽的部分穿成大小几串,放进了瓦罐里,摆在窗台上。

看到案板上散落着今天吃剩下的西瓜皮,我又有了主意,过去小心地用刀把剩下的红瓤刮下去,只剩下几毫米厚的翠瓜皮,又好好地用清水洗干净了,正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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